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幻想三国志四》紫丞X楼澈同人。
第一章
"看来--的确是江南好风景呢。"
明风港口,清风斜穿过他们坐着的绿柳亭,一抹清凉之气扑面而来,脚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映出重影,夹杂着细碎的海涛的声音。
"‘宁饮建邺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邺死,不止武昌居'--真是只厉害的歌谣呢,当年孙仲谋执意移都武昌,却都是被这只歌谣给活活逼回来,却也有趣。"紫丞手里荧光闪烁,幻化出琴,手指在上面轻轻拨弄,瞬间便有惊艳之音传出,配合着轻轻海浪,更是无比动听。
"喂--弹琴的,你说些什么本大爷不太明白,也没听出来这什么歌有多大能耐,我就感觉在这么好的景色下如果没酒的话那真是大大的不爽了!"楼澈倚在亭栏上不耐烦的挖着耳朵,却突然灵机一动。"哎,看来你那独眼的手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不如咱们先去那‘酒香四溢'里喝他几壶,边喝边等也好过在这里干晒太阳,怎么样?"
"楼兄莫是在天上呆习惯了反而又不适应人间的美景了?这里风和日丽,岂是酒店那小小喧闹之地能比得过的?"紫丞并不抬头,音符从手指下环绕,接着又是一段婉转悠扬。
"本大爷才不管这是风和日丽还是狂风暴雨嘞!只要有酒的话即使是荒郊野岭本大爷都乐意奉陪!......再说了已经半天都没吃东西了,弹琴的你弹得曲子能当饭吃的么?"楼澈哗啦一下翻身下来,舒展舒展自己被硌麻的背,"走啦,陪本仙人去喝个痛快--记住,再好的风景都没填饱自己的肚子来得实在!"
紫丞微笑,手掌一翻收回古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楼兄你果真是仙人么?心里常挂念着酒肉怕是会影响道行的吧?"
"......啰嗦!"
"啊--哈!"
周围人声喧杂,薄如蝉翼的屏风后面照样是觥筹交错,店里生意兴隆,小二游鱼一般来回穿梭。
楼澈挽起袖子,将手中酒瓶重重放在案上,"哈!这建邺城里‘醉流霞'果真名不虚传!天上那些仙人师傅们总说不许干这不许干那的,若他们知道这世上还有众多美食美酒却不能品尝,可不气歪了胡子?哈哈!再来一碗!"
"楼兄......这要比午原上‘熏风'更可口么?若这样,紫某将这醉流霞请够了,也就不用再偿还那日的熏风了吧?"紫丞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脸上不由浮起一层阴郁。
"哎--别别别别!这个是这个,熏风是熏风,本仙人心里记得可清楚呢--你别想耍赖!"楼澈眉头一皱,赶紧挥手,"再说那天本仙人救你回来,浪费那么多仙气不说,你竟然还将我跟那男人婆打赌赢来的熏风喝的一干二净--这可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两位要的江口鱼--"
听他语气,代表着两人相识的熏风在心里分明还占据着重要位置,紫丞微微一笑,刚要接口,却被送菜上来的小二一声拖长音打断,接着望见的便是笨仙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哎--弹琴的,当初本仙人还以为那人夸的海口,现在看来这鱼和酒不是浪得虚名--这可是比刚才在那水边听你弹什么破琴要快活得多了!"楼澈伸长筷子,望着案上鲜美嫩白的鱼肉,准备大快朵颐。
"......是么?"紫丞将刚才的话吞进肚子,冷眼看那盘江口鱼,细腻的鱼肉静静躺在碧绿的荷叶上,周围是酱红油亮的汤汁,却阵阵清香扑鼻而来--的确是道难得的佳肴呢。
于是就站起身来。
"--哎弹琴的,你去哪?"楼澈看他起身要走的样子,顾不得把夹起的东西放进嘴里,只是疑惑的望着他。
"......我的琴旧了,想拿出去修一修。"紫丞的声调平静冷冽。"你在这里等我,马上就回来。"
"少主少主--"
自紫丞左脚刚迈出酒馆的一瞬,琴湖就像只小猫一头的扎进了他怀里,抬起眼来里面是水汪汪掩饰不住的自豪和得意。"您交给琴湖的事情已经完~全~做好了呢!"
