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逆天而行————阿舞

作者:阿舞  录入:01-22

听罢弘伟的话,站在一旁的弘笙、阿砺、周瑾等人俱是点头附合,证明弘伟所言非虚。弘远转头望着跪在自己身边的弘啸,神情十分诧异,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的么?为什么昨天没听你和我说起这事儿?"
弘啸没有答话,他犀利的眼神直望进弘远的眼底,在弘远那毫不掩饰的眼眸中,充盈着对帝王之位的渴望。弘啸太了解他了,甚至可以猜透他的心,他此时此刻必定是想着若他能坐上皇位,便可以肆无忌惮和自己在一起,还有诸多方便之处,乃至于可以免去自己不得不娶福晋诸如此类的麻烦,这种思绪也许是自私,但......
"十三,如今你是什么主意?"弘远见弘啸不答话,又低低的问了一句,眼中的光芒更是炽热的坦荡。弘啸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发干的嘴唇,他自然是不在乎这皇位是由他来坐还是由弘远来坐,更不会与弘远争夺皇位伤了彼此和气。只是,心中那片莫名的阴影却是愈来愈大......
那边弘伟和棣亲王仍在计议此事,允迪自然执意要以皇上遗诏为准,毕竟皇上昨天的口谕也只有几人听到而已,实在是作不得数,弘伟和弘笙虽对这份遗诏心存疑惑,却也无处可辨,一时众人都拿眼睛瞧着弘啸,瞧他是什么计较。
弘啸忍不住伸出手指探进衣袖中轻触着那只荷包,指尖所触之处,只觉得一片冰凉。他心中明白,自己身边这荷包中的三枚钥匙才能够真正开启皇上那份真的传位诏书所存放的小金匮,棣亲王所用的其实是偷梁换柱之计,他自光明正大匾额后头取出来的必定是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那只装有假诏书的小金匮。真正的传位诏书此时必定还在光明正大的匾额之后,他只需站出来道出真象,一切自将大白。
但,若这么做,弘远会不会受牵连?在这件事里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弘啸望着众人的眼光,迟疑片刻终于站起身来。
陷入矛盾漩涡的弘啸心情异常的沉重,只因他明白现在一旦跨出第一步便再也收不回来。这每迈出的一步都是向着皇位靠近了一些,每迈出的一步都是向着汤若望预测的命运靠近了一些。
弘啸心头一阵抽搐,这每迈出的一步是不是也在预示着弘远的命运也会一如汤若望的预测般不可违抗......而这一切终究将由他亲手造成么?上苍待他何其残酷!
弘啸双手握拳,坚硬的指甲掐得掌心都快要滴出血来,这几步虽短,于他而言却犹如遥遥万丈般漫长。


真命天子

弘啸双手握拳,坚硬的指甲掐得掌心都快要滴出血来,这几步虽短,于他而言却犹如遥遥万丈般漫长。内心在纠结挣扎着无法解脱,蕴涵着情感的血液在沸腾着冲击他的理智,让他几乎便要停下步来,跪伏于地向那假诏书磕头奉旨。
就在这时,弘啸的眼神和允迪的眼神在空中相遇,此时此刻,棣亲王那双熟悉的黑瞳瞧起来却分外陌生,其中蕴藏着丝丝寒意,有一种只有弘啸才能感受的到的邪魅和阴鸷在他眸子后面闪烁不定。
危险!弘啸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根毛发都快要竖直起来,若他此时再踏上一步,那么弘远的危险是在两年之内。而若他此时退让一步,那莫名的危险就近在咫尺之间。
弘啸不再犹豫,当机立断跨出最后一步来到棣亲王和陈尧川的面前,平静的道:"此事的确有蹊跷之处,皇三叔、陈大人、砺侍卫,你们三位是我皇阿玛委托共同保管这传位诏书金匮钥匙之人,请问,皇上这传位诏书于何时置于乾清殿内?"
