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算真的发生了什麽事,难道就不能直接跟他说吗?为什麽非要躲著他不可?
「会不会他只是刚好有事?还是说,他又要离开了?」席天哭丧著脸,软软地垂下头。「他又要丢下我不管了吗?三百年耶,我花了三百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竟然又要走......」
喂喂,他是不是喝醉了啊?客人们见状,交头接耳吱吱喳喳起来。有人想要藉机开溜,才踏出半步呢,席天便猛地抬起头来,把那妖怪吓得缩回座位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行,他怎麽可以走?」席天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又补上一句:「我怎麽可以让他走......没错,他休想甩掉我!」语音未落,席天已经一个飞身,跃出酒楼,跌跌撞撞地飞向丰都城门。
万岁!自由了!解脱了!客人们欢呼著,目送席天离开。老板娘上楼来,抱起孩子,一脸不屑:
「哼,呆头鹅,总算想清楚了。」
席天出了丰都,一路飞往濒云心心念念的小山村。
这几天来,席天光顾著把丰都翻过来找,都忘了还有那个铁铺少年在。濒云说过,那少年是他找了好久的人,濒云怎麽可能放著那少年不管,就这麽离开呢?
所以说,如果要找濒云,去那家铁铺旁埋伏准没错!
席天飞到铁铺旁的杂林子里,小心翼翼将自己藏在草木之间。铁铺看起来和平日无异,里头传来阵阵打铁声,表示那少年人还在这里,未曾离开。既然人还在,濒云就一定会来,这点席天是十分笃定的。
然而,濒云若是来了,岂不代表著,那少年比席天重要得多?
想起那个夜晚,月光盈盈,濒云秀丽脸庞上流露的无尽悲伤,席天一颗心也跟著揪紧了。
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在濒云心里,占了多少份量?
席天愈想愈不舒服,只觉得五脏六腑纠结在一块儿,喉咙发酸眼睛发涩,整个人像只在灶上闷煮的锅,再不起锅,就要爆炸了!
席天愈想心愈乱,恨恨咒骂著:
「可恶,都是那只臭猫害的,害我这样、这样......」
究竟是怎样,席天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害得他整个人都不对劲,六神无主,心乱如麻就对了啦!
等了大半夜,等到铺子里灯光熄了,月儿高挂半空,散发幽幽清辉,席天朝思暮想、殷殷期盼的身影,终於出现在铺子前方。
濒云一身白衣,端立在铁铺前,凝眉移目四望,不知在探寻什麽。
席天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揪住濒云的衣襟,咬牙道:
「可找到你了!」
濒云明显吓了一跳,可见他之前有多专心。
「席天?你怎麽......」
「你还好意思问!」席天怒吼,吼声里带著些许哽咽。「你说,你为什麽躲我?」
20
濒云苦笑。那一夜之後,他的确有意避开席天,像只鸵鸟般将头塞在地洞里,巴望席天会自动忘记他不希望他记得的一切。
但是,一看到席天出现在这里,他就明白,他是不能、也不该如此逃避他的。
「我在追查那把刀。还记得吗?就是那天我们一起对付的那把妖刀。」濒云平静地说明。他没有说谎,但也无法否认,这是个避不见面的好藉口。
席天依旧执拗地揪著濒云的衣襟,「所以?」
「我把附近找过一遍,最後找到这里。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查出任何线索。」濒云以掌心包覆席天揪著他衣襟的拳,席天一颤,手便松了。濒云顺势牵起那只手,自相触的肌肤感觉到席天冰冷的体温。
这笨狗,在这里等很久了吧?濒云心头一阵歉疚,一阵不舍,却也明白,他能给的,就是这麽多了。
「来吧。」濒云温声说,「跟我走一走。」
席天打一见到濒云起,便乱了思绪。濒云要牵他的手,就给他牵,要他跟他走一走,便跟著走。两妖沿著山路,散步一般缓缓前行,席天望著濒云异常平静的容颜,隐约察觉气氛不对,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
「那个少年,」席天没想到,濒云一开口,说的便是那铁铺少年的事。「是当年抚养我长大的人。」
濒云侧过头,对席天微微一笑。
「我也曾经像当初的你一样,是只小猫,是他捡到我,把我养大。」
乍闻此事,席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困惑地点点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怎麽说呢?」濒云苦笑,那神色,像是既悲伤,又怀念。「他死了,而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的转生。我就像你一般,在众生里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才在这里找到了他。」
就像我一般......席天愣愣地咀嚼这句话的意思。所以,那个少年对濒云来说,就像濒云对他一样重要?
濒云忽然停步,双目深深凝视著席天。
「席天,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我算什麽,我只能猜想,也许你对我的依恋,就像我对那少年一般,是打睁眼开始就注定的缘份。我就像是你的父亲,而你,你只是将我当亲人看待,对吗?」
亲人?席天双唇颤抖著,说不出话来。濒云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也许依照常理,他的确应该将濒云视作亲人才对。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麽他的心还会这麽痛,痛得无法呼吸?
