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赢道:"要等多久,他这样做还不如真的......"说到这里,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愿意兄弟相残,决心去做质子的时候,那人恐怕已经下了另一番决心,哪怕是让他这样决绝的逃亡,也不再让他受胁迫和暗害了......想到这里,吕赢心里一颤,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涌过了心头,让他觉得有点疼痛,仿佛掉落了什么宝贝,可是自己曾为国君,要什么得不到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那种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有什么强烈的感觉在催促着他。
他走出门去,看着夕阳在茂林间落下,好似那天的情景,在阶梯上,他对他说自己决心已下,那人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唉,这个人......他一个人在奉邑,全都是为了他。
......很想见赵无恤。很想见他,如果他在这里便好了,好象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他了......
"赵无恤,你真是蠢人......"凤琅走出来的时候,只听见有人靠在树边,喃喃恨道。
[路转风回]
血滴落的声音,刀剑的轻声颤动。
你可记得,你可还记得......
我说过,要让你实现心愿?
白色丧服的青年走上前来,他捡起了地上的剑,剑刃上都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他骇然且愤怒地质问。
少年只是笑着,在血泊里的裸足慢慢抬起,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直到青年的面前。
"为了你啊!"他嘶声说。
回应他的是那柄剑尖锐冷酷的风声。
--记得我出生的时刻。帝君说过我是天地灵气的化身,是纯洁的神物,一旦沾染血腥,就要被玷污,那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是假如神灵情愿堕落凡尘,从此成为妖邪,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毕竟那样,就可以留在人间了......想到这里,少年迎着剑刃笑了。
凤琅在半夜惊醒,他以为自己是被噩梦所惑,但是当他一眼望见床边站着的人,又一次吓住,但是那微弱的月光勾勒出熟悉的轮廓。
"越之嗣,你说过,这里也有商羊。"
凤琅只觉得自己额头烧炙一般疼痛,他的恐惧从心底中生出,仿佛遇到了什么妖怪。
凤琅本能的畏缩了一下,平素的勇武好象不存在了一样,他只能站起身,小心道:"炎贲帝君令我族祭祀守护此物,已上百年,不知道你要的是否就是它。"
"就是了。"翕冷冷的回答。
他们在岩洞所修葺出的祭坛前站住,那岩壁上画满了朱红色的壁画,翕仰头看时,竟露出悲伤的神色。惟有凤琅,这个典布之子,能将百年来族中的信物取出,岁月湮灭信仰,那木盒的贵重也早就被遗忘了。
而凤琅没有注意,他只是小心将盒子捧给翕。
翕打开盒子。黑暗中,干硬的土块出现,泛出一片妖异的暗红色。捧起这一块,不像以前那几份血肉,如同活物,这一块好象鲜血凝成的玉石,坚硬盈润。
凤琅注意看时,觉得那好似心脏的模样,就在这物之上,竟有一个清晰可见的字迹,无论是凤琅还是翕,却都不认得这种文字。
"为什么这块不同?"翕若有所思。
"你......到底想干什么。"凤琅无法回答他,他虽然万分担忧,可是除了虚弱的询问,再也没有其它的事情是他敢于做的了。
"越之嗣,你不懂,帝君要你们守着的东西,只是要等我来取而已。" 他那双美丽的眼睛如今深邃如湖,他说完却犹豫,并不如往常将自己的血肉及时吞下。翕知道这是最后一部分的血肉,只要他拼凑回其中所封的魂魄,他又能借这肉身重临人世。
这一块血肉有些不同,虽然有他的气息,可是在祭祀帝君之地放得久远了,沾染了另外的东西。而那个字迹,也似乎是个封印的模样。只是他失去神性太久,许多事情再也想不起,也做不了了。
他心口一阵烦恶,仿佛揣着一桩心腹患,却怎么也解不开。
"一定是因为他......"翕知道身体里还有一个魂魄,那个人的力量如同荧火,他明明如此之孱弱,却难以熄灭。他应该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而他难道不是正是他么,为什么还要抗拒?而为什么这个脆弱虚假的魂魄反而如此的有活力呢?
