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他们得在这里和我做伴儿超过一个月,]乔里正在和希尔闲聊,[打我来到这里伤号就没断过,而且个个半死不活。]
希尔叹了口气,奥雷的事还没开始,现在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林亚斯的报复开始了。[他们会不会落下终生残疾?]他问道。
[没那么严重,林亚斯下手还知道轻重,那小子很会打架,听说他在贫民区长大。你们要不要管?]
[这属于报复行为。]希尔说,想起不久前在浴室看到的场面。[用不着管那档子闲事,是那些家伙先对林亚斯出手的,失败了就要承受代价。]
乔里耸耸肩,[那小子长得不错,难怪那群野兽会打他主意,可是难道都没人注意他是个烈性炸药?]他笑。
[看来最近会很热闹。]希尔说,[这里虽然无聊,但这些也不失为一个余兴节目,好好欣赏吧,医生。]他走出去,巡视的时间到了。走时他听到乔里在后面感叹,[血肉横飞的地方。]他说。
希尔没有回答,但他想他很赞成他的话。这里真是个鬼地方,明明是政府部门,却等级森严又唯暴力至上。不过还好,他对自己现在的位置颇为满意——总比待在牢里被人鸡奸好。
他走过院子的时候正是放风时间,囚犯们走来走去,奥雷靠墙坐着,眯着眼睛在晒太阳。希尔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他想他该和他说说话。
[我注意到你一点伤都没有,这很不正常。]他说,在他面前站定。奥雷睁开眼睛,希尔在他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你挡到阳光了,长官。]他说。
希尔转身在他旁边坐下,温暖的阳光再次洒到他身上,奥雷满意地眯起眼睛,希尔古怪地看着他,他很少看到这个杀气腾腾满脸写着危险的囚犯如此安静的样子。
[我说,]他干咳一声,[我想和你谈谈。]
奥雷没理他,他递了根烟过去,前者终于睁开眼睛,接过他的烟放在唇中,[谈什么?]
虽然是在监狱里,可是那绝不代表严禁一切奢侈物。哪所监狱里都有这样的人——只要有钱什么都弄得到,而烟是最受欢迎的物品之一。
希尔帮他把烟点着。看着奥雷深澡吸了一口,他阔别烟草很久了,表情中有一种满足感。看到对方有了点精神,希尔开口,[根据我的经验,这么长时间的安静应该是次大动静,你是干什么了不得的事惹着他们了?]
[他们看我不顺眼。]奥雷说,享受他的烟草。
[我知道,但我有些担心……我不希望搞出人命,你得小心点儿!]希尔正色说。
[你请我抽烟,就是为了希望我别死掉?]奥雷看了他一眼,[承蒙好意,我会努力的,长官。]
希尔没有说话,他找不到什么说话,可是他也不想走。两人默不做声抽了一会的烟。
好吧,我想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希尔想,这鬼地方太糟了,你没法和一个强奸犯说话,而这里所有的员警几乎都有过类似的罪行,或是冷漠地看着这件事发生……当然我也是,可是我觉得良心受到谴责。
奥雷曾有不错的出身,之前也没有任何案底,虽然他杀了三个人,没有在法庭上为自己做任何辩护。可是他总觉得他是他可以说话的对象,也许是因为奥雷刚到这里还未深谙其味的关系,他看上去像个[正常人]。所以他想找他聊天。人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倾诉欲望,他这么自我安慰。
[我不喜欢这地方。]他轻声说,[好像没有太阳,暗无天日。]
[今天阳光不错。]奥雷莫明其妙说,金色的光芒暖暖的洒下来,他把烟蒂捻灭,希尔再递给他一根。
[我不是这个意思,]希尔说,[我只是说这里真他妈是个鬼地方!难道你不觉得吗?]
