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酥酪是卧江子夜里赶没人在厨房的时候,偷偷给银狐做的。且不说花的那份功夫,单是那片心,也不该这么糟蹋。
卧江子心里难受,脸色变了变,终究没有说什么。站起身来往家就走。
银狐见东西掉进江里,也有些后悔。但是要他向卧江子道歉,一时他又拉不下那个脸来。
银狐在江边坐了半晌,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决定回家瞧瞧。
天已经渐渐黑了,屋里却没点灯。
就见卧江子摸黑儿坐在桌边,垂着头也不知道想什么。
银狐走到卧江子身后,捅了捅他,"嗳,怎么不点灯啊?"
卧江子扭开身子,也不吭声。
银狐觉得不对,蹲到卧江子身前一看,卧江子的眼泪正跟小河似的哗哗流呢!
这可把银狐吓了一跳!这么多年过日子,磕磕绊绊的,什么没经历过?哭成这样还是头一回。
银狐最怕看见卧江子掉眼泪,手忙脚乱的,"这到底是怎么了?就为那包酥酪么?"
银狐的心思比顶门杠都粗,哪里晓得卧江子的委屈?
卧江子也不说,只管哭。倒把银狐的心都哭碎了,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肉里。
第二天一早,卧江子对着镜子撅着嘴,看见自己红肿的双眼,唉声叹气。
银狐从背后抱上来,问,"我的乖粽子,又怎么了?"
"哼!你看我的眼睛!都是你都是你!"
银狐扳过卧江子的小脸蛋,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一本正经的说,"嗯,不错!颇有我们兽族兔子公主的气质了!"
气得卧江子照着银狐就是一脚,"去你的!没个正经!"
银狐一把握住银狐的脚踝,半跪在卧江子身边,一边假模假式帮卧江子敲腿捏骨,一边尖着嗓子拿腔作调,"嗳嗳,粽子老爷息怒,小的这厢给您赔不是了!"
卧江子被他弄得没脾气,又气又笑,总算将这件公案划拉过去了。
小院儿里,花儿都开着,香气袭人的。
太阳那么好,本是钓鱼的好日子,偏偏今天他这个样儿见不得人!卧江子只好拿本诗词靠在亭子里,百无聊赖的读着。
银狐拿了条浸了冷水的毛巾过来,一屁股坐在卧江子身边,拉他躺在自己大腿上,又把冷毛巾敷在卧江子眼睛上。
卧江子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
中原支柱素还真的儿子在天外南海给人劫了,这不能说不是一件大事儿。根据疾鹰描述的那人样貌和武功,倒象四无君派来给大城主贺喜的天之翼。且不管这事儿是不是四无君陷害,就说天外南海没把人顾好,已经是个天大的娄子了。如果四无君再整出个什么阴谋,只怕中原要踏平天外南海也未可知。
眼下算起来,浪千山那里的人马能对付四无君的,也只有白城舆。可是白城舆要看顾疾鹰和风之痕两个病号,只怕一时也无暇分身。也许,卧江子掀开毛巾看了一眼俊俏到不行的狐狸,嘴角一挑。还没等卧江子的鬼主意打完,银狐就一把捏住他的脸蛋儿,"又冒什么坏水儿呢?"
"哎呦,杀妻啦!毁容啦!"卧江子夸张的大叫。
银狐脸都黑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小点儿声!几里外都能听见你的惨叫了!"
卧江子洋洋得意,"哼,知道就好!别想悄咪咪的就谋害了我!"
银狐心想谁谋害谁啊?懒得理你。
卧江子一把拉下银狐的毛茸茸的领子,逼得银狐不得不低下头来听他说话。
"嗳,银狐大侠,我听说四无君的贴身保镖,名叫天之翼的,速度超快!比疾鹰都快!刀法也是超赞的,听说他跟孤辰是同修呢!就是不知道跟你比,到底谁更厉害些?"卧江子边说边看银狐的反应,他最了解他家这只俏狐狸,最爱争强斗胜和刺激的事情。
银狐一听,果然来了精神,嘴上却只是哼了一声,并不接茬。
卧江子又接着说,"听说他们把中原来的贵客素续缘劫持了去,这可是会给天外南海惹来大麻烦的!银狐大侠,你就发扬一下大侠的精神,拯救苍生于水火可好?"
