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老大聪明,带了电脑来。"金靖搓著手,盯著我的笔记本。
"是啊,英明!"连严寒这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都奉承起人来了。
但是该打击的时候就该毫不留情地打击,"很遗憾地告诉你们,要登录内部网,必须用学校的网线,我的是无线上网,何况我们答应学校根本没给放网线,所以......"
他俩脸一沈,准备发难,就听外边一阵敲门,逸凡赶紧跑去开了。
"请问颜子翔是这个寝室的吧?"那人的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有些熟悉。
"是......是的......你是?"
"他弟弟啊~~快让我进去!"然後就见逸凡被一把推开,真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
来者正是白凌,兴冲冲地蹦到我面前,"哥~~"这一声叫的真甜,酥到骨子里了。我意识到事态严重了,回头一看,金靖和严寒果然呆住了──论相貌,白凌和我真的很像,虽然血缘有点远了,但是同样是妖孽级别的。现在他这麽叫我,一定没好事。
"别起腻,恶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摸摸他的头,把他头发弄得一团糟,这下好多了。
"你有电脑吧?借我,我选课去!"说完就抢过老年痴呆的严寒手中的笔记本。
那是我的,我还没同意呢,小贼,快还来!我在心中呐喊。"哎!慢著,你这是上哪选啊?你们有网线麽?"
"当然有啊!"他面带得意之色,"不知道吧,刘皓懿进学生会了!学校给装的网线!那是工作需要!"
光有网线没电脑,应该是没来得及买,印象中这个弟弟可是个款爷。"这是以权谋私!看在我是你哥又借你电脑的份上,帮我把我的课也选了!"
"也帮我选一下!"逸凡堵住他去路,结果又被抛开了......
"我也要!"
"也帮我下!"寝室里的两个呆头鹅终於反应过来了。
最终我们寝室四人都在第一时间选上了自己虚幻的课程,靠的是我的电脑,白凌他们的网线,这就是所谓的强强联合。我体育最後选择了网球,贵族运动嘛,应该能打处我的气质来。公选课我选的是环境概论,据说教这个的老师脾气好,而且通过率是百分之百,唯一的缺点是课在周三晚上。逸凡两样选的和都我一样,他说他已经很後悔没和我选一个专业了,现在再不选一块儿,就没办法培养兄弟感情了。怪谁呢,只怪他选专业之前没给我打个电话,连短信里都没提及,都不和我通个气儿。
严寒体育选的是篮球,他说多跳跳可以长高些,我看是没希望了,他基因就这麽高,但我也不能当面戳穿,毕竟以後东西掉床底下了还得他钻进去帮我找。金靖体育是足球,他腿长,不踢球那是资源浪费。他俩公选课和我一样,都是冲著老师去的。
关於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我免不了被寝室里三个质问一通,虽说不是三堂会审,但是也差不多了,尤其是逸凡,非要刨根究底。
严寒好奇之余更多了一分鄙夷,"比起逸凡,那个白凌跟你像太多了!你爸可真是......"
"不是我爸!"我和逸凡同时打断他。
"那是?"
"她是我妈的......"
还没说完,又被打断,这次连金靖也忍不住了,"什麽?原来你妈也......"
这丫明显被严寒带坏了,思想也龌龊了,我赶紧打断他,"瞧瞧你们这都什麽思想!他是我妈妈的妈妈的哥哥的儿子的儿子!"套用了白凌的说法。
"哦,原来是你外婆的哥哥的孙子啊,虚惊一场!"俩人松了口气。
逸凡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那还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不过没咱们亲。但是你以前也没给我提过啊。"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六年前,早就把他忘了,现在是第二次见他。"
"那还是比我早遇到你啊......"
