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一整天,啸真没有力气叫痛了,就任由著肚子里又痛又搅。啸真寻了悦泽的一只手,紧紧的握著,贴到脸颊下,然後就这样安静的躺在榻上。没人看得出他是正在忍受生产之痛的产夫。太医也没有办法,干脆拿著小扇子,坐到啸真身边,给他扇一点柔和的风,帮他擦一擦额角的汗。
月亮已经升至头顶,太医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给啸真加药。太医把药方交给下人,让他们赶紧去煎。还没等那下人走远,太医就听到悦泽的叫喊声:"啸真你怎麽了?你哪里不舒服?"
太医赶紧跑回床前,看到啸真弯著身子呜呜的呻吟,身子也颤抖不休。太医低头检查了一下啸真的下身,轻松的吐了口气,等了这麽久终於破水了。太医兴奋的跟啸真说:"啸真少爷,放轻松,只是破水了,孩子就快出来了,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啸真费劲的嗯了一声,紧紧的抓住悦泽的手。太医给啸真翻身让啸真仰卧,可是啸真刚一翻身,就不舒服的呻吟。太医想,啸真已经难过那麽久了,还是尽量让啸真舒服些吧,就又把啸真的身体翻了过来。
太医在啸真的小腿之间,加了两个枕头,只要啸真的两腿分开,让孩子顺利的出来就可以了。太医让悦泽托住啸真的腰,自己用力给啸真推腹。啸真被两面这一压,身子就像被压碎一样痛,不由得僵挺身体,无声的呼嚎。
这是啸真的第二胎,他穴口打开的速度很好,一切看上去都很好。只是太医努力了半天也不见孩子往下走,孩子的力气很小,啸真痛了一天,也早没了力气。单靠太医的力气,是远远不够的。
啸真的穴口打开得好,羊水流的速度就快,这样一来给太医的时间就不多了,等到羊水流尽,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啸真和孩子了。太医思考了一会儿,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王爷,我们把啸真少爷搀起来,让他下地走一走"
"什麽?"悦泽瞪大了双眼,床上的啸真痛得一抖一抖的,他连痛呼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怎麽可能走路?"森太医,你玩笑也要有限度"悦泽的口气冰冷冷的,让太医听了不寒而栗。
这些日子,太医待在王府里,亲眼看著王爷对啸真少爷千依百顺无微不至。悦泽如此温柔,让森太医都差点忘了悦泽也是王爷,权倾朝野,捏死他就像捏死蚊子一样容易的王爷。
"王爷,如果啸真少爷有什麽三长两短,微臣是不是会一起陪葬?"森太医直白的问。
"本王没这麽说!但是失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悦泽担惊受怕一天多了,离崩溃也不远了,这种以身份来威胁太医的糊涂事,也只有现在混乱的他才做得出。
只听得扑通一声,太医跪到了地上。森太医给悦泽磕了个响头,道:"微臣知道,若是啸真少爷有个三长两短,那臣也不可能善终,请王爷相信微臣,微臣断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和啸真少爷的生命开玩笑的!"太医这一跪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啸真,啸真能坚持到现在,让森太医佩服得不行。
悦泽看著床上痛到只能颤抖的啸真,事到如今,除了太医他还能相信谁呢?悦泽问太医道:"说,该怎麽做?"