陈尧川和阿砺没有多想便异口同声的道:"是在今年三、四月间。"
棣亲王双目直盯着弘啸,淡淡的道:"弘啸,怎么你是怀疑有人私下里换了皇上的遗诏么?此事绝无可能!莫说这乾清殿日日夜夜有二十四名侍卫不间隔的守卫,就能进得来,也没有人能在这些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攀得那么高,在光明正大的匾额后取得存放传位诏书的金匮。就拿到金匮,没有我们三人所持之钥匙同时开启,也无法替换传位诏书。你的无端猜疑,真是可笑之至。"
"金匮中的传位诏书的确难换,但索性换个金匮还是方便的。"弘啸说罢,便走到摆放那只小金匮的朱几前,冷笑一声道:"按说这金匮存放于匾额之后已有两三个月,但诸位请看,这只金匮晶亮清洁,简直光可鉴人,没有一粒灰尘,难不成看守乾清殿的侍卫们每日都搭起梯柜爬到匾额后头擦拭此金匮么?请问皇三叔,这岂不是大大的奇怪?"说到最未一句,弘啸清冷犀利的眼眸直凝视着允迪,话语中已是有了咄咄逼人之意。
允迪千算万虑却没料到在这个小细节上被弘啸看出了破绽,一时竟无言可辨。听罢弘啸所言,众人凝神一瞧,那朱几上的小金匮果真光亮得可以照出人影,当即齐刷刷的目光带着怀疑纷纷向允迪望去,因为,刚才可是棣亲王单独一个人取下这只金匮来的。
众人的目光使得允迪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慌乱,半晌,才按耐住了加速的心跳,强慑心神勉强开口道:"这可有什么奇怪的,将这金匮拿下来时,我已是用衣袖将其擦拭了一番,自然干净。若说这金匮有假,那里面的遗诏又怎么会是皇上的笔迹。"
弘啸轻哼了声道:"这有何难,皇阿玛的笔迹在座诸位哪个不熟悉,便要将这遗诏上的几十个字临摹的一模一样,就我们这些人中至少便有二三位可以做得到,焉知皇三叔府中有没有能人异士也有这个能耐?!"
弘啸这话已是指名道姓的怀疑棣亲王假冒圣旨,允迪听罢大怒,面上的青筋根根爆起,"啪"地一击案,老羞成怒的咆哮道:"弘啸!为了夺这个皇位你简直目无尊长,如今你不过是一郡王,我乃是当朝代理朝政的棣亲王,爵位在你之上,容不得你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呀!"
听到召唤,候在殿外那几十个棣亲王的随身侍卫们便要一涌而进,就在这紧要关头,陈尧川踏前一步,大声道:"我乃是内阁总理大臣领侍卫内大臣,没我的命令,其他无关人等谁敢擅入这乾清殿半步,一律杀无赦!"
允迪强笑道:"陈大人,你这是何意,难道我做为长辈训斥晚辈也不能够了么?"
"棣亲王切勿焦燥。"陈尧川不卑不亢的向着他欠了欠身,从容道:"事有轻重缓急,这会子最紧要的事是断明皇上遗诏所传储君到底是哪位阿哥,既然十三阿哥提出疑虑,不如就由老臣并十五阿哥一起再上光明正大匾额后探一究竟,也是为棣亲王去去疑。"
十五阿哥弘心是诸位阿哥中年岁最小的一位,陈尧川邀他同往,在场其他人自无异议,允迪也无话可驳。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老一少便互相搀扶着费力的爬上尚未拆去的梯柜。片刻,弘心便从匾额角落处取出一只蒙满尘埃的小金匮,惊呼道:"十三哥,这里果然还有一只金匮!"
见弘心和陈尧川取到另一只金匮,允迪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灰,显得极为难看,僵直着身子木然无语。弘啸面无表情,从袖中取中那只明黄色的荷包,又从中掏出三枚银色钥匙,向着陈尧川道:"陈大人,这是我手下之人从棣亲王府拼死夺回之物。若不是今天见你们三人开启这金匮,我再不知这三把钥匙有何用,如今看来,却应该是开这个金匮的了。"
说罢,便将其中两把递给阿砺和陈尧川,三人同时把钥匙塞进那落满灰尘的金匮中,只轻轻一旋便已打开,陈尧川抖着手从中取出黄绫封面金线镶边的诏书,颤着声轻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十三子弘啸人品贵重堪为人君,必能克承大统,着传位于皇十三子弘啸--钦此!"
这一份诏书一念完,若大个乾清殿中顿时一片死寂,气氛压抑的让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泛白。望着朱几上那两份截然不同的遗诏,和正中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棣亲王、宝郡王两个人,这接二连三的巨大变故让在场的诸位阿哥们都是顿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细细思量了一番,陈尧川便转身向允迪道:"王爷,这第一次的金匮可是由您一个人取下来的,怎地匾额后头还会有第二只金匮呢,不知王爷可有什么解释?"
