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两手张开挡在身前,大声念道:"光明的愤怒将一切都阻隔!"瞬间,将那青色的光晕阻挡在眼前,而自己也因冲击力被摔了出去。
Edwin站在远处望着跌倒在远处的晴明,眉毛纠结了起来,眼神中迸射出野蛮的光芒,"阴阳师,现在你还能那样高傲的对我说话吗?"
片刻之后,晴明重新站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紧紧的盯着他。
"什么?"Edwin看到他站起来愣了一下,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你怎么可能抵挡住黑暗咒语!?"
晴明没有理会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空中画下反五芒星,"召唤地的五芒,召唤水的五芒,召唤火的五芒,召唤风的五芒,以我的血为契约,用强大的控制力,束缚面前这恶魔。"说着用手指向前方的Edwin。
Edwin急忙在自己身边布下防御结界,但却瞬间被击得粉碎,而他自己也被重重的摔了出去,跌倒在地。"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使用黑暗咒语,是谁在帮你?"
晴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一言不发的走向身后的黑暗中,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Edwin。"一个声音响起,温柔而深沉。
他抬起头,看着坐在廊下渐渐清晰的人影,"Adrian?竟然是你在帮他?!"
"抱歉Edwin。"
Edwin愤怒起来,挣扎着,"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Adrian走到他的面前,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因为我不想让你继续错下去。"
"难道爱你就是错误的吗?"
Adrian微微眯起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爱怜,"Edwin放弃吧。"
"放弃?"他的眼神里充满迷惑。"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现在竟然让我放弃?"
"是的,放弃。"Adrian将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将唇贴在他耳边轻声的说,"Edwin我收回我所说的话,我不需要一个最强大的你,我只需要活着的你。"
"Adrian--"Edwin声音有些颤抖,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Edwin,对不起,"Adrian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低吟,"在你离开之后我才明白,我不能失去你--"
"Adrian--"
一切回归平静
随着黎明的到来,草月会馆这个杂草丛生的庭院又恢复了宁静,除了廊柱、地面上深浅不一的痕迹,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晴明静静的坐在廊下,看着身旁仍在昏迷着的蜜虫,轻轻伸过手去将挂在她脸颊上的几缕头发取下。
"晴明,你还好吗?"身后传来保宪的声音。
"嗯。"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他们走了?"
"是啊--"抬眼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这是我答应他的。"
"你可真够可以的,一个吸血鬼就够麻烦的,你竟又带回来一个。"虽这样说着,但表情却是赞许。
"还没结束。"晴明平静的说道。
"什么?"保宪的表情忽然又绷紧了。
"我说事情还没结束。"晴明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Edwin只是被欺骗了而已,而欺骗他的人还没有找出来。"
"你是说有人借Edwin的手来杀害阴阳师?"
"是的。"晴明停顿了一下,"我问过Adrian,也查过资料,欧洲并没有吸食有法术人的血液可以增强自身能力的说法,所以Edwin应该是在日本才被灌输了这种理念的。"
"那罪魁祸首应该就在日本了?"
"嗯。"
"天呐!本来还以为一切结束了呢!"保宪哀号起来。
"别喊了,"晴明有些生气的说,"先办正事吧。"眼神瞟了瞟躺在一旁的蜜虫,"还是把她送到医院观察一段时间吧。"
"好的。"回过身看看晴明,"你自己的脸色也很差,用不用....."
"没事,"晴明打断他的话,"只是那些咒语是黑暗的力量,使用起来灵力耗损的太多了。"说着闭起了眼睛。
保宪没再说话,望了一眼站在门廊上的博雅,抱起蜜虫出了大门。
博雅拿着条毯子轻轻的盖在晴明的身上,他微微睁开了眼睛,本想向博雅道谢,可已实在是虚弱无力、疲惫不堪,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又陷入了昏睡状态。
博雅坐在一边,静静的望着他,那一瞬间,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土御门那个小院。低下头笑了,但笑过之后心头却又涌上了丝丝酸楚。
而站在窗棱上的猫又看着两个人,摇了摇头,晃着尾巴跳过了围墙也消失不见。
七月底,银座也开始变得清闲了,下班后打算来喝上一杯的客人少了许多。那些平常来银座喝酒的客人也大都去避暑假了。保宪、晴明还有博雅来到蜜虫的唯酒店里。
"蜜虫,工作这么卖力啊!"保宪跟蜜虫开玩笑道。
"不拼命工作还贷款的话,可就要破产了!"蜜虫也笑着说道。
晴明接过蜜虫递过来的酒杯,也温柔的说道,"怎么不多休息几天呢?反正店里有经理在。"
蜜虫的脸微微红了,"没关系的,呆在家里也觉得没意思,倒不如来上班时间还过得快些。"
晴明没有再说话,酒吧里响起一种懒洋洋的曲调缓慢的音乐。随着门响,又进来了几位客人,看样子是蜜虫的熟人,远远的冲她笑着点点头。
"你先去忙吧。"博雅体贴的说道,蜜虫冲着他们鞠躬后起身离去。
看着她走远,保宪放下酒杯,"她没有过去的记忆。"
晴明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冰块旋转着,"没有记忆未尝不是件好事,她这样轻松的生活不是更好?"一旁博雅的神色暗淡了下来。
"好,好,好。"保宪看看博雅,大声笑着举起了杯子,"也为咱们初战告捷干一杯!"三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大家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时,晴明的电话响起,拿起电话看看,脸上闪过一丝兴奋,向保宪和博雅说了声抱歉,就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保宪看着晴明的背影,皱了皱眉头,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坏笑,也起身向门廊走了过去,站在门内听着晴明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进来,"已经回来了......有么?......那好的,我等你的电话。......"察觉到他的电话已讲完,又忙回身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待晴明回来,蜜虫也走了过来。
"蜜虫,你们放假吗?大家一起出去转转,最近似乎太紧张了。"
"我们在盂兰盆节会放三天的假,加上后面紧跟着的周六和周日两天,一共有五天时间。不知你们想去哪里呢?"
