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追来吗?」玅臻坐在羊背上问著贴在地面的龙童。
赵国是多山的国家所以黑旗军属於山岳骑是赵国最强的兵种,能在崎岖的山路如平地般行进,还没听说过那国的山岳骑兵更胜赵国,如今避开人群走山路无疑是给了赵国的山岳骑优势的追逐者地位。
「这一、两天追不上!」自赵国的山岳骑闯入金国的客栈龙童就有戒备了,火速地赶十几里的路拉开彼此距离。
「他们和你谁比较强?」三、四名自己还对付的来,但来十多人连活命都没把握了。
「我能解决掉他们,来多少都一样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但追上你带著尸体和羊咩咩先走。」龙童很郑重的说道。
「我会留下来帮忙,我不是个累赘。」玅臻也很认真地说,我绝对不会成为累赘,成为会被随时抛弃的负担。
「我没认为你是累赘,我只是讨厌打个架还要顾行李。」
「我有次偷下山,半途就遇到师父拦截和师父大打出手,虽然用了卑鄙的计谋赢了,但打完却发现行李不见了,没了钱那儿也去不成,最後还是乖乖地回去了。」
「你就不怕我趁机抢走尸体,别忘了我也是为尸体而来。」玅臻就是看不惯龙童自信满满的说话方式,忍不住出言相激。
「这山道就一条路通到底,你能跑去哪!咯咯~」这玅臻可眞有趣,不但表情丰富时喜时怒,说话也挺好笑的。
用鼻子出气,玅臻不再说一句话,跟这死秃驴说话会气死自己,好心提醒他,他却当笑话,哼!戴面具的驴尾巴。
龙童牵著羊一步一步走离山道,来到有些颠簸的斜坡,向那物色到的凹地走去,今晚就在凹地内休息,公山羊也挺厉害的背著玅臻在坡地上来去自如。
太阳西沉月亮露脸,深山里高耸的乔木遮住了月光,森林里漆黑一片,小洼地里也升起了营火。
丢了些乾树枝到火中让火烧的更旺,龙童将小铁锅架在营火上,倒了些山泉水进去煮沸,又从布袋里拿出一个小麻袋和一油纸包裹。
玅臻对麻袋和油纸包裹感到陌生,记得当初清点的物资里没有这两样。
龙童解开小麻袋的绳子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入小锅里,沙地一声米入了锅,油包里是一只生鸡腿还有一些水流了出来,那是用来保鲜的冰块溶化後的水。
「你哪来的米和鸡肉?」
「在小村时,看到有娃儿买了米和鸡腿要回家煮给生病的奶奶,顺手就抢来了,我还把娃儿打的在地上叫娘呢。」
「什麽!这样你还可以吃的心安理得。」玅臻气的拿起牛皮袋拔开盖子,就要把那火给浇熄不让煮。
赶忙制止玅臻的行为,「逗你的,这是借我们过夜的夫妇偷塞给我的,说你气色不好帮你补补。」,老子什麽时候做事也要交代原由了,偏不告诉你这是老子为你偷偷去买的。
「眞得?」
「眞得。欺负弱小这种事,你做的出来,我还不干呢!」
这还差不多,我最讨厌欺负弱小、不把人当人看的人,不过那种人不是人是禽兽,只有禽兽做的出这种事来。不过这鸡腿是为我准备的啊!肥滋滋一看就很有肉,呵~呵~~
见玅臻放弃灭火的念头喜滋滋地回到原位等开饭,龙童也笑著拿出怀里的小刀继续未完的动作,流利替鸡腿去骨、切成一口一块的大小丢进锅里。
「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过,特地为你煮的。等鸡腿熟了就可以吃了。」龙童盖上盖子,让火慢慢敦煮一人份的鸡肉稀饭。
太阳东升西落後,月亮又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如今龙童和玅臻进入人烟稀少的山林整整两天。
现在是第三天的上午,属於清晨带点凉意的温度随著时间加温,清凉的微风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有点闷热、乾燥的空气,同样随著时间的推移而增加的,还有坐在羊咩咩背上玅臻点头的次数和他身上被蚊虫叮出来的红豆冰。
「说你不耐操还顶嘴,没事吧?」这两天有吃有睡,脸色反而更差,鸡腿稀饭补到哪去了,那眼睛红的跟什麽是的。龙童捏住玅臻下颚,让不断点来点去的头颅摆正,面对自己。
「哼!」玅臻撑开沉重的眼皮,用红红的兔子眼看著龙童,免强发出个单音。死秃驴也不想想现在在什麽地方,深山野林耶!有旅馆、有客栈吗?晚上睡的不是草地就是凹地,蚊子一堆、虫子一票谁睡得著。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哼一声啥事我都知道。」细皮嫩肉还眞禁不起蚊虫叮咬,看看玅臻那俊俏的小脸,被蚊子叮的是红红点点有些还破皮了,还好爷我粗皮硬骨,蚊虫不敢进身。
「蚊子太多,晚上没睡好,这解释可以吗?」这声音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外带加了颗巨石吊在後面,说有多沉重就有多沉重。
「............」师父还把俺和马蜂窝送作堆,我睡了三天都没事......等回去了,叫师父多磨磨著小子,算帮他个大忙吧!
