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初见————芸夫

"那怎么办？"我急得跳脚："那可是我的初吻欸......要、要和一个男生......"
"只是因为是和男生......所以着急吗？"
他问的什么，话题扯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看着他垂下的眼眸，灯光打下来，遮住眉毛的发丝明明暗暗的影子映在脸上，一派萧索的气息。
"我......"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样的话，只要角度合适，做出亲吻的动作别人也会看作是真的亲到了......"他忽然说。"我在这里初中部的时候，出演的学长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嗯，太好了！明天和齐奇商量一下......"我看到希望，开始重新高兴起来。
边椹一如既往打电话来，我心情不错，把关于剧本中的亲吻剧情告诉他。
"别演了，边楠，不许演！"他剧烈的反应出乎意料。
"喂......我又没说真的要亲！只是做做样子，角度什么的造成错觉就没问题啦！"
"那就好......"
"你以为我变态啊......真是......"最后骂他一句。
"嗯，你好好演......千万别......"他似乎仍不放心。
我翻个白眼，挂断电话。
抬头，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任若初的脸色有些苍白。
晚上睡觉，我都快睡着了，他问了一个问题："你很反感同性间亲密行为？"
"嗯？"我迷迷糊糊。
"你也认为同性恋是变态吧？"话题深入。
"不是啦......"我清醒一点了："其实不过是性向不同罢了，我刚是说笑的。"
他好像舒了一口气，我听到了声音。
"反正，只要不发生在我身上就好。"我最后总结性的一句话。
他没再出声，我也渐渐的睡着了。

和齐奇说的时候，他不过是皱了下眉，但随即舒展开来，露出王子笑容："没问题。"
舒了一口气。
其实有什么不同意的，与同性亲吻的话，怎么说也会很怪的吧？又不是需要拯救人性命的人工呼吸。
排练拖拖拉拉的进行着，何响拉了曾竞遥来观看排练，被导演轰出去，吃了闭门羹。
我捧着肚子笑得巨没形象，连面色一直苍白的任若初，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排练完毕与任若初收拾着书包准备一起去吃饭，齐奇走了过来。
"边楠，要不要一起吃饭？"他把书包搭在一只肩膀上，眯起眼睛笑着。
我看看站在左边同样帅气但脸色有些不善的任若初，一时间有些嫉妒：偏偏让我这容貌顶多能算清秀的人，处在帅哥的包围圈里！老天啊，你是什么想法！
"可是，我跟任若初约好了。"歉意的冲他笑笑。
"可是导演说让我们培养一下感情哦，免得到时演起来像两个陌生人。"他仍不死心。
"呃......这样啊......"我看了看脸色愈加阴沉的任若初，心里盘算要不要开口说一起去。
"你们去吧，我去找何响他们。"他先开口了，没等我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走吧。"我还目瞪口呆的时候，齐奇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哎、哎......"我答应着，紧迈几步，追上他的步伐。
去吃的炒饭，我一时兴起叫的，另一方面原因，也是比较便宜。现在即使是寄宿制，每月有叔叔给的生活费，我也还是想把多的钱攒起来，呃，以备不时之需。
"喂，你真可爱。"
炒饭很干，我边吃边喝着店家无偿提供的茶水，还是老被噎住。听到他这句话，刚喝下去的茶水差点没喷到他脸上。"咳咳......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不说了，"快吃啊......"
我继续低头努力："你也吃。"
"边楠，等演出结束，我请你吃大餐好吧？"
"为什么？"父母有教过我，不食嗟来之食，我又没帮你做什么事，突然说要请我吃饭，不是很唐突么？
"因为跟你合作很有意思啊。"他笑眯眯，捏着勺子的手支在下巴上。
"嗯，不要。"我简短有力的回复他。
"可是我生日欸，你就当帮我驱赶寂寞啦！"怀柔政策。
老实说，我是真的心软了："你朋友呢？他们不会帮你庆祝啊？"
"他们都不知道啦，而且我也没几个朋友......"低下头的，咬着嘴唇的少年。
"你、你别伤心，我去，我去啦！"真的很怕他落泪，我这人就这样，看不得女孩子哭，也同样看不得男孩子哭。
"那么，一言为定！"他抬头，哪里有半点伤心的影子，满脸笑容。
感觉自己落进一个圈套里了，也只是无奈的应允着。

 

