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夕辰

You oughta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t love
You'll onl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ough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桑槿唱得很投入，神情间尽是温柔，淡淡的思念与忧伤在眼波中流转，消散不去。因为桑槿是侧着身子，看着屏幕上的字唱的，所以大家都没有看到他眼中沉淀的情感。凤影坐在正对着桑槿的角落，他的每一个神情变化都落入凤影眼里。
凤影觉得诧异，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桑槿，这时的桑槿让他觉得心疼，他在思念谁？他是在为谁忧伤？作为他在大学里最好的朋友，自己竟无从知晓。凤影心怀懊恼与歉疚。一直以来，桑槿对他这个朋友可谓是照顾有加，虽不能说是无微不至，却也离之不远。轻淡如风飘忽如云的桑槿也会有心事，而且连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真是愧对这个肝胆相照的朋友啊！不错，虽然自己平时耍赖撒泼，对桑槿并不算太好，但是若他真有事，自己铁定不会不管。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自己都不会弃他于不顾。对于这个刚上大学就认识的同学，室友，朋友，自己对他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士为知己者死"也不过就是自己对他的那种感情吧。虽然奇怪，不过人生在世，求一知己足矣！再说，他相信若是自己有事，桑槿也会这样对他。既然如此，他又有何遗憾呢。微微蹙着眉头，默默地听着桑槿的歌声，明亮的大眼流露出担忧与歉疚。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相处一年半的时间，桑槿从他眼里轻易地读懂他不曾说出口的讯息。桑槿忽觉宽慰。
那天之后，虽然桑槿和凤影仍然不和别人亲近，但和同学之间的气氛变得柔和许多，偶尔也会有同学朝他们微笑点头。凤影感叹，吃饭真是一门学问很深的艺术。没看商场上那么多生意合同不都是在饭局上敲定的！而且不止商场，其他领域也是。吃饭前还相看两厌，一顿饭下来就称兄道弟了。桑槿自鼻子里哼出两声："你就那德性，就算能成功的也被你搞砸。整一个是几年没吃饱的饿死鬼。坐那儿就只顾着吃。若不是知道，还以为你上辈子是猪呢！"凤影气得咬牙，二话不说直接抬腿踹过去。
凤影每天睡着后，都会梦见那个小男孩和那个奇怪的动物。梦并不连贯，小男孩年龄也逐渐增大，脸色还是苍白，不过笑脸却很温暖。凤影觉得有趣。最开始醒来后，梦的内容十分朦胧，想不起来，可是随着梦的次数增加，有时醒来还能依稀记得梦里的情境。而且最让人高兴的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天，凤影像往常一样去图书馆借书，在书架边挑书时，旁边一个陌生的同学忽然"咚"的一声直直倒了下去。凤影吓得差点跳起来。一个高大的男生就在自己眼前毫无预警地倒下去，真的有点被吓到。看那男生脸色苍白消瘦，眼眶发黑，情况看起来有点糟糕。
凤影脑子发白，还来不及细想，就赶紧走过去把倒地昏过去的男生搀起来，背起他往校医务室跑。背上的男生个子不矮，重量不轻，他背得有点吃力。
途中，有不少同学停下脚步看他们。凤影心里不爽，暗自骂道，靠，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子学雷锋啊！等把那昏倒的同学交给医生，他才像团烂泥瘫在椅子上直喘气，全身都在冒汗。休息得差不多了，凤影站起来去询问医生。医生回他一串，营养不良、低血压、贫血、劳累过度。凤影听得发懵，嘴里咕咕哝哝，这么一个大男生，又不是娇小个子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得那些病，真是邪门！就算被人追债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吧。还以为是心脏病发什么的呢，吓死人了！