在刹那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游愣怔了片刻,突然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他终于克制冲动,放下那片血肉。
凤琅注视他一举一动,只觉得刚才瞬间,这可怕的邪魔似乎在恐惧。
翕将晶莹血红的那物,以缣帛裹了,放入怀里。
他似乎并不着急恢复旧日的商羊。
"再等待片刻......我要让你不再抗拒......而且"翕喃喃自语,抚摩着胸口,也许这只是借口。翕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是以前回忆里的那个商羊了,有什么地方出了错......而且,这血肉的封印,似乎要缺少什么东西,才能真正属于他。
七夕.楚云梦华(应节番外)
十六头盏的铜凤灯,一路点亮了走廊。
今夜风在黄昏后起,月明星繁,银河于天际徐徐而过。
转回头,只见灯影重重。
沉沉的纱,微风拂不过,只荡起一边。
可以听见帘外隔的那如海的沙沙的竹声,深阁是这样的的神仙境地。
那幽深的林和泉水,还有终年不散的霞和雾。
惟独今日,星光铺洒。
一对白衣垂鬓的宫女捧着嵌金手盏,身姿袅娜,地上乌黑的木料平展光滑。
女孩儿的白袜踩在上面,一点声息都没有。
毕弥真放轻了脚步,小心跟在后头。
女孩儿身上串着铃,五彩丝线飘荡,弥真一笑,七夕正是乞巧日,怪不得脚步如此急。
"你们下去吧,今天不用伺候守夜了。"弥真道。
少女们互相看一眼,似乎知道什么。偷偷笑着,举了灯下去。
自然,她们会到下庭去,西山那一处的野地里,择一只瓜棚,听巧女的私语,告诉她们未来夫婿的姓名。这叫做听巧星--虽然有些无稽,但是这女儿家的缠绵小意,也十分可爱。
弥真一人端着灯盏,走入门去。门上是朱色狰狞华贵的六魂兽,以玄黑为底,如此的讲究,如此的尊贵......皇家威仪尽露,却又是那么的舒适。
那个人总不会亏待自己,他,十分懂得如何享受。
当初深阁初起,弥真就十分的惊诧,他没想到自己少年时候,曾向那人描绘的神仙眷所,似乎被他牢牢记在了心里,是以如今,那人大权在握,就忙不迭的将它造起。
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痛心才是,他......念念不忘的,难道不是过去受的苦楚么?
"来的是弥真么?过来罢。"一个男子正斜靠在寝台上,国君卸去一身豪华的朝服,单穿一件宽大轻柔的缁袍,头发披下盖住一半的额头,洒脱不羁的模样。
弥真细细思量灯下的这人,他算来是他晚辈,年纪却差不上几岁,随着经历的增长,他气度越来越沉稳,真像个大人了。
弥真觉得自己望他望的久了些,于是急忙行礼,而后走进去,掀起一屏玄色的竹帘和一幅碧色的纱帘,他眼前就是那宽大的露台,一炉香袅袅散发着烟雾,刚才未曾注意,现在才看见,他这位国君,竟手里编结着一根丝带,因为尚且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好似非常用心,头也不抬。
"叫宫女们都散了,今天可是七夕,她们啊,一定惦记着夜半乞巧听星......"
"已经吩咐了,"弥真一笑,"环,你手上可是串丝结?怎么想到摆弄这个?"
"这个?黄昏时候听见小玉在外头结这个,似乎手笨的很,寡人就吩咐取来替她......谁知她跑得不见踪影。"说话间,那修长灵巧的手指已经打完最后一个结,七个端正小巧的扣结在丝带上,各垂下一绺丝线,这扣十分精致,弥真不禁伸手取过来细看。
"好别致的扣,原来这便叫串丝结,不是每个女子都能编得好罢?"
毕环将身子微仰,叹息一声:"编的好的女子,就有好姻缘,阿母教我的,她编的那么好,那么用心,每年都将扣系在竹支上,绑在门口,可是......父王再没来过......到她死也没有......"
