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不时瞄着维肭的脸。
维肭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句话也不想说,脸上也挂不起招牌笑。是因为少年说的那一句话还是因为他明白了少年并不是不懂中国菜,甚至可能比他懂得更多。真的像少年所说的那样,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计较着怕着受到伤害,突然之间他觉得很舒服。他好久没有想起这些问题了。
"你叫什么名字?"维肭轻声问。
"啊?"少年看着他。
他又笑笑,重新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啊?"少年张大了嘴。他不是因为听不到维肭的话而是吃惊:"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维肭看了看他笑着问:"我应该知道吗?"
少年张着嘴看了维肭一会,慢慢地笑开了。他已经气不来了。
维肭也笑了笑。
"我叫雅山。"少年风情万种地拢了一下头发,他对自己名字宛若西施名字那般有着与身俱来的自豪感。
维肭笑了笑:"我觉得你挺聪明的,应该去学习学习。"
雅山撇撇嘴,头偏向另一边,不再说话。
维肭的笑容慢慢的消失掉了,他的脸也慢慢地垮下来。
回到家里,维肭感觉到屋子有人来过,东西有些凌乱,他皱起眉头。
"你家里好像有人光顾过!"雅山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维肭看了看他,把东西拎进厨房。会有谁来过?
这一顿吃得就不太舒服了,一个也不跟一个说话。气氛极其糟糕。
维肭洗碗时突然有人抱住了他的腰,手法他很熟悉。他关掉水龙头慢慢地擦着碗低下头:"这次回来是不是最后一次了。"
"恩。"一个低沉地声音轻轻地说着。
维肭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流下来:"那等下我帮你收拾东西!"
"好。"低沉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还有话说:"我,我看见你的...宠物了......"
"怎么样,漂亮吧。"维肭淡淡笑着把干净的碗放一边,顺便关了水龙头。
"恩......挺漂亮的一只猫......"低沉的声音稍微扬起来,声音也往后了一点,随即腰上的手松开了。
维肭有些失落,低着头正好挡着别人观察他的窗户。
"你好,漂亮的猫。"低沉的声音又往后飘了几寸。
维肭淡淡地扫一下门口的雅山,打开壁橱将碗放进去向雅山身边走向另一边。
发出低沉的声音是一个和维肭的差不多的男人发出的,他见维肭走出厨房无害地朝雅山笑了一下便跟出去。
雅山蹙眉歪着脑袋,果断地跟着出去。e
雅山站在他与维肭睡过三天的房间里,看着维肭低着头不停地在一个有一个地方走停着。每走一处都回收拾出一两个东西扔在地上的包里,看得他越来越不是滋味;再撇开眼看见那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维肭笑着的那个男人--每种真实的表情都不会超过一秒钟。
他不喜欢那个男人!
很不喜欢!
一会,维肭将包拉好放在男人面前。他一脸严肃,雅山突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是他所不认识的。这三天来所看到维肭是个迷糊的人,而现在他像个干脆又理智的商人,可怕的感觉慢慢压上心头。
维肭淡淡地掏出钱包,从中捏出一张卡将它一并丢进包里,才发出声音:"好了,就这么多了。"他的声音也变了。
"恩,bye!"男人潇洒地招招手走了。
维肭看着门发呆,突地门又开了是刚刚那个男人。他扔了一把钥匙进来,笑了笑又关上了门。
维肭板着脸提拎钥匙进了房间,雅山愣了下跟上去。去开门时发现门被反锁了,这一个小细节让雅山在心里顿时联想翩翩。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唔......暂且叫他路易吧!谁叫他看起来那么虚伪跟路易十三一样,这个路易跟维肭,唔......情侣?对,一定是的,俩人一定闹了什么别扭吧......不然维肭才不会收拾东西--收拾东西,难道是分手了?
