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鸣雷闪电

酒很香醇，不像白酒那样烈，也不像啤酒那样腻。只是，我觉得喝下的酒咽不下去，都卡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压抑的很。我抱著酒瓶落泪，继而嚎啕大哭。我为什麽压抑自己？我做错了什麽？为什麽我得不到幸福？难道是因为小时候玩死了一只青蛙而遭的天谴吗？还是因为没考好对老爸老妈撒谎而受的责罚？我来到这世上是为了什麽？只是受别人伤害，再残忍的去伤害他，同时也伤害自己？那我真还不如死了好。没有他我怎麽活？再没他温暖的怀抱，没有他可口的饭菜，没有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没有他叫我起床......
我动了一下，摸到滑滑的脊背，睁开眼，与赵铭睡在一起。我急推又急退，从床上摔到了地上，他饶有兴致地看著我。我有些羞怒："你干什麽？""我要干什麽早就干了。""你，那你这样做什麽意思？""我做什麽了？""我衣服，还，和你睡一起......"他笑道："昨晚上不知是谁吐了一身，不知是谁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不知是谁抱著我不放。"我怎麽一点印象都没有。"我说你一个大男人，为一个女人哭成这样，值得吗？失恋而已，还寻死觅活的，真不知该说你什麽好。"大男人，还没谁说过我是大男人。
他从床上下来，真的好瘦。他翻出一套衣服给我："别冻著。"我和他开始穿衣服，还好，不是特别的紧，他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坏了的手机，空空的钱包和身份证。
"离家出走还挺匆忙，什麽都没带？"有什麽可带。"我什麽都没有。""那你以後......"我摇头。"你就住在这吧，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也无所谓，这里的钱随便花，花光了才好！"我摇头："这样不好，欠你的债我还不清了。""你只欠我一份人情，这些钱不算债，你花这些钱就是在帮我的忙。我恨这些钱！""可是......""你会做饭吗？"做饭？我诧异地看著他，苦笑："会，会用微波炉做。"我怕他不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抢先说："别人做好饭，你用微波炉再热著吃，唉，那岂不和我一样。"他又问："那平时谁给你做饭？"原海。我沈默。他现在怎麽样了？我彻夜未归，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找我？
"喂，你，不是又哭吧？"我想哭，没泪水。"你为什麽离家出走？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我打开钱包给他看，他惊愕："他！......他是你......"我低著头，任他去惊讶，他问："你们认识多久了？""快2年了，两年前，他放暑假回国，我们认识了。後来他没再走，总找我出去玩，我也喜欢和他在一起。
"一年前，他说买了幢新房子，要我去看看，我去了，然後......""他上了你。"赵铭插道，我红著脸点头："後来我们住一起，他做饭给我吃。"
"你爱他吗？""爱！""那为什麽离家出走？""因为，因为他爸爸，他不许我们在一起，要和他断绝关系。还有，我现在，有病。""爱滋？"服气了，我说："不是，有点力不从心。""就这样？""嗯。"他充满无奈的样子，骂道："你没有搞错，这样你就离家出走？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原海知道吗？""知......你怎麽知道他叫原海？"我正颗心都吊了起来。他轻笑："昨天晚上你叫了一夜，我怎会不知道？"我不好意思地笑。他说："你还是回家吧，和他好好谈谈，找个可行的办法。"我摇头："我不能回去，英伟，我爸爸都在他手里。""他不会做什麽，他还不至於做出什麽事来。""他不会，只是没有他的任何证据。他们现都在意大利，就算做了，我们都没办法。""意大利？太夸张了。等等，你让我想一想。""不用想了，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他也点著头。
和赵铭在一起，我延长了上班的时间，和他"双宿双飞"。同事有些摸不著头脑，谁管他。
有人来了，要去招待。我的天，原海。我闪到一旁，心都要跳出胸膛了！他怎麽找来了？心中兴奋、激动、难过、痛。他向这边走来了。我慌忙躲到卫生间，待到一阁里，锁上门，这样再等3个小时下班就行了。我不准备见他。
15

