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伏珠之花漾宫主 (上) ——治水

然后慢慢地，离去。
洛云心睁大眼，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眼前，还有那个离去的背影，只见那背影即将被雨幕湮没，他纤手微颤，从轻微而剧烈，最后纸伞终于再也拿不住，缓缓跌落在地。
那是谁?刚刚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这样走过自己身边时，忽然觉得心好痛，好痛、好痛，痛到叫不出来?
他抓住胸口，不知道那阵激痛为何而来，明明，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啊!可是为什么当那个人的衣角触到自己手臂时，忽然觉得一种好熟悉的感觉在胸日蔓延开来?那是谁?是爹娘，还是师父?是他们从另外一个世界回来看自己吗?
还是都不是，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请等一下!”洛云心提气向那个人消失的方向急步迫去，他想再见那个人一面，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善是恶，洛云心只想见他一面，只想再见他一面!
不顾大雨阻挠了自己的视线，洛云心追过了一个街角，他的速度已经非一般高手能及，即使狂奔在雨中，雨滴也无法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但是以他这样的速度他就这样追过了一个街角，再追过一个街角，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脚步停下来的同时，来不及落下的雨滴重新打在他身上，打在他心上，打痛了他。
还要再追下去吗?去追一个幻影?在洛云心这样想的时候，他注意到一双目光正盯着自己。
那是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娃儿，犹带稚气的一双眼睛明亮有神、目光炯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小朋友，你看到刚刚有一个人走过去吗?”洛云心上前一步，低头看着那孩子问道。
那是一个漂亮的孩子。黑色的衣服，红色的嘴唇，白色的肌肤，以及明月也似的双眼。
黑衣娃儿摇摇头，然后又盯着他。
洛云心心里一阵失望，难道他直一的错过了吗?
罢了!就当刚刚是一场雨中的错觉吧!忘了吧!
他倏地转身往回走，彷佛要甩掉心头那阵刺骨的失落感。
可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下来，转身看着街角。
那孩子依然坐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他身形一飘，顿时又回到那娃儿眼前。
娃儿睁着一双天真大跟睛，语气坚定地说道：“等一个人，那个人会来找我。”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可是有人说我只要坐在这里一直等，一定会等到一个人。”
“可是你不是没有等到吗?要不要在这附近找找看?”
黑衣娃儿稚气笑了，“不要，我怕这样他找不到我。”
洛云心看着那孩子。
多像他自己?明明在黑雾之中，却依旧寻找着光明?只是他大概找不到了，但他也许可以成为这孩子的……光明。
“那，要不要跟我走?”
看着洛云心，黑衣娃儿又笑了，伸手拉住洛云心。
“好。”
抓到你了，我的龙珠。


第四章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九天，凌九天。
凌九天?好名字。霸天宫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放心住下来吧。
那我该怎么叫你?大姊姊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宫主吧!从今天开始，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教给你。
宫主、宫主、我最喜欢宫主了……小男孩赖在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美丽少女身上，依恋不去。
花漾宫主只是微笑着，笑得那双风眼微微弯起。
从那时候，人们传说，那美丽神秘的花漾宫主心上多了一个重要的人，当花漾宫主笑起来的时候，连高傲的龙都会因此迷醉，无比美丽的花漾宫主，他不爱笑的，但是现在见到某人时，他会笑得美丽极了。
* * *
“哦？”轩辕战玩味地笑了，这使得他极端邪气俊美的脸孔更显得神情难测：“‘花漾’捡到一个娃儿?”