「我背你吧!免得你的脖子突然就被点断了。」
「我的脖子打了铁钉点不断的。」谁要你假好心!王八驴!
「是!是!点不断的。」看玅臻昏昏欲睡身子在风中摆来摆去,龙童也不和他争了,把玅臻从羊背上抱下来,换成尸体挂在上面,可怜一代男宠的尸体就这样被人丢在羊背上。
巨型的铁刃移到胸前,虽然有些绊脚,但能让背上的人儿有个好觉也就好了,龙童背著深睡的可人儿在弯弯绕的山路上步步向前,有人要当免费劳工,玅臻也没有拒绝,几天来的睡不好让他只想睡个安稳的眠。
在睡的迷迷糊糊之际,玅臻只觉得那背著自己的人有很单薄的背,那是少年尚未发育前的骨架,纤纤细细的却覆有一层充满弹性且有力的肌肉,不软也不硬恰到好处,趴在上面相当舒服。
随著步伐的移动,背部也起起伏伏,不会让能人感到头晕反而像母亲的摇篮催人入睡,玅臻还在那细长的颈旁嗅到一丝丝属於阳光、青草自然的清香。
时间对合上眼睛睡去的玅臻来说过的飞快,原本东斜的太阳越过头顶上挂在西边的天空,原本缓慢起伏的背部突然剧烈的动作,玅臻被上上下下的震动扰了睡眠。
死秃驴!说要背我也不让我睡好一点,动成这样鬼才能睡。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走的飞快,羊咩咩也咩咩地一直叫意示著慢点慢点,老子要四只腿著地才能走。
「你可醒了。黑骑军可比我想的有看头,已经追上了。」龙童大步流星地奔跑著,多了只驼货的羊让他没法施展轻功一飞十里。
「为何不叫醒我?」凝神一听,数十呎外有的达达的马蹄声疾驰而来。
「叫了!叫了好几声,你睡得流口水都醒不来。」
「我才没有流口水。」用袖子擦擦嘴角,没有口水乾掉的痕迹。
「说你流口水你眞信呀!下来自己走,羊咩咩跑不快我抱它。」山羊走颠簸的山路没问题,但要它跑给马追,没几秒就成了马下魂了。
一著地玅臻就运起全身功力,紧追在龙童後面,龙童到不敢动用十成功力,只用了五成跑在前头,免得玅臻跟不上。
马蹄声越来越响亮,距离没有拉远反而更近了,如今回头便能瞧见十几人的小部队在後面紧追。
那马练了轻功啊!跑那麽快作啥,龙童心里滴咕著。
千里马『乌云』蹄小脚细,骨骼却异常结实是跑山路的最佳能手,而赵国的黑旗军骑的可都是从百匹乌云里才挑出一只的马王,在山间赛跑还没有它追不上的。
「玅臻你带著尸体和羊咩咩先走,我拦住他们。」对方就在十尺之外。
「我要留下!」玅臻两手套上鸣玲珑,做好应敌的准备。死秃驴!忘了我说过的话啦!我说过我绝不会成为累赘。
「他们再近一点就会放箭了,带著行李,快走!」说完,巨刃一抽,龙童单手大力一甩,铁刃就像飞刀一样飞了出去,把那架好弓箭的黑骑军的手砍了下来,铁刃插在岩壁上。
一名黑骑军突然断了一臂,马匹受到惊吓,黑骑军的速度慢了下来。
龙童双手运气往黑骑军扑了过去,玅臻不甘示弱也杀向黑骑军。
龙童一掌一只专往那马脖子打去,被打到的马匹无一不被强劲的内力震的七孔流血而死。
翁翁声炸响,玅臻气灌指尖弹出颗铁球,就在那黑骑军转头闪躲的一刹那,一脚把他踹下马滚落山坡。
两人一上一下、一前一後、一攻一守,互相掩护配合的天衣无缝、默气极佳。
连踹了数人下马,玅臻只觉黑骑军的攻势愈来愈猛,专往两人的致命要害攻去,体力、体格都输人一大截的玅臻渐感吃力。
一个转身,玅臻便见一名高大的黑铠武士手拿青龛剑朝自己劈来,来人下手又快又准毫不留情,躲的了第一剑避不了第二招,闪亮亮的青龛剑就这样刺来。
「快走!」龙童大喝一声,拔下壁上的巨刃,瞬间来到玅臻面前,挡住了黑铠武士的致命一击。
「我不走!」玅臻跟著大喊,如果要我挟著尾巴逃跑,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你!......」龙童急的想跳脚,没看过这麽固执、又不要命的人。
黑铠武士内力灌注,剑震开龙童的巨刃往玅臻攻去,另一手运掌气扑向龙童的左胸,龙童扭身已微妙的距离闪过攻击,顺手抓住玅臻惊险避开剑锋,看来著黑铠武士定是领头队长,功力远远凌驾於其他士兵。