"扶啸真少爷起来,王爷和微臣一前一後的扶住啸真少爷,让他下地走几步,给孩子一些向下的力,让他尽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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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泽披了件内衣在啸真的身上,和太医一起把啸真抱到榻边。悦泽一手扶住啸真的身体,另一只手把啸真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再温声叫啸真扶好。悦泽一只手撑住啸真的腰,一只手扶在啸真的脖颈,缓缓的带著啸真起身。
太医在啸真身边,双手扶在啸真大腹的两侧,为了防止啸真摔倒,也方便观察胎位。太医也是第一次这样帮别人生产,没有任何经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啸真顶著大肚子,悦泽把他抱紧了,就压到了他的肚子,带来的疼痛是啸真站著无法承受的。可是如果让开啸真的肚子,悦泽又无法抱紧啸真,啸真现在身上根本没有力气,抱不紧就容易摔倒。太医和悦泽试了许多方法,後来太医把枕头放到了悦泽和啸真胸口之间,这才让情况好转。
啸真终於站稳了,羊水顺著大腿汩汩的流著,肚子就像要掉了一样,又痛又坠,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疼痛了,其中还夹杂著许多啸真也说不清楚的难受。从躺在榻上到现在站起来,啸真已经用上了他最後的力气。
太医还让他走两步,对於这点啸真确实无能为力了。他现在就是一根会喘气的面条,他能这样趴在悦泽肩头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悦泽摸著啸真的头,温柔的道:"啸真你抱好我,我替你走!"悦泽往後退了一小步,啸真的腿本能的往前一伸,悦泽再退一步,太医托著啸真的腰再往前一步。开始的两步很困难,後面太医和悦泽步子协调好了,就轻松许多了。
强烈的下坠感和下体胀裂的疼痛前所未有的清晰了起来,啸真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痛苦,久违的泪水肆意的冲出眼眶,他不想再继续了,啸真在心里叫著,杀了我吧,然後把孩子取出来,可是他叫不出,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啸真哭了,悦泽听到了啸真的抽泣声,心剧烈的一缩,纠结成了一团。悦泽转过头轻吻著啸真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对啸真说:"啸真,就快好了,放心吧,很快就不痛了,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悦泽的眼睛扫到太医,那寒光凛凛的眼神,吓得太医後背直冒冷气。刚刚还温和的如春日暖阳,这才短短的一瞬怎麽就变成萧瑟寒风呢?太医自然明白悦泽眼神中的意味,清了清嗓子道:"王爷放心吧,孩子正在向下,真的快了!"
悦泽的眼神一亮,把嘴凑到在啸真耳边,轻声的道:"啸真你听到了没?马上就好了,再坚持一下,啸真,啸真,我爱你!"悦泽的话语里有化不开的柔情蜜意,森太医有点恍惚,刚刚那冷如寒冰的目光,究竟是不是出自眼前的男人。
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啸真的穴口,太医和悦泽抱著啸真就在床榻前不停的绕著小圈。啸真呻吟的声音非常小,很安静的趴在悦泽身上。悦泽一直都在温柔的抚摸和安慰啸真,这让啸真心里暖暖的,也越发依恋悦泽的身体。
孩子一点点的向下滑,啸真没有办法合上腿,就自然的张开著,从刚刚开始,下体撕裂的疼痛又加剧了,啸真难受的动了动头,身子也跟著颤了颤。尽管啸真的动作不明显,但是太医还是敏感的发现了。
太医蹲下身子,把手伸进啸真的穴口里探了探,兴奋得叫出声来:"王爷,快把啸真少爷放到榻上去,孩子要出来了!"
悦泽又在啸真的颈上连亲了几口,慢慢的把啸真扶回榻上。啸真仰躺在榻上,双腿被太医大大的分开,太医跟啸真说:"啸真少爷现在深呼吸就可以了!"悦泽握著啸真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道:"啸真跟我做吸气......呼气......"
啸真的指尖感受到了悦泽的气息,就跟著悦泽一起吸气呼气,後穴里的那一团,慢慢的向下,之後啸真一个深呼吸,那一团柔软就自然的滑出了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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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生了......"这是太医的叫声。啸真好累,好想睡觉,但他还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孩子不哭啸真也不知道孩子好不好。啸真努力的睁著眼睛,用已经透支很久的身体跟睡神搏斗。
啸真等了一会儿,终於听到了孩子粘粘腻腻的哭声,来不及考虑这哭声和小熊那时的有什麽不同,啸真就被疲惫吞噬,混混沈沈的睡过去了。
啸真睡著之後,太医抱著孩子看了看,跟悦泽说:"王爷,这小世子的脸色有点不对。"
悦泽给啸真盖好被子,从太医的手中接过儿子。怀中那柔软的一团,轻飘飘的没什麽分量,和小熊那沈甸甸的感觉相比,这个孩子实在太轻了。还有那又红又皱的小脸上,隐隐的泛著青白,悦泽担心的问太医说:"这孩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好像是呼吸不太好,不过小世子没有足月,也许过段时间就自然的痊愈了!"太医回答道。
要说悦泽不心疼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对他来说,给儿子治病他是不可能做到了。好好照顾啸真,让他在这个炎炎的夏日做好月子,才是他的当务之急。悦泽把孩子交给太医,跟太医说:"等啸真醒了,先别告诉他孩子的事?让他先养好身体,等确诊後再告诉他!"
