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注意到希尔正远远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奥雷正在翻一本弗洛依德关于犯罪心理的书,威廉溜溜达达转过来,从他身后扫了一眼,[胡扯八道。]他下评语。奥雷转过头,看着威廉手里正拿着一本言情小说。
[这个学说是目前支持者最多的一种。]奥雷解释。
[恩哼,我不支持。]威廉说,[他是个只会胡扯八道的笨蛋。]
奥雷瞟他一眼,[你看过他的书?]
[哦,大学时修过一点,]威廉撇撇嘴,[你觉得是这样吗?人天生具有犯罪的兽性,只是被道德给束缚住了。]
[难道不是?]
[哦,看看你们想让我同意什么,人本身就渴望犯罪,施加的法律规则越多就越压抑人的天性,也会更加引发人类的心理变态……人性本恶,抱歉,我不同意。]他干脆地说。[那些罪犯总在说犯罪是人类的天性。他们没做错什么,全是社会不好。狗屁,法律是为了给人自由,不是为了束缚自由,不管他们给自己找多少条借口,伤害无辜就要受到惩罚!]
奥雷只是看着他,甚至忘了反驳。也许他该感叹,这个人拥有多么幸福的童年,那端正的基础让他的人格毫不弯曲,甚至于他在失去了妻子和孩子后,在和犯罪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后,仍能如此的善良和正直。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笑着看着他,[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你可真难得,我是说,你以前肯定是个好员警……]他的话没有说完,希尔走了过来,蓝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他甚至没有理会威廉,只是走到他面前,近到不正常的距离。[我想和你谈谈,奥雷。]他用一种轻柔暖昧的声调说。
奥雷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起来,希尔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他迅速按住他向下移动的手,轻声道,[我们去你的办公室!]
[用不着,这里很好,很安静。]希尔打量了一下四周,好像威廉是隐形的一样。
[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要开玩笑,行了奥雷,又不是第一次。]希尔说,手伸进他衣服的下摆,把衣服拉高。奥雷可以看到他身后,威廉正用错愕的眼神看着这一幕,清澈的蓝眼睛可以映出每个角落里的丑恶。奥雷一把抓住希尔的手,[别在这里!]他说。
希尔猛地甩开它,把他推到冰冷的墙壁上,凑上去亲吻他的颈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别在这里!]奥雷恳求道,威廉在看着!.
[这里没有上帝,只有我。]希尔在他耳边轻柔地说,[是不是苦头还没吃够?]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是员警!]威廉突然说。
希尔转过头,答道,[是的,所以这里我做主,先生。而你已经不是员警了。这种事经常发生,你曾经的同事们,没有每天晚上轮流操你,是因为上头有留话要照顾你,美人儿。]
他一把扯开奥雷的上衣,露出男人赤裸的上身,用力抚摸。[这里没有女人,威廉,只有男人。]健康而结实的肌肉在他的抚摸下有一种肉欲的感觉,他的手捏住他的乳头,淫猥地玩弄。
[别看,威廉!]奥雷说,哀求地看着他,[回去,别待在这里!]那双蓝色的眼睛让他觉得自己肮脏得不能容忍,只有他看着他他才会这样。
[你在不满什么,奥雷,我上次还干得你还不够吗,居然给我找新欢!]希尔用压抑着怒气的声调说,[今天就让你的小情人好好看看,我怎么教训得你站不起来!]他的手大力揉捏着他的胯下,那涨满身体的屈辱和绝望让奥雷感觉不到痛楚,他只是下意识地弓起身子,[别看我,威廉,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他绝望地看着那双蓝色的眼睛,[你帮不上什么忙,只求你离开这里!]