濒云望著席天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心生不忍,但是该说的还是得说,因为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将来席天因他而心碎的样子。
「席天,」濒云深吸一口气,「现在还来得及,到此为止吧,不要将我......不要将我当成寄托感情的对象。」
寄托感情的对象?一时之间,席天忽然明白了,明白这种有时令他欢喜,有时令他焦虑的情感是什麽,明白濒云为什麽要对他说这番话,明白濒云......正在委婉地拒绝自己!
「......到此为止?」席天捏紧拳头,在抬起头的瞬间,眼泪顺著脸颊滑下。「你说得倒简单,怎麽可能、这种事情怎麽可能说停就停?」
濒云怔怔地望著席天的泪水,一道、两道,爬满他本该神采飞扬的面容。一股冲动促使他想要伸手抹去那些蜿蜒泪痕,却被理智应生生压下。
席天一把拽起濒云衣襟,哭喊:
「你说啊,这要怎麽停?你说啊!」
濒云脚下,土石松脱。山道本就狭窄,被席天一推,濒云已有半脚悬空於山坡上。但是濒云不仅不挣扎,反倒任由席天胡乱哭闹著,一脚踩空,便跌下山坡。
身子向後倾倒的瞬间,席天眼里的无助与绝望,像道利箭,狠狠刺穿濒云的心房。
不是对他没有感情,只是给不起那麽多。不是不爱他,只是无法像他爱自己那般爱他。
他的心已经系在别人身上,纵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但是席天不会想要一颗残缺不全的心,一份无法专注的感情。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濒云闭上眼,旋又睁开,竟眼见席天纵身跳了下来,双手伸得直直的,一心一意,只想投入他的怀里。
为什麽?为什麽要如此奋不顾身?
在半空中交会的瞬间,席天奋力抓住濒云的手,将他拉近,抱在怀里,就像得到什麽珍宝一般,紧紧拥著,生怕被人抢去。
那一夜,不也如此?
这只笨狗,为什麽就是不肯听劝呢?
濒云闭上眼,有那麽一点无可奈何,却有更多的、像是怜惜般的心绪,纷纷然涌上心头。
终於,他伸出手,环住席天的腰,回应他的拥抱。
坡并不陡,但是很长,两妖抱在一块儿,团团滚至坡底一片草地,又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席天摔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濒云被他压在底下,当了他的垫背。
「臭猫,你有没有怎样?」席天大为紧张,笨手笨脚地拉起濒云,检查他的伤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痛?手呢?脚呢?都还好好的吗?」
「我没事。」虽然满身都是擦伤,濒云依旧微笑著,五指轻轻梳过席天沾满草屑的乱发。席天一见到濒云的微笑,就什麽都忘了,傻愣愣地盯著他猛瞧,好像这辈子都没见过他笑一样。
傻孩子。濒云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只笨狗丢下,否则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麽傻事来。
「席天。」
濒云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蛊惑了席天。席天呆呆应了一声,等候濒云发落。
「我没有办法随时随地待在你身边。」
席天点点头,但其实他不太懂濒云在说什麽。
「也没有办法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
席天又点点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将来,你可能会恨我,可能会要求其他我给不起的东西,」濒云顿了顿,嘴角浮现一抹笑,「如果这样你也可以接受的话,那麽我......」
那麽我?然後哩?席天慌张起来,他没听懂啊!
「笨狗。」濒云低笑著,一把将席天捞进怀里。「用说的不通的话,那就用行动表示好了。」
行动?什麽行动?席天傻傻的,直到濒云覆上他的唇,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21
吸吮著,深入著。席天晕陶陶地倚在濒云怀里,感觉濒云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手指沿著颈侧画出一条和缓起伏的线,引起一阵电流般窜过全身的战栗,比起濒云灵巧逗弄著他的舌,更令席天双腿发软,脑袋发晕。
揽在腰际的手,贴合的胸膛,隔著衣料互相磨蹭;唇舌交缠间,交换的不只是彼此的体温,更是内心无法以言语明诉的爱怜。
一个是懵懵懂懂,情窦初开,爱上了便爱上了,义无反顾,如飞蛾扑火。
一个是风流倜傥,心有所系,纵使万分怜惜,也无法将一颗心全数交付。
濒云停下肆虐的唇,拥著席天,见席天嘴唇红肿,眼睫轻颤,既似陶醉,又似不安,心下不禁歉疚,却又无法就此放手。
不知何时,这只笨狗已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明知这样做是害了他,却又不能硬著心肠将他狠狠甩开。也不知是哪一世结下的缘份,叫他如今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无法想像未来将会如何演变。濒云本来打算,若是住持继续转世,便重新开始下一世的追寻;若是住持回归天庭,便尽力修仙,追随到天荒地老。
然而,现在多了个席天,一切就都变了样。濒云可以为住持而活,却不能叫席天为自己而活。不承认对席天的情感,是欺骗;承认了,又将成为伤害。
种种思绪在濒云心中交相闪过,令他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他所能,好好对待席天。
席天感觉濒云停下,喘著气,睁开眼,嘴巴犹微微张著,呆呆地看著濒云。
濒云见席天那副呆相,暂且将诸多烦恼抛在脑後,轻笑著,抹去席天嘴边残留的唾沫。
「发什麽呆?」
濒云说话本就温柔,现在听起来更加温柔,还多了一股煽情意味。席天红了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濒云为席天理了理颊侧的鬓发,柔声道:
「走吧,回丰都去。」
再怎麽烦恼,一时之间也解决不了。夜已深,不如找个地方安歇一宿,才是眼前最应该做的事。
席天愣愣地点头,习惯性地让濒云牵著走。正要踏出步伐,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停下脚步。
「怎麽了?」濒云回头,见席天难以启齿一般地垂下了头。
「那个......」
「什麽?」
席天嘴巴动了动,说话声音像蚊蚋,细微得几乎听不见。濒云将耳朵凑到席天嘴边,这才听清楚他在说什麽。
「......像清风那样。」只听到这五个字。濒云思索了阵,无法理解什麽叫「像清风那样」。
「你在说什麽啊?」濒云不解。
席天的脸红上加红,跺了跺脚,「就是、就是像我上次看到的那样嘛!」
上次看到的那样?濒云努力回想,是了,上次他跟清风独处时,席天冲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好事。
难道席天说的是......那个?