"现在正是京都的鸬鹚放养季节,咱们不如到岚山去如何?"保宪提议道。大家一致赞成,于是就这样决定了下来。
而在去京都之前,晴明来到了明治大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只是很想看看真田在课堂上的样子。
到的时候已经是这堂课的结尾部分,晴明溜到后面的一个座位上,真田正在讲着古代地中海,此时他正在总结对克里特王宫的讨论。
大教室里光线暗淡,这里大概可以容纳五百名学生,教室里十分安静,真正是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全神贯注地盯着讲台上的人。
真田一人伫立在被照亮的讲台上,时而来回走动,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观点,时而突然停住,密切注视着下面的学生,那种意味深长的姿势,简直就是一种令人震惊的宣言。
"这是一座神话般的建筑,留下的有关记录很少......"说到这里,真田停顿住了,他看到了坐在后面的晴明,"......其风格令人惊叹地完整......剩下的问题我想留到下一堂课。"几乎是喃喃的将后面的话说完。
台下的学生们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书包,说笑起来。真田往课堂的后排走来,而一路上不时有学生跑到他的面前来问问题,他不得不耐心的回答,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离去。
"看你上课真是令人激情澎湃。"晴明向他走过去。
"我可以理解这是一种赞扬吗?"真田笑着将手掌扶在晴明的背上,与他一同走出教室。
真田的办公室完全不像专业研究的教授们的办公室,书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架上,窗前摆放着一台咖啡机,书桌上的绿萝也是水汪汪的。这一切非常附合晴明洁癖的个性,他不由的低头微笑起来。
"笑什么呢?"真田将精致的咖啡杯放在晴明的面前,自己坐在他的对面。
"没什么。"晴明能感到他潮水般的目全都倾泻在自己的身上,站起身来转向真田的书架,似乎在浏览着他的藏书。
而真田也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后,将他那宽大温和的手搭在晴明的肩头,低声说道:"你真是个冷酷的人。"
从明治大学出来,晴明一个人走在竹桥的小径上,手中夹着烟,表情阴郁而迷惑,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两三片树叶从天空静静飘落下来。他此刻内心思绪澎湃,既然自己已经选择忘记他,为什么那张熟悉的身影总徘徊在自己的左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自己选择忘掉他?......
岚山的突发事件
河面上游船挂起印有家徽的灯笼,把水面照得通红,灯笼随着船只一起晃动着显得风情万种。河岸边不时的窜起一连串的焰火,把夜空装扮得分外妖艳。
熊熊篝火映红了船头,这就是放养鸬鹚的船,随着放养师一声令下,许多鸬鹚一齐潜入了水中。四周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晴明,你觉不觉得鸬鹚其实很可怜呐?"博雅爬在船舷上,转过身问道。
"你觉得它们很可怜么?"晴明靠在另一侧船舷上,用手支着脸颊,望着他反问道。
"嗯。好不容易获得的猎物,却不让它们吃下去,是很残酷的。"博雅认真的说。
晴明笑了起来,拿过身边的酒壶,"你再来一杯吗?"
"好的。"博雅重新坐回船舱中,接过晴明递来的酒杯。"现在这样好开心啊!"忽然这样感叹道。
"是么--"微风轻拂过,晴明的几缕发丝随着晚风舞动着。
"喂--晴明、博雅--"另一条船上,保宪和蜜虫冲着他们挥着手,高声叫喊道。
两个人也挥了挥手,高声喊着他们的名字。"他们看起来好开心呢!"
