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洛塔猫

作者:洛塔猫  录入:01-12

"呵呵呵,我本来就下贱......我本来就是下贱的娼妓。你大老板是不下贱的嫖客,多高尚啊,呵呵呵......"曲款款虚弱地讽刺道。
当然,换来的依旧是无情的巴掌,直打得他头昏耳鸣。他才知道,穆秦颂的手,原来可以这么狠毒。
原本,也就是这么狠毒。
"我以为你认命了,原来还敢不怕死的和我讨论嫖客和娼妓哪个更无耻,你是真的吃定了我不忍心对你下狠手吗?"
"不,我相信你可以,而且,你已经做到了。从一开始的骗局,到现在,我完全见识到了大老板的心机和残酷,完全见识到了......"
"是吗?那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你被轮X,被卖进声色场也是我的主意,是不是感谢我让你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
曲款款轻合上眼,不让眼泪滑落,心,却抑制不住地碎了又碎。
原来,他的地狱生涯,都是拜他所赐......
救世主,和推人如火坑的刽子手,是同一个人。
"感谢,我真的感谢,感谢大老板让我大开了眼界......太感谢了......"
"不用太客气,礼尚往来!"将装着毒品和针筒的塑料包丢给曲款款,穆秦颂冷声离去。
"哐啷"关闭了地狱的大门。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一个人的仇恨可以深到这种程度,哈哈哈,大开眼界,真的是大开眼界!
曲款款大笑着,猖狂的笑着,笑得眼泪都抑制不住的疯狂流淌,笑到心碎成粉末,散落在空气中,笑到......
血都干涸,流尽......



继续虐......
烧红的烙铁,伴随着狞笑,一分一毫地向曲款款靠近。
终于,烙印在他的身体上。
痛苦的嘶号,肉皮烧焦的味道,幽幽的冷笑声,霎时充溢整个地牢。
潮湿的空气混杂进刺鼻的气味,此时,令人作呕。
失去意识前,曲款款眼中的穆秦颂不再是他所熟悉的穆秦颂,那张英俊的脸孔,蜕化成为狰狞的恶鬼--
讨命!

"老板......"
"嗯?"穆秦颂轻哼,看都不看负责看管曲款款的手下。
"那个......曲哥......の......不是,是那个人他......高烧昏迷了,所以,所以想问问老板怎么处置。"
"不用管他!"
"是......"
穆秦颂一个狠厉的眼色,前来汇报的两个高壮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即不敢再多言语,屁滚尿流似的就吓跑了。
穆秦颂沉下脸,越发阴沉起来。

偶然发现了家中庭院深远处的那间仓库有些异常,他观察了一阵子,确定里面关着一个人。那时候,他是震惊的吧?
身为高官的父亲怎么会私下囚禁他人呢?
所以,他想知道真相。
当他趁守卫不备打开那扇一直紧闭的大门......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映入眼帘。没有多想,他就将女人搀扶出来,通过他自己开辟的秘密通道,回到了主屋他的房间。
他给那个女人水喝,给她找来药品处理伤口,还想找机会放她逃跑。
女人很虚弱,看样子想说出被囚禁的原因,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的行为被父亲发现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是个凶恶的魔鬼。
那个女人为了不在遭受折磨,竟然选择跳楼。
三层楼的高度不算很高,但是,女人的头还是受到了重伤。父亲根本没有救治的意愿,而他,第一次违背了父亲,救了那个女人。纵使,她已经成为一个植物人。
那一年,他七岁。
他懂得了,自己的奢华和幸福,都是堆砌在别人的血泪之上。懂得了,什么叫自责,什么叫愧疚。
然后,十三岁那一年,父亲的罪恶败露,正要带着他跑路,突然闯进来的一伙凶神恶煞,一枪在他面前射死了父亲。
他记得,血淋淋的记得那个被父亲的血染红的夜晚。
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那么脆弱地在他面前缓缓倒下,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再然后......他被那伙人带走,被他们轮暴,被他们买进声色场。期间,他连埋葬父亲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知道父亲的遗体他们是如何处理的,不知道最后父亲归于哪里。
他只知道还债,还那些莫须有的债务,还父亲欠下的血债。
他很累,真的很累,不只一次的想要一死了结,可是,当他想到那个还躺在康复中心,指望他照顾的女人,他终究一次次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想,至少,至少等她苏醒,或者找到她的家人,他再死,也值得了。
可是现在......
无情无欲,波澜不惊的内心,热了又冷,冷了又碎,他......
不想死,也活不了了。
那个人......穆秦颂......
只要吟哦这个名字,都会让他的心抽搐,流干了的血液,破茧重流。

