这非常适合懒人作风的他。
不用因为要选用哪种装修材料而心烦,也不用因为挑哪家装修公司而头痛,更不用因为等着装修完毕才能入住而心火如焚一、两个月,从他签约到搬进来都不用一个礼拜的时间。
而因为新家什么都有让他的搬家更简单——两只大行李箱的衣服,一纸箱的书,两个旅行袋的杂物,就是他要带去新家的东西。至于他搬出去的房间因为还有很多有用的东西等着他的朋友们来瓜分,他连打扫的时间都可以省了。
因为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他也只是在正常的上班时间请了一天假来处理。
这样的下场就是,在他搬家的时候他所有的朋友都借口要上班而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哀叹完酒肉朋友就是酒肉朋友之后,他只有认命地一个人搬家。
还好东西真的不多,只需要叫一辆计程车就将他和他所有的家当都送到了新家的楼下,请大厦的管理员帮忙看着剩下来的行李,他拖着一个行李箱,肩上扛着那箱书,就先上去了。
住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在周圃商业区上班的商务人士,这人时间大部分都还在公司上班,所以整栋大厦非常的安静。
他一路无阻地来到电梯间,前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电梯了,所以他就没有把东西放下来按电梯而是直接站在那个人的后面等。
似乎感觉到有人逼近,在等电梯的那个人猛地回过头后,差点撞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后面的他。
无框眼镜后面的眼晴写满了受到惊吓的意思,他有些歉意地对那个人笑笑,却在心里觉得那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有些神经质。
对方似乎没有因为他的一个不怎么有诚意的笑容就善罢干休,而是很不愉快地将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地打量两次,之后冷冷地说:「货梯在尽头,先生。」
愣了一下,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也跟着冷冷地回敬:「我记得这里的电梯除了可以装得下您的贵躯之外,还可以装得下我和我的这些行李,所以谢谢您的关心了,先生。」
对方的脸白了一白:「请您明白,这里是客梯,只能载人,我想您和您的行李还是坐货梯比较妥当,先生!」
那家伙是把我当搬运工还是敢情就把我当货物来看了?他的心里怒火中烧。诅咒对方的同时也乞求对方是住在他的楼上七楼或楼下八楼,千万不是跟他同—层楼,更不要就是他的左邻右舍或对门。
虽然明白大部分的大厦都有规定大型的货物只能走货梯,但看着空荡荡的电梯间及前面马上就到的电梯,再看看走廊尽头的货梯口,他实在不想再浪费多余的时间和力气。更何况他实在讨厌那个人的态度,所以决定不动。
那个人看在眼里,睁大了眼睛。他不意外那人在下一秒吐出任何骂人的话,但他们面前的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刚跳到一的时候,突然就黑掉了,再看其他几部客梯,全都是这样。
值班人员马上赶过来了:「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两位先生!客梯刚好要进行一些检测,能不能请两位暂用一下货梯?」
看着那个人僵掉的脸,他心情大好,稍一低头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如您所愿,我去坐货梯了。」
第二章
货梯比两部客梯还宽,两个人用总有种空荡荡浪费空间的感觉。
他看着亮着的十二楼的按钮,叹了口气,看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一进电梯就把肩上的那箱书放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按下楼层的按钮,对方已经按下去了。等电梯开始住上走的时候,对方看到他还不去按按钮,便开始瞪着他,他也不客气地瞪回去,彼此毫不掩饰因为知道两人要去的地方是同一个而加深的厌恶感。
算了,他又叹了口气,反正他住中间的位置,如果对方住前面或后面的话,他就可以当那个人是不存在的就行了。
然而,当他出了电梯后带着行李走到一二O七房门前,那个人拿着钥匙停在一二O八门前,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冤家路窄。
对方打开门后,忿忿地看了他一眼,啪地一声甩上门。
他只能再安慰自己——这个年代同住一栋楼面对面不识仙的人满街都是,再说这栋楼这么多人,也不是一天到晚都能撞上,平时有谁会在这个时间回家里晃?