而鹰涯也在下一步赶到。
"王,照您的吩咐,琴湖已经将我们魔界地脉打通,我也将所有魔界子民安置妥当了......只是接下来......"他忽然缄口不语,沉默的脸色里纠结着无比的凝重--因为还剩最后一步,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步,一旦走错,不仅之前所有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而且连整个魔界是否能继续存活都相关于此。
"......‘相丹'是么?"紫丞低下头,轻叹一声,深玫瑰紫的眼眸里划过锋利的光芒。"师倩,风翟,崔嵬......连同父王,和我魔界所有牺牲的子民们......这一战不可避免,我终究是要和他做个了结的。"
"少主少主!不管怎样,琴湖是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她拉起紫丞的袖子,眼神变得从容和坚定。
"王,鹰涯亦会拼命保护您!......只不过,在这之前......"他望向不远处的酒馆,"那小子正是相丹的徒弟,王,我们这样带着他恐怕只会碍手碍脚......"
紫丞只是淡淡一笑。"鹰涯,琴湖,你们现在就去月陵渊打探虚实......我们今晚子时,在那相见。"
"这......是!"鹰涯看着紫丞,紧锁眉头。但还是拉起琴湖,瞬间便消失的无踪无影。
紫丞转过身来,兀自望着前方‘酒香四溢'的金字招牌,上面像渡过金箔似的在艳阳下流光溢彩。繁华的街头突然沉默在由古旧淡墨渲染过的画卷中,耳旁的喧闹噪杂在刹那恍如隔世。
"楼澈......我们果真要走到这一步么?"
建邺城西,那间相当有名的"锦什邡"内。
窗槛上挂的全部都是做工精细的木雕风铃,无论花鸟人物各种图案都是由几片薄薄的木板拼接而成,栩栩如生;底下坠上拿颜色漆过的铜铃,微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紫丞低头进去,便望见里面摆满了别致的手工,版绘,漆镜,琴壳,屏风......应有尽有,琳琅满目,看来皆是江南各处货郎争相订下的。
"客官里面请--请问客官需要点什么呢?"
"唔......这把琴的琴轴坏掉了,请问有没有新的可以换上......"紫丞取出琴来,这把琴是他用了很久的了,长期的拨弄已经在琴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连脱漆的外壳都好像有些摇摇欲坠。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只手突然搭上自己肩膀,回头一看,却是楼澈。
"弹琴的!你也太慢了点吧......磨磨叽叽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修个琴难道要那么久?"
他脸色因为喝酒而有些微微泛红,搭配着午后的阳光竟然映出异样的迷人光彩,紫丞心里不禁微微一荡。
"客官......这把琴着实有些旧了,要修起来可真的不容易呢。"胖胖的老板搓着手,一副为难的样子。
"旧了?旧了就扔掉换一把嘛!弹琴的,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寒酸到连把琴都舍不得买的程度了哦!"楼澈探过身,拿手轻轻在那琴身上摁了摁,琴壳即时便发出难以承受的吱呀声。
"......只是用习惯了而已。"
"看你弹琴的样子还不都一样--那么,至少换个壳子吧?楼澈大爷我帮你挑一把新的好了!"不等紫丞反应过来,楼澈自告奋勇的向墙上望去,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琴壳挂在上面,看的他眼花缭乱。"呃......"不自然的捋着下巴,"弹琴的......你觉得哪个好?"
"当然一切随楼兄喜欢了。"紫丞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
楼澈碰到了软钉子,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尽量做出一副挺内行的样子。"......看起来都同一个模样嘛......"