“是。”负责监视洛云心的部下恭敬禀报：“三宫主似乎很喜欢那孩子．这两天一直带在身边照顾，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收那个娃儿作徒弟。”
“作徒弟呀……”轩辕战陷入一阵沉思，手指以优美的动作敲着桌面。
站在一边的石小雅沉默不语，只是冷眼看着端起酒杯的轩辕战。
遣退了部下，轩辕战转头对石小雅扬眉：“这可直一稀奇不是!吗?我还以为他没心了呢，没想到他还有多馀的心力去照顾那些5丫头以外的人，看来我太低估他了。”
石小雅一贯柔顺的脸上出现难得的不悦：“你不要这样好吗?大师兄只是不和你计较，你又何必一直苦苦相逼……”话没说完他就被轩辕战粗暴地拉近自己。
“省下你的好心吧!”轩辕战一手扣住石小雅的后脑杓，将石小雅的脸逼近自己，使石小雅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嘲笑：“不要忘记人家是怎么对你的，那么冷淡……又那么无情!你还那么关心他……”
他的手逐渐加重力道：“呵!如果花漾知道你在我面前替他说好话，不知道会不会动一下眉毛?”
石小雅被说中了痛处，不由得咬紧下唇。
“当年他没死是他命不该绝，看在他这几年来不闻不问的份上，我也就算了。”轩辕战冷声道：“可是只要他还是要一意阻挠我……我讨厌会扯我后腿的人，知道吗?小稚!”
其实他也不愿意去对付洛云心的，可是洛云心怎样也不肯离开霸天宫，可是只要洛云心在霸天官的一天，轩辕战永远会有一种被故人凝视的感觉。
为何洛云心的身体是那样的娇小，可是他的影子和他背后那个人的影子却是那么的伟大?他们的视线严厉地看着他，充满了失望和责备!
无数次从梦中醒来，他握紧双拳无声地呐喊。你们还要看多久?洛云心!师……高楼寒!你们都认为我做错了吗?不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滚!滚!你们都滚!
想要得到天下，就要斩去无聊的情感束缚，在他决定与天抗衡的那一刻开始，轩辕战就决定今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不问良心，也不论对错，只有成败可言!
因为他要夺回天下，轩辕氏的天下!
看着轩辕战的冷翠眼由明亮碧绿转为冰冷暗碧，石小雅合了合眼睛，掩饰一闪即逝的的哀伤。“你想怎么做?”
轩辕战的嘴角勾起魅人的笑：“公平。”
石小雅心里明白这是轩辕战要孤立洛云心的作法，以往他们四人为了彼此表面上的和睦，所以不曾各自培养彼此私人的势力，就连和武生最接近的轩辕战及洛云心也没有。所以现在洛云心若真想收徒，轩辕战当然也可以这样要求，而他几乎可以想见，大师兄被慢慢地逼到角落退无可退的窘境。
终于，还是要开始了吗，轩辕战和洛云心到底还可以维持多久表面上的和平?石小雅抬眼看着眼前的邪美男子，心上一阵剧痛。他承认自己是个很软弱的人，明明决定要追随这个人，却还是舍不下和洛云心的同门之谊。
自己真傻呀……真傻呀……因为自己无法像战一样坚强，也无法一旦决定了就不回头，也不去后悔，所以快意江湖的背后，他总是被愧疚感日夜啃蚀。可是正如轩辕战所说，洛云心不会领情的，他不禁嗤笑起自己现在这个两面不是人的处境。
轩辕战看见石小雅的目光又变得幽暗飘远，忽而松开他，冷声命令道：“去把武生名册拿来。”随即转过身。
石小雅轻叹一口气，转身便去拿轩辕战吩咐的东西。
在石小雅走后，轩辕战拿起桌上的月光杯，微一使劲，名贵酒杯顿成荠粉，从他指掌间流泄而下。
小雅也未免想得太多了，他轩辕战虽是个寡情的人，但是他绝对不会对小雅怎么样的，为什么小雅的脸上自始至终从不曾有过笑意呢?