第六章
演出前夕，学校已经放了假，比起惴惴不安的我来说，兴奋异常的何响与脸色苍白神不守舍的任若初的反常表现，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要用的演出服装已经带了回来，任若初扔在床上没管，我对着那套白色的，看起来很漂亮的裙子发呆。用手捅了捅："天哪，我不会真的要穿这个吧？"虽然平时已经给自己鼓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真要实战上场，还是有些怕怕的。
任若初挑起眉毛："能怪谁？"一副我自作自受的样子。
嗯，老实说，从我屈服于何响的淫威参选的时候，他就老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害得我连在宿舍里发发牢骚都不敢。
"我不要变成异装癖啦......"想起那些浓妆艳抹，穿着女装的大叔们......呃，不寒而栗......
"哐！"何响破门而入。
他哪是班长，整就一土匪！
我忙把手里的东西往枕头被子下塞，他火眼金睛，猛扑过来："太好啦可以先饱眼福啦边楠你快穿上试试！"双手开始在我身上乱摸。
"别动手动脚！"任若初发话了。
本以为何响不会甩他，可是他却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摊开手："呐，亲爱的学习委员同学，我可什么都没摸到......"
"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别在这里耍流氓。"任若初面无表情。
隐隐的火药味。
"喂，不需要护成这样子吧，我不过是想提前看到亲爱的边楠穿公主裙的样子嘛......"何响双手环胸，露出笑容，酒窝深深的。
明明是可爱的脸，为什么我会觉得他额头上长着两只黑色的角......
"明天自然看到。"任若初放下书，丝毫不退让。
我发现最近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都没了表决权，这样下去，可是丧权辱国啊！
"那个......"怯怯的说。
两只一起盯着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穿......"
话还没说完......
"我帮你我帮你！"何响不顾任若初"热情"的眼神，直接扑过来脱我睡衣。
"我，我自己来就好。"很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忙伸直胳膊推开他。
他站住了，跑到任若初床上坐下。
"那个......可不可以不要盯着我看......"就算大家都是男孩子，你也不需要这样目灼灼似贼的盯着我吧......我又不是婴宁......
"怕什么怕，大家都是男生啦！"果不其然，何响毫不在意。
"你出去一下。"
任若初你真是好人！我都想抱着他痛哭流涕了。
"喂......"踢踢塔塔的被任若初推着出了门，声音和人都被关在了门外。
"可以换了吧。"他靠在门上看我。
隐隐的，听见何响在外狂呼，唠唠叨叨的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嗯。"不知为何，在任若初身边好像会放松很多，虽然还是不大好意思，不过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需要顾虑这许多。况且他并没有目灼灼似何响。
迅速脱下睡衣，套上公主裙，可是套进去却发现脑袋在里边迷了路，瞎头瞎脑的乱钻一气。还是任若初看不过意，走过来帮我找到出口。
好不容易重见光明，松了一口气，冲他笑："谢谢。"
坐在床上褪下裤子，别别扭扭的站起来拉直裙子，"好了。"
门没有开，任若初站在那里盯着我，眼珠一转不转。
我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是不是很怪异？也是啦，要男生来穿女孩子的衣服，谁不会觉得怪啊，况且身体结构什么的本来就不一样么......"
何响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不是......"他迅速打断了我，开门放何响进来。
"天哪天哪......"何响围着我转了好几圈，那感叹的样子让我都不好意思了。本以为下一刻他嘴巴里冒出的一定是赞美之词，至少不会是"边楠你看起来好奇怪"这样让我满脑袋黑线的评语，结果那家伙捧着肚子笑了好久。
"真的很丑吗？"我忐忑不安。
"不是丑啦......"何响促狭的眨眼睛，"是少了一点东西。"
"嗯？"
"明天戴上假发就好了。"任若初好像要阻止他说什么，边接口边推着他："快回去啦！"
"不是不是......"他抓住我床沿不松手："胸前少了两团啦！"
天摇地动......
天崩地裂......
天打雷劈......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可是......可是我不是女生......"不具备那个设备......
"废话！"他翻个白眼，不理会任若初头上袅袅白烟。"你要是有那个东西，就不会来男校啦！"
"那你什么意思？"我不能理解。
"喂，学习委员，你说是苹果好，还是馒头好？或者，气球？"他不回答我问题，反而一本正经的问任若初。
任若初额上青筋直跳，咬牙切齿："你给我出去！"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何响大概真被他的气势吓到了，马上摆出正经脸孔。可惜经历这些，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个腹黑男了。
"边楠你明天要和王子kiss，紧不紧张？"
......
我和任若初同时黑线。
□□□自□由□自□在□□□
何响赖在我们寝室已经很久了，坚持不懈的怂恿着我："不要作假啦，你可以试试的啊......不会太差啦......"
我无可奈何往后退，回避越来越毕竟的那张脸。"何响你不要靠近啦......"
任若初的爆喝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在何响第N次念叨同样的话，并坚决趴压在我身上不下来后，任若初站起来走了出去。
"干嘛啊......"我喃喃。
何响继续念经："试试啦试试啦......"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曾竞遥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拎起何响："你别淘气啦！"边哭笑不得的对我说："对不起啦，你就当他说着玩的。"
何响在空中挥舞手脚，忿忿不平的费力扭过头："曾竞遥你放我下来！"
任若初走了进来，抱着手倚在门框上，嘴角微微上扬。
何响找到目标，立刻破口大骂："任若初你这混蛋，你越不让我说我越要说！哼，你不久是嫉......"
声音嘎然而止，任若初附在他耳朵边说了什么，噙笑看了看曾竞遥，眨下眼。
"唔......"何响停止挣扎，垂头想了想，"那个边楠，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开玩笑的啦，呵呵......玩笑......"被无奈摇头的曾竞遥带了出去。
呃......很诡异......
"你跟他说什么啦？"我好奇宝宝一枚。
"嗯，没什么，不过告诉他，曾竞遥还没洗澡。"他眯起眼睛笑，我打个寒战：怎么看怎么像得道的老狐狸。
曾竞遥洗澡和让何响闭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我百思不得其解，虚心请教任姓狐狸。
"没什么的，你早些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演出么？干净躺上床，把台词什么的温习一遍。"他躺倒下去。
"哦。"我也懒得问，现在脑袋里塞得满满的都是即将开演的话剧。
说也奇怪，本来面对即将上台的紧张，晚上应该是很难入眠才对，我做好了数绵羊的准备。但是奇迹般的很快坠入睡眠里，被噩梦所纠缠。
大汗涔涔的，梦里我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或什么人，那狰狞靠近的火龙，转瞬间变成人的面孔。那面孔用齐奇的眼睛，齐奇的嘴，看着我叫着我的名字。然后是任若初，袖着手在旁边似笑非笑。
不记得我叫没叫他救我，反正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浑身酸软不能动。大概是遇到俗称的鬼压床了。躺了大概十多分钟，才缓缓活动手脚穿衣洗漱。
很奇怪的梦，也许是过于紧张了。