「还不走!」躲过黑铠武士的攻击,龙童将玅臻挤在身後,挡住所有士兵的攻势。
「不走!不走!就是不走!」玅臻尝试打出钢珠袭击较近的敌人。
「罗唆!给老子走远点!」所以敌人一哄而上,眼看就要被包围了,龙童也没心情轻言软语的哄了,说话口气一重,也不管玅臻的意愿,便把玅臻丢出几尺外远离战圈。。
跌坐在地又滑了一尺多,玅臻最後停在羊咩咩身边。
「滚就滚!乾粮我带走了,尸体也不还你了,就此两散!」玅臻气的整张小脸红通通,站起来拍拍屁股牵过羊咩咩,眞也头也不回的往前方奔去。死秃驴把我当球丢,好心留下帮你却赶我走,好!我就让你後悔让我先走。
玅臻这一走,两人也眞的散了,玅臻赌气地没停下来顺著山路一直走,而蜿蜒的路上也不见龙童的身影。
※※※z※※y※※c※※c※※※
山上的天气多变,尤其到了海拔高一点的地方天气更是阴晴不定,前几天还是不见一片云的好天气,今儿到下起了滂沱大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两天两夜,群山间听不到鸟叫、虫鸣,只有雨打叶声,一声接著一声。
没有月光的夜晚,黑暗中本也只能看出四周景物大概的轮廓,这豪雨一下,视线更加不良,玅臻像瞎子摸黑扛著沉重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沿著山壁艰难的往前行。
泥泞的烂泥路弄脏了绣著麒麟的心爱绣鞋,衣服湿淋淋的还沾著泥巴,雨水打湿的发丝不舒服地紧贴著脸颊,脸蛋被冻的苍白,原本蜜色的唇瓣却染上了难看的深紫色,玅臻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有多凄凉、可怜。
在两天前突然的大雨里,羊咩咩因为不小心采到松动的路面失足滑到了陡坡下,虽然没什麽大碍还能行走,却因为豪雨陡坡变的异常难行,土石还一直滑落,羊咩咩根本上不来,受困陡坡下。
或许当时妙臻应该停在那里等龙童追上,但玅臻就是有气难平,「既然两散了何必等在这里,说不定王八驴见著了还讥讽你一翻」玅臻这样对自己说著,也就放弃背著物资的羊咩咩,赌著一口气继续走下去。
五色丝线绣成的麒麟早看不到原貌,只有一块一块污泥黏在鞋上,鞋里还进满了泥巴水,衣服全紧贴著身体,粘粘腻腻的令人难受,浑身上下的脏肮、不适,再加上饿了两天、淋了两天雨,饥寒交迫下,让玅臻忍不住流下泪来。
眼泪一滴滴的夺框而出,玅臻很想张开嘴嚎啕大哭,但还是忍著下来,因为哭泣对於现实的状况毫无助益,只会让自己更显的窘迫、难堪。
用手抹了抹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玅臻强打起精神,凭著对当初决定的执著拔起陷在泥泞的烂泥地的脚,再往前踏深陷软烂的泥土地,一步步走下去。
还好没行几步,玅臻就发现前方有一座人工开凿的小山洞,大概是以前有樵夫跑到这砍材为了避雨所建的。
弯身躲了进去,玅臻坐在入口附近把尸体安放在离雨较远的身侧,小山洞里黑漆漆地不敢深入。
看著外面随著风雨飘摇的草木,玅臻想念起了主人,那位总是轻声细语对自己说话、在自己最困苦的时候伸出援手的男人,心爱的恋人。
玅臻睁著眼思念著主人、想著主人的好、主人的温柔、主人的体贴、主人所给予的度过著漫长、湿粘的夜晚。
恍惚中玅臻隐约觉得天亮了,昏暗的光线射进山洞内,为玅臻带来一丝光明,雨却还再下著,滴滴答答地下著,未曾间断。
雨未停,玅臻也不想动了,就坐在那里发呆、想念主人、想这自己为何会落的如此狼狈,缭绕著雨气的山林、湿气过重的空气,让玅臻觉得一切都乱了套。
从金国民宅屋顶遇到龙童开始,计画就被全盘打乱,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应对、下一刻会遇到怎样的危机,一切都毫无章法可循,只能茫然地面对未知的情况。
自己何时这麽窝囊过了,以前哪一次不是顺利解决、轻松达成,有此可见,线再这种栖惨情况,全都是那只死秃驴害的!如果不是他,我会落到这等田步!那只戴面具的驴耳朵!