轩辕战是个既然作了就不会后悔的人，洛云心则是个外表温顺实际上很强硬的人，因此他们两人的决裂只是迟早的问题，现在不过碍于一个墨凌卡在他和洛云心之间，可是如果这个小师妹最后不站在他这边，也只好痛下杀手。
可是最令他不满的，是石小雅虽然选择了他，也对他千依百顺，却总是为了这件事和他多有摩擦。
“小雅，你可别忘了，你是。共犯。。”
共犯……他们是一起背叛了洛云心的共犯，小雅，别忘了你也是共犯。
* * *
花丛中，一个美丽的身形伫立在一年四季终年不凋的百花中，微风吹拂中，那个美丽如少女般的少年一身雪白薄纱衣裙随风飘扬，乌黑美丽的长发衬着苍白清艳的容颜，衬着那双明亮而寂寞的凤眼，年年岁岁，人影始终不变，不变的美丽。
而在花漾宫主对面的，不再是一个娃儿，娃儿依旧是黑衣，但随着年去岁来，娃儿不断抽高长大，逐渐长成一个美少年，黑色的长发，白色的肌肤，红色的嘴唇，风流不羁的微笑，以及一双明亮爽朗而且迷人的眼睛，笑着面对他的宫主。
“宫主每天都在这儿待上大半天，这么喜欢这个园子吗?若是喜欢，九天会每天仔细照料花儿，让宫主每天都看到盛开的花朵。”
“不用费心了，我只是无聊才待在这儿的。”
“无聊?”
“只是无聊罢了，对一个没事做的人而言，最好的消遣就是发呆了。”
“宫主，与其发呆或者感到寂寞，不如多陪陪我，这样就没空发呆了。”
呵呵呵……华服美人笑了，甜甜脆脆的笑声让少年眯起了眼睛。
“我现在不是在陪你了么?”美人微微笑道，月光洒落那张过度苍白的容颜上，映出了一片孤寂。
少年不再说话。但他早已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绝不再让他的宫主孤独。
* * *
岁月悠悠似水长流，一去不回头，尽管洛云心不会再长大，可是看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洛云心也真切地感到时光的流逝。在他还来不及挽回时，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数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墨凌刚离开，洛云心十指纤纤轻拂琴弦，顿时清幽琴声流泄在霸天宫的内院里，随着琴声他悠悠地开口吟唱。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娥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好久了……
记得自己坠崖时不过十四五岁，十六岁时发现了自己不再长大的事实，十八岁时师父去世而战接了庄主之位，如果说人生可以划分，那他的人生刚好可以划分成两段，无忧无虑的洛云心和名满天下的“花漾宫主”、存在的时间刚好一半。
战依然在忙着称鞘江湖的事业，称霸江湖之后想来就是问鼎天下，小雅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在人间修罗道。
墨凌随着时伺的淬练，虽然还不离少女天真的个性，但“华年宫主”纵横商场十载，其精明干练享誉天下，只可惜如今她美丽无双的脸上多了一道伤疤，幸而她天生豁达，所以也不以为意，也无损于她天生的尊贵气质。
一切都变了，唯有自己……依然是没有改变，时间似乎忘了他的存在，不曾在他身上留下足迹。时间足过得很快的，尽管洛云心的面貌从以前就不曾变化过，可他还是感受到岁月正在不停的流逝。
最明显的，就是原本那个跟在身边甜甜爱撒娇的娃儿，已经成长茁壮成俊俏的美少年，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到自己得抬起头来才能看见那张犹带稚气的脸，洛云心不禁感叹岁月的流逝就是这么无情。
算一算，九天到霸天宫里有整整五个年头了，若说这五年来有让洛云心打从心里开心的事情，英过于看着这个天资聪颖却又调皮不羁的徒儿日渐成熟，从小童变成了翩翩美少年。
指尖轻抚琴弦，“也该放他出去走走了……”私自帮九天做了决定，依九天的性子怕是知道后会跑过来缠着自己不放?唉……想起这个黏人黏得死紧的徒儿爱笑爱闹开朗如朝日般的表情，洛云心忍不住又笑了。
呵呵……捉弄徒弟也是师父的特权吧?难怪以前师父那么爱收徒弟了，还一收就收四个，想来是收上瘾了。
想到师尊高楼寒，洛云心跟底出现一个人影，那人影白发、碧眼，俊秀清瘦的脸上永远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他是值得洛云心尊敬的人。
善良、温柔、正直不阿，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却也是洛云心看过最孤独的人。
看看九天黏着自己撒娇的样子，洛云心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也向师尊多撒撒娇就好了，以前他都不知道，有人对自己撒娇时的感觉是那么特别，那是一种被依赖，被渴望爱怜的感觉。
原来给予他人温情时自己也会觉得舒服，每当九天练功念书后，懒洋洋地趴在自己膝头上打盹儿时，洛云心总觉得徒儿的笑容有如一股暖流缓缓流入自己的心田。
呵，他果直一不是个好徒儿吧?但是当人对一件事说“如果”的时候，表示这件事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对不起，师父……云心不是个好徒凶……”他低语着，纤指划过琴弦。
绿树听勰，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
* * *
这边洛云心在凉亭里抚琴，花园的另一端，有一个黑衣少年光天化日之下，正大刺刺地躺在草地上睡午觉。
只见这少年长发披肩，身材瘦长，正躺在地上享受日光的洗礼，俊美容貌上一抹带笑的表情，红润的嘴唇，除却那眉宇间强悍的逼人英气，他看起来竟像个美少女，只是太过狂傲。
猛然，刷刷刷二剑毫不留情地向他扫去!