银狐拍拍卧江子的小脸蛋儿,"你啊你,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拐谁呢?"
卧江子在银狐怀里使劲蹭了蹭,使出绝招--卧氏撒娇十八式,"哎呀,银狐大侠,你这么聪明,我哪敢拐你不是?可是放眼天外南海,除了你,谁还能救他呢?"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银狐明知道卧江子要让他做事,还偏偏拒绝不得!只好不甘不愿的领了旨。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十五章 怨偶
卧江子派银狐去天狱探听素续缘的消息,其实也是万不得已。内心担忧的很,却还得没事儿人一样帮他准备。傲刀城的摆渡已经停船了,于是卧江子现出他的秘密飞船。平时银狐死乞白赖想要开,卧江子死活都不肯,今儿倒拿了出来,银狐也有点兴奋。
卧江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驾驶,不许飙船!可银狐那个性,想来也是白说。
银狐头回开着飞船出远门儿,乐得什么似的,全然不在乎即将踏上的险途。
打探到四无君将素续缘困在四鉴台,银狐二话不说,提刀就去了。
四鉴台是术法大家东无君的杰作,集河洛、邪术之大成。连银狐这般高手,即使施展了零式刀法,也险险栽在了第一关。待进入第二关之后,竟发现有穿着黄色华服的白发俊俏男子也在阵中。银狐琢磨着不象是卧江子描述的素续缘啊?还没来得及问,阵势又开始猛攻。二人应接不暇,却意外的配合默契。
原来此人正是四无君的原配云涛梦笔沐流尘。
说起为什么沐流尘在此闯关,就有些话长了。
话说沐流尘出身名门,乃是扬名天下的武痴最小的关门弟子,问侠峰赫赫有名的蜀道行就是他师兄。他年少成名,才貌双全,追求者甚众。而那时候四无君还是一介无名小卒。但是沐流尘却能慧眼识才,认定四无君将来必成大事。加上四无君英俊潇洒,风趣幽默,哄人的本事也不可小觑,也算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于是沐流尘不顾师兄反对,执意跟了四无君。
后来四无君果然不负沐流尘所望,一直坐到了冥界天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之座,再后来又因天狱之主被一页书击毙,四无君俨然就是天狱之主!按说这样的结局本来不错,可是男人的欲望总是无穷。尤其是四无君这等既有权势,又有才气的男子,免不了诱惑多多。
东无君是四无君同修,个性跟沐流尘也有些相似,都是冷傲孤清的,模样倒比沐流尘看着更温婉。其实他早对四无君心生情愫,却一直矜持,不肯表白,待四无君和沐流尘结了婚,内心又万分的懊悔,在四无君面前便有意无意的表露出来。
美人的爱慕最能满足男人的虚荣。一来二去,四无君便与东无君暗通款曲。不想一个不小心,竟将东无君的肚子搞大了。传进沐流尘的耳朵里,气的沐流尘七窍生烟。不过以他的自尊和教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是做不出来的。他只是给东无君的师尊策衍先座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函,大抵就是说你的徒弟勾引有妇之夫,做出这样的丑事,你这个作师父的根本没教育好!
策衍先座何许人也?一般人哪敢如此质问!但是偏偏沐流尘还真有这个资格!原来策衍先座受过武痴指点,而沐流尘乃是武痴正宗传人,说起来也算是平辈师兄弟呢。
策衍先座看了信件之后,勃然大怒!硬是让已经怀孕五个月的东无君做了引产,打掉了已经成型的男胎,又逼着东无君与四无君断绝关系,不许离开参木空谷一步!