那老板看见就赶紧凑了过来,"这个是取自淮南的桐木做的,那个是冠州的檩木......手艺都是同一家,要是从质量上来说嘛......"
"啰唆啰唆,本大爷难道还要你来讲?--呐,就这个了。"楼澈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向上一指。紫丞也跟随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紫檀木做的琴壳,上面是由暗古铜色漆绘出的虬枝梅花,在深紫的底色中蜿蜒出来,熠熠闪光。
"感觉......怎么样啊?"楼澈颇为小心翼翼的望着他沉默不语,语气里多少有点底气不足。
紫丞转过头,对着他露出很春风的笑容。
"楼兄果真好眼力。"
"哈哈!本大爷的眼光自然错不了--喂,"他从怀里摸出一绽银子,拍在柜上,"以最快时间做好喔!"然后满意的望着那人捧着银子点头哈腰的去了。
"......楼兄?"
"这个就算本大爷还你请我喝酒的情--"楼澈顿了顿,"当然,弹琴的,你欠我的熏风,我可是一•瓶•都•不•会•忘!"尾音落下时却意外多出来一抹洋洋自得的笑意扬在嘴角。
"......楼兄的熏风,"紫丞垂下眼帘,深玫瑰色的瞳眸折射出深邃幽远的湖水流光,某些信念从难以捉摸中继而渐渐坚定起来。"紫某自然会如数奉上......会陪楼兄喝个痛快的。"
如果还有这个机会的话。如果过了今晚还能平安回来的话。
"--一定会陪楼兄,无论多少都可以。"
"诶诶诶?"耳边突然响起很破坏气氛的不和谐音符。
"弹琴的!你过来看,这是什么画?"楼澈踱到屋子一角,眼神里突然勾勒出迷惑不解的神情,声音高昂到像刚刚发现新大陆。"看起来还蛮新鲜的~"
紫丞看他探着脑袋聚精会神望着某一样东西,不禁有些奇怪。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个笨仙人下山以来就对任何‘其实仅仅自己认为有趣'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终究还是有些好奇。"什么?"
"明明看起来就是‘光着身子在叠罗汉'的样子......却又不太像,莫非还藏有什么本仙人不知道高深的秘密在里面?"楼澈皱着眉头,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你说呢,弹琴的?"
"......呃?"
不知是哪位恶趣味崇拜者订做下的苏绣屏风,绢白的纸幕上,赫然描绘着的是一对对赤裸的身子在交合。也许店主怕太引人注目所以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却偏偏给这个一知半解的笨仙人发现了。
楼澈看他沉默不语,以为自己想法是不错的。"说不定是好东西嘞,咱们把它买回去好好研究下,怎么样?"
紫丞由吃惊的望着屏风转为吃惊的望着他,"咱们......研究......这个?"顿时感觉一群拖着黑漆漆省略号的乌鸦在头顶上自由盘旋。他原以为楼澈因为几百年不下山才会活力无限,现在才发现他只是什么都不懂......而已。
"楼兄......"语气里是荒凉的无可奈何,"这是‘春宫图'啊。"
"哦?‘春宫图'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紫丞的声音突然卡壳,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自己脸上微微发烫。"就是......一种‘游戏'而已么。"
"游戏?那一定很有趣的咯?"楼澈兴奋起来。
"呃......也许吧......"紫丞有些吞吐,心里竟然冒出奇怪的念头,像自己迫切的要求人魔仙三界平等那样遥不可及的奢望,"......可是这是人们为了要证明‘你只能属于我'才能做得啊。"
"人类的?那好~弹琴的,回去之后你就来陪本仙人试试吧!"楼澈笑着拍他肩膀,"这看起来要比‘打一架'要来的更畅快呢!"
"欸?!"
第二章
"哎......弹琴的,干嘛拉我?"