"病人身上的烫伤发炎,引起高热,导致并发肺炎。还有,病人应该是遭受过性侵犯,肛门撕裂,直肠也有些发炎,需要住院。"
医生做了初步检查,叹为观止地得出结论,惋惜这么年轻的孩子遭受到如此的摧残。下腹的那个烫伤明显是用烙铁烫上去的。
"不可以住院!"
穆秦颂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冷酷地瞪一眼医生。
医生心一抖,知道万万开罪不起眼前这个冷面孔,"の......那我开些特效药。这里的环境着实不适合病人养伤,我只是建议。"想也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伤口十有八九是这个恶魔般恐怖的男人造成的。
这年头,变态太多了。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招惹来这么一个瘟神,惹来这一身的伤病。
冷面孔的男人也真是下得去手。
只要想到那烧红的烙铁贴上皮肤,他都会毛骨悚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发烧,肺炎事小,没当场送命算是客气。
"只要不让他死就行。"
穆秦颂眯起眼命令。
"是,是,我尽量。"这个人是冷血的吗?真残忍!一边叹息着,一边给曲款款处理伤口。
每触碰一下那烙印,昏迷中的曲款款的眉头都会紧紧地簇起来,昏睡中,也不得安生。医生只能小心再小心,尽量减少给他的痛苦。
其他人也心惊胆颤地不敢直视曲款款,暗自替曲款款可怜。
谁让他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穆秦颂?道上谁不知道穆秦颂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同时,也祈祷自己千万不要招惹自己的老板,免得落得这样的下场。

"对不起......对不起......那些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啊......对不起......爸爸......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那么多人?爸爸......我好累,我还不清,还不清了......"
"对不起......对不起......"
"你们都给我出去。"穆秦颂盯着高热呓语中的曲款款,命令道,眉头深锁。
那些手下巴不得逃跑,曲款款的样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拿床干净的被子过来。"穆秦颂附加命令。
坐在窄小而吱呀乱响的木板床上,穆秦颂伸手握住曲款款死死抓着那湿漉漉的薄薄的棉被的手,滚烫的温度令人咂舌。
不要怪他太狠,是他实在太恨。
曲款款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高官,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怎么能不怨恨?他家的三条人命,他向谁去讨要?
当年,他的父亲,是个胸怀壮志的人,从别的城市调来这座经济发达的城市,并且还升了职。正跃跃欲试,想要大展拳脚。一个巧合,发现了曲款款的父亲,这个在这座城市位居顶层的高官和黑道勾结,做下了许多令人发至的坏事,于是,正义感冲昏头,想要为民请命。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曲款款的父亲知道。然后,在黑白两道给他父亲施加压力,更过分的栽赃陷害。
他的母亲四处奔走求情,求到了曲款款父亲门下。他那个父亲,他那个道貌岸然,披着人皮的畜生父亲,竟然,竟然强暴了他的母亲!就在陪同母亲一起奔走的他的面前,那么无耻地,堂而皇之地!!
事后还保证一定会保他父亲平安,就打发走他们母子。
那一夜,他的母亲抱着他,抱着当时十五岁的他痛哭了整整一夜,但是为了父亲的安危,他们忍了下来。
可是,父亲最后不仅被判入狱,并且第二天就死于狱中的一场械斗,被人乱刀捅死。
监狱里,竟然有人可以用刀子把另一个人给捅死?!
哈哈哈,巧合吗?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是曲款款父亲的意思,他们要杀人灭口。
然后,母亲趁他不注意,跑去找那个畜生算账,一个星期后,就传来了母亲跳楼身亡的死讯,而他,连母亲最后一面,连尸体都没有见到。
没几天,他的家也莫名其妙起火,他只有力气救了当时八岁的妹妹穆琴歌,而他的弟弟,才一岁多的弟弟,就那么活活被烧死在火场里。
事后,被定为人为纵火,凶犯毫无下落。
为了养活妹妹,为了报仇,他混进了帮派,一路不怕死的往上爬,终于得到了老大的信任。在曲款款父亲出事时,给老大出主意落井下石,撇开干系,减少损失。老大听从了他的建议,派人杀了曲款款父亲灭口,用钱疏通了上面的关系,掩盖住那些罪恶。
也带回了曲款款。
那一年,他二十岁,曲款款十三岁。他把满腔的愤怒都集中在那个无力的少年身上,他更是建议老大摧残了曲款款,并卖进了"流光溢彩",他要他们曲家永世不得翻身。
然后,这十年里,他一天也没有忘记过仇恨,他心狠手辣,收买势力,做掉了一手提拔他的老大,再往上爬,再做掉了老大的老大,坐上了今天的位置。
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报仇。
曲款款遭受到的一切,远远不及他们一家的苦痛。
他要他生不如死,要他一辈子待在地狱里,永不超生。

"你是无辜的,我弟弟呢?他才一岁多,他不无辜吗?你们曲家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还不清,明白吗?明白吗?!"
倏地,扼住曲款款咽喉,施力,再施力。
眼睁睁看着他因为高烧而通红的脸变得紫黑,见他的呼吸逐渐微弱......停滞......