"你到底怎麽了嘛,有必要麽?莫非在吃醋?"我环住他的肩膀,邪笑著看他。
他脸一红,趁我不注意,突然把我按到在桌上,从上向下俯视著我,热气全喷在我脸上,那种眼神仿佛是猛兽,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脑子里一团乱,耳边尽是金靖和严寒的起哄声。
"我真的吃醋了,你说怎麽办?"他放开我,起身走到阳台上吹风去了。
我还保持著刚才躺桌上的动作,彻底当机了......
学校的网球场不大,但是地方很偏,一般人是找不到的,所以第一次上网球课,我和逸凡两人就很光荣地迟到了。
一个网球班,三十来个人,男女都有。给我们上课的是个中年男性,还秃了顶,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只要他拿那双眼睛盯著你,你都能把去年干了哪些坏事都想起来。他当时正在讲上课的规矩,刚好讲到上他的课不能穿牛仔裤,一律要穿运动裤,结果我们这两个穿著牛仔裤的家夥就施施然的出现了,正好给他抓典型抓了个正著。
太阳很大,晒得人的火气也变大了,自然的,我和逸凡被罚蛙跳,绕网球场一周。我的天,穿牛仔裤蛙跳,这可真是折磨。上完课我和逸凡是相互搀扶著回去的,更要命的是我们的寝室在五楼,我就和他两个人抓这楼梯扶手,一前一後往上爬,到达五楼时,不禁有一种登上珠峰的自豪感。
我的俩腿算是废了,倒床上就再也太不起来了。逸凡他不是人!人类的肉体凡胎哪能恢复的这麽快?他只在位子上坐了会,喝了点水就又行动自如了。
"逸凡,这不公平!"我躺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著他。
"我恢复得快还不是为你服务?快说,中午想吃什麽?我给你去买!"这会寝室里就我们俩,金靖那个天生小厮者还会准正吃著呢。被他一说,我肚子倒真饿了,还很配合的"咕噜"了几声。
"我要萝卜子排,香菇青菜,还要个酱爆茄子!"大热天的,又成了伤患,还是吃清淡点吧。
"好,我这就去买!"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不过我觉得你该多吃点肉,长结实点!"逸凡看著我一次性饭盒里清一色的素菜(子排纯粹是骨头,我丢给楼下大黄了,浙大里野狗很多的),把一块东坡肉夹给了我。
说真的,我不喜欢吃肉,尤其是肥肉。不动声色地把肉又还给他,"你吃吧,你补就好了。我不爱吃......再说,我这样不好麽?"
他把我从头到尾视觉强奸了一遍,"挺不错的!嘿嘿,你那腰细的......"
"盈盈一握是吧!我知道你语文差,找不到词儿!"气鼓鼓地夹了一大筷青菜塞进嘴巴里,大口咀嚼,感觉自己特老爷们儿。
"哎呦!"嘴巴被什麽扎了下,我赶紧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看一眼──真恶心,还带血了。
逸凡从那堆渣子里小心翼翼地挑处一根闪著寒光的细铁丝,"我靠,学校也太缺德了,这玩意儿都烧菜里!"
"没事,就留了点血嘛!你看这铁丝在菜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此话怎讲?你不是被扎傻了吧?"
我朝他摇摇食指,"非也非也,咱们学校终於刷锅了!这就是证据!"指指铁丝。
"噗~"他很没形象地喷饭了。"行了行了,这铁丝毒著呢,来,我给你消消毒!"
"怎麽消毒?你有消毒水?"
"有啊!嘴巴张开,靠近点!"
我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本以为他会去拿消毒水的,没想到他一把掰过我的脑袋,然後......他的舌头就进来了......
我靠!我傻了不是!又上他当了!真想一口咬掉他的舌头,但是下不了口啊!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麽想的,对於这个抢走我一半父爱的家夥,我应该恨之入骨才对,可是相反的,竟然还一天到晚和他卿卿我我的......