太医嗯了一声,悦泽继续说:"尽快确定孩子的病情,需要什麽尽管说,为了给孩子治病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
悦泽不说太医也明白,王府里的世子生病自然是好医好药。悦泽叫来奶妈,让她把孩子抱下去照顾,然後留下太医给啸真检查身体。现在天气热,啸真的伤口容易感染,太医就分开啸真的双腿,让他受伤的穴口可以接触到流通的空气。
啸真睡了整整一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姿势实在是不太雅观,啸真轻轻的一动,就惊醒了身旁的悦泽。悦泽就睡在啸真榻边,一直握著啸真的手,啸真一动他自然就醒了。
啸真要合上自己的腿,悦泽赶忙阻止,道:"啸真,别动,伤口要晾著才会好的快!"啸真红著脸,憋了很久,说了句:"不要!"悦泽握著啸真的手呵呵的笑了两声,哄啸真说:"这房间里只有我们二人,谁也看不到!"啸真又憋了很久,从牙缝挤出两个字"太医!"
"我来给你换药,不需要他,你那里这麽宝贵,我才不舍得给别人多看一眼"悦泽猥亵的笑著,要多无赖有多无赖。
啸真抽出头下的枕头,嗖的一声向悦泽飞过去,软绵绵的一团砸在悦泽的脑袋上,完全没有杀伤力。倒是啸真自己,刚刚这麽一"剧烈"运动,扯到了伤口,痛得他是呲牙又咧嘴。悦泽赶忙检查了一下啸真的伤口,确定没有裂开才放心。
啸真要看孩子,悦泽就让奶妈把孩子抱过来,啸真侧过头,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孩子的样子远不如小熊那时健壮,啸真担心的问悦泽道:"这孩子比小熊小很多啊!怎麽会这样呢?太医说孩子是不是健康啊?都没在肚子里待够月份!"
"太医说,孩子小是小了点,但是很健康,不过早产的孩子不太好带,太医说最好让奶妈来带!"悦泽瞎话说得很溜,无论是眼神还是语调都做得极为到位。
啸真很自然的相信了悦泽的话,接著问:"为什麽要交给奶妈带?我们自己带不行麽?那时候我不要带小熊,你还生气来著!"
"太医说,孩子没足月,骨头什麽的没完全长好,如果我们抱不好,会影响孩子成长,所以才要交给奶妈来带"说完这一串,悦择自己都佩服自己,他说谎话的境界已经进入化境,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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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真虽然不情愿,但为了孩子也只好把他交给奶妈来带。在悦泽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啸真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等啸真有了精神,就总是念叨著孩子。每当啸真说起孩子,悦泽就觉得揪心,太医已经确诊,孩子有哮喘病。
太医给悦泽的答复是,根治的可能性不大,但可以控制病情。几天以来,每当啸真睡著後,悦泽都会悄悄的去看孩子,孩子到了晚上总是呼吸不大好,夜夜都需要被人抱在怀里。
白天孩子情况就比较好的时候,悦泽就把孩子抱过来给啸真,啸真也发现孩子的呼吸似乎不太好,悦泽就骗他说,呼吸不好那是因为早产,过些日子就会痊愈,还拉了太医一起骗。
小熊有几天没见到爹爹,再见到的时候,爹爹的大肚子已经没了,新出生的小弟弟都已经被抱在怀里了。小熊失望的爬上啸真的床,控诉著弟弟出生的那一刻,爹爹都没有叫上他。
悦泽把小熊抱进怀里,告诉他说,弟弟是嗖的一下就从爹爹的肚子里钻出来了,太快了,都来不及通知他。小熊非常遗憾的叹气,握著小拳头,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下次爹爹大肚子的时候,小熊一定一直跟在爹爹身边,决不再错过弟弟的出生!"