少年眼睛未张，身体却翻身一跃，跃到树上继续躺着。嘴角的笑意扩大了。
“怎么，一来就给我脸色看?”浑厚低沉的声音，优雅从容的语气。
白衣剑客飘到树下，仰头望着少年，冷嗤了一声：“好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怎么看都很想一剑劈了你。”
“喂喂，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四皇叔，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吗?”凌九天有点无奈地看着杀气满身的燕珑，这小子近来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险恶了，他又怎么啦，好吃好睡也犯着他了?照这杀气看来难保没有一天趁自己睡觉时砍了自己的脑袋，要防，要防!
“出门在外饭没吃饱吗?真是可怜的孩子!”充满椰俞的语气，摆明了要火上加由。
“少罗唆！”燕珑秀丽的脸上杀气忽然褪去，冷哼一声，还剑入鞘。他会生气，还不是凌回宫没几天又要马上出宫去，他心疼她的劳累之外，对于某些相形之下吃饱睡好毫无建树的家伙具是越看越碍眼，所以手就忍不住动了起来。
好个凌九天，成天吃饱睡睡饱吃，不然就是缠着他那个宝贝宫主，看得他真是火冒三丈，不知道以往是谁在水晶宫里总是教导龙族子弟们要“男儿志在四方”的?现在居然大白天的以养神为名，行偷懒之实，看得燕珑实在非常、非常、非常不顾眼!
哼，怎么能让他的四皇叔太好过呢?燕珑暗自露出一个半月形笑容，然后挤出几丝老实表情。“好久不见了，九天。”
凌九天淡淡一笑，“好外甥，什么时候这么多礼了?”燕珑的脾气他还不了解吗?光看他方才他提剑砍自己的狠劲就知道他恨不得把自己砍死，现在反而一脸温和的笑，想来是怒极反笑了。
说到他这个傻外甥，什么人不好爱，偏偏爱到一个傻丫头，这么多年了女的不开窍，男的不开口，他这个旁观者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而燕珑整天陪着心爱的女人在江湖上东奔西跑，奔波江湖之间，自然对自己无所事事有那么“一点点”不满……唔，这小子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哼哼哼……燕珑的眼睛笑的很诡异：“九天，去准备收拾行李吧!”
“做什么?”
“三宫主有令，要你跟着四宫主去塞外见见世面、这可是出宫玩玩的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喔。”
凌九天闻言笑容不变，也还是躺着不动，表情沙变得很狰狞：“燕珑，你倒是很会利用墨凌对你的信任。”臭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背后你捣了什么鬼，若不是你在背后碎嘴，好端端的那丫头怎么会想向云送心借他出宫去“见识见识”?
燕珑一脸无辜：“我又没硬逼着她去做什么，再说这次的旅行比较危险，我怎么舍得让我心爱的华年宫主有个闪失?自然是要在官里找个帮手了，阁下是三宫主的爱徒，武功高强自是不在话下，燕珑也有个伴一同保护宫主，才能安心呀。哈哈哈……”他笑得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