□□□自□由□自□在□□□
自那次"消毒"事件後,我刻意地和逸凡保持了一段距离--那是一道无形的警戒线,若是他敢向里边迈一步,我......也没有办法,所幸他没有。只是他会时不时地赏我一记媚眼,连严寒都称他看到了满屋子的粉红泡泡,这严重影响到了他玩游戏。这种称不上冷战的冷战,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日子了,我把对他的称呼从"逸凡"变成了"弟弟",他对这点,做出的反应最为激烈。
"子翔!到我办公室来下。"仪韵一个电话,惊醒了四个梦中人,我以後还是调成振动好了。
"什麽事?"
"急事!"
"楼下大黄生了还是隔壁小犬又没事狂吠了?"
"你快来就是了!"她今天没心情和我贫,飞速掐了电话。
十分锺,我只用了十分锺就已经坐在了她办公室里;十分锺,这是她给我的最长时限,我可谓是随叫随到,救护车都没我这麽及时。
"什麽急事?"
她给我泡了杯茶,立顿的,还是美容的那种。
"你还嫌我这脸不够惹火?"
"爱喝不喝,反正我这儿就这些,全学生送的。"
"这茶太甜了,我还是喜欢我家里的,下次带给你。快说正事。"
"子翔,你还做那个怪梦麽?"她真的很关切,这梦我只给他说过。
"不做了,但是改成一女子在我脑子里弹唱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这麽多年也习惯了。
她放下茶杯,"那个......我们学校里有个叫章素馨的,和你一个专业的,比你高两届。你怎麽看?"她拿出一张名单,把那个叫章素馨指给我看。
"嘿嘿,你给安排著让我们见一面吧。"
"嗯。下个月的英语演讲好好准备,你和她搭档。"她又拿出一叠英语演讲的通知,"这些麻烦你发一下,让同学们好好准备,老规矩。"
"仪韵你真好!"我嘻皮笑脸地瞅著她。
"你知道就好。可是你最近都和我生分了......"她不看我,开始整理东西。
"你知道逸凡吧?"
"嗯,苦命儿,挺粘你的。"
"是啊......我觉得他喜欢我。"
"那不是很好!没仇视你就好。"她笑笑。
"不是你理解的那种!他亲过我!"
"那又怎样?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哪天你遇见了你一生的至爱,或者有比我更好的人出现了,我就会放开你的。"风清云淡,缥缈即逝,让我忍不住抱住她。
坐在特快列车里,看著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後退去,心情也特别畅快。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某个广告里说的:人生就是一场旅行,不在於旅行的目的,而在於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开学两个月,迎来十一长假,学校掀起了一股归乡热潮,我和逸凡一起去他老家宁波玩。说真的,宁波我还真没去过,我喜欢往远地方跑,漂洋过海是我的最爱,去近处玩玩也不错。本来我是要叫上仪韵和小羽的,但他们俩已经买了去新加坡的机票。
"亲爱的......哥哥,你赚的钱也不少了吧,啥时候买辆车耍耍?反正你驾照考出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自个儿开车出去玩。"
"成,你想要什麽车?"
"奔驰!多拉风啊!"
"奔驰那是一块饼干三个人分,我看还是买奥迪吧──四块饼干一个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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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他妈给他在镇安新村留下好大一套房子,我问他怎麽不卖了或者租了,他说这里有他妈妈的味道,舍不得。我当时听著就特心酸,都是我自己太财迷心窍了。
他妈妈住过的房间我是不会住的,另外还有个客房,我想住那儿,他说没被子了,而且没装空调,让我跟他睡一块儿。我想起去年他在我家住的那段时光,也就同意了。
我们是三十号那天下午的课上完後直接上的火车,到这里已经是八点多了,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这会已经前胸贴後背了。没带什麽行李,就一些换洗衣物,直接到王隘路上的福建沙县特色小吃里去慰劳了肚子。
"咱为什麽来这里吃?我想吃宁波的特色菜啊!"我很怨念地对逸凡说,沙县小吃店,杭州比这儿只多不少,我也去过好多次。
"这里离家近,而且你看都这麽晚了,明天带你去吃成麽?"