许是濒云脸上的表情太过讶异,叫席天又羞又怒起来。
「你干嘛那个脸?你都可以跟清风那样了,凭什麽我不行?」
濒云掩著嘴,轻咳一声,「不,也不是不可以啦......只是,你确定?」
席天重重地点头,一脸寻衅的神色。
其实席天并不是很清楚濒云和清风那时到底在干什麽,只知道是很亲密的行为,世人称之为夫妻之礼,但这夫妻之礼实际上执行起来究竟是什麽情况,席天没看过,自己也没试过,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只是因为很羡慕,也想要像清风那样让濒云抱在怀里,耳鬓厮磨,温声软语,所以席天便厚著脸皮,开口索求,就这麽简单。
濒云虽不知席天想法,却也猜中了七八分,当下忍俊不住,捏了捏席天脸颊:
「我得先警告你,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喔。」
席天不服输地反唇相讥:
「不好玩的话,你干嘛老是找那个什麽清风啊珠雨的玩?」
唔,这话还挺有道理的。濒云苦笑,莫可奈何。
「既然你都这麽说了......」再一次,濒云将席天拥进怀里,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同时,风起,将他俩团团围绕,遮蔽所有外来的窥探与打扰。
白天的酒意早就散光了,席天却觉得自己醉醺醺的,四肢百骸一丝力气也没有。鼻尖闻到的尽是濒云身上衣物的薰香味,嘴里则全是濒云的气息。濒云吻著吻著,沿著席天下颚,一路吻至喉头,一手熟练地解下席天腰带,一手拉开席天衣襟,好让他吻上席天赤裸的胸膛。
席天一个轻颤,因为濒云将他乳尖含进嘴里,以齿轻啮,以舌舔吮,弄得他腿都软了,全身又热又烫,某个部位更是该死地胀痛起来。
「等、等一下!」席天忍不住喊停。
濒云抬起头,戏谑地笑著:
「怎麽?怕了?」
席天涨红了脸,「谁会怕啊!」
「那我就继续罗,可以吗?」
席天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其实他的确是怕了,却又不想在濒云面前示弱。怎麽搞的?他可不知道濒云和清风之间还有这样的、这样的玩法......
炙热的吻来到席天的小腹,濒云故意在那儿用舌头画圈圈,席天只觉得一阵痒,一阵热,裤裆里某部位更加硬了,羞得席天抓紧裤头,深怕濒云下一步就要剥了他的裤子。
濒云注意到席天的举动,暗暗偷笑。隔著衣料,濒云不轻不重地按揉起席天已有反应的部位,席天低喘一声,惊呼:
「你、你......」
「不舒服吗?」
一向温柔的微笑,此刻看起来恶劣得可以。席天咬著下唇,强忍被抚摸带来的快感,以及内心出自本能渴求更多的叫嚣。
濒云手上未停,力道却愈来愈重,直到席天受不了,呜咽出声为止。
「别、别这样......」
好软弱的声音。席天自己听见了,更觉得羞耻到极点,根本不敢看向濒云的脸。
濒云见状,凑近席天脸颊,在他耳边温声呢喃著:
「乖,不要怕,交给我就好。」
同时,只手自席天裤头探入,握住他昂扬的勃起,上下圈弄起来。席天无法抵挡这样直接的碰触,快感如烈火燎原般向上延烧,他整个人失去力气,软软地瘫在濒云怀里,全赖濒云支撑住他,才勉强站住。
速度加快,快感也倍增。席天无法遏抑地颤抖,全身似乎只剩下被濒云握住的那个地方还有感觉,而那感觉是如此迷人,却又叫人难以忍受。似乎有什麽东西在他体内蠢蠢欲动,直到快感汇集至顶点,席天顺从身体的本能,用力将那东西挤出去,那压迫全身的压力才猛地消散,只剩下疲惫过後的慵懒占据身躯。
濒云抽出手,让浑身无力的席天缓缓卧倒在草地上。席天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下身传来一阵寒意,才惊觉裤子已经被濒云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