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是这样----viburnum

"那......"我有点急了，可突然想到他母亲在旁边，就什么激烈的话都没说出口，只是长吁了一口气，"那你们买东西去吧，我先走了。"
"我晚上去找你吧。"他说。
"不用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好好陪陪你爸妈吧，我晚上也有安排。"我尽力让表情显得自然。
"是吗，那我晚上给你打电话。"Ken好像看出我的不悦来了。
"要不你来我家吃晚饭吧，好好跟阿健聊聊。"伯母突然说。
"对对，来吧。"Ken随声附和。
"不行不行，我真的有安排，抱歉啊。"我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哦，是吗。"Ken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个......我先走了啊，晚上等你电话。伯母再见。"我冲Ken和他妈妈僵硬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就走，我那时肯定走得特别快，因为等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走出好远了。
我觉得全身发热，可脖子却凉飕飕的，一低头，出门时那条围巾现在已经消失了。我当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这么笨呢？！
沿着路往回走，走出半天，终于远远地看见我的围巾躺在便道中间，橙红色的织物在灰色的石砖地上显得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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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走到八点半，仍旧没等到Ken的电话，待到电话铃声终于响起的时候，从话筒中传出的却是Hyde的声音。
"别一个人在家闷着了，出来玩儿吧，给你介绍个人。"
放下话筒我就跑出去了，直奔Hyde常去的那间酒吧，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坐在角落里的Hyde和他旁边那个黑衣男子。
我从没见过那个人，可以断定他不是我们学校的，那个神情、那个穿着明显是在社会上混的，黑色长发散在肩上，指间夹着一支白色过滤嘴香烟。
Hyde介绍说他叫Sakura，是在修车行工作的。这让我有点差异，我本以为以Hyde的品位，是决不会交这种朋友的。
可就在Hyde提及Sakura名字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那种闪着幸福的奇异光芒。
那一晚，我才知道，那个Sakura原来竟是Hyde的恋人。
直到走在回家路上我仍旧没反应过来，恋人？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吗？Hyde是男人啊，虽然个子不高，身材娇小，长得又那么漂亮，可他毕竟是男人啊，他也抽烟，也喝酒，也会说脏话，而且还挺能打架的，他、他、他怎么会？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刚刚的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晃到家门口，当我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站在那儿时，我满脑子的乱想法全都冻住了。
是Ken！
"你小子跑哪儿去了？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打手机你又关机了，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离得还挺远时，Ken就大声冲我说着，"现在社会治安这么差，万一让人劫钱又劫色，你哭都没人救你，你以为还像小时候打群架啊？你没处跑了还有我护着你。"
以前若听到Ken这么唠叨，我早冲过去一通"拳打脚踢"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看见他的脸，我的第一条件反射是刚刚Hyde和Sakura在一起的样子，第二条件反射便是全身的血液都被某种奇异的力量送到大脑和脸上去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他借着路灯光使劲盯着我看。
"哦......"我低下头，掏出钥匙去开门，"冻的。"
把Ken让进屋，我有些虚弱地瘫进沙发里，心跳快得让我想吐。
"你怎么了？"他走过来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有点晕。"我没有挥开他的手，反而闭上眼感受那种指掌间传来的温热。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找你。"他收回手，说着便往外走，这一举动让我格外失望。
我决定叫住他。
"Ken！"
"啊？"他停下，回头。
我看着他，不知怎的，即使现在想来仍觉得我那时的眼神明显是在勾引他。我注意到Ken那时脸色都变了。
"什么事？"他不自然地把双手插进裤子口袋。
"你今天就别回去了。"
"干吗？"他显得格外紧张，眼睛已经不敢和我对视了。
"那个......"我有些想笑，但表情却很平淡，抬起手，我指了指电视机，"前天新买了一个游戏，挺难的，你帮我通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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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哦，我实在不想用这个俗气的句子，不过那时的情景的确是这样的。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我脸上，慢慢睁开眼，首先映入我眼中的，是Ken那张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一半，还满是胡渣的脸。当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一掌劈过去。
