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旦这孩子是十年难得的美人胚子,我不会看走眼。妈妈您若信得过我,就先别计较谁出的钱多,找个权高望重的风月老手来开苞。其一,小旦初夜必定笨拙青涩,对方若是风雅常客便只会觉得新鲜而不至于恼他;其二,初夜若给了高官名士,便能提高小旦日后的名声。日后妈妈必定财源广进啊!"
澄银一番话娓娓道来,听得贪财的老鸨是心花怒放,忙道:"我的乖儿,就按你说的去做。你原是他的主子,小旦的开苞客人由你来作主,我放心!"
"方翰林?"小旦正梳理头发,听澄银一说愣了,"那不是你的常客吗?"
"没错,"澄银取过小旦手中的梳子,替他细细梳了,"算是个风雅的大客人,你可要好心伺候。"
"那我岂不是抢了你的客人?"
"呵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留得住他!"澄银麻利地替小旦挽了一个发髻,歪过头欣赏着,言道:"从今往后,你自最低下往上爬,少不了踩踏别人遭人忌恨,抢客不过稀松平常。"
澄银将白玉簪插上了小旦的发髻上,看着镜中的美少年,轻笑道:"你爬得也越高,忌恨你的人也会越多。"
"澄银,"小旦目不转睛地看着铜镜里的澄银,心中顿生依恋,柔声道,"将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罢。"
澄银咯咯笑着起身,旋即卧倒在一旁的美人塌上,轻嗤道:"我才舍不得走。不过,倘若我真想离开,凭谁也拦不住!"
是夜,小旦只穿了一件轻薄的桃红色轻蝉翼纱,腰间垮垮地系了一根银色腰带。忐忑不安地,他垂首跪坐在鸳鸯帐前,衣衫间故意露出白嫩的大腿,胸前粉嫩的茱萸更是若隐若现。
来了!看见一双上好的青布靴停在自己的面前,小旦平稳住气息,缓缓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巧笑倩兮,柔声道:"方翰林,您来了。"
小旦浑身光滑如绸缎般的肌肤,映衬在大红丝被有说不出的淫色,他俯卧在方翰林多毛的大腿间,全神贯注地实践着澄银当初的教导。
小旦先是用朱唇含住方翰林阳具的顶端,温柔舔吸。随后,他将热舌贴住巨龙往底下的浓密森林探去,用灵巧的舌尖,时上时下肆意舔舐那根愈发昂扬的阳物。
小旦感觉到按在自己头顶的两只大手加重了力道,知道翰林已入佳境,他深呼吸正欲一口含下方翰林的孽根,却被翰林喘着粗气阻止了:"够了,磨人的小尤物。我的金枪还要留着挑你的幽谷!"
方翰林让小旦俯跪在床榻上,扳开他两条白花花的大腿,粉红的小穴立时露了出来,微微翕张,十分可爱诱人。饶是风流老将的方翰林也啧啧称叹,他取过香油膏挖了一大块,就着手指探进了小旦的菊穴。
小旦双腿微微颤抖,竟忘了澄银当日的嘱咐,紧张得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方翰林耐心地看菊穴舒展了些,方才挺起龙阳往肉穴里直顶了进去,引起小旦一声惊喘!方翰林闻声立刻怜惜地不动了,不一时,小穴甬道扭紧起来,方翰林知道小旦已得趣,一鼓作气将肉刃直顶进了最深处!
大抽大送了几千次,方翰林方才心满意足,大汗淋漓地取过汗巾,一面擦拭身子,一面取过中衣披了睡下。
小旦是个雏儿,那经得起这般逗弄,他遍体酸软地瘫在榻上,连起床净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定定地望着床头悬挂着的如意结,辛酸暗忖:"祝小蛋,你这才过了第一关,往后的路还长。多早晚,一定要冲破樊笼,跃上枝头!"
第五章
谎言和誓言的区别,不过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
"岂有此理!我连着来了三天,连小旦的面都没见着。不过就是个小相公,竟还装腔拿乔!"