这种想法让他先高兴了一下又沮丧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何高兴又为何沮丧。
雅山迟疑地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电视。最终关了电视慢慢起身,方向是卧室。
手握着手把,竟然有些紧张,为什么会这样?
拧了拧,门能松开了。慢慢推开门,看见床上被窝鼓鼓的,他已经睡着了?那就去睡觉好了。
洗澡后,雅山什么也没穿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看了很久皱着眉念叨了一句:"我没有哪变了啊!这家伙!"
穿上浴袍转进房间,慢慢钻进被窝时突然原本应该睡着的人抱住了他的腰。他突然想笑,这种感觉就像--他终于有被需要的感觉了。受宠若惊油然而生。
雅山慢慢转过脸来时,维肭迅速将头低下去缩在雅山胸前。雅山暗笑了笑--这样算不算害羞呢?
雅山笑着看着维肭的头发,微微一笑。
第 4 章
"丁零零!--"
雅山猛地坐起来,发现坐不起来又睡回了床上。他哭笑不得,不用低头去看也晓得是维肭的手缠着他的腰,腿绕着他的腿。这真是让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嗳!"雅山揉着维肭的头发,才维肭的头发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
专心一致地抚摸,雅山脸上一直带着笑容。他从没有带着这样的心情去触摸别人的任何地方。
"唔......"维肭哼了哼,慢慢睁开眼。他怎么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发抬起头时头上一下轻松了。少年偏过了头。今天怎么看的这么近,维肭突然想起自己昨晚主动抱少年的事,按理--现在还在抱着!
维肭就松开手转过脸,少年偏过头去穿衣服。
维肭去公司那边时看见了公司二把手艾丽斯。
艾丽斯笑着走到维肭身边,捣了捣维肭一下:"查尔德经理,茵斯先生叫您去开会呢!"
维肭愣了愣,轻应着刚要去叫蕾妮。艾丽斯拉着他的袖子,愣是把他拉回来了。
"怎么了?"维肭奇怪了。
"茵斯先生说了是重大会议只能由你一个人参加,怕泄密。"艾丽斯依旧那副不深不浅,但维肭只感觉她的话有别的意思。
凭着一种很奇怪的直觉,维肭借口去洗手间。艾丽斯笑眯眯地转了个身,她身后站着一个黑人。她朝此人笑了笑,这人朝她点了点头朝维肭消失的方向跟去。
维肭匆匆地走出公司,在停车场时看到了小老板。
茵斯见维肭慌张的样子忙问:"怎么了。维肭!"
维肭看见茵斯愣了愣:"总裁,您不是应该在会议室吗?"
闻言茵斯皱起眉来,他想了想转开了话题:"那你现在去哪?"
"去看看保文。"维肭低声言。
"保文?"茵斯看了看维肭:"三日后他要坐电椅了,你不知道吗?"
维肭呆住了,他愣了愣闭上眼睛。原来这边的法律这么快,出事到今不过才一个月--
茵斯慢慢搭上维肭的肩轻轻拍着。
维肭回过神来时发觉了小老板离自己只有咫尺之远,茵斯呼吸吐纳完全喷在他脸上。他忙推开茵斯,低下头:"总裁,我先走了。"
茵斯红着脸应了声。
维肭低头离开了。
到了监狱想出要看保文时,监狱长看了看他一眼,再看看手里会客簿抬头语重心长地道:"劝你还是不要见他。"
带着这句话,维肭进了会客室,这个与以往见面的方式不同。以前是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这次是两个小房间中间有铁栅栏。
"0715号!"
随着一声呵斥,维肭看到对面的门开了保文穿着很干净的衣服走进来。他来这些,头一回发现保文穿这么干净的衣服。
"维肭?!"保文一看见他神情就变了,很是激动地跑上前来使劲地抓着栅栏:"救我!你救我!一定要救我出去!赶紧救我,我不想坐那玩意儿!"