逃跑
好热,好干......他被丢进沙漠了吗?
好像快要被烤干了似的,水分都蒸发了似的,浑身都要干枯了。
"水......水......"
沙哑地呻吟着,亟待润泽。
天降甘霖吗?
谁救了他?在他即将枯死的时候,赐给他一杯清凉的水,挽救了他垂死的生命。
随着清水的注入,如获新生。
睁开眼睛时,仿佛过了一世。
朦胧间,他看到穆秦颂的脸,没有表情,也没有温度,只是注视着他。
"谢谢......"曲款款轻喃。
"不用着急谢我,你死了,我就没有乐趣了,不是?"穆秦颂贴近曲款款,冷笑。
心,一紧,还是那么疼。
真是不怕死,不长记性,他怎么忽然变得自作多情起来?以为他会心疼他?怎么可能,他恨他入骨,恨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曲款款咬紧牙关,不许那疼痛再袭击自己的每个细胞。
他刚才真的很想告诉他,他的妈妈没有死,真像让他和他的妈妈去相认。但是,现在,他决定了,倘若死在他手里,他就要把这个秘密带到地底。
是报复!
他也要报复他,用他的方式。
他们谁也别想得到救赎。
"好了,我好了,大老板还想怎么伺候我?悉听尊便。"轻笑道。
穆秦颂捏紧曲款款的下巴,阴森森的冷哼几声,随即说道:"就你现在的样子?你死了,就没意思了,知道吗?等你养好了,我自然会盛情款待你,我的心肝宝贝儿。"
话音才落,甩开手,出了这间为曲款款准备的地牢。
脚步声渐行渐远,曲款款终于松口气。
脸埋进枕头,不让软弱的泪水泄露。
这枕头......换了?不是原先那个破旧肮脏的,又湿又硬的枕头,变得松软而干爽。还有棉被......
不不不,不要再给自己幻想。他只是不希望他这么快死掉,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千万不要再幻想,幻想的尽头 ,就是永不轮回的万丈深渊!

穆琴歌在楼梯上和穆秦颂打个照面,看着自己哥哥憔悴的面容,眼下的黑晕,心疼。
哥哥这是要干什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明明就是不忍心,就是舍不得,却还要硬撑,还要不停的摧残那个人。
每一次见到哥哥从地下室上来,脸色就益加难看几分。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自己最了解。
他就是放不下那个人。这一点,绝对骗不过她的眼睛。
"哥,你这是何必......"
"别管闲事!给你订了机票,后天给我回英国去。"穆秦颂沉声命令,头也不回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哥......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这么下去,对不起,哥!
穆琴歌对着穆秦颂关上的房门,暗自下定决心,做了个决定。

"怎么,轮到大小姐上阵对付我这个贱人?"看一眼轻手蹑脚进来的穆琴歌,曲款款取笑道。
"你......不是哑巴?"穆琴歌怔了怔,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有些沙哑,但是听得出,曲款款的声音很好听。清亮,而稍稍绵软。有让人酥麻的调调。
曲款款笑笑,不予回答。
"哎哟,不管你是不是哑巴了,赶快跟我走,我送你出去。"
"大小姐,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天晓得你们兄妹想玩什么游戏。"
"你这个人......你怎么不识好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偷来钥匙,骗走看守过来救你的耶!"要不是怕把人招来,穆琴歌早就大喊大叫了。
"救我?我没听错吧?你们兄妹不是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哎哟,不知道你说什么啦!你是讨厌你没错,但是还不到那种地步啦。你倒是走不走啊?再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我就惨了!"
"为什么?"曲款款不明白了,难道穆琴歌不知道他是谁?穆秦颂没有告诉她,他是他们家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儿子?
"什么为什么?你倒是走不走啊?"穆琴歌急得直跳脚,索性上前,扶起尚还处在恢复期的曲款款。这家伙,别看一把骨头,还挺重。
"为什么救我?你不怕你哥哥找你算账?"
"怕什么?等他发现,我早在飞机上了。"
"等一下。"
"喂!你还舍不得是怎么回事?你有被虐狂啊?!"
曲款款没理会穆琴歌的抗议,执意回到那方床铺,牙一咬,心一横,把死死套在自己左手小指上的戒指褪下来,放在了床铺上。眼一闭,转身,跟着穆琴歌离去。
穆琴歌见了,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口。搀扶着曲款款,离开了自己的家。

开着自己的车子下山,换乘上早就叫好的计程车,穆琴歌决定先把曲款款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机场逃避穆秦颂找她算账。
"你去哪里?你家在哪里?"穆琴歌问道。
"家?我没有家......"
"对不起,那你总有可以去的地方吧?"
曲款款沉默,想了又想,终于开口:"好吧,去这里吧!"说出一个地址。
"如果你还想活命,就远离我哥哥吧!"穆琴歌想了很久,叹息道。
曲款款不应声,仅仅是望着车窗外流逝的夜色出神。
看看曲款款,穆琴歌真的觉得对不起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做过火了。
要不是她叫着带哥哥去抓奸,就不会把曲款款害成这个样子,更不会把自己的哥哥害成那个样子。与其让他们彼此折磨,不如分开他们。
她相信,这一次,自己绝对没有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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