自此,四无君算是与策衍先座结下了梁子,而与沐流尘之间也有了芥蒂。
对于沐流尘来说,虽然策衍先座迫于压力,还了沐流尘一个公道。但是这件事情毕竟给自尊心极强的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正所谓,世上也许还能找着几个不吃饭的人,但是不吃醋的却一个也没有。爱情一旦遭遇背叛,感情的裂痕是无论如何无法弥补的。于是沐流尘和四无君的关系变成了同床异梦,相敬如"冰"。
原先四无君与东无君的事儿,还是偷偷摸摸背着沐流尘的。后来两人越闹越僵,虽然还住在一处,却连肌肤之亲也不再有了。而四无君哪里会是委屈自己的人?结果干脆发展到明目张胆的勾三搭四了。这下沐流尘终于崩溃了!直接搬回了出阁之前的住处--不染凡尘。至于四无君要娶妃纳妾也好,爬墙偷吃也好,他都一概不闻不问,算是彻底伤了心。
说起这对怨偶,也真是让人唏嘘。本来才子佳人,奈何反目成仇?
要仔细分析起来,酿成这场悲剧的原因绝非简单的归结为四无君的花心或者是沐流尘的嫉妒就可以解释。固然四无君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的确让人厌恶,但是沐流尘的才情和个性恐怕也是其中隐而未现的根源。想想四无君,一代狂枭,万人仰首。可在家里,夫人的才华并不见得比他逊色,又很清楚他的底细,加上沐流尘太清高,不懂得如何放低身段给男人面子,让四无君无论如何在沐流尘面前也找不到感觉。这能不让他去别的男人或者女人那里寻求安慰么?
而沐流尘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个性更是让事情难以转圜。要说四无君对沐流尘还是有感情的,沐流尘与他断绝关系之后,四无君也颇为后悔,亲自到不染凡尘接了沐流尘几次。可是沐流尘是那种眼里一点沙子也容不得的,连门都不让四无君进,直接让侍童将他扫地出门。但是沐流尘果真绝情也就罢了,其实偏偏心里还是想着他,又怨着他。
他师兄蜀道行听说沐流尘受了委屈,二话不说就要带领问侠峰的群侠踏平天狱。还是沐流尘拼死拦着,下了跪求他,才没去成。蜀道行临走,恨铁不成钢的骂着沐流尘,"就他那个死德行,你还护着他!你真是活该!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别来找我!"
最疼爱沐流尘的师尊早已去世,而今为了四无君连蜀道行也得罪了,沐流尘心里别提多难受了。那是沐流尘最为消沉和狼狈的一段日子,幸亏有好友王隐时不时来不染凡尘陪伴劝慰,总算熬了过来。
就在前几日,王隐来不染凡尘拜访沐流尘,与他谈起武林事,不经意的说起素续缘被四无君囚禁在四鉴台一事,说完忽然发现沐流尘面色苍白,才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心里那叫一个懊悔,赶紧找了借口匆匆离开了。
沐流尘自然知晓四鉴台是东无君的根据地,四无君会将人囚禁在东无君的地盘,显然是二人藕断丝连,牵扯不清。虽是早已分手,但是爱得深,恨得就更深。沐流尘一时冲动,决定去四鉴台将素续缘放走,于是有了前面沐流尘闯关的一幕。
沐流尘虽然是武痴传人,功力雄厚,但是东无君擅长的是术法,此阵非同一般,连沐流尘一时之间也受了挫折。
沐流尘在第二关的风刀之阵中,左支右拙,疲于应对,被刀锋割得衣衫褴褛,几次还险险被刺中要害。幸好银狐来到,二人一起,彼此照应,方才化险为夷。半个时辰之后,银狐终于找到阵中之眼,才将阵势打破,见到素续缘正昏迷在阵中央。
再看沐流尘,几乎衣不蔽体,沐流尘羞得差点就要钻到地下了。银狐一看,赶紧脱下身上大氅,给沐流尘披上。沐流尘感激不尽。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一声怒喝,"沐流尘!"来人正是平风造雨四无君!
原来四无君公事外出,一回来就听得有人来报,说沐流尘闯关四鉴台,水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一方面,他对沐流尘要救素续缘的事情大为不满;另一方面,又担心他在四鉴台中有什么不测。毕竟他深知东无君的术法有多厉害,否则也不会选择在四鉴台了。
谁知道一来,就看见银狐为沐流尘披上衣裳的温情画面,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子就窜了老高。
沐流尘一听四无君的声音,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沐流尘反转身一手搂住银狐的脖子,一手抚摸着银狐的脸庞,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的说,"赶紧带着素续缘走,四无君由我来对付!"沐流尘吐气如兰,香气沁人,弄得银狐一怔,大脑当时就有点缺氧。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概是四无君把周围的石头都爆掉了。就在烟尘弥漫,轰鸣未绝之际,银狐隐约听见熟悉的一声"哎呀",一条蒙面人影飞身而去。
银狐大叫一声,"站住!你给我老实待着,不许跑!"说着背起素续缘,拔腿就追!