第七章
上台之前戴上了栗色假发，长长的发卷，直达腰际。
嘴巴上抹上了口红，难受得不敢闭嘴，怕一不小心就吃了下去。涂上睫毛膏，画上眼影，还穿上了平底公主鞋。
我惴惴不安，根本不敢看周围人什么神情，只是觉得整个事件都很诡异。任若初站在我旁边，不说什么话，反复只俩字：别怕。
齐奇穿着王子服走了进来，紧身的马裤，帅气的帽子。
盯了我不知有多久，才出声："边楠！"
我慌忙抬头：干嘛，又不是他乡遇故知！
"真的是边楠！"他恍然大悟的神情，让我恨不能找个缝钻下去。
勉勉强强咧开嘴打个招呼，口红黏腻的触感让我有些犯恶心。
"很漂亮的公主。"他最后总结，挑着眉毛笑了笑，在旁边坐下："一会儿就要上台咯。"
我点头，本来就急速跳动的心脏更是怦怦怦加速度。
"喂，你这样张着嘴的样子，会让人很想吻你哦......"王子化身恶魔，凑过来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啊！"我急速后退一步，差点踩到任若初："别、别胡说......"
"唉......红彤彤水润润......"那家伙居然舔了舔嘴唇！
拜托，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下一刻，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我的脸强行扭过去，然后一个白扑扑的东西用力的擦上我的嘴唇。
不过两三秒的事，嘴巴上的口红被擦得一干二净。
我苦着脸："会挨骂的......"
我天生乌鸦嘴，刚说完，胖导演风风火火冲了过来："快，准备上场！边楠你怎么回事，口红呢？"扭头看到任若初手里的罪证，却也只是愣愣神："好......好啦，别管这么多了，快些准备，马上轮到我们了！"
就，就这么完了？
平时肯定会变身为喷火暴龙的那只，就那样走掉了？
火星终于真的要撞地球了？
回头，两个帅哥互相瞪视，空气中噼里啪啦。
打雷要下雨......

上台的时候，我居然松了口气，真的是，在这种情况下，宁愿上台也不要处在那样的低气压下。这两个人，是宿敌么，干嘛总是对着干的样子？
嗯，我说什么来着，我边楠，并不是那么差劲的人。在台上临场发挥得不错，居然就跟平常排练那样，一路顺畅的就演了下来。期间到旁边去休息，从后台看到"王子"和他的"骑士"朋友一路友好的披荆斩棘，只能想到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成语：貌合神离。
王子终于打败火龙，从情敌那里抢回了公主。按照剧本，这时王子会给公主来一个深深的吻，自然，这个角度问题什么的，我早就和齐奇商量好了。所以，信心百倍的登台，对面台后是瞪视着我的"骑士"。
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