又一位客人愤愤状拂袖而去。老鸨陪着笑脸说了滔天的好话,心中叫苦不迭。
一流的相公确是可以摆些身段欲擒故纵,可小旦才出道不过一年半载,固然慕名而来的客人们多是官绅名流,但他总挑三拣四,这光景肆意下去,还不把主顾都气跑了!
"昨日被那肥猪员外腻烦得恶心。今日不接客!谁也别来劝。"
听见有人掀帘子的声音,趴在卧榻上吃桃子的小旦揣测一定又是妈妈来骂。
"祝小蛋!"
小旦听见熟悉的悦耳声音,立刻开心地从榻上跳了起来,"澄银!"
"妈妈让我来劝你。"
小旦垂首冷声道:"我不想听。"
澄银端详着他叹道:"你真是和七年前的我一般无二!我也懒得管你,但有一句话,小旦你一定要听。"
"什么话?"
"在你有能力离开此地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对人动真情!"
小旦满不在乎地笑了:"游戏人间不是你教我的绝技么?"
澄银倒没有笑,将手中的烟杆轻磕桌面,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和恩客们往来,总难免与他山盟海誓,须得时时记牢这些皆是谎言,不可当真。"
澄银刻意压低声音道:
"小旦,你可知谎言和誓言有何不同么?"
小旦茫然地摇头。
澄银绽开绝美笑容,缓缓道:"谎言和誓言,其实根本就是一回事!只不过前者是听的人信了,而后者,是说的人信了!"
言罢,他哈哈大笑,直笑得泪流满面。
小旦心中一震,他细细打量眼前的美人,发现澄银清减了不少,眉目间竟有一丝憔悴。
"澄银你瘦了。"
澄银笑道:"是啊,都人老珠黄了!也该见好就收,挑个黄道吉日卷铺盖滚蛋了。"他妩媚地朝小旦飞眼:"依你看,哪位金主会替我赎身呢?曹侍郎?王将军?还是方翰林?"
小旦笑着啐了他一口:"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是夜,小旦直到月过中天,方才服侍精力过人的张都尉睡下了。
"小旦,小旦,"小旦迷迷糊糊地揉开眼,仰头看见澄银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猛惊,轻声喝问:"你甚么时候进来的?"
澄银望着他,欲言又止,只是一味地笑,虽然他笑得春风和熙,却让小旦的脊梁起了丝丝凉意。"澄银!你又在捉弄我吗?"
忽然,屋外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小旦吓得捂住耳朵"啊呀"叫出了声,一抬头,哪里还有澄银的影子!小旦也不顾榻上睡得死猪一般的张都尉,赤着脚就冲出了房门,发了疯似地往白香阁奔去。
白香阁和往夜一样,艳紫色的帷帐层层叠叠,阁内浓香扑鼻。静悄悄的卧房进门处,摆着一座贴金粉的丹阳牡丹屏风,替同样华丽的卧房主人挡住不速之客。
这一夜月光下,屏风上的牡丹鲜红得异常妖艳、诡异,好像是用人血描摹过了一般。
小旦颤抖着手轻轻地点了点屏风上的牡丹。指腹感到了异样的湿润。
红色,冲入鼻息中的血腥味,强烈的恐惧轰地一下涌进了小旦的胸中,他哇地叫出声,却没有回身逃,而是蒙头盖脑地冲进了卧房。
澄银浑身是血地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他身边负手站着的,是一个小旦并不认识的英俊男子。
小旦惊得倒退一步,而身后,妈妈和众家奴的聒噪声已近。
"你...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罢!"
那男人挑起剑眉,冷声道:"放肆!明明是他想刺杀我,结果自己反中了刀子。是我念旧情,好心将他放上了床!"
妈妈一干人等进了屋,竟都噤声跪下,没有一人敢上前问澄银的死活。
惟独小旦还直直地站着,红着眼睛咬牙道:"澄银嘴上狠毒,却是一颗豆腐心。如今他恨得想要杀你,你绝不是甚么好人!"
那人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盯住小旦:"看来今日只能败兴而归,澄银如今半死不活,这白琴院里也失了妙处。不过,若是你肯服侍我..."