"......"紫丞现在想起来刚才若不是自己死拉硬拽的话,现在旁边不情不愿的楼仙人手里很可能已经抱着一大幅春宫屏风招摇过市了。"楼兄......当初会决定把钱交给你一部分,大概也是紫某这辈子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之一吧?"
"什么么么么?!你的意思是本大爷乱花钱啰?"楼澈忿忿不平的望着他,"你现在抱着的这把琴不也是本大爷买......挑的么?本大爷还没说要你答谢呢!"
接着紫丞就很平静的用一种‘难道你做了值得我答谢的事情吗?'的眼神看到他浑身不自在,赶紧装作大义凛然的摆摆手:"......算啦算啦,到时候全算到你欠我的熏风上好了,本大爷就不追究了~"
"你脑袋里面除了‘熏风'二字难道没有其他了么?"紫丞声音瞬间低沉下来,他停在原地,抬头用很复杂的眼光看着楼澈。
"咦......干嘛突然严肃起来?"楼澈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头,他挠着头,"熏风当然很重要啦!可是、可是也不能这样说啊......本仙人此次下界来可不只是为了喝那一两壶美酒的!"
"哦?莫非楼兄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语气里是毫不保留的怀疑。
"我......"楼澈面对他的不相信,几乎要脱口而出:"本大爷......还不是因为你......"
"我?"紫丞稍微一愣。
楼澈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但浑身的血液已经蔓延到了脸上然后泛出真实的涨红,他使劲咽了口口水,"当、当然是因为你......因为你才能喝到那么多的熏风嘛!"
"......哦?"紫丞此时觉得自己涵养即使再好如果不表示出点什么的话那一定是跟自己过不去。"是这样吗?"
于是。
"嘭!"干脆到令人赞叹的声音。
"唉唉唉?!弹琴的!你干嘛打我?!"楼澈捂着被他拿琴出其不意砸过来的脑袋痛的直跳脚。"你是不是看本大爷最近闲的发慌很不爽啊?要不要打一场啊?本大爷绝对不会手软!!"
"哦?若不是紫某今天没有时间的话也刚好有此意呢!楼兄我们果真是‘知•己'啊?!"紫丞轻轻斜了他一眼,手指间闪过一道暗媚的荧光,连带着琴在瞬间被收回,之后便撇下楼澈大踏步向他们暂住的旅店走去。
"你给本大爷回来!!--收回琴干嘛?来比一比啊!"
楼澈冲着他大喊,刚要冲上去准备给自己讨个面子,脚步却倏然间踉跄了起来。"咦?"
眼前的街道,商铺,各式各样的招牌,五颜六色的帐篷以及走在前面熟悉的紫色背影,竟都呈现在夕照中慢慢变得刺眼。阳光橘红的线条从身后直映过来,将自己的影子摇曳到街道上然后延伸到很远。但一切画面都开始模糊且不真实起来,楼澈拿笔撑住身体,使劲的甩甩头,可是意识仍然像被火烤过的空气,轻盈的要飞离原本存在的躯壳。
"弹......弹琴的......你......"
接近模糊边缘的意识里,是那抹明明走开却又折回的深紫。
折回来的紫丞一把扶起刚要摔倒的楼澈,然后看他躺在自己怀里不情愿而又无可奈何的闭上眼睛。
"楼兄......这‘醉糜香'是我魔界特有的迷药,你是抵抗不了的......原谅紫某这一次......如果还有可能的话,紫某愿意将这一切,都算到你我的熏风上,决不再食言。"
"少主少主--"
月陵渊如往常是一般模样,多少年前结成的寒冰攀附在岩石上几乎已经变成了无法分割的一体,悬崖下面依旧是偌大的冰湖,似乎当时几朵正扩散开来的水纹还没来得及合拢就已经被凝固在了那里,成为了能见证当时那场杀戮永远的痕迹。
紫丞从穷奇身上下来,琴湖和鹰涯已经在月凌渊等待了多时。远远的看见他,琴湖就已经招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