"别吵!"警察竖起电棍威吓一声,保文立即安静下来,低着头缩着肩。
这根本不像保文,保文是一个开朗不管遇到什么人都毫不畏惧的人。霎时维肭觉得自己仿佛来错了房间看错了人。
"你......"维肭觉得嗓子有些嘶哑,好久没开口说话的状态。他笑了笑,在笑的时候感觉到气从喉咙里放开了:"保文,我正在向法庭申请安乐死......"
"死你鬼!要死你去死!去你妈的!我们朋友一场你竟想让我去死!"保文很是激动,手伸出栅栏外抓着维肭的头发拿他的头狠狠地撞铁栅栏。
头嗡地一声炸开了,视线也慢慢模糊。维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若是活着又为什么觉得自己神游太虚。
狱警立即分开了保文和维肭,维肭瘫在地上看到里侧的保文被狱警们用电棍打,保文抱着头乱窜,他恍惚起来。
出了探监室,狱长送了他一个创可贴。他接过贴上走出了传达室。
"我很抱歉,我以为我这样做他已经不会伤害到你......"监狱长端着茶杯出来时发现刚才的人已经不在了,无奈地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看着名单簿,有几个人在不久就要消除名字了。忽然听到面前有椅子被拉动的声音,他抬头看。是一个高大的黑人,微微笑:"请问您是来看人是保人的。"
开着车准备回家时听到手机响,维肭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已经是第十条未接电话。再看到现在正在行驶与高速公路上,暗叹了叹。他怎么没出车祸呢?
到了能接电话地时段时维肭才将耳机塞耳朵里。
"维肭......"
(维肭!你在哪!公司有一个大会议你怎么不在公司?)
是蕾妮。
维肭张着口说不出话来:"我......我......"
(不管那么多了,你现在立即回公司,不管天涯海角都要赶回来明白了吗?)
"恩......恩......"维肭搔头,一摸就有些痛,痛上了头来立即清醒了许多。
维肭扭转着方向,后面喇叭直响,他才想起自己转错方向了。叹气之前再转换过来,都是在中国呆了那么长时间养成的习惯,人前半生的习惯即使用整个后半生也很难改掉。
问了路后他才顺利回到公司,一进公司就被艾丽斯拦住。
"查尔德经理,就等您一个了。"
艾丽斯话说出来,维肭头又低了一寸。
跟着艾丽斯往顶层时,电梯里虽然只有两个人却给了维肭空气很稀薄,很想跑出去的欲望。
"查尔德经理。"e
突然被提名,维肭只觉身体每个器官都跳了出来,除了头。
"呃......唔,艾丽斯小姐。"
"今天早上我已经跟您说过,您为什么不去会议室而是离开了公司呢。要是那时您把我的话听进去的话也就不会出现在因为您一个人而浪费两个小时的情况。"
"不,不好意思。"维肭头低得不能再低。
"真是令人讨厌的说辞呢,您没有必要对我说对不起,而应该跟那些从不同国家不同城市赶过来的股东们经理们说对不起。"艾丽斯的话落电梯开了。
维肭挺了挺僵硬的背跟着艾丽斯走到会议室前看见了蕾妮。
蕾妮二话不说将一个文件夹塞在他手里,推着他到会议室去。
"记住,你的位置在总裁的右手,右手,你写字的那手,不,是总裁写字的那手。"说着蕾妮打开了会议门推维肭进去了。
维肭刚想问她小老板写字的是哪只手,人已经站在会议室了。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他除了觉得脸发白外还觉得背后的汗都在快速地蒸发着。
"对不起,我影响了大家。对此我很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维肭90度的躬鞠完抬头时看见小老板拿笔的手,他笑了一下。
他还没坐定只听茵斯说:"这位就是整个公司,外销业务最高的维肭•查尔德。"
众人一片掌声,维肭忙站起来,不停地鞠躬。
会议下来他腰开始有些痛,他捏拿着腰板走的时候突然胳膊碰到了人,忙道歉,才发现原来是小老板。
茵斯看着维肭的手有些纳闷地道:"维肭,你在做什么?"