弥真想起那位懦弱又温柔的妇人,也不禁觉得心地酸楚。
"何必又想起这些,环。"
"今日七夕啊......寡人既然不能出去赏星,就只有在这里吹冷风了,看,天河行地......巧女和炎君今日才能见上一面,可是他们倒是一对眷侣,纵是寂寞千年万年,这一夕总是能够盼望。"
弥真望着清澈星光下,国君的侧脸,那长发随风飞扬,可惜他现在是看不到天河的美景的,他也看不见自己那微微懒散颓丧的模样又多蛊惑人心。
弥真感觉到手中的串丝结扣缠着十指,解不开,可是,他也不愿结开。
唉,这寂寞的人,怎么能离开他?
深阁是个神仙居所。依山而立,寝所由千年簖木而造,所下一片温热泉水,千年不化的冰石在洞府深处,镇住泉水的燥热,所以这里四季如春,是个修养的好处所。
在这片宽大露台上,能将林谷风景一览无余,温泉水如今静静反射着天河的闪烁,
国君趁他发愣,摸索进他的手里,拿过自己的"功课",又吩咐他递过竹支,玩笑似的把结扣在了上面,然后就随手插在香炉上:"看看,果真能招来红线另端之人否?呵呵......"
接着回过身,那双如星的眸子只望过来,虽然,暂时他还是看不见......可是,弥真却被他望的心慌。
"今夜别走了......弥真。" 国君温柔的声音带上了暧昧。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面颊,梳理他的长发。他低低的声音如同巫咒。
也好......
多少年了,他叫他留下的次数越来越少,恐怕今后,会有一日再不唤他吧?
那么至少这个七夕,他是他的。
弥真的微笑温柔又洒脱,一定正是毕环少年时记忆的模样。
毕环知道自己十分任性,他的过去里,所有的联系都快要被他抹得干净,那些暗无天日的凌虐,那些悲哀绝望,那些潦倒寒饥,无尽的恐惧和算计,死去的仇敌和亲人......只有弥真从过去到如今还在身边的,而他的微笑依然温暖,他的唇也依然能抚慰他。
弥真心里乱得很,他想将这个小心吻他的人狠狠推倒,让他好好的哭泣,好好的喘息,他要他投入的和他一同沉醉,而不是如现在这样,仿佛在灯下取暖,浅尝辙止......
寝台是玄黑如洗的簖木所制,细腻的纹理和张扬的雕镂,华美尊贵,又好似最深沉的夜色,躺着就会十分安逸,仿佛躺进一片深湖。
环确实是个英俊男子,细长的眼平日就平易温和,那只是伪装而已。他发怒的时候凌厉威仪,他算计的时候阴森果决,而现在,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炯炯的,好象正看着他,温热的手指抬起他的下颌,已经忘记他算起来,还是他族叔......
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厌恶还是期待,这孩子,当初明明是自己一念之差的引诱,却将自己陷了进去!
温热的气息扑上他的唇。起初的蜻蜓点水,弥真一躲就被捧住了后颈,另一只灵巧的手圈住他的后腰。
这几年的戎马,似乎让他力气大了些,大概忘记了自己曾在他的哄骗按压下呻吟的事情。如今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下。
热烫的嘴唇侵犯他的领地,亲吻好似一杯酒,又辛辣刺激又叫人醺然。
弥真不敢抗拒,任凭国君索取,正因为他不能看见,摸索的时候那略微的迟疑笨拙,更让人焦躁难耐。
弥真想,他到底是不敢抗拒,还是不能抗拒了?
其实,他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刻,他甚至看不见他正用怎么样的危险眼神注视他......
毕环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支起手臂,忽而一手挽起他的头发,用唇斯磨一下,享受那份沐浴后潮湿的清香,以及如镜的柔滑。他对他蛊惑地笑着:"弥真......寡人与你好久没在一起了,是吗?"