大概是个不务正业的家伙。而他只不过是因为今天要搬家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所以说,等他的生活恢复正常之后,基本上跟对门的那位恶邻再相遇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么一想,稍微觉得安心了些。
他把旅行箱靠在墙边,手往口袋中掏了几下,不由暗暗叫苦。口袋中只有钱包,并没有钥匙。
认真地想了一下,他才想起这里的钥匙跟他之前住的那个地方的钥匙串在一起了,他从那边出来后,就顺手把钥匙塞到放杂物的旅行包里。
看来只有先下去把其他的东西搬上来再说。
弯腰把肩上的书放下来,在抬起身体的时候屁股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跟着就有很大的「砰」地一声,以及一声的重重的倒抽气声。
回头一看,他的旅行箱已经横躺在走廊中间的地上了,再往上一看,不期然又看到了那双讨人厌的眼睛,那个人竟然这么快就又要离开了,只是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对方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舒了口气倒退两步之后,马上就变了—副嘴脸,恶狠狠地怒视着他:「这是公共场地,请摆放好你的私人物品以免给他人带来不便!」
他对那个人已经毫无好感了,一点也不客气地说:「旁边还有位置可以走,请便!」
对方咬着嘴唇生气地看着他,他毫不示弱地回视着。
然后那个人向前一伸脚,踩在他的旅行箱上,另一只脚一跨,身体就过去了。
他有那么一刻呆住了,接着气得嘴唇发白,一回神对方已经从他身边经过,他马上回身,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抓住那个人的手腕,阻止他离开。
那个人身形受阻不能前进,用力地甩着手要把他的手挣开。
他没想到对方的手腕是如此的纤细,一只手就满满地握住了,仿佛再用力一点就会把它握断。这个意识闪进脑子里后他下意识地松了松手,结果就被对方甩开了。
使劲地把被抓得通红的手腕在外套上擦着,脸上仿佛踩到狗屎般地嫌恶,嘴里还忿忿地说:「脏死了!」
只不过碰了对方一下就被说「脏死了」,谅是如何大度的人都不免有气,何况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大度。
他再次抓住对方的手,狠狠地将人甩到墙上去,整个人接着紧紧地压了上去,鼻尖贴着鼻尖地看着对方。
他倒要看看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会不会马上冲回家拿消毒水洗澡。
对方吃惊地看着他,连挣扎都忘了。
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觉得对方的眼睫毛实在是太长了些,都已经可以碰到眼镜了,此刻正因惊恐而轻轻地颤动着,可怜又可爱。
看着对方吓得连反应都没有,他不由得意地笑了起来。
但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冷漠的面孔,右膝一抬,不遗余力地撞在他最脆弱的部位。
他痛得张大了嘴,叫都叫不出来了,慢慢地弯下身,捂着受伤的部位,倒在地上直不起腰。
看着他冷汗直冒,这回轮到对方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整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躺在地上,指着对方离开的方向,颤着声音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因伤害我的这个部位而受到严厉的惩罚!」
在余下的时间里,他一边收拾着不多的行李,一边在诅咒痛骂着对面门的那个恶邻。
骂到最恨处,简直就想直接去买颗原子弹往对面就放一炮。
最咽不下气的,竟然是最重要的地方受到了对方的重创,每每想起,他都气得呼吸艰难,诅咒对方明天就变成女人,好让他用下面受到委屈的部分来报仇。
就算是把不多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坐在沙发上喘口气的时候,心里还是不住地找一些最稀奇古怪的咒人词语加到对方身上。
最后骂累了,也终于开始意识到这种行为有些幼稚加可笑,他才决定放对方一马,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最后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窗外的光线已经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一看时钟,竟是六点多,没想到已睡了三个小时。
电话还在持续地响着,他一看来电显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按下接听键后就先是一顿臭骂。
电话另一边的人大概是把话筒搁到一边,等他骂得差不多了才重新接听。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忙。」
「什么忙不忙的?你们根本就无心请假来帮忙!」
「我们这么要好的朋友,你不会真的狠下心来叫我们浪费一天的工钱去帮你搬那不多的行李吧?又是你老是在我们面前吹嘘新房子什么都有,才那几件行李害得你都没了搬家的乐趣之类的。」
他马上提高了声音:「我这一辈子第一次搬家到自己的房子你们都不帮忙,那以后还有什么是你们会帮忙的?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啊——」