那边四无君和沐流尘打的热闹,也顾不上素续缘和银狐了。
银狐背着素续缘一路猛追,追到半途,那蒙面人忽然站住,将面罩一摘,往地下一坐,也不走了。正是秋山临枫卧江子。
这是个古老的误会,发生在银狐身上,别样让人郁闷。
银狐冲上去,一把抓住卧江子的领口,咬牙切齿的说,"卧江子!你跟踪我!"
卧江子心中委屈,明明是担忧他,实在放心不下才跟来。谁知道看见那样的情景!他还有脸来责怪自己,真是没有天理了!越想越伤心,鼻子一酸,抽抽噎噎起来。
"......以前一起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粽子。现在新人换旧人了,就叫人家卧江子!呜呜......"
银狐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啥也不说,一把牵着,死拉硬拽的方回了家。
第十六章 出仕
回到秋山谷,卧江子帮素续缘诊了脉,好在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方放下心来,坐下喝口茶喘口气,刚才一路上哭的也挺累的。
一抬眼,看见针线箩里没做完的一双手套,心里又开始难受。
上次去伴芸亭,看见三城主那里有做貂皮大衣剩下的两块上好的雪貂皮,硬是跟浪千山凹了来。就想着给银狐做一双手套,正好配他的雪貂大氅。谁知道手套还没做好,大氅倒叫他送了人。
卧江子本不是小气的人。可是那大氅是他花了半个月的功夫,熬夜为猎户家即将出嫁的女儿刺绣了全套的凤冠霞帔才换来猎户家所有的雪貂皮,又亲手为银狐缝制的。他就这么随随便便送了人,还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对银狐很有意思的美人!再怎么大度,心里多少也会有些不舒服不是?
更何况,两人隐居山林,本来生活就不富裕,物资也不充足,最多也就是勉强度日罢了。
卧江子就两套衣裳,打结婚起穿到现在,洗的都褪了色,也没置办过新的。可是卧江子从来不肯委屈了银狐,平日里即便是自己节俭,也要想出各种法子,替银狐弄好吃的,好穿的。
银狐大侠不当家,自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有时候还笑话卧江子老是占别人的便宜,凹人家的东西。卧江子也就笑笑,不吭声。
卧江子拿起没做完的手套,一针一线的开始缝,可是每缝一针,都象是刺在自己的心上。越缝手越抖,越缝心越疼。
银狐一看卧江子不说话,就约莫着他是真生气了。于是走到卧江子背后,弯下身子轻轻搂住他,将脸贴在卧江子的脸上,晃了晃卧江子,"乖粽子,别生气了,今儿的事儿是个误会。"
卧江子这会儿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他怕自己憋不住跟银狐吵起来。只拿手肘顶开银狐贴上来的身子,说了一句,"闪开啦,没的扎着你的眼!"
银狐这才觉得代志真大条了!平日里只要服个软儿,很快就能搞定的,今天好像不奏效了。看来不使出杀手锏不行了!
就听卧江子"哎呀"一声,身子离了地,竟是被银狐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银狐将卧江子放倒在床上,二话不说,麻利儿的除去他的衣裳,如狂风骤雨般,吻的卧江子七荤八素,毫无反抗的余地。
青天白日,院门没闭,大门也敞开着。虽说是山林隐地,也保不齐会有旅人或者猎户路过。
卧江子伸出手去拼命想将床上的帘幔放下,却被银狐死死按着,就是够不着。在这样的刺激下,卧江子又羞又怕,身子反而越发的敏感。
银狐灵活的舌头极有技巧的舔弄着卧江子的乳头,又麻又痒的感觉弄得卧江子忍不住挺起胸口,不自觉的发出低低的呻吟。卧江子的声音很有磁性,每每房事的时候,银狐最爱听他半是压抑半是愉悦的吟哦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