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是这样----viburnum

作者:  录入:01-04
文案

这就是爱吧,爱就是这样吧,我想。
那么,我真的好爱他。
......
那时候,我们那样爱着。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作之和 青梅竹马

主角:ken,tetsu


第一章

费力地睁开眼之后,我花了好半天才适应耀眼的阳光,然后又花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Ken的床上。真是好柔软的一张床,只是粘满了烟味,不过我不在乎,这味道能给我一种安全感,滤过了烟味,剩下的是Ken的味道,那种久违了的味道。
"你闻我被子干什么?"一个声音从门口响起,"别闻了,你不是讨厌烟味吗?"
是Ken,他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看着我,敞开的衬衣里面是赤裸的胸膛。
"能起来就赶紧起来,饭做好了,在厨房桌子上。"他边说边离开门口走回客厅,声音调节在能让我清楚听见又不刺耳的程度,"我得去上班了,你今天在我这儿好好休息吧,晚上我送你回家。"
回家?开玩笑的吗?我回哪个家啊?
"不用了,我不回去。"我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而且有些沙哑,但Ken好像还是听清楚了,因为他很快就从门厅又走了回来。
"你别闹了,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瞎折腾什么啊。不就是吵架了吗?"他边否定我的决定边熟练地系着领带。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我直直地盯着他手的动作,"吹了,散了,完了。"
"少来。"Ken打好领带,把衬衣下摆塞进裤子,"你就是这样,别人说一句重话你就当真的不得了,从小就是,我都不觉得新鲜了。"
是吗?你都不觉得新鲜了吗?那换个说法,你是不是已经厌烦了?
"给你添麻烦了。"我坐起来,想尽量诚恳地说这句话,但嗓音的沙哑却让我的语调听起来有点可笑。
Ken看着我,微微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叹了口气,然后冲我安慰性地笑了一下:"算了,咱俩还说什么添不添乱的。这样吧,你先在我这儿住着,等他找你道歉来再说吧。"
"......嗯。"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别的,其实我是有一句未吐出的话的:他恐怕不会来找我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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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和Ken的交情,怕有二十年了吧。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整天摸爬滚打在一起,直到高中毕业,他考上了警院,我考上了美院。那时候,他们警院的新生一开学就要魔鬼训练三个月,听说是到深山里去,当时我还笑他说别让狼叼了去,可他一走,我就慌了神了。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跟他分开这么久,三个月好像比三十年还漫长,再加上初入大学,一切都不适应,那段时间真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总是想他,那张孩子气的脸,比我还细的童声,身上香烟的味道,一切的一切,甚至包括他硬是扳着我的手不让我捂耳朵,然后在我耳边大声讲色情笑话的情景。
三个月,我想,如果能熬过这三个月,我一定就有足够的定力去修行参禅了。
我还记得Ken回来的时候,他事先没给我任何通知,只是穿着那身已经经过三个月"摧残"的训练服来按我家门铃。开门的那一瞬,我整个人傻掉了。皮肤黑了不少,身材强壮了不少,个子嘛,好像又长高了,头发剪短了。三个月之后的Ken,就是那个样子。
他看见我,微微一笑,然后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没错,他回来了,的的确确,真真切切。
当时我一下子就扑上去了,用他后来的形容就是比基地里的警犬动作还迅猛,我腿夹着他的胯,手抓着他的头发,鼻子使劲探到他领子里去闻那种混着汗味和尘土气息的怪异味道,说真的,有点呛,但那就是Ken那时候的味道,那么真实。
那天我们聊了一宿,两个人,确切地说是我,兴奋得要死。我听他讲在训练基地的种种经历,那些其实很辛苦很难以忍受的事让他一讲都能让我笑到岔气,笑着笑着,我的眼泪就流下来了。他说"你哭什么啊?",我踹了他一脚,然后说"我乐意"。
其实当时他要是不问我为什么哭,我也就不会撒娇般地用脚踹他,也就不会没把他怎么样自己反而没把握好平衡闪了腰。
想想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我头一次闪腰,居然是在Ken面前,居然是因为和他闹着玩。
我一边笑一边挺急促地喘气,因为腰实在很疼,再加上Ken名曰帮我按摩实际上就是在搔我痒的"恶劣"行径,不到一分钟我就一点力气都没了。
"你闹够了没有?"我当时只剩下嘴还有攻击力。
"你体质还这么差啊?看你瘦的。"他撩开我的毛衣,像在买排骨一般地看着我肋侧明显的骨骼轮廓。
"我乐意瘦。"
"得得,你乐意。唉,难怪都说和什么人吵架也别和女人吵架,一句‘我乐意'就让你没词儿。"Ken放下我的衣服,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你说什么呢?!谁是女的?谁是女的?"我猛地坐起来,也顾不上快要断掉的腰就给了他后背一拳。