"想也别想!"小旦气得浑身颤抖。
那人冷下脸哼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一拂袖,他竟大摇大摆地从卧房正门踱出,龟奴们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没有人拦他。
"你站住!"小旦不要命地扑过去想拦住他,那人突然一挥袖,一股劲风。
啪的一声,小旦栽倒在地,半边脸肿得山高。
"妈妈,你若不好好管教这些不懂规矩的小子们,白琴院就关门大吉罢!"
那人身形渐远,冷酷的声音仍旧飘在白琴院一干人的耳畔。
第六章
"种种从前,都成今我,莫更思量更莫哀。从今后,要怎么收获,先那么栽。"
妈妈带着龟奴们走进柴房,看见绑在房柱上的小旦已经蔫了,便骂看守:"蠢东西,我让你看住他不是让你饿昏他!快放下来!"
七手八脚众人解开绳索,小旦迈起虚浮的脚步就往外走:"澄银,澄银..."
妈妈皱眉,道:"先送小旦去白香阁罢。"
澄银尚在昏睡中,他的脸色本来就白,如今更是几近透明,小旦靠在他的榻前,伸出手轻轻抚上澄银的面颊。澄银的睫毛微微一闪,竟睁开了眼睛。
"澄银!"小旦又惊又喜。
澄银笑了,即使面无血色,可他的笑容依旧美丽得慑人心魂。
"澄银你不要哭!"小旦心痛地替他抹去眼角滚下的大颗泪珠。
"澄银,那人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你为何如此冒险去杀他呢?"
"因为我爱上他了,而爱,是会变成恨的。"澄银虚弱地叹,看着小旦,"你笑话我罢,我教你不要动情,可是自己却因此一败涂地!"
"澄银!"小旦伤心地握住他的手,"你可以爱我啊,我会对你很好,决不会让你恨的!"
"小东西,你的心意我领了。"澄银轻笑,侧脸望向窗栏道:"今日我就告诉你如何离开这里的方法。白香阁后方的小假山,第二个台阶下,有我藏在那里的东西。无人时你自去打开看。"
才说话间,澄银突然浑身颤抖,竟开始大口大口地吐热血。吓得小旦立刻起身:"我去找妈妈和大夫来!"
当小旦领着妈妈和大夫一群人等涌进白香阁,发现卧房里已不见澄银踪迹,临湖的一面窗洞开,窗台下,散落着澄银的淡紫色外衫。小旦眼前一黑,扑通一声人软倒在地。
一间旧库房临时改建的简陋小灵堂里,只有一座牌位、三枝香,和执意守灵的小旦。
思量起澄银生前丰华绝代一世风流,生后却尸骨无存只留下个孤苦伶仃的牌位在世间,小旦的泪水无声滑落。
啪的一声,房门被砸开,小旦忙抱头躲过木屑碎片,定睛一看:门外站的正是当日害澄银受重伤的冷血男子!
那男子的俊脸上已没有了当日的霸气和高傲,他跌跌撞撞地冲进灵堂,一把取过桌上的牌位看了,瞬间脸色煞白定在原地。
男子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一般的轻声呜咽,他垂下头,将牌位按在胸前,静静地矗立在桌边。
突然,男子仰天长啸,啸声悲怆摄人,惊得小旦往后跌去。
那男子抱着牌位,一阵风似地离开了灵堂。小旦惊魂未定地奔到门口张望。而那男子,自此以后,再不曾现身于白琴院。
四下无人时,小旦翻开从假山里偷拿出的包袱,见里面尽是些金银玉器,不由沮丧。忽然翻出一方绢帕,上面写道:
"种种从前,都成今我,莫更思量更莫哀。从今后,要怎么收获,先那么栽。"
绢帕上细细列了包袱中财物的价值和澄银十多年前卖身契的利滚利,记录停在了半年前。
"乖儿?还醒着么。"听到门外妈妈的声音,小旦忙将包袱物事都塞进床下,抹干了眼泪坐定。
"澄银去了我也着实难过。"老鸨假惺惺地叹道,"可是白琴院开着大门是做生意的,如今没有了头牌,吉祥道上人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其他小子都不成器,乖儿你可要替为娘撑起白琴院头牌相公的场面!"