本想丢下那人回去，可脚还没迈出，就又自动朝三楼的病床走去。站在病床前，躺在床上的人还没醒，一大瓶的点滴挂在架子上。
凤影歪了歪嘴，摸了摸鼻子。最后一声不吭转身走了。找到医生，甜笑着解释自己不是那男生的同学，自己不认识他，希望医生打电话通知男生的辅导员。一个人成那样了，身边同学没一个人知道，要死要活也没人知道，觉得怪可怜的。
医生看他热心，爽快地答应了。在他临走时还一个劲地夸他，弄得凤影脸上红霞一片，嘿嘿地直尴尬。
回到图书馆，桑槿看他两手空空，十分疑惑，歪头问他："在里面呆了那么久，怎么一本书也没借到？"
凤影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也不是不能和桑槿说，只是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助人为乐学雷锋做好事。从小到大，每次做了好事凤影都不怎么说，他向来不会应付别人的夸奖，每次都弄得很不好意思。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得复杂。
过了两天，凤影再次见到那名男生。地点还是在图书馆，只不过那男生比上次昏倒时更加虚弱。不仅瘦了很多，黑眼圈也更重了，到了发青发紫的地步，眼睛毫无生气，像个俩窟窿嵌在脸上。乍一看还真像个骷髅。
凤影吓了一跳，乖乖，才两天时间而已，怎么就成这副鬼样子了。再营养不良也不至于此吧！不会又昏倒吧。凤影看他那样还真担心他真要栽地上。
那名男生朝他咧嘴一笑，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凤影看得浑身发毛，心里嘀咕，当时他昏过去了，压根就没见过自己，难道他以前就认识自己？不可能啊，自己又不是什么名人。越想越不可能，越想越害怕，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其实心里巴不得那男生快点离开，离自己越远越好。可惜事与愿违，那男生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凤影扫了眼四周，暗叫糟糕，自己好死不死，怎么就跑到这么个偏僻的角落来了！现在是要走也走不得了。堆着个笑脸，凤影说道："同学，那个，能不能让一让？我借过。"
那男生似乎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不搭理，诡异地笑着把凤影的去路堵死。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地缩小，凤影能感觉到那男生身上散发的冰冷窒息的气息。那人缓缓地抬手，双手掐住凤影的脖子，手上一点点地用力。凤影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心想这下可好，自己好心救人，没想到成东郭先生了，真是衰到家了！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了。张开嘴想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凤影可悲的直想哭，死亡的恐惧袭卷全身，可是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凤影以为自己死定了。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桑槿出现了。只见他一扬手，那男生就像布袋一般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凤影身上的桎梏消失了，手脚恢复了自由，很丢脸的，他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事后凤影把一切都告诉了桑槿。桑槿告诉凤影那男生是被魔附了身才变得如此。凤影扭曲着脸狠狠地一脚踹上了墙。还以为一切恢复了平静，没想到事情不但没变得轻松，反而危险复杂了起来。令人沮丧的是附在男生身上的魔逃走了。凤影很不甘心，这几天一直骂骂咧咧的。
那男生原本健康强壮的体魄没几天功夫就虚弱不堪，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无所知。想从他嘴里得到线索的念头打消了。问桑槿那魔物还会不会造访那男生，桑槿摇头说肯定不会。魔要寄居，也是找健康强壮的身体，只是遗憾没抓住那魔物，不知道它下次会寄居在哪个同学的身体里。因为不知道，所以桑槿和凤影对周围的人都多了份防备。