"你干吗啊？！"Ken尖叫着往后猛躲。
"这话应该我说吧，你一大清早的吓什么人？"我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怎么吓着你了？你就这么胆小？"Ken双手叉腰，看着我笑，"幸亏我身手快，否则早让你打断鼻梁骨了。"
"活该，谁让你吓唬我来着，青面獠牙的，不用化装就能演鬼片。"我掀开被子跳下床，想去洗手间却被Ken一把抓住了。
"你给我站住，谁青面獠牙了？谁不用化装就能演鬼片？说。"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看着他，无法控制地想笑，抬手摸了一把他的下巴，我挣脱他的束缚往洗手间走："还能有谁，就是不刮胡子的北村某人呗。"
"这你就不懂了，我留胡子是有用的。"他跟着我走进洗手间，站在我身后，从镜子里看着我仍旧睡眼惺忪的脸。
"装成熟？不成啊，你嗓门那么细，一说话就露馅了。"我边把牙膏挤在牙刷上边笑他。
"错了，不是装成熟用的。"他有点邪气地笑了一声，然后百分之一万超乎我想象地突然从背后搂住我，紧跟着就用他扎人的下巴在我脸上脖子上一通猛蹭。我当时那才叫措手不及呢，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尖叫了。我连叫带笑，要是肺活量不够大恐怕就断送在"胡渣攻击"中了。
"好玩吗？"Ken松开我，得意地问。
"滚你的！你看你给我扎的，都红了。"我对着镜子，摸着苍白皮肤上的红痕。
"是吗？我看看。"Ken凑过来，看着我皮肤上微微泛红的地方，"哪儿有啊？没红啊。"
"你长眼睛是出气儿用的？这不是红了是什么？"我把领口拽大了一点，炫耀一般地让他看。
Ken又凑近了些，我似乎已经可以感到他的呼吸了，天哪，我这不是在勾引他又是什么？
"嗯。是红了，真不好意思。"Ken根本就没看我领口里面的内容，只是一个劲地盯着我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现在好像更红了。"
我一时间僵在原地了，Ken这么盯着我看是我最不习惯的，因为总觉得会被他看出什么我不愿意让他看出来的心事。一把推开他，我拣起掉在洗手池子里的牙刷，："去，做早饭去。"
"我哪儿会啊。"
"这都不会？真不够你笨的。"我把牙杯接满水。
"我只会泡面，吃不吃？"Ken斜着身子靠在门框上。
"凑合了，快去快去。"
Ken转身走向厨房，三秒钟后，又传出了他的叫声："面在哪儿呢？"
"面在面那儿呢！"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冰箱里呀，烂人。"
"你吃多少？"
"一碗。"
"要汤多的还是汤少的？"
"差不多就行了。"
"要不要加个鸡蛋？"
"不要，又不是坐月子。"
"咸点儿淡点儿？"
"淡点儿。"
"酱......"
"你还让不让我刷牙了？！"
Ken在我吼出这句之后终于没了声音，我无奈地对着镜子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笑了，心想这种日子就这么继续下去也不错，有些事，不挑明了，反倒有不挑明了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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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是过得很快，大二在炎热的七月结束了，这个假期会很轻松，因为没有不及格的科目烦我。放假当天，Ken就拉着我去游泳。
我喜欢海，那种可以浸透到心灵的蓝色是绝佳的镇静剂。在海水中泡着，既可以安静地思考，也可以什么都不思考。
我们来的这片水域极安静，不，应该说本来可以极安静，可在Hyde知道后也吵着要来，我的安静就全被摧毁了，再加上他带着他的Sakura，安静就更是成了妄想。
于是，虽然只有四个人，海滩上仍然热闹无比。
我从水里爬出来，躺在沙滩上，然后拿毛巾该住额头。一会儿，Ken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坐在我旁边。
"让太阳晒晕了。"
"是让Hyde他们闹晕了吧？"Ken纠正道。
"BINGO！"我扯掉毛巾，用手指比画了一个手枪的动作指向他，"答对了，加十分。"
Ken笑了笑，从我这个角度看他，那小麦色的肌肤显得格外有诱惑力，无论就肌肤上沾着的沙粒或是水滴而言，都远比旅游广告册上那些肌肉男要漂亮多了。
"我再去炮一会儿，你去不去？"
"不去了，我躺一会儿。"我才不要回去听那两个打情骂俏。
"别躺时间长了，我可不想看你晒得黑糊糊的样子。"
"去去去。"我翻了个身，趴在沙滩上。
听着Ken的脚踩在沙子上的声音，我觉得我的魂儿都跟着他的脚印向海里延伸过去了。
保持这个姿势差不多五分钟，周围突然变安静了，不解地抬起头，我翻身爬起来，发现视野中只剩下海天一色的景致，却不见了三个人。
"不会吧。"我自言自语。也不知这三个家伙跑到哪儿去了，游远了？不应该啊。
往水中走去，我似乎怕惊动了谁似的尽量不出声，而当眼睛四处寻找目标时，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Ken一声不响地伏在一块礁石上，背对着我，他半身炮在水里，似乎在看什么。好奇地凑过去，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一下很有效，他吓了一大跳，但还是没有喊出声来，还没来得及定神，Ken就拼命冲我比画，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他很小心地指了指礁石那边。
疑惑地看过去之后，疑惑消失了，是Hyde和Sakura。
疑惑消失之后，尴尬又涌起来了，他们在拥吻。
Hyde整个人攀在Sakura身上，双腿缠在他腰际，Sakura紧紧抱着Hyde，手臂缠着他的发丝。
这种景致......