「行行行——」怕他再扯到其他地方去,电话的另一边马上讲:「今晚你的搬家请客宴就由我们来出,可以了吧?」
「哼,便宜了你们!」的确是便宜了他们。他酒量不多,也不怎么爱喝酒,花不了几个钱,他们几个一起请他喝酒就跟平时他们聚会差不多。
「还有,」对方马上换上了一副讨好的语气:「我们从来都没试过步行去上班,所以,今晚能不能让我们都住你那里?我们换洗衣服都带了,你不会不答应吧?」
说实话,请他们来搬家也有想让人见见他的房子的炫耀成分在里面,他们一个个都不肯来总让他有种他的好东西都没办法见到光的郁卒,现在刚好机会又来了。
「就一晚喔!」他仿佛很不情愿地说着。
这个时间去喝酒实在是太早了,酒吧都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所以他们就先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并讨论一下晚上要去哪里。
一开始都很热烈地讨论,但到最后说来说去觉得最好的还是他们平常去的那一家。毫无疑问,那里会让他们这帮钱包没几个叮当响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肯定是因为够经济实惠。
今晚的重头戏无疑是放在晚上的喝酒上,所以吃饭都只是随便找个地方解决而已,想到晚上也只是去个没什么档次的地方,总让他有种踩不到他们痛处的感觉。
酒喝得差不多了,也讲了不少黄色笑话,个个都发誓今晚每个人都钓一个女孩子然后到他家去搞8P。
最后大家都半认真起来,带着五分酒意用目光寻找酒吧里的每一个女孩子,并加以评点。
明天酒醒后他们每个人肯定都会觉这种的行为很蠢,但现在他们对全场的女孩子都是他们拥有般地评点觉得非常有趣,个个都笑得很开心又很白痴。
突然他注意到门口新来的一堆人中,某件银灰色的西装外套很眼熟。
绷紧的脸,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还是藏不住冷漠。
那种跟酒吧内暧昧又温暖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漠然气质,让他心里强烈地涌起了一种无法言喻的违和感而感到有些不快。
他的脸不知不觉地也绷紧了。
「怎么了?」连旁边的人都可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
「没什么,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今天刚见过,就住我对面门。」
「住你对面门?」说话的人诧异起来了:「你们那栋大厦,双号房的都是朝南朝东的好方位,且都不低于两百坪的大户,虽是同一栋楼,但据说平均单价要比单号房的还要贵上一倍以上,可以住得起那种房子的人,怎么会来这种酒吧呢?」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又不熟!」嘴里虽这样讲,心中不快的感觉更重了些。
那群人年纪都比那个人要大上一些,且个个都长得不怎么样,清一色地穿着仿佛黑社会般的黑西装,却又显不出什么气质来,让人看着就觉得生气。
他们在刚进门口的位置等了一会,便有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带领他们上楼,黑西装中有个特别讨厌的拉了拉那个人的手,示意对方先走。那个人并没有甩开黑西装的手,因为太远他也没看清对方是否有皱眉头显示出不快之意。
这让他心里更加的不舒服了。
楼上全都是包厢。
他们四个都没上过楼上的包厢,就算是像这样的酒吧,也有一些接待贵宾的地方。像他们这种无名小卒,就注定只有坐一般席的命运。
「回去吧。」他闷闷地说。
「十二点都还不到,现在精彩的节目才刚刚开始啊!」其他人不满地说。哪一次他们来这里不是待到散场才走的?
想了想,他还是留下来了,却没心情去看那些腿长腰细的女孩子穿着巴掌大的布料在台上扭来扭去,一直注意着楼梯那边上上下下的人。
一直到他们被警卫客气地请出门外为止,他都没看到那个人下来,连那群黑西装中的一个也没有。
他站在夜晚冷清的空气中,瞪着酒吧的门口。
其他人走了一段后才发现他并没有跟上,以为他喝得走不动了,只得回来拉他。
「为什么?为什么都停止营业了怎么包厢里的人还没下来?」
「虽说政府规定这种场所营业不能超过凌晨两点,但上面的包厢好像都是偷偷营业到通宵的。你知道啦,开得了这么大型的娱乐场所肯定是跟上头的人认识的啦。」
通宵!一个男人!一个年轻貌美的男人跟一群不怀好意的老头子在这种不正经的地方通宵到底要做什么!他在心里尖叫着,眼里仿佛要喷出两团火把人家的招牌烧出两个洞来。
「走了、走了——」以为他只是对遭遇不同而愤世嫉俗,其他三人只有把他拖走。
「不行!我不走!我要等他出来好好骂死他!」他挣扎着,但单手难敌双拳,他最后还是被那三个损友拖走了,他一边被拖着一边凄厉地惨叫着,路人还以为他是被黑社会的人追杀,现在要惨遭分尸,纷纷避开。还好这个时间的路人非常非常少,大部分都是像他们一样刚玩完出来的。
四个人推推搡搡地挤进他的小鸟窝,横七竖八地倒在他的客厅里。
「喂,你们这帮家伙,别弄脏我家的地毯,赶快给我洗澡去!」四个人中就他喝得最少,还算有些理智心疼地毯。
「啊!你这个混蛋!别吐在沙发上啊——」气极败坏地把那个始作俑者丢进浴室大吐特吐,自己也趁机洗了个澡。而那个趴在马桶上的人吐着吐着就抱着马桶睡着了。他也懒得管他死活,回客厅睡觉了。
其实他也可以直接回卧室里睡,但在客厅的话,就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里隔音做得太好,还是他一倒在沙发上就直接睡着了,整夜都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