在孩子被确诊有哮喘病那天,悦泽便给他取名永康,顾名思义希望是这个羸弱的孩子能永远健康,但其中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心痛的期待。啸真只知道孩子的身体不是很好,但不知道有如此严重,这个名字也是个好盼头,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在啸真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後,悦泽一直想找机会跟啸真说孩子的事,可每次话到嘴边,悦泽总是开不了口。看著啸真抱著孩子满心欢喜的样子,悦泽就不忍心跟他说实话。当初太医跟他说实情时,那如雷轰顶的打击,他不希望啸真再品尝一次。
太医说孩子要三个月情况稳定之後,才能交给啸真抚养,啸真每天能看到孩子的时间也很有限。尽管啸真也想孩子,但是太医说的话啸真还是很顾及的。
刚刚出了月子,啸真就跟悦泽商量,想闭关去练练内力,大约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反正这段时间他能和孩子相处的时间也不多,还不如趁这段时间去恢复一下内力,虽然不知能恢复多少,但是总比一点也没有强。
话音刚落,悦泽就用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啸真,充满期待的道:"啸真,你的内力真的可以恢复麽?太好了!我一直惦记著这件事呢,你安心的去吧,什麽也不要担心!"悦泽也打定了主意,等啸真出关就告诉他孩子的事。
"你惦记这个做什麽?等我内力恢复了,再去走镖你不担心?"啸真以为悦泽会希望他没有内力,这样他就不能去走镖,可以天天待在悦泽身边。
悦泽想也没想,轻快的回答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按照你希望的方式去生活,如果你再去走镖,我陪著你便是了!"悦泽的答案让啸真胸口暖洋洋的,就算悦泽有千般不是,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让啸真觉得此生无憾了。
啸真走进他要闭关的密室,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他盘腿坐上去,软软的很舒适。侧面的窗外,有一棵大树,阳光穿过大树,漏进房内的并不多,这样一来屋子里,既凉快又不至於太过阴暗。给他选这个屋子,悦泽肯定又花了一番心血。
在啸真闭关的第一天,他大体上还能聚精会神的调理体内的气息。到了第二天,啸真就觉得不是滋味了,打坐的时候频频走神,小康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奶?小熊今天玩的游戏是不是开心?悦泽现在在做什麽?类似於这样的念头总是不经意突然冲进啸真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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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真试了几次,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啸真想可能自己是累了,干脆休息一下,一会儿再继续。啸真打开盘著的腿,身体顺势就倒在了软绵绵的地毯上,他还动了动身体,为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这是在做什麽?当啸真意识到自己的慵懒,吓得他马上从地上弹了起来,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虽说不必拘泥於站如松坐如锺,但也应该是真有站相坐有坐相,他什麽时候学会这样歪歪斜斜的呢?
啸真仔细的想了想,应该是怀著小康的时候,那时他没了内力,身子又沈,整天腰酸背痛的,应该是那时没错!啸真舒了口气,慵懒的原因在於他怀孕身子沈,现在孩子生了,他再改过来就好了,反正时间也不长。
啸真想到了怀孕就又想到了孩子,啸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应该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孩子们和悦泽该吃晚饭了吧!小熊吃饭总是狼吞虎咽,看起来可爱极了,不过也得提醒他,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能囫囵吞枣。
小康就不一样了,连吃奶都费劲,小熊那时候,一个奶妈都不太够用。现在小康总是吃两口就不吃了,小康一天喝的奶,恐怕都没有小熊那时一顿吃的多,想到此啸真的心情就黯然起来。
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悦泽也够忙的,不过家里有一群人都在帮他,也不会累到悦泽,做王爷就这点好,做什麽都有人帮。不过这一个多月悦泽一直忙著照顾自己,现在应该能歇歇了。虽然知道这样会让悦泽受累,可啸真真的不喜欢被别人照顾......不知道悦泽今天有没有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