威廉突然走过去。他的脚步很轻柔却很矫健,奥雷的推断是对的,他曾经得到过很好的搏击训练,他的动作迅速却十分自然,他熟悉警棍在哪里,以及缴获武器的方法。他抽出希尔的警棍,然后在奥雷错愕的目光下,向希尔的头部狠狠击打下去。
希尔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倒在地,威廉的手劲十分大,奥雷清楚地听到棍子击打在头骨上发出的闷响。鲜红的血溅在威廉白皙的脸上,触目得像开在雪地上的蔷薇花。在他要打第二棍时奥雷终于反应过来,他连忙抱住他,[威廉,再打他会死的!]他大叫,威廉的力气很大,他几乎抓不住他。[停手!停手威廉,你想杀了他吗!]
感到怀里的人慢慢静止了下来,奥雷小心的放松了点力道,威廉看看手里沾着血的警棍,再看看脚下正迅速漫延开来的怵目鲜血。[我在干嘛?]他不可置信地说,[我打了员警?]
[威廉,你是为了帮我……]奥雷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到威廉缓缓摇摇头,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露出一个笑容,[不,我只是打了一个人渣。]
独囚一定程度上属于私刑,特别是过长时间的禁闭。曾有很多人要求废止,奥雷很讨厌这种处罚,甚至在他还是好公民时曾写信指责过。人类是群居性动物,有些东西属于天性的范畴,过久的孤狮会对人的精神造成极大程度的摧残。所以大多数的禁闭只是两三天,那也就够受了。在完全孤独黑暗的空间内,一小时比一年还要漫长。
上头对于威廉的照顾也许因为他是、至少曾经是[同行],而他所遇到的事其他的警员也难说不会碰到,所以他们对他的态度尚算温和。但他这次的袭警事件毕竟特别——他们给了他一个月的禁闭。
伤害员警总是更容易激起众怒,奥雷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糟糕,他很担心威廉,希尔伤的不轻,但总算没送命。
再一次看到希尔是在一个星期后,他头上还缠白色的纱布。那时奥雷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威廉,他知道他每刻都在承受对精神的摧残与煎熬,这种想像让他很难忍受。直到希尔出现,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去他的办公室,奥雷闭上眼睛深呼吸,狠狠咒骂了一句后,走了过去。
[轻微脑震荡,你的小情人下手可真够狠的,还好现在他不在这里,不然我还真不敢去找你。]希尔说,啜了口酒。办公室理论上是不能有酒的,但那只是理论上。
奥雷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背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没有任何相这个人交谈的欲望。
下一瞬间出现在希尔脸上的是一种狂怒,他砰的一声把玻璃杯狠狠摔到地上,大吼道,[你听到他骂我什么了吗!他骂我是[人渣]!]
他听见了?奥雷咋舌,不明白那句话怎么足以激起希尔如此大的愤怒。玻璃碎了一地,他摆动着手臂,大喊大叫,[他说我是个人渣!他妈的,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急促地喘息,最终挫败地静止下来。他真正想说话的对象并不在这里。奥雷愣了一下,希尔蓝绿色的眼睛正用那他曾印象深刻,快要哭出来般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很容易让人产生罪恶感。
[我帮不了你什么,长官。]他说。
希尔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哦,你至少可以让我今晚发泄一下,我心情不好。]
他说,又拿了个杯子倒潇酒,看了一眼奥雷,[喝吗?]
奥雷不确定他的提议是什么意思,监狱里并不难弄到烟,但酒却很困难,大部分情况下,酒精总是造成一切冲动和事端的根源。他没有说话,希尔把杯子放到他唇边,他小心把它们喝下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尝到酒的味道了。
红色的液体很温暖,它们很快充斥了他的四肢,流遍他的血管,他的身体里暖暖的,甚至有点烫。当希尔把第三杯酒放到他旁边时奥雷摇摇头,[我要醉了。]
[没关系,今晚你睡在这里。]希尔说,玻璃杯抵在他唇上。
奥雷狐疑地看着他,他有点怀疑自己不是睡在这里,而是没命活着走出去。希尔的眼神几乎是一种期待,当一个狱警对他的囚犯露出这种目光是可怕的,而他从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他又喝了几杯,接着他听到希尔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知道你酒量很浅。]
奥雷抬起头,眼前的影子都是两个的。[天哪,我喝醉了,]他笑起来,[屋子在转——]下一秒钟他被狠狠摔在地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嘴唇狠狠地封堵在他的唇上,他感到一阵血腥味,那家伙像是想把自己给吞了!