"你敢说你特有男人味?瞧瞧,留这么长的头发,小脸儿又这么白,人这么瘦,又烟酒不沾,哪儿有男人像你这样的?"Ken逐条否定我"没有男人味"的地方,我都听完时已经脸色发青了。
看来这家伙真的一点都没变,还像当初那样,让人三分钟不见就想,见面后五分钟就烦。
"我怕得胃癌、肝癌、肺癌,你就是爱干有害健康的烂事。"这回,我终于用"我乐意"之外的话让他没有反驳余地了。他稍稍迟愣了一下,好像在想该如何开口。
"Tetsu。"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我以为他生气了之前,Ken突然侧脸看着我。
"干吗?"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点。
"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绝对够突然,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没有,怎么了?"
"哦,没有的话--"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啊?"
我当时什么都没说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能感知的,只有腰间灼烧一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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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真的给我介绍女朋友了,是个纤细温和的女孩,典型的传统日本女孩。
是我不太喜欢的类型。
但Ken自有他的道理,他说我有时候太浮躁,有时候又缺乏责任心,必须有个周全冷静的人来转化一下。
我和我的女朋友就如他想象的交往了下去,然后在半年之后又超乎他想象地分手了。
当时他一个劲问我为什么,我就是不告诉他,我怎么能告诉他那女孩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Ken骂我笨,连个女人都栓不住,果然没男人味,我没有反驳。然后,当他亲自去那女生那儿问出结果之后,他便飞奔来找我道歉了。
"误会你了。"他直视我。
"没什么。"我躲开他的视线,心想这人怎么赔不是都不懂低个头啊?
"请你吃饭。"
"香蕉。"
"饭。"
"香蕉奶昔。"
"饭!"
"香蕉冰淇淋,大杯的。"
"......"他站起来,然后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香蕉男!"
"大烟鬼!"我抓开他乱摸我头发的手。
"不生气了?"他收回手,又像刚才那样直视我。
"就算是吧。"我坐起来,把起了静电的头发弄整齐,"我本来就不能生你的气啊,又不是你让我戴绿帽子的。"
"那要不是我给你介绍,你也不会这么惨。"
"我没觉得有多惨。"真的,相反是种解脱。
"是吗。"Ken垂下眼皮,抬起右手拢了一下头发,语气中除了如释重负好像还有点高兴的意思,"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还以为她挺老实的,谁知道这样。"
"算了。"我无谓地笑了笑,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Ken,你有女朋友了吗?"我特别强调了那个"你"字。
"你还说呢,警院能有什么好女生啊?百分之八十都是实力派的,还有百分之十能和施瓦辛格对打,剩下那百分之十还算有追头的也已经全让学长们抢了先了。"Ken边说边解开衬衫的前三个扣子,"轮不到我们,我看我只能从别的学校找了。"
"那我给你介绍一个?"我有点诡异地朝他眨眼睛,"我们学校的。"
"干吗?你们学校可都是搞艺术的,情调太高,我镇不住。"他摇头,一副要被我推进火坑的表情。
"镇得住,你绝对镇得住。"我开始鬼笑了,"身高和我差不多,没我这么瘦,长相就甭提了,绝对倾国倾城。长头发到后背,那个魅力足可以让你神魂颠倒,人家嗓子也没得说,天籁之音啊,还画得一手好画。"
"真的假的?"Ken好像有点动心了。
"真的,我蒙你干吗?"
"叫什么?"
"你有兴趣?"
"有点了。"
"宝井秀人。"
下一秒钟,Ken的表情像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宝井......秀人。"他瞪着我,"男的?"
"是啊,和我一个宿舍。"我一脸无辜地点头。
"小川哲也,你想害死我?"他看恶魔一般地看着我,"你在美院呆得都男女不分了?"
"没那么严重。"我终于笑了出来,"不过Hyde的确与众不同,哪天你见着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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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哪天"来得挺快的,提前放假的Ken跑到我们学校来玩,我就带着他去看Hyde的演出了。
我带着Ken走进学校后面的酒吧时,Hyde的小乐队正在演出,我和Ken坐在他对面那张桌子旁边,那是Hyde给我们留的。
一坐下,我就有些夸张地鼓掌,Hyde瞪了我一眼,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住笑意。Ken坐在我旁边,点了一支烟,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在台上跳来跳去。
"怎么样?还不错吧?"我问。
"有点意思。"Ken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雾。
我有点自大地笑了,因为我知道在Ken口中,"有意思"是最高的评价,他说"有点意思"已经是很高的赞扬了。其实现在想想,Ken对Hyde如何评价是与我无关的,但毕竟Hyde是我的室友,是我要介绍给Ken认识的,于是便开始在意起Ken对Hyde的眼光来,好像对Hyde的赞许,就是对我的赞许一样。