他的手真热,非常的坏心眼,找到了位置,就一直扣着他,几乎让他无法挣脱,而一只手掌已经搁在了他的股上,用力......弥真不禁发出一点喘息声。
稍微空洞的细长眼睛里有了些戏谑,他轻柔地啜他的嘴唇,他的唇是软的,靠得这样紧密,似有若无的木头香气越来越清晰,在他的发间和唇畔,引得弥真靠近去嗅。
烫......越来越......
上邪,难道这不是折磨?
弥真无法再忍受,他狠狠的吻上,不顾礼节尊卑的用上了力道,他纠缠上他的舌,他咬他的嘴唇,尝到辛辣的血的滋味。简直想将他拆吃入腹。
毕环只初时一惊,暗暗伸手探进衣裳下摆,轻轻一握,身下人惊喘着僵住身子。
"叔叔......别着急。"他那邪恶的声音缭绕在他的喘息中。
毕环的手还在他的私处试探,裹得那么紧,但时而又松下,熟稔地抚摩他腿间羞耻的地方,弥真被这样的爱抚弄得迷乱。他只觉得头脑嗡嗡作响,眼前晃过那淡色的胸膛,他在兴奋了,那黑袍半褪,胸前的果实已经浑圆挺实,他轻舔,而后重重吸吮。
国君的呻吟如同迷药,瞬间让他的欲念狂炙,身上人也喘息渐重,弥真快要被自己逼疯,他挣不开对方的力道,他也并不敢真的挣脱,因为挣脱的话......
好吧,他会得到他的......真是任性的人......
环将自己的膝盖插到他颤抖的双腿间。
"行了......弥真,分开腿。"
他只能暗自叹息,柔顺地摊开了身体。任由他所为。
腿慢慢被分开,湿润感觉侵袭了密所。
毕环过不多时,就将手中的玉盒儿丢到一旁,一挺身,身下人一声隐忍的痛呼,倒不甚挣扎,弥真感觉到那热涨坚硬的东西进到了他的体内。环已经不是少年了,连交欢都如此霸气十足,横加掠夺。
......弥真知道,他在享用他,如同享用其他那些,太多次了,既然他看不见,他可分的清他身下的是谁?
既然他爱这样做乐,他也就甘心承受这份痛苦和羞耻,谁叫他是环呢?
从小到大,只要环想要,他总是没办法拒绝的。
"弥真......"从这沙哑低语,他已听出其中的意味。他被他这满是欲望的低喃所邀,知道环需要他的服侍。弥真的手慢慢的伸过,试探着抚摩一下国君的脊背。那厚实的胸口有急速的心跳,他继续吸吮他胸前的果实,于是热烫的欲望在体内更加放肆。
他默默抚摩环的脊背,暗自探向那幽深的股间,却被身上那人又一下凶猛冲顶弄的痛楚眩晕,手也只能无力垂下。
那丝丝长发绕着他的十指,正如那串丝结......
香炉中的檀木屑燃尽,竹枝被烧炙的断开,竹儿连着串丝结被风吹开,掉落下露台。
露台下温热泉水潺潺而去,那束枝条也随水流下,星河倒影下,串结正似漂在天河正中......不等它远去,突然它一离水面,已经被人握在手中。
谁有那样的轻盈?如夜飞的白鹭,在水潭正中无声一旋,脚下只沾了几点水珠,回到岸边,他正是那深阁下,一身戎装,中夜未褪,他既然发誓守护他,自然竭尽全力......
国君在寝室中,万籁俱静,风声和水声,还有......国君的低喃喘息。和又一个枕边人。
你好象从来没有颓丧的时刻,大王......大概以后也不会有......
尚仙听那一声声的呻吟,只觉得心头刺痛,国君这样放纵着,他沉迷在那些肉欲中。他只喜爱娇媚的美人,他喜欢别人曲意承欢......不如说,他就是爱逞强。
......你只会用或殷切或嘉许的眼神看我,将我当作未来楚国的栋梁,将我当作股肱之臣......可是你却不知道我如何看你?
大王,现在你看不见我了......那也好,我也不用回避我的眼神......
那眼神,连我自己都害怕......
他小心的解开串丝结,轻轻的将他亲手结成的丝绦贴到唇边,仿佛吻到他的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