"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连你也疑心我不成?"允迪此时已是平复了下来,一双眸子墨黑无澜,指着原先那只金匮冷笑道:"这只金匮就放在匾额正后方,我一瞧见自然便立即取了下来,哪里还会留意角落里头是否还有第二只金匮!且开这金匮的钥匙可是你、我、阿砺三人分开保管,开启时又确切无误,而那第二只金匮所开之钥匙俱是弘啸一个所持,什么自我府中所得云云纯属胡言乱语!自然,这两份诏书中定然有一份是假的,许就是后头这一份诏书有假!"
说罢,允迪狞笑着转头向弘啸道:"你刚才自己也说,就这儿便至少有两三人能模仿皇上的笔迹,弘啸,这两三个人中只怕你便是其中之一吧?!"
弘啸微微皱了皱眉,允迪指他能够模仿皇上笔迹这一说,他还真是无话可辩。十五位阿哥里头属他和八阿哥弘笙字是写得最好的,而且他们俩平素也都善能模仿几位阿哥们的字,这事儿众位阿哥们也都是知道的。想到此处,弘啸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棣亲王毕竟老奸巨滑,这样一来,他自己也似乎脱不了嫌疑。
陈尧川忍不住瞟了允迪一眼,棣亲王刚才的理由找得委实是牵强之极,想当初这金匮也是他自己亲手摆上去的,这些时日又没有人碰过,怎么会连它的位置都记不得呢。且这会子看来棣亲王的所言所行似乎一心想把局面搞乱,好让他从中混水摸鱼,此时陈尧川的心理已是有八九分信了弘啸,便扬声道:"王爷,当务之急便是要想法子证实哪只金匮是真,哪份诏书是假,既然两封诏书的笔迹一时瞧不出真假还是先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弘伟听了片刻,便上前问道:"陈大人、阿砺,这钥匙你们可是随身带着的么,好好想想,可会有什么时候离过身?"
陈尧川闻言不由自主的和阿砺互望了一眼,要知道,若真的坐实了棣亲王第一次取下来的金匮有假,那也就说明他们俩所持的钥匙也是假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俩人即便不是合谋也至少要落下一个失察之罪,想到此处,两人皆是苦思片刻却都一时沉吟不语。
突然,阿砺张了张嘴,却是几番欲言又止,弘笙与他素来是过命的交情,见他迟疑,便上前道:"阿砺,此事事关皇位,其重要之处无需我多言,你若有什么话,旦说无妨。"
"我有一个法子,许是可以辩明这两套钥匙哪套是真。"阿砺便不再犹豫,舔了舔唇道:"自几个月前皇上将这三把钥匙之一托付于我,我便整日间惶惶不安,每日里随身带着却还是怕丢失。于是,我便违例偷偷描了张钥匙的草图,这样即使有朝一日丢了钥匙也能凭这图再寻锁匠重新打一把。若我现在将这图拿来两下里一对比,许就能瞧出哪套钥匙才是皇上所赐之物,只是我此举......"
"你这违规之罪容后再叙!"陈尧川不待阿砺说完便匆匆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再迟疑,当机立断便指了四个侍卫和大阿哥弘伟、三阿哥弘渊随同阿砺一起去取那钥匙的草图。
不到一柱香的时分,阿砺等人便已火速回了乾清殿,并将他亲笔所画之图递到了陈尧川的手中。陈尧川低头瞧时,却是一张普通的素白便笺,上头只用细墨勾勒出一把钥匙的模样。
陈尧川抬眸望向站在一旁的弘啸,得他目光示意,便自第一只金匮中取出阿砺所持的那枚钥匙放在平铺的便笺上,不用细瞧一眼便能看出那枚钥匙的齿序与图案中的钥匙的齿序不符。陈尧川便抬头瞟了棣亲王一眼,只见他脸色已是有些个难看,犹自抿紧了唇不说话。
阿砺心中砰砰剧跳,忙自第二只金匮上将三枚钥匙都取下一一与图相比对,才试到第二把已是惊呼出声,只见那枚小钥匙和他图中钥匙之图齿序完全一致!至此,再无疑问,这第二个金匮中的传位诏书才是皇上真正的遗诏。
阿砺向来对皇上一片忠心耿耿,他自昨日亲耳听皇上口谕传位于十三阿哥弘啸,便心里头已是暗自把弘啸当作了日后的真命天子,如今又有皇上诏书为证,当下不作他想,便伏跪于地,向着弘啸磕头道:"臣拜英格哩.阿砺谨遵先皇遗命,奉宝郡王为我大清国君。"
陈尧川见皇储之位如今真相大白,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忙俯身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便请宝郡王即位,再行主持一切大政。"
说罢便和大阿哥弘伟一齐上前,一边一个将弘啸扶坐到乾清殿正中的须弥宝座上,转过身用不不容置疑的口吻扬声道:"拜!行三跪九叩大礼!"