听到外面重重地关门声，原海的声音："他在哪？说！"简直是怒吼了，怎麽跑这儿来了。我竖起耳朵，赵铭不经意的声音："谁啊？""别跟我来这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赵铭冷笑："对不起，我不知道。"脚步声，听上去要走，杂乱，原海拽住他："你手上的表是哪里来的？这是他的！"表？糟了，那是我的表，那对情侣表。"他抵给我的，他向我借钱，抵给我的。""他借了多少？""一个晚上。"什麽！赵铭哥，别说过分了，我真恨不得出来解释了。原海问："什麽？""他和我睡了一夜，没钱，就把表给我了。"不会吧，不会吧。我死定了，死定了。原海一定很痛心，他认为我一夜未归跑来找赵铭，还把他送我的表给了别人，不是的，不是，怎麽办好啊！听到原海说："你骗我，他现在不行，不会去做。"赵铭答得非常快："和你不行不代表和别人也不行，他对你厌烦了，没有新鲜感了。"原海说："你骗我，你一定在骗我，说，你骗我！""我说管什麽用，你自己根本就相信了。""你骗我，他不会的，他不会来这种地方。""你出去问问，问问看，这里的人认不认识他！""他是记者，他认识的人多。""记者？他还是记者吗？"原海发出一声叫喊，听得我肝肠寸断。我无力地倚著墙，没有勇气再继续听了。但是原海的声音还是传到我耳朵里："说，他在哪？""不知道，或许，他只是找找新鲜感，现在就回家了，或许，过两天他还会来找我，毕竟，男妓还是有限的。"
原海狂奔出去，我开门，赵铭坐在地上，见到我很惊讶，马上恢复常态："对不起，我，只能这样说。"我扶他起来，说："别这样，你做得对。他不该来，以後也不该来。"
後一天，原海又来了，我措手不及，直奔赵铭的房间，他正在看什麽东西，我二话没说，扔掉他手里的东西，开始脱他的衣服。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我，不帮忙也不反抗。未脱完，我开始吻他，摸他，他反应还是很冷淡，够了，原海见到了不会这样觉得。
如我所期待一样，门开了，我背对著他，看不见，也想不出他会是什麽样的表情，赵铭闭著眼，发出让人难以招架的喘息声。
突然，他推开我，给了我一巴掌："滚，我不想见到你！"我愣在那，原海不知何时走了。赵铭把衣服丢给我："你知道你再做什麽吗？你太残忍了，你滚，别让我见到你！"他为什麽这样说我，他为什麽这样待我？我没有问，抓起衣服走了，我以为我会再苦一场，没有。
等到赵铭回来，他厌恶地看我："你还来做什麽？""为什麽，我哪里做错了？""你知道‘听说'和‘亲眼所见'之间的区别吗？"我受雷击一般，他说："搞不好原海已经死了，现在。""不会的，你胡说，你骗我的！""是，我骗你的，你可以继续活下去，如果你‘亲眼'见到他死了呢？"我大口大口喘著气，不该是这样，我只想伤他的心，让他对我绝望，不会，他不会死，他不会为我死的。他那麽多情人，没见他为谁死过，可他为我白了头发，我该怎麽办？"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见到你，你想要什麽就随便拿吧。""我......"口里涩的，"表。"他一怔，把表还给了我，我走了。
在大街上，还有人，来来往往，我去哪？去找他，说清楚。还说得清楚吗？说清楚後再离开吗？
我沿著路，一直向前，抬头看，是否有上帝出现帮我再渡过一个难关？！橘红色的天，为什麽。雨滴。人们都东躲西藏回家了，就只孤伶伶的我一个人，视线模糊。我继续向前，我多希望下的是刀子。不知为什麽，走上了天桥，站在上面，有种跳下去的欲望，突然想起了意大利的那条河，或许，睡一下，再睁开眼就能看到原海，或许这一切都是梦，睁开眼我会在一个充满十七世纪味道的旅馆里。春雨好冷啊，还夹杂著冰，我下桥，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疼。我挣扎著站起来，右脚踝疼得厉害，崴到了。著不了地，我一只脚站著，能站多久？我干脆坐下了，反正衣服都湿了，我自己揉著脚。有个人从天桥上冲来，到我面前，问："怎麽样，摔倒了？""崴脚了。""行了，我们先回去吧，我背你。"他这麽瘦行不行啊。"不用了，我能走。"说著，我站起来，倒在他怀里，疼出了汗。
他把我背回去了，给我抹药酒，按摩，他说："对不起，是我害的，我今天有点不正常，我看见你跑进来，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我，简直是一样的。我和男朋友很好，我们一个大学一个系的，毕业後，他的爸爸找到我，对我说，让我离开他，因为他要出国深造。他爸爸恳求我离开，甚至说，哪怕等他回国之後再在一起也可以。我没有道理不答应，他却不听，我当时也在这儿打工，他找来，我就像你一样，匆忙的找了个人就上了。不过，我找的是个女的，他很伤心，当天，他就出国了，再没消息。我却因为这件事无法自拔、脱不开身。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屠图。""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他笑著点头，又说："如果明天老板找你，问你今天和我做了什麽，你就告诉他，咱们在谈恋爱，别让他把你拉进这个火坑。"我点头："你呢，为什麽不跳出来？""我在等，等一个帮我离开的人。""我可以，如果我可以。"他想了一下，告诉给我一个计划。我不知为什麽要弄这麽复杂，我也没问，他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如他所料，老板找我，问我和他做什麽，我按他的交代，说："我知道了，他已经骂我一夜了，我保证了，以後回家再做。"老板阴著脸，没有说什麽，我们俩的关系就这样被公开了。
三天後，我们找到老板，辞职。老板理解的点头："十万。"十万对赵铭不算什麽，随便收拾一下屋子就够了，我装作很棘手，他也有点危难，然後才说："三天後我......""明天！"老板坚定地说。赵铭瞪著他，我抢先说："明天就明天，我们走。"老板在後面说："我等到明天你下班的时候，没有办法来找我，我可以付你五万。"接著是他淫荡的笑声。"沈重"地度过一天。
家里，准备好钱，他还是皱著眉。"你怎麽了？""他说，他可以付给我五万......""你不是吧，心疼钱？""去你的，他为什麽不说免去五万或者别的，而是说付我五万。""他就那麽一说。""不对，他背後有个大老板，我推测，三年前，我刚开始混的时候，这个人告诉他，我的价是十万，那时候我是怎麽样也付不起的，如果我要离开，问价，他就会知道，并且会提价，当时我没做，那个人也就淡忘了，三年後，十万对我来说不算什麽，而老板只记得当时的价，所以说了，他会把这笔钱上交，而不是自己用。所以他自己会掏钱出五万。"有道理，这又能说明什麽。他郑重地说："屠图，你可能感觉不到，周围全是危机，以後，这戏要演下去，可能要演一辈子。"我故作轻松："不用吧，演到那个人死了就行了。""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有没有这麽恐怖？