[我以为你们[统治阶层]不会这么想,]奥雷摊摊手,[甚至下面的囚犯也不全这么想,他们照样有说有笑。你不需要有这么重的罪恶感,大家都这么干。这个叫做……呃,群众性格,基于无意识的从众心理。]
[你读过心理学?]希尔说,隐隐回忆起简历上似乎有过类似记载。
奥雷抽了口烟,[哼,这是我收费最便宜的一次。]
[你不该这么说,这是不对的,是不对的……]希尔摇摇头,[不,也许错的是我,是我从小的教育有谬误,这里的,甚至外头的人都这么想,弱者服从强者,没有平等也没有人权。如果我和一切格格不入,那么大概是我错了……]这世界本来就是暗无天日的。
[我不这么觉得,不过我可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是说……]他想了一下,[有没有女人和你说过,这样的矛盾让你看起来很有魅力?]
希尔觉得心跳停了一拍,[没有……]他小声说,[我想我是错的……你真这么觉得?]
奥雷耸耸肩,[我不知道你干嘛和我谈这个,不过我帮不了什么忙,长官。]
希尔挠挠棕发,说不出为什么感到有些失望,[你为什么杀了那三个人?]他转移话题。
[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聊这个。]旁边的人态度一下子冷淡下来,虽然他态度本来就不是很热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奥雷。后者笑起来,[哦,你在和我说对不起?我很意外,很久没人和我说这个词儿了。你看……那件事我真的不想提,也许以后我会想说,等我们再熟点以后……]
希尔愣愣地看着他,他无法形容那一瞬间的某种心悸——那个人的笑容。他第一次看到他笑,他并不喜欢笑。可是他的笑容竟然是孩子气和纯真的,黑色的眼睛中是如此直白让人震撼的快乐,仿佛阴霾的云层上射下的阳光。几乎是让人难以直视的耀眼……
就是这个……他想,捉住这个笑容,这线来到地狱的阳光……
在他笑容未敛时,希尔迅速靠过去,吻在他的唇上。
奥雷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嘴唇上的咬噬和暖意让他莫明其妙,刚才还和平聊天的同性在下一瞬间强吻了他!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重重一拳击在希尔的小腹上!
黑色的眼睛迎向蓝绿色的眼睛,没有人说话。希尔慢慢站起来,远处看到情况不对地赶过来的警卫大叫着什么。也许我该道个歉,希尔想,盯着奥雷的嘴唇,他很想品尝那个味道,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做的过火——这里的员警都是这么干的,甚至比他过头多了,而他们从不道歉。
[我想要你。]他说,向他微笑。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对自己看上的囚犯。囚犯没有人权,他想要的话,就可以得到他。
奥雷皱起眉头,扯动一下嘴角,[哦……肮脏的同性恋。]
他迅速被两个警卫抓住,被狠狠踢了两脚,他黑色的眼睛看着他,[你和他们一样?真恶心。]
希尔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受到了十分严重的伤感。他刚刚温暖起来的心被锋利的冰刀穿过,刹那间变得寒冷,痛苦,麻木。
奥雷看着一脸快哭出来表情的希尔,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过份了点儿,他动了下嘴唇,并没有说出什么。接着他被警卫押离了现场。
[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被侮辱了。他们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警卫队长昆斯喝了口咖啡。[我们也许可以容忍被别人侮辱,但囚犯绝对不行,他们得晓得自己的身份。他们是下等人。]
[我以为他们就人权方面和我们平等。]希尔无精打采地说。
[人权?在这里没有,]昆斯嗤笑,[想想过去的奴隶制社会,希尔,就是那么码事儿,这里和外头的社会不同步。好好享受奴隶主的乐趣,这儿你是主子,想干什么都行,我建议你干他!]