[大部分人喝醉了都喜欢笑,我想看你笑。]希尔说。奥雷嘴唇微张看着天花板,接着他用力摇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着棕发男人那近乎疯狂的表情,[你喝多了,长官。]
[也许吧。]希尔说,坐起身体,扯开他的衬衫,接着是裤子。奥雷一动不动的任他做。
[知道我为什么总找你麻烦吗,奥雷。]希尔说,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下。奥雷没有回答,但对方显然并不介意,只是继续着抱怨,[这里真是他妈的鬼地方,可是你不一样,你笑起来时……让我觉得……该死,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讨厌这样!我讨厌这里!这里让人窒息!奥雷……帮帮我……救救我……]他说,手指紧紧抓住奥雷的衣襟,无助地颤抖着。
[你认错人了,长官,我不是耶稣。]奥雷说,心想这家伙居然醉得比他还早。
希尔无力地摇摇头,灯光下他的发色很温暖。[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小声说。
奥雷黑色的双眼看着他,[我回答过了,长官,我帮不上忙。没有人能救赎另一个人。]
[该死!]希尔咒骂了一句,[可你对那个威廉笑,比你对我笑的次数加在一起还多,你们待在一起时间直像在谈恋爱!]
[那是不同的……]
[去他妈的不同!]希尔一把把他提起来,似乎想大叫些什么,可是最终放弃了。他把他放回去,冷森森地点点头,[好,是不同的。但你他妈飞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是我的!至少在这里,今晚……你还是得让我在你身上找快活,我他妈不管你的灵魂属于谁,但身体是属于我的!]
他一把把他长裤褪到膝盖,欣赏着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赤裸躯体。奥雷除了呼吸急促了些并没有什么反抗,他已经学会了顺从,因为他吃够了反抗的苦头,而且知道那不会有结果。
希尔解下腰间的警棍,那棍子一个星期前还沾满了他的血。他用那冷硬的东西挑起他的分身,像在打量货物一样看了看,然后把警棍伸进他的两腿之间,在双股间的敏感地带摩擦着,他可以看到奥雷紧绷起来身体上泛起了细密的汗珠,至少他现在是属于我的,他想,我主宰他。
感到奥雷的双腿下意识的收紧,他摇摇头,[啧,看上去你对怎么取悦男人还是不太擅长,把腿张开……哦,还是我来教教你。]
他拉开他的双腿,并把身体强行挤了进去,那粗长的警棍让奥雷觉得恐惧,他试图并拢双腿,可是以失败告终。警棍的尖端毫不留情地摩擦和戳刺着大腿根部,和双腿间的部分,让他的身体泛一阵颤傈,最后在后穴的地方停下来,试图刺进去。
希尔粗暴的动作让他觉得痛楚,后穴紧闭着,抵抗异物的进攻,奥雷扭动着身体试图躲开,希尔恼怒地把他拉回来,[亲爱的,合作点,见鬼,这么紧……]他抱怨。
[别这样……]奥雷说,希尔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对于私处的亵玩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可是话没有落音,警棍便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小腹上,希尔怒吼道,[不用你告诉我怎么做!]