许晓梦还是保持那种友好暧昧的态度，林雨阳也经常开凤影的玩笑。桑槿在玩闹之时仍不放松警惕。几天下来安然无事，凤影紧绷的神经累到极限，把自己虚脱的身子摔在床上就不愿动，嘴里抱怨不停："那怪物缩头缩脑的，看着就让人不爽！要真想害我，直接来就好了，这么躲躲藏藏的，它不累我还鄙视呢！本少爷没空陪你躲猫猫！有种你就出来，本少爷奉陪，这样子像什么！缩头乌龟吗？亏你还是魔，一身妖术还怕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类，真是没种！"
桑槿撇他一眼没理他，任他在那边唧唧歪歪。
一次在校园里无意中碰到孟凌峰，凤影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他改观不少，尊敬的喊他一声："孟老师。"
孟凌峰对凤影的态度转变了然于胸，也不说什么，微笑着坦然接受。孟凌峰莫测高深地笑看着凤影，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凤影被他看得不自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桑槿在一边别过脸不瞧孟凌峰，脸色动作明显表示不愿和他亲近的意味。
孟凌峰也不计较，呵呵笑着离开了。
凤影和桑槿嘀咕："你说附在那男生身上的魔会不会就是那双红色眼睛的怪物？我觉得应该是同一个。那种冰冷的死亡的窒息感觉是一样的。"
桑槿点点头，同意凤影的猜测："我也这么认为。而且我认为它是千年前被你封印的那个魔。"
凤影瞪大了眼，张着嘴一脸疑惑惊奇。
这样的反应早在桑槿预料之中，他继续说道："千年前你是一个法术高强的法师，那魔被你封印。时间长了，封印的力量减弱了，因而最近才有那些怪事发生。那个封印的地方就在我们学校，可是具体在哪儿，我没有找到。"
凤影听他说完，问："我以前很厉害，是吗？"
桑槿瞅着他，过了几秒，才说："是的。"
"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那魔是来找我报仇的，是吧？"
"不单单报仇，它要是挣脱了封印，遭殃的可不止我们两个。"
"那该怎么办？"
"首先我们得找到封印的具体位置。只要加强封印的力量，那魔就出不来。"
"你能肯定那魔现在还没挣脱封印吗？如果没挣脱也怎么出得来？最近那些东西不是它吗？"
"若我估计的没错，那封印还在。不过现在力量很弱了，最近那些是它的意念怨念，它的本体还没挣脱封印，所以它的力量还不是很强。正因为这样，它才会寻找人类的身体寄居。"
"那样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封印的位置？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也不会一丁点法术，要怎么样才能帮你？"
桑槿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等你恢复记忆和力量。"
凤影皱着眉说道："如果我没有之前的那些经历，想要我相信你说的话真的很难。这些听起来很不真实。不过我相信你说的。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说完，朝桑槿笑了笑，目光是全然的信任。
桑槿眼睛亮亮的，也跟着笑了。
几次的失败使那魔十分谨慎，隐藏了自己的一切行踪和气息。桑槿和凤影一边提防着，一边查找学校的历史。
梦中那个白衣少年和那奇怪的动物的故事一直在继续。每次梦中的人都是穿着白色衣裳，凤影心里觉得奇怪，不过那少年穿着白衣真的很好看，而且让人惊讶的是那个小动物在一天梦中竟幻化成人形，和那少年差不多大，十分俊俏。可惜梦里的一人一物说的话他听不清楚，十分朦胧。
晚上，林雨阳过来串门。最近比较闲，晚上没什么节目，林雨阳撺掇着把桑槿凤影拉过去打牌。两个寝室四个人刚好凑成一桌。桑槿和凤影对家，林雨阳和他室友宋辉对家。桑槿和凤影十分默契，实施证明打牌光靠默契是不行的，还得有技术。凤影同学的牌技实在烂，十次里有八次输，一副绝好的牌捏在他手里也能被他打的凄惨。尽管桑槿很努力挽回，最终不得不面对一败涂地的局面。