金光闪闪的虬龙盘螭九龙座又宽又商,明黄软缎面冰凉软滑,足可以坐三个人的龙椅两边的檀木扶手完全可以说是虚设,弘啸坐在这尊贵庄严的龙椅之上,却没有半点欢欣之意,心头泛起一种孤家寡人的滋味,再望向底下跪着的弘远时,只觉得两人的距离从来都不曾这么远,一时竟有些恍惚,如同隔世。


心生微隙

"都起来吧,今日暂且只论兄弟,不论君臣。"弘啸轻轻叹了口气,双目炯炯环顾下头众人,缓缓的道:"皇阿玛既把这个帝位传给我,少不得为着祖宗大业我只好勉为其难,还盼在座诸位兄弟能够相扶相持。目下百事待理,军机处也得增补几个人,三哥才华学识过人,九哥做事任艰任烦,可进来帮着料理。宫内事务仍由简郡王按祖制统筹办理,京城防务等一应事宜便交由六哥和八哥维持。"
上头弘啸吩咐一句,下头众位郡王阿哥们便应一声,弘远听弘啸居然将京城防务交由弘飞和弘笙两人料理,竟是把他这现管着兵部的堂堂诚郡王当作不存在,不由得面子上更是下不来,料定弘啸必定是为了皇位的事对自己存着芥蒂,更或是对自己心有疑虑。
呆呆的看着高高坐在龙椅上那原本最亲密的人,弘远只觉一颗心慢慢的沉了下去,像是沉到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彻骨的冷意从足底到发际,直到遍体生凉。
"就这样吧。"弘啸瞟了站在一旁一脸木然的棣亲王一眼,温言道:"兄弟们先回去吧,各按自己的差事分头去做,我就在乾清宫,有什么疑事决难的可随时来见我。棣亲王、简郡王、大哥、十一哥暂且留下,其他人道乏吧!"
"扎!臣等恭遵圣谕!"众人便一齐伏身叩了头这才退出殿门。
待众人都已离去,弘啸便徐徐下座,踱到允迪身边,平静的问道:"三叔,今日假造圣旨之事,你可还有什么要辨的么?"
允迪的脸颊一阵抽搐,咬牙道:"遗诏之事疑点仍然颇多,皇上和陈大人如此草率了结此事,我自然难服!"
弘啸行了几步来到朱几前,拿起那份假诏书端详片刻,对着允迪冷然一笑道:"三叔说得不错,此事诚然疑点还多。"
说罢弘啸突然收了笑,转头向着魏亲王弘伟正容道:"大哥,这就麻烦你和阿砺侍卫立即前往棣亲王府,知会巡府衙门派兵里外布置维持将王府暂行封锁,由你亲自带人查抄。凡府中只字片语、手扎书信一概不要漏过,通通呈上来给我过目!还有,让阿砺留意一名名叫邱雨凉的人,此人乃前御前一等侍卫,现朝廷钦犯,此人极为重要,务必生擒!"
"臣,谨遵皇上旨意!"弘伟知道滋事体大,不敢迟缓,忙和阿砺两人带着一众侍卫匆匆向弘啸辞别而去。
允迪见弘啸处置决绝,竟不留半分情面不由得脸色巨变,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弘啸暗哑着嗓子道:"弘啸!你好......"话未说完,一口气上不来竟晕昏了过去,倒在弘远的身边。弘远忙将允迪扶起,皱着眉道:"弘啸,抄家是不是太过分了些?三叔好歹是亲王,就府里头福晋们也都是金尊玉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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