"推拿......"维肭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每过一年他的身体就有明显地不一样。真的是可以明显得察觉出岁月从骨子里流失,像手里捧了一把沙,沙正在从指缝里往下遛。
"哎,维肭?!"
维肭看到面前挥来挥去的手,才明白自己又恍神了苦笑笑:"不好意思,总裁。"
茵斯曾"无意"听蕾妮抱怨说维肭明明在她面前的桌子里又好像不在,看来还真的是了。他越发对他有兴趣了,真好奇拥有这么一个迷糊性子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业务量和销售量。
"维肭!"蕾妮冲进来,维肭忙将手放下来。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的茵斯无声地笑了,他怕蕾妮。
"别人都出会议室了,你还在这做什么!格奇格先生打电话过来--啊,总裁!"蕾妮掩口惊呼,她只看到维肭为什么没看到总裁!她忙鞠躬道歉,被茵斯阻止了,他笑着说:"蕾妮小姐与维肭呆了时间长了也跟维肭一样爱鞠躬了。"
被点到名的维肭觉得小老板的话里似乎有话,微微低下头。
第 5 章
碰到业务时的维肭跟平时的维肭不是一个人,这个只有蕾妮清楚。工作一完成之后他依旧陷入空冥之中不可自拔。
临走时蕾妮再三叮嘱他明天早上下午都有约不要迟到,维肭关上车窗时再看了看蕾妮。蕾妮还在外面冲他打手势让他不要忘记,他再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时没看见雅山,维肭换鞋子时听到吸烟室有声音。他拧开门才发现房内被烟雾完全笼罩着,雅山看见他忙扔掉了烟笑着跑出来抱住他乐呵呵地道:"你终于回来了!"
维肭笑了。脖子被环住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意外地清醒,一点也不迷糊,思想也没有飘走。
"为了保持你整个房子的清爽,我今天一直呆在吸烟室里。"雅山说笑着露出整齐净白的牙齿,维肭下意识地闪避开了眼睛。
"我......我给你做晚饭。"维肭说着往厨房去,可雅山没有放手。
雅山本来一心想着自己这样做事应该会受到奖励,可这个男人不止闪避他的眼睛还整个人要闪。"我不饿!"他生气地回到吸烟室,重重地地关上了门。
里面的雅山看着自己的脚怀疑起自己来。
外面的维肭手驻在半空中,似乎那重重地一声。眼前的门已经关上,可似乎有余震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关门的一霎。
饭桌上就只有维肭一个人吃,雅山悄悄开了个门缝看着维肭那边。他看着维肭吃完了晚饭,而对着吸烟室门坐的维肭从头至尾都没有抬起头。今天他本想等维肭回来跟他要把临时的钥匙的,现在看这情形也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维肭吃完了抬头看了看,门还是关得好好的。愣了几秒他放下筷子,走到吸烟室前轻轻地敲了敲。
门开了。
雅山黑着眼圈看了看维肭,两边各怀心思。
"我知道你不饿,可我做的是韭菜。等到了明天就不能吃了,倒了又浪费,你能不能帮忙呢。"维肭微笑着说。
雅山看了看维肭,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好,好啊!"
桌上放了一只烤面包,两盘菜还有一碗汤。
雅山怀疑地看着维肭:"你这个大饭桶把饭都吃完了?"
维肭一愣后笑着说:"没米了。"
雅山摇头:"不老实喔,我今天都看过了你冰箱里有一碗米!"
听到这句话维肭的脸色变得不太好,雅山没有听到他回答回头来看才发现维肭的不对劲。维肭慢慢地低下头轻声地回答:"那是我祭奠我母亲的。"
"呵!"雅山从没想过有人在冰箱里放碗米来祭祀妈妈的呢,不过看那个老实人的样子他十成十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