林雨阳打得十分快活，看着自己这家连连赢，嘴乐得合不拢。桑槿看凤影出的牌，气得脸色发青。凤影则很无辜的冲着桑槿笑。林雨阳在一旁落井下石："哎，我挺喜欢和凤影打牌的。虽然他的牌技发展空间很大，可他有桑槿你带着，多打几次肯定有所突破。再说你们那么有默契，以后肯定能横扫一大片。"宋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桑槿白了林雨阳一眼，恨恨说道："你那么乐意，干脆你和小影一家好了！到时候别说是笑，我看你连哭都没眼泪了！你就尽管乐吧，看你能乐多久！"在再一次大输的情势下，桑槿要求暂停，教了凤影几招出牌技巧。
因为是自己拖了后腿，凤影很虚心的学着。他可不想惹得桑槿暴走。小心翼翼谨慎万分的出牌，终于有了进步，不再输得那么惨，七八轮下来，凤影也能掌握一些技巧，腰杆也挺直了。
事实再次证明，默契在打牌时确实很重要。十几轮下来，林雨阳的笑越来越少，桑槿的脸色越来越趋近于阴转晴。
从七点多打到十一点，最后两家实力相当，胜负难分，四人打得十分来劲。这打牌虽是娱乐，可也考智力。实践出真知，经过桑槿这位名师的指点，凤影的实战演练，凤影同学已从菜鸟升级为高手。当然其他三人比他强多了。
桑槿斜着眼睛对林雨阳说道："班长，怎么样？离我们横扫一大片的美好前程不远了吧。"
林雨阳很不服气："别高兴得太早！"
宋辉看那两人，再看看凤影。凤影嘿嘿地对他笑："打牌很有意思。我很喜欢，和你们打很好。你们很厉害！"
宋辉笑了："和你们打牌也很有意思！"
宋辉也是他们班上的同学，上次林雨阳过生日他也去了。两个寝室是隔壁，交流却很少。算起来，今晚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交谈。
十一点，凤影恋恋不舍的结束了打牌。对于这项新的娱乐节目，他十分感兴趣，不停地和桑槿说打牌如何如何，还和隔壁寝室的两人约好下次再打。凤影的兴奋心情直接影响到今晚的睡眠时间，两个小时后，他才平静下来。

 

第六章

查了许久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桑槿决定冒险找校长，希望从校长那儿探得线索。在学校里，桑槿不是风云人物，即使是，校长也不一定会告诉他关于学校不为人知的一面。桑槿也没有贸贸然直接和校长面对面交谈。施了个法，让校长陷入沉睡，也就是催眠，诱导校长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做这件事花的时间不短，而且要校长有足够长的空闲时间。桑槿等了几天，终于给他等到了这个机会。知会了凤影他便离开了。
凤影一个人无聊，便和林雨阳，宋辉一块儿。宋辉是南方人，心思细腻，个性温和，极好相处。接触了几次，都是愉快的相处，又是隔壁寝室，关系渐渐熟络。傍晚时分，三人走在教学楼后面那片幽静的地方。本来还有说有笑的，忽然林雨阳眼神骤变，变得嗜血和邪戾，笑容也变得狰狞。在他身边的宋辉先发现，拉着凤影闪在一边。凤影诧异，看见林雨阳的变化也吃了一惊。林雨阳眼睛直直盯着凤影，嘴里呵呵笑着，一步步朝凤影逼近。凤影看他那样，猜到他估计是被附身了，大喝道："班长，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我是凤影啊！他是你的室友宋辉，你听得到吗？"
"别再叫了，他听不到的。你死心吧。这次那小子不再你身边，你再怎么喊也没用。当然，我不介意人越多越好。可是那些都是无辜的人，你希望他们牵扯进来吗？"
"卑鄙，你这混蛋！你冲着我来就好了，放了班长！"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可惜你现在连自身都难保了。这个身体很健康，元气很足，是很不错的寄居体。"瞟了眼凤影，"林雨阳"冲着他狂傲地笑。
凤影把宋辉推开，让他离开。宋辉听着他们的对话，却一点也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现在的林雨阳不是真正的林雨阳，他现在想伤害凤影。
就在"林雨阳"手指指向凤影时，宋辉跑上前，一把抱住"林雨阳"的腰，把他撞倒在地。
"林雨阳"手指一偏，没有打中凤影。只听"啊！"的一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许晓梦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一脸痛苦。
宋辉没看到听到周围还有人，只顾着大喊："凤影，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