奥雷觉得肠子像断掉了,小腹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一阵抽搐,泛起一阵冷汗。他蜷起身子,可是剧痛仍没有消除,从他的小腹传遍四肢百骸。他干呕着,可是什么也呕不出来,只有疼痛在疯狂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这种殴打在监狱很经常,出不了人命,从外表也看不出伤痕,但足够让你几天吃不好饭睡不了觉。
希尔顺势把他翻过来,抬起他的臀部,猛地把警棍从后面插了进去,用力捣弄着。汗水和泪水顺着奥雷的额头滴下,把地板弄湿了一片,希尔可以看到他因为疼痛而痉挛的身子,隐隐听到他嘶哑压抑的惨叫。
奥雷不确定和威廉此起来他们哪个更悲惨,那分别是肉体和精神上的。
被获准一起去把威廉从禁闭室里带出来,奥雷想大约是有点照顾的成份在里面,毕竟规定里是不允许的。可也许因为威廉身份特殊,而自己这些天一直是充当着他的保护人的角色。他盯着那扇门,威廉就在里面。
他们打开独囚室的门——关上门时那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小小的空间只容一个人站着,连走动都不行。旁边是马桶,饭从门上的小窗递进来。威廉狼狈地蜷着身子躺在那里——那空间甚至不够他躺平,他竟然就这样待了一个月!
他的金发长长了很多,是一片非常纯正温暖的金色,虽然乱七八糟的。突然出现的光线让他害怕的用手臂盖住眼睛,身体下意识瑟缩起来。
[独囚结束,出来,威廉。]特门说。他俯下身把他拉起来,威廉瑟缩了一下,蓝色的眼睛一片茫然与呆滞,以及对外界所有的东西的恐惧,包括光线与他的朋友。这是人类的正常反应,在黑暗中独自关了一个月后谁都会这样的。
他几乎连路都走不好了,他看到奥雷,张了几次唇却没说出一个单词——他已经忘了该如何说话。
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样子可怜得让奥雷有种杀了所有那些伤害过他的人的冲动。
奥雷扯出一个微笑,他不确定那看上去会不会更像在哭。他走向他,威廉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睛不敢直视他,那是因为过久的孤独而产生的对外界事物的惧怕。
奥雷突然紧紧抱住他,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感觉他身上的温暖,也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威廉在经过小小的挣扎后便安静的被他抱在怀里。[没事了。]他在金发人耳边轻轻说,长发弄得他脸颊有些痒。怀中的人轻轻舒了口气,奥雷吻吻他的金发,[我们回去。]他说,他一直紧紧抱着他,以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温度和重量。
乔里向奥雷说,[他可能暂时无法说话,不过多试几次应该会好的,你知道是因为……]
[我知道。]奥雷说,带着威廉回去牢房,在他耳边轻柔地说他会带他去洗个澡,收拾一下,告诉他已经没事了。他会一直在他旁边。
[我……总梦到她,后来就看到她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晚上威廉这么跟他说,他已经能很好的说话了,虽然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除,但他是奥雷看过的恢复的最快的人了。]我总觉得她是恨我的,我答应过一辈子保护她,爱她,可是我没有做到……]
[她怎么说?]奥雷问,过度的隔离会让人的精神混乱乃至崩溃,也许是因为拥有太多时间思考,而那之中自责和罪恐感是最大的敌人。
那双蓝眸直视着他。[她不恨我,她怎么会恨我呢,她是那么善良温柔的女人,一只蚂蚁都不会杀死……哦,她根本不会憎恨,我无法想像她会恨我,她深深爱我,就像我爱着她一样,她希望我幸福。]
[那么久……我那么久才想通,她不恨我……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只有爱而已。她站在那里,只是对我微笑,像那么多年前一样,眼睛里满满都是爱和快乐……我怎么会以为她恨我呢,我真傻……]他低声说,奥雷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你可以哭出来。]他说。
[我不想哭,真的,]威廉说,[我很高兴,有那么多人爱我。]
[居然花了那么久才想明白,我真是太蠢了。]他笑笑,[怎么了,奥雷?]
奥雷只是摇摇头,那个人的眼神总是这样,温柔诚实得让你看到都会觉得温暖,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他的幸福都好像多得用不完。他不应该属于这里。
威廉看着他额前还渗着血的纱布,[他打的?]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