"好吧......"我妥协了。
吃好到家,他家那口大锺已经敲过九下,我是只想马上躺下来,美美地睡上一觉,可偏偏他家两个月没人住,灰尘积得老厚,还得先搞卫生,再铺床,然後洗澡,最後往上床上一倒......床是木板床,被褥是那种很薄很结实的......我的背啊,火辣辣的疼,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逸凡那小子还在那笑。
"你真穷!就拿这样的床孝敬我?"
他轻手轻脚地爬上来,帮我揉揉背,"怪你自己太性急!我一直就睡木板床,这样不会驼背,哪像你啊!还有,我不是穷,软的褥子我拿学校去了,将就下吧!"
幸亏空调还能用,不然我真要住宾馆里去了。
第二天醒来,我们很自然地都抱一块儿了,我们都习惯裸睡,这会皮肤贴到一起,出了一身黏黏的汗,好不难过。逸凡早就醒了,正看著我发呆。
"看什麽看?还不快去做早饭啊!"
"家里什麽东西都没有!现在都中午了,还吃早饭?"
"那你就不会早点叫我起来?"
"我叫得应你麽?当初叫你起床我没少挨拳头,还不如多欣赏你会儿。"
"那我要洗澡!"
"热水器会用吧?你洗好我洗!然後我带你去品尝宁波风味!"
我开心地应了声,踹开他,奔浴室去了。
中饭我们在常关弄找了家小吃摊解决的,的确是正宗宁波风味的,往往这些比较传统的店子都藏的比较好。我们点的是汤圆,蒸的、煮的、油炸的,芝麻馅的、三鲜陷的、鲜肉馅的、香菇荠菜陷的,整一饺子翻版,但吃起来就是有著宁波味儿,爽滑可口,香而不腻,不过我还是觉得逸凡做的比较好吃。这油炸汤圆我是第一次吃到──家里舍不得用这麽多油,儿这玩意儿恰恰要油多才能炸的好。外面一层金黄的壳儿,松脆可口,一口咬下去里面的香气磅礴而出,口齿留香,回味无穷,一连要了两盘,结果......
"逸凡啊,我肚子好难受。"
"汤圆吃多了!那可是糯米做的,不好消化。我就知道你碰上好吃的没刹车,早有准备了。给!"他掏出一盒药递给我。
"江中牌健胃消食片!"光头做的广告,我不太喜欢这人,这药......还是将就著吃吧。
沿著弄堂走到底,就能看到江面了,这里是三江口──余姚江、甬江、奉化江三条江在这里交汇,挺壮观的,但是不及三江平原那三条江。
"壮观吧?!"逸凡临江而立,挺自豪的。
"我还是比较喜欢钱塘江的潮水!"存心气他。
"那别看了。咱回去。"
"别!我先给你拍张照片!"
他咧嘴一笑,江风掠过,吹起他的头发,周围的美景也黯然失色。
接下来我们很无聊地把三座桥都给走了一遍,算是到三江口一游了。
十月二号我突然想吃海鲜了,他带我去了桑田路上的阿拉海味馆。我觉得这路的名字挺有趣的,打趣他是不是还有条沧海路,他挠挠头,夸我聪明。沿著路往南走就是宁波儿童公园,我们都这麽大的人了,还去那里玩了一个下午,逸凡说他小时候就爱拉著他妈妈来这里玩,我不知道这里究竟承载了他多少童年美好的回忆。
接下来几天我们去了梁祝公园、天一广场、万达广场、天封塔,不过这些地方我都觉得挺无聊的,所以我把大半的时间都耗在床上了。我们七号回学校,六号那天我起的特别早,毕竟是我们的旅程的最後一天了,我突然想起过年时候我们一起去林隐寺那段光景了──来宁波这麽久,却没有去一个寺庙,尽管我不信佛,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留下些美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