"是啊--"晴明点了点头,眺望着划过天空的光弧。
"晴明,"博雅拿起一只焰火在船舷边点起了火,"你要试试么?"一霎间火焰喷了出来,天空中绽放了几朵美丽的烟花。
"不。"晴明笑着摇了摇头。
"没关系,来吧。"博雅又给自己的手里拿着的焰火点上了火,散落下来焰火的碎屑落在他的头上和身上,船上的篝火将他的脸照得通红。
晴明笑着摇摇头,"你这家伙,总是像个小孩子似的--"说出这句话,愣住了,曾经的画面又出现在眼前,渐渐的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在凉风的吹拂下,望着河面上明月的倒影,晴明突然感到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想什么呢?"博雅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拍着身上的碎屑。
"没什么。"晴明微笑的看着他,伸出手将他头发上的纸屑轻轻挥去。
随着他的动作,博雅的眼神里闪过一道亮光。"晴明--"正想说些什么,忽然船身猛然震荡了一下。"怎么了?"博雅站起身来挡在晴面的面前。
船夫挑着灯笼照了过去,黑乎乎的河面被红色的灯笼照的如血液一般。船夫忽然惊恐的扔掉灯笼向倒退着,随着一声尖厉的呼啸,夜空上出现了红、黄、兰三种花样的焰火,就在这焰火的映照下,博雅和晴明赫然看到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浮在漆黑冰冷的河面--
夜已经深了,大桥和河堤上基本已经看不见来往车辆通过了,作为路标竖在道路两旁的路灯只能照出眼前的一条山道,而且有些地方被树影遮住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晴明静静的坐在窗前,借着从树间透过来的灯光,静静的看着河岸,博雅走到了他的身边,"蜜虫呢?"晴明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问道。
"已经拜托老板娘照顾蜜虫了。"晴明没有再说话,远处传来一阵阵沿着山道往下淌的潺潺流水声。
"京都这块土地,还真是个灵力能源非常强的地方呢!"猫又嘟囔着从窗口跳了进来。
"什么情况?"博雅迫不急待的问道。
"一个失去了心脏的人!"猫又说着用它那黄色的圆眼睛盯着晴明,"你感到什么了么?"晴明摇了摇头。
"咦?都在这里等着我呢!"保宪拉开门走了过来。
"别美了你!"猫又瞟了他一眼。
保宪并不理会猫又,坐在在了榻榻米上, "我们在下游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接过博雅递过来的茶杯呷了一口,"也是被掏去心脏的。"
"这么说是连环杀人案喽?"
"没有那么简单。"
保宪看着晴明琥珀色的眼睛,"他们不单是丢了心脏,灵力也被吸食干净了。"
"难道他们也是阴阳师?"博雅叫了起来。
"不一定,"晴明平静的说,"平常人也有可能多少拥有一点儿灵力的。"
保宪点点头,"是啊,所以这个案子先暂时交给了当地警察调查。"
"好了,就到这儿吧,我累了。"晴明冷冷的下逐客令。猫又还想说什么,被保宪一把抓起,带了出去。
博雅躺在榻榻米上,望着窗外挂在树梢的月亮,却怎么也睡不着,翻过身望着躺在不远处晴明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来,轻轻叹息了一下,又将视线移到了窗外。
而此时背对着他的晴明,也是两眼圆睁,黑色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仔细的捕捉着身后发出的每一丝响声--
......一片废墟之上,"博雅--博雅--"晴明已是浑身伤痕累累,伤口血流如注,仍在大声呼喊着,而博雅的身影从远处渐渐走来......
"啊--"晴明猛的坐起身来,身上已是汗水淋漓,脸色苍白。
"怎么了?"博雅听到喊声也坐起身。
晴明用手扶住额头,大口的喘息着,"没事。"
博雅走过来,坐在他的榻边,他轻轻的用手指梳理着晴明散落在前额的秀发,"作噩梦了是么?"嗓音低沉、柔和仿佛有魔力一般。
晴明渐渐平静下来,放下手臂,静静的望着眼前的博雅,那琥珀色的眼眸,虽然冷漠,但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一把抓起他的手,"你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我要将你忘记--"
博雅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将头侧到了一边,半张脸在月光下看上去是那么无力,"你会想起来的,那些......回忆......"
扶晴明重新躺下,而自己则坐在榻榻米上,点燃了一支香烟,赤裸的上身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一切恢复了安宁、寂静--
如天使一般的人
从岚山回来已经是傍晚,晴明回到自己家中,没有开灯,没有换衣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眉紧蹙,眼睛睁开着,目光呆滞,黑色纤长的睫毛一动不动,长发杂乱地堆在肩膀周围,看上去不像是在睡,更像是死。
他此刻脑海中一片混乱,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这么静静的躺着,希望能够让混乱的思维平静、沉淀下来。
忽然门铃声将他惊醒,坐起身用手将零乱的头发捋在脑后,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将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