16

每天起床都很痛苦，太不习惯，上厕所也很痛苦，就没有一次我想去的时候他不在里面，就没见过他这麽自恋的人，洗个澡能待上3个小时。我再也受不了了，终於比他先醒，抢到了卫生间。等我出来的时候，他倒埋怨起来了："就没见过你这麽自恋的人，洗个澡能待上3个小时！受不了你！"天啊，这是个什麽人啊！
还有，弄个饭也要弄好久，明明是早饭，赶到中午才能吃，饿都饿死了。结果呢，他还批评我："弄个饭也要弄这麽久，明明是早饭，要到中午才能吃，饿都饿死了！"这，这，这人......
好处还是有的，我们之间不会有分歧，意见是一致的，有时候吵了半天，发现我们是同一个观点。就比如，那次去玩，我说向右走，他非要向北，我说右边风景好，还有河。他说北边风景更好，河也好。吵了半天，我们说那就各走各的。我向右，他向北，结果还不是一块儿走了，右边不就是北边嘛！
我没遇见过和自己这麽像的人，有时候照镜子感觉里面的不是我，是他。我想起David说他和原海在一起时的事，也是这样的吗？
看电视时，发现他鬼鬼祟祟，我看他，他异样的表情看著我，大概有5秒锺，然後又看他手中的镜子，说："你觉不觉得......""觉得，如果我也留长发，就跟你一样。"他的头发留了三年，相当长，对於一个男人，挺别扭的。我才不留，到时候原海更会抓......怎麽会有那时候，我叹气。
春暖花开，天气变热了，先前穿得多，包得严，看不出他是男是女，还能拉出去遛遛，现在有点困难，呆在家里得失间也就长了。
好无聊，无聊至极。"赵铭。""叫哥！""你，你这人真是的。""长幼尊卑，懂不懂。""好，好，赵铭哥。""什麽事？""我，我忘了，你打岔我忘了！"气愤，这个人真是的！"你这人，要我说你什麽好，到底有事还是没事？""那问你个严肃的问题吧。"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斜睨著看我。我问："你在上班的时候，和他们在床上，都有感觉吗？""有。"我瞪大双眼，他又道："才怪。""说话大喘气呀你，一次都没有吗，没有一个人让你有反应吗？"他深吸一口气，说："我次次都有反应。"开玩笑，这怎麽可能。他看了看我："你不信，我给你看！""不用了，不用了，就算有反应也是因为我太有魅力了，看不看都一样。""自恋吧你！"我感慨道："近墨者黑呀。"一本书奔著我就飞来了，还好，我早有预感，早有防备。
夜深人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又失眠，一个人的时候，特别孤单。我好想原海，不知他现在怎麽样了，还在伤心吗？还是已经又结新欢了？反正他身边永远不缺情人，以前是，以後也应该是，他会像叫我那样叫那个人起床吗？也会做饭给他吃？细心照顾他？......傻瓜，你都做了什麽，你放弃了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些原都是属於你的！这样值得吗？当初要是把所有事都告诉原海，说不定，他会有解决的办法，不知自己中了什麽邪，走到现在这步，自作自受！

17

干脆起来，到阳台，吹吹风。一个人影早立在那，听见声音，转向我，轻声问："又失眠？""你不也是？"他长叹气："你还在想他？这麽久了，天天晚上都睡不下！""说我？你都想了2年多了，还说我！""我是迫不得已，如果我是你，我才不在这空想，早去找他了，你啊，别等到像我一样才去後悔，趁著现在还有机会......"说著，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