「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我不剥了你一层皮才怪!」玅臻碎道。
「原来你在这呀!还挺会跑的嘛!让个路让我老子进去避个雨!」龙童牵著羊咩咩缓步走了进来,「这雨下的可眞久!在停止前只能先待在这儿了。」移开羊背上的包里,解开牵绳让羊咩咩自由活动,笼童脱的只剩一件里裤坐了下来。
「你出现在这里做什麽?我们已经分道扬镳了。」死秃驴你就不怕我趁你睡觉扒了你的驴皮。
「你怎麽这麽说,当时我是为你好才叫你先走的。」
「不用你好心!」头一偏,玅臻拒绝接受任何解释。
「真是不讲理。」见妙臻那样子,龙童所幸也不说了,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这种事他也不干。
安静了一会,玅臻只觉龙童坐的很不老实,动来动去的不知在忙什麽,头转了回去,才注意到龙童上身打赤膊大遥大摆地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玅臻可吓到了。
「你为什麽脱光光?露出一堆排骨你恶不恶心呀!」在青楼为奴的遭遇,让玅臻对人有了忌讳,总觉脱衣服就是要做那见不得人的事,不自觉地往墙边缩了缩。
「正好你也脱了吧!下雨前,我机伶地捡了些材火包在油布里,应该还没湿透能生火。」
「生火吧!我坐近点衣服很快就烤乾,不用脱了。」我的身体是主人的,要我跟你坦承相见门都没有。
「你是娘们哟!脱个衣服都推三阻四,脱了身体暖的快,你唇都泛紫了,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光著上身的龙童将木材堆好,拿著打火石啪搭啪搭地生火。
「我才不是娘们呢!」我脱不脱衣服关女人什麽事呀!
「只有娘们不能随便脱衣服,你不脱衣服就是娘们。」
「脱就脱,谁怕你了,你这只乌骨鸡!」我只是脸蛋稚气了点,皮肤嫩了点,哪里像女孩子家了,玅臻不服气的哗啦地将湿透的衣衫脱去,只留一条白色底裤。
「我是乌骨鸡,那你就是白斩鸡了,又香又嫩的白斩鸡。」火一升起来,龙童便靠了过去,搓了搓手,身体暖哄哄地感觉真好。
「乌骨鸡比较补。」别再鸡呀鸡地叫著好不好,我三天没吃东西了,光听到好吃的白斩鸡肚子就咕噜噜地叫著,想到肉质鲜美的乌骨鸡口水都流下来了,肚子重回被困绑三天的饥饿状态,玅臻痛苦地坐到火团边,把头枕在双膝上闷闷地说道。
「现在没有乌骨鸡,只有这个多少补一点吧!」从包里里拿出一包印有赵国国徽的缩口小布袋递给玅臻。
「你哪来的?」打开布袋一看,里面放的是乾鹿肉。
「胜利品呀!其实还有其他的,但是太多了我就全扔了,只选几样好的带走。」
事实上在玅臻走远後,龙童砍光了马、盗走黑骑军的所有粮食,逼他们不得不退回小村补给物资,这样一来一反黑骑军不可能再追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