[哦,我不想干他。我想宰了他。]
昆斯大笑起来,[看来你还恼着呢,别这么认真,希尔。我要下班了,相信我,他已经被教训过了。再说牢里那班人渣今晚可会动手了,你的气该出了。打起精神来。]他拍拍他的肩膀,走出去。
我想宰了他!希尔默默地抽着烟,不,我的气可不是揍他一顿就出得了的。那种他给我的痛苦和侮辱……我想把他放在脚下踩碎,我憎恨他,我想……
他狠狠把烟蒂捻碎,我有这个能力,我可以主宰他的生命,我要他怎么样他无法反抗,这里就是这样。我有这个……权力…… .
希尔对昆斯说的[动手]的事有点介意,所以晚上巡逻时特地去早了一点。他不想错过什么。
囚犯们并没有睡,他踏进铁门时,就听到牢狱深处传来低沉的呻吟声和挣扎声,还有……喘息声。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他缓缓走过去,听到皮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他很快注意到声音是从奥雷的牢房里发出来的。
[哦,天哪……]他在牢门前站定,走道上的小灯开着,使他可以隐隐看到牢房里的情况,虽然不真切,但已足够他为那冰山一角而低叹。仿佛索多玛的邪城,里头散发出鲜血和精液的膻腥,充满肉欲与邪恶的气息。
牢房里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是狂欢的对象——只要给狱警点钱就可以换房间,这大概也是昆斯知道有[动静]的理由。希尔不知道这种行为已经持续了多久,他们应该准备在巡视的时间之前结束的,但即使现在他站在这里,高度兴奋的男人们仍没有注意到他。
他很意外他们会用这种方式对奥雷[动手]。
那个男人被放在中间,两个性器同时在他身体里抽送,一个男人捂着他的嘴,但这种行为看上去是不必要的——希尔相信真动起手奥雷并不是盏省油灯,但现在他看上去已经虚脱了,他软软地靠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没有任何反抗。男人们的裸体纠缠在一起,旁边还有些……排队者。
他扯出一个笑容,这场面太好笑了,中午还在说他是[肮脏的同性恋]的家伙晚上却被一群男人强暴,同性的性器在他身体里抽插。这报复的法子……可真妙。两个男人达到高潮,毫无顾忌地在他身体里留下精液,这就是男人之间这么干的好处,不用担心怀孕。而且这些男人显然饥渴很久了。
奥雷被摔在地上,另一个男人抬起他的臀部,插了进去。而他竟然还没有晕过去。他是第一个看到希尔的人。
他的嘴被捂着,可是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希尔说不清那里面有些什么,而他竟觉得有一瞬间的惊慌。这时一直站在黑暗中的林克看到了他——他是这帮人的老大,看样子已经爽过了,正拿不准要不要再来一次。
希尔也看到了他,他直视牢房深处那散发着亮光的绿色眼睛,林克看上去有点惊慌,希尔来的比他计划中要早,可是在与他对视了五秒钟后,林克笑了,[不用捂着他的嘴了。]他说,奥雷身后的男人放开手,被施以暴行的人并没有大叫。
即使他大叫,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引来巡视的狱警,阻止这场恶心的轮暴。可是现在那个员警就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像在看场无码版的色情片,就差没动手自慰了。
黑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希尔冷冷看回去,林克轻声开口,[要不要一起玩玩,长官。]
希尔没说话,他的眼神写着[你们继续,我想看]。林克露出微笑,走过来。
奥雷突然用手抓住铁栏,他的手上沾着鲜血,脸上也有伤,不知道是被囚犯还是员警打的。他没有说话,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希尔,漆黑的像不见底的洞。不说话,只是盯着。
就在希尔想移开眼光的一瞬,林克从后面抓住奥雷的短发,把他半提起来,他的手也披拽离了铁栏。希尔眯起眼睛,那个人的身体暴露在他的目光下。果然是十分性感的身材,强健却不蠢笨,肌肉的线条透着力量与野性,轻易可以点燃人的欲望。
黑色的眼睛还是盯着他,仅管被拉的被迫扬起,可是始终没离开希尔的脸。倔强的唇紧抿着,一片让人窒息的沉默。希尔深吸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再看奥雷的双眼,他不自觉向前走了一步,下面有更让人血脉贲张的光景吸引着他的视线。
——奥雷的双腿被后面的男人大大的张开,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小灯的光亮让他可清晰地看到他的分身,那之后的洞穴正紧含着男人的性器,后者在用一种极度愉悦的姿势抽插和享受着,性交的晃动带着说不出的淫乱。男人把他抬得高了些,以便希尔看得更清楚,可模糊的灯光仅能让他看到穴口因为抽插流出的精液和鲜血,和隐约感到他痛苦收缩的肌肉,他看不到更细致的地方,但那种暖昧极大地增加了诱惑,让他感到下体一阵发紧。
他并没有伸手去掩饰,他又上前了一步,蹲下身子,试图看得更清楚。只是一个瞬间,他注意到奥雷的眼睛闭上了,没有再看他。
[请慢慢欣赏,长官。]林克说。
第二章 美丽的世界
那之后奥雷足足在医务室待了一个月,到现在伤还没有完全好,那群该死的发情期动物,他在心中诅咒,印象中以他的恢复力从没有伤到需要在医院待那么久!