"头牌我做,"小旦正色道,"只不过妈妈得应了我的一个条件!"
三日后,白琴院的新头牌相公祝小旦艳惊四座,人们纷纷传说这个美丽不逊昔日澄银的佳人不但眼界高,且贪财。任凭你是风流雅士,拿不出大把的银票和珍玩,那就只能吃闭门羹!
"求人不如求己。澄银我明白你当日的意思了。"小旦凝视着手中的白玉簪轻声道,"你等着我带你一起离开这人间地狱!"
小旦心中相信,澄银的死把自己的心也一起带走了,从此再也无法去爱上别人。心如止水的他,只想着努力攒私钱凑赎身资,终有一天远走高飞。
小旦不曾想到后来有一天,他接了一个古怪的不肯脱衣的美丽客人;更不曾想到,会因此重逢了自己记忆深处几乎被遗忘了的白马少年。
"错梅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话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转眼又跑到这里来找小倌快活!你这个混蛋!骗子!我是傻子被你哄得团团转!"
小旦冷笑着一边穿衣服一边看身边的夫妻打架。依二人的穿着气质来看都是极显贵的人物,这次竟出丑闹到男馆来了。
"任公子,息怒!"哦哦劝架的来了,小旦转头一瞥,心却立刻怦怦直跳:一晃几年过去了,但这张英俊儒雅的脸,小旦一辈子都忘不了!正是当年吉祥道外骑白马的少年!
小旦瞥见他衣襟里的一把折扇掉落出来,于是乘着他忙于劝架,不动声色地,一脚将扇子踢到了大橱底下。
第七章
刘以农,隆和17年状元及第,当朝丞相之子。
小旦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当日鬼使神差地偷藏下这把扇子,却不想它的主人大有来头。
祝小蛋,他当年的袖手旁观让你事后被揍得半死,而后又害你挨了澄银的羞辱。你与他,是孽缘!
小旦虽这般告诫着自己,可眼前总还是晃动着刘以农儒雅风流的身影。
刘以农温和地笑道:"岂敢,公子这样的人物,如果刘某有过一面之缘的话,又如何会不记得?"
小旦脸上虽然笑得绝美,却觉得心上被人剜了一个大窟窿,哗哗的冰水正往心里灌去,又冷又酸。
亏我对你这些年念念不忘,你却忘了一干二净。
也罢,权当你我今日初相识,看日后祝小爷我如何从你身上榨出一堆金山银山!
"刘大人,稀客呀,这边请!"妈妈的大嗓门让懒洋洋躺在榻上的小旦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磨蹭了这些天,终于来了!
小旦旋即调整姿式倚在榻上,刻意袒露出淡粉色衣衫下优美的锁骨和胸前雪白肌肤,他微微抬头,扬起如水桃花眼,灿烂一笑:
"刘大人,您来了。"
妈妈前脚才离开,刘以农一扫方才的温文尔雅,阴沉地问道:"你欲如何?"
小旦心中不慌不忙,他手里捏着当今二王妃错梅在白琴院买春的把柄,稳坐钓鱼台。
"我只是...只是想见见您..."小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双手不安地绞在胸前。他齿咬朱唇,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刘以农,楚楚可怜。
刘以农负手而立,面如止水地看着他,并不为所动。
小旦心中不服气地冷笑:装甚么正人君子,哪个男人进了妓院最后都得原形毕露!他脸上的神情愈加妩媚撩人,人依旧倚靠在湘妃榻上,却不动声色地抬高了腿伸向刘以农。小旦的衣服本就是一件长衫随意打了个腰结,这举动立刻撩起了春光无限。
"刘大人,"小旦的声音轻柔得可以绞出水来,光洁雪嫩的大腿完全露在了刘以农面前,脚趾更是暧昧地顶住刘以农的裆处,隔着衣衫用趾尖轻轻搔划。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刘以农:快上钩罢!
"这些伎俩你且留着去哄客人罢。"依旧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轻视,"那日之事,须多少银两你方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