说真的，我虽然极尴尬，却不觉得有多新鲜，可Ken不一样，因为我从来没告诉过他那两个人的关系。
我侧脸看着Ken，他一副世界末日要到来的表情。我拽了拽他的胳膊，想把他拉到一边去解释清楚。
其实现在想想，我还在后悔那时去找Ken，因为如果不去找他，就不会有后来那么惨的事发生。
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由脚底直冲上大脑，我一下子没站稳，终于叫出声来。
我那时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居然踩到了海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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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村健！我倒了八辈子邪霉才会交你这么个朋友！"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哭笑不得地大喊。
Ken应声从厨房跑过来，腰上围着围裙的样子格外可笑。
"你老实躺着吧，别乱动了。"Ken用手里的汤勺指着我的脚，"万一又伤着脚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你干了缺德事，让我替你遭天谴。"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什么叫遭天谴啊？偏巧海胆让你踩着了......"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看见了我"再说就杀了你"的眼神，不过在不再提及"海胆"这个敏感词汇之后，他仍试图狡辩，"再说，我干什么缺德事了？"
"你偷窥鸳鸯戏水。"我咕哝着。
"我不就是偏巧看见了吗，又不是早有预谋，我还吓了一跳呢，找谁要精神补偿金去？"
我真无话可说了，Ken这张嘴啊......
"对了，你说，Hyde他们也不来看看你。"Ken转移话题。
"昨天不是刚来过吗，今天打个电话就行了。"我慢慢坐起来，小心不碰疼了缠着绷带的右脚。
"哎，你觉得......"Ken好象想问我什么，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开口，"你说Sakura这人怎么样？"
"啊？"我有点措手不及，"挺好的吧。"
"哦，可我老觉得......"他的话最终没有说全，叹了口气，他转身往厨房走，"Hyde肯定是看上他的男人味了，唉，你们美院的孩子啊。Hyde要是生活习性和你一样，绝对活脱脱就是个大姑娘，难怪--"
"难怪什么啊，你到底怎么想他们俩的关系？"我有点紧张地问，从昨天的"礁石事件"和"海胆事件"之后，Ken就一直没提自己的看法。
"我还能怎么想，他们的事与我无关。"Ken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那就好，只要Ken不对此太反感一切就都好说，至少不会让我左右为难，不过我想，那时侯如果Ken的态度比较激烈，我想必也会放弃Hyde向Ken靠拢吧，至少凭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也会这么做，即使我再痛恨在朋友中2选1的情况发生在我面前。
"来来，吃点东西吧。"他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我面前。
"真香，你妈手艺真是绝了。"我由衷羡慕Ken有一个厨艺高超的母亲，听说我伤了脚，伯母就做好了饭让Ken送过来。
"可惜没怎么遗传给我。"Ken傻笑着，"你先吃吧，我妈说了，鸡汤得多热一会儿，我去看着锅。"
"哎，你真当我坐月子啊？"鸡汤？！我只不过扎了脚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补吗？
"就算是吧。"他带着笑的声音传来。
"那......"我突然想逗逗他，"孩子他爸，你的饭呢？别光顾我啊。"
厨房传来一阵笑："现在你是一级保护动物，我凑合吃泡面吧。"
想想那段日子真的很开心，没有忧虑，没有顾忌，该怎么形容呢？阳光灿烂吧。那时我并没有想过这阳光能持续多久，沉溺于晴天的人有时候会忘了提防变天，我就如此，我总觉得我和Ken的天空不会有阴霾，即使有变化，也只可能是阳光愈加灿烂。
真的，我那时真的这么以为。

 

第二章

在班上女生都吵吵嚷嚷地说自己老了老了的时候，我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21岁了，21岁，的确已经长大了，好歹也算过了青春期，脸上没了青春痘，人比上高中的时候又瘦了些，眼神和动作都成熟了不少。
这些都是Ken说的，我还夸他观察细致，后来才发现这话应该他用来夸奖我才对。
Ken在很多细节上都变化了不少，第一点就是爱干净了，不仅在于一天一换的衣服，就连他的房间也收拾得井井有条，我去过他家几次，都让我惊讶万分。第二点就是更有男人味了，不知是未来职业的性质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好象变得越来越性感了，连抽烟的动作都透出一种雄性荷尔蒙的诱惑。我说这话时Ken都呆了，他怀疑我爱上他了，我说也许吧。
其实这么说的不止Ken自己，还有Hyde，他不仅猜测我有那个倾向，还在每次周末结束回宿舍时问我"你们家那口子过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