事件以林克在一次工作中被电击,送了半条命,下半辈子不得不在医院里度过而告终。打那以后那班人看他的目光带着惊惧和小心,切,他早该让他们瞧瞧厉害,这班人标准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奥雷自认为并不是个多么喜欢诉诸暴力的人。
所以这会儿,虽然他没兴趣当什么帮派老大,可也还没有什么人敢惹他。
事件总会告以段落,可是暴行永远不会停止。在林克走后,新来的室友填补了这个空缺,奥雷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将会引起狱里一阵不小的争夺风波。
如果说他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是有些夸张了,不过就算有也只是在电视里,现实中奥雷承认他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他有一头金发,被剃成短短的平头,虽然他看上去冷漠而且无精打采,可是从身体的某些特征并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曾经受过很好的训练,他曾站得笔直,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充满精力——他可能是个军人。
他的五官用完美形容毫不为过,但却不是一种女性般的精致,他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有一种自由与扩张,充满男性特有的野性却又不失优雅。如果用女人的标准来衡量,这种男人应该被称之为[尤物],可是遗憾的是,这里只有男人。而更加不幸的是,那种魅力男人也能感觉得到。
如果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欲望是包容与占有,那么奥雷不怀疑这里的男人对他的欲望会是摧毁与伤害。
所以现在他便成为了噪音的来源。
牢房里散发着男人间交媾的恶心味道,对面的床铺,一班人聚集在那里享受着他们的[宵夜]。
老实说,早一点奥雷并不觉得这个叫威廉的男人是个普通人物,会就这样被一群人渣玷污。他是中午放风时看到他的,他正从外面走进来,手上带着手铐身后跟着员警。可是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对他的态度却是十分礼貌的——这种事装不出来,员警对于囚犯总带着下意识的优越感,可那种感觉在这个男人面前并不存在。这位新囚犯和这里的任何一位都不同,他的态度即使颓废,可是显得很干净。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警员放那班禽兽进来,他静默地看着,这里有这里的规则,他不想多管闲事。这时他从那些人的缝隙中看到了威廉的脸。
他的双手被绑在床头,浅蓝色的眼睛静静地张着。他的双腿被张开了绕过一个男人的腰,那家伙在他身上运动着,发出喘息和呻吟。[真他妈是个极品……]有人说,男人们淫笑着,全是男人的生活环境已经让他们习惯于如此发泄欲望。
奥雷讨厌这种事,每次看到都觉得胃部翻涌,几乎要吐出来。可是真奇怪……他忖思,这个男人做着这种事时却丝毫不愿得肮脏与淫秽,他的眼睛静静张着,里面空无一物。奥雷呆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我想我明白了,他想,这个叫威廉的人已经死了,那个只是躯体,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奥雷坐起身,看着那个英俊的像天子骄子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