后来,Ken便认识了Hyde,我们三个时不时会聚在一起,不过烟酒这类他们格外有共同语言的事情上,我一律是严加制止的,因为某次喝醉了的Hyde居然要Ken在他脸上烫烟花儿。而Ken这个疯子居然拿了烟头就要往Hyde脸上戳,我情急之下都忘了去抢烟头,结果一杯热饮浇在了Ken的手上。之后,Ken的手一周没拆绷带,烫伤虽不很严重,却让我难过了好久。
Hyde跑来说事情全是他引起的,Ken说当时他要是没喝醉也不会真拿烟头去比画Hyde的脸,Hyde说幸亏烫伤不严重,否则他会自责死的,Ken说幸亏我反应快,否则Hyde就毁容了,这事得谢谢我。
我说你们都给我闭嘴!
后来,Ken的伤完全好了,我也就终于不用在每次看见他手上白得刺眼的绷带时心惊肉跳了。
大学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到大二的第一学期结束时,我才发现我已经荒废了三个学期了,各科成绩不好不好还是不好。那个寒假,我打算好好学习,可事情又让我计划赶不上变化。
去学校看分回来后的那天中午,Ken来找我,说他假期有实习安排,一听这个,我当时就蒙了。
"上哪儿实习啊?"我拉着脸坐在沙发上。
"报警台。"他倒不客气,直接去翻我的冰箱找饮料。
"我这儿没啤酒了。"其实有啤酒也是为他准备的。
"谁说的,这儿不是还有吗。"他不知怎么从我乱七八糟的冰箱里翻出那罐啤酒的,易拉罐的批已经被别的东西压出坑来了。
"你什么时候实习结束啊?"
"二月中旬,实习完了还能陪你一个礼拜。"Ken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一屁股坐在我旁边。
"你怎么说的就跟我是你女朋友似的。"我干笑了几声,他那个"陪"字实在是让我有点敏感。
Ken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啤酒,然后长长吁了口气,将头靠在沙发背上,身子向下滑了一些。他看着天花板,半天才开口:"我哪儿敢交你这样的女朋友啊。"
"你什么意思啊?我这样的还配不上你了?"我一甩手,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
"那倒不是。"他摇头,"我这个职业,说不定哪天就翘了,美其名曰‘以身殉职'。到时候我女朋友怎么办?要是结了婚,我老婆怎么办?万一要是还有了孩子,唉......我还真不敢想象。"
这番话对我的震动相当大,我以前真的从没想过这些,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Ken还有这样的心事。他说话时语气很随意,可在我听来,却显得格外沉重。
"能退学吗?"我挺认真地说着,却被Ken在胳膊上捏了一把。
"你怎么净胡说八道啊?说退学就退学,你当学校是给我一个人开的?再说了,我喜欢这行,你让我走我还不走呢。"他的口气明显是在笑我说话不过大脑。
我没话可说了,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危险的事就越是有人抢着感,最瘆的是这些事偏偏有人喜欢,而不仅仅是图刺激。Ken就是这样,他就是个寻求刺激又爱好刺激的人,不过在我看来,他那是在玩命。
"反正......你注意安全吧。"那天,我只说了这么一句有用的话。
"嗯。"他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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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到底实习去了,那段日子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不日上三竿决不起床,起床后就开始看电视,晚上打电玩到半夜,每天只吃一顿饭,其余时间全靠香蕉填补空缺。这种日子重复了多长时间我都不知道,我想,浑浑噩噩一些反而更好,不知道时间,说不定哪天Ken实习回来敲我的门我还会嫌他回来得早呢。
可是,计划再次没有赶上变化。
某天,我裹得严严实实地去买东西,刚走出家门不远,就看见有两个人影出现在对面那条街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Ken。
"Ken!"我大声叫着。
他好像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这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我于是飞快朝他跑过去,却感觉像《毕业生》中达斯汀·霍夫曼往教堂狂奔时的镜头一样,怎么也追不上。
其实我那时侯挺傻的,要是再喊他一声,他十有八九就听见了,可我当时不知怎么了,就是怕万一他又没听见,又没回头,会给我更沉重的挫败感。
拼命追上去,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Ken!"
"Tetsu?"他吓了一跳地转身,看见我的狼狈相,显得格外惊讶。
Ken旁边的人也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我在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后松了口气地喘着笑了出来:"伯母好。"
"你好。"温柔端庄的女人温柔端庄地冲我微微一笑。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才是正题,我直视Ken。
"哦,我刚回来,先陪我妈买点东西。"他的口气很平缓,我使劲想从中听出一点自责来,可惜,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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