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表达的爱恋————茹羽

刘怡端着两杯茶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一眼静坐在沙发角落里的颜尹轩，放了一杯茶在他面前。
没有祁浩熙在身边，颜尹轩有些紧张和不自在，握着手不时地看向地面，在接到茶后，点了一下头笑着致谢，便不敢再有什么反应。
"你的伤都好了吗？"品了一口茶，刘怡放下手中的杯子，将茶几下面的纸和笔拿了出来。
颜尹轩拿过笔在上面写着：都好了。阿姨还生气吗？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双清澈的眸子，"怎么会不生气呢，浩熙放弃了做歌手，我又不能够抱孙子了。"轻声说了一句，她看到那张清秀的脸搭了下来，满是内疚的神情，他在纸上写着：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可生气有用吗？他还是会一意孤行，还是会选择你，不是吗？"
捉摸不清刘怡脸上的表情，是责备，是失望，还是无奈。说实话，他不愿看到她这样，宁可她大声地打骂他，至少那样可以减轻些心理负担。提起笔在纸上写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你才可以不生气？
"这还用问吗，离开浩熙，让他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试探性地说出这些话，她看到颜尹轩的眼框中有泪在打转。他轻咬着下唇写下了一段话：我不敢求得你的原谅，因为我本身就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让浩熙背负许多责任，除了爱他我没办法给他任何东西。如果以后他需要妻子和孩子，我会放手，只要他过得幸福比什么都强。
"你能舍得吗？那你自己怎么办？"j
紧握着笔杆，整个细弱的身子打着颤，盯着纸上的空白处，完全没有注意到刘怡嘴角掠过的一丝笑意。
良久，颜尹轩才提笔写了六个扭曲的字：舍不得、不知道。纤细的手捂住欲吐出哽咽的嘴，一想象到自己要离开祁浩熙，久违的心痛感又涌了上来，如果现在要他离开他，他绝对活不下去。
不忍心再欺负身边这个多愁善感的人，刘怡说出了许多天来思考后的决定："你不是已经按我的要求做了吗，让浩熙去结婚，结果是小琳拒绝了，老天都这么定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生气呢。"她在心里补上一句话：何况这孩子这么好，好得让人舍不得放手。
惊诧地抬起湿润的眼睛看着慈祥微笑着的刘怡，急忙拿起笔在纸上写道：那你是承认我们了？
伸过手摸了摸柔软的黑色发丝，这些天一直挣扎在道德的边缘，她从不同的角度思考了他们的事，要理解他们很简单，一个"爱"字就是答案。现在他们所需要的并不是客观的枷锁，而是来自最亲的人的认可。抛开那些无谓的想法，刘怡轻松地笑着说："两个儿子不是比一个儿子好吗？以后也多一个人养老啊。"
谢谢。万分感激地看着那位慈祥的老人，他衷心说着这句话，此刻无声胜有声。

等到祁浩熙回到家得知母亲承认了颜尹轩，不由开心得蹦了起来，还拍着弟弟的肩膀不停地说"咱妈真好"，弄得不苟言笑的祁浩扬破声笑了出来。刘怡看着三个不同类型的儿子，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虽说祁浩扬多少还是有些心结，但她相信随时间这些心结会慢慢化解。

夕阳照在冬日略显萧条的大街，为孤寂的景致抹上了一层光辉。枝头已经听不到悦耳的鸟叫声，却可以配合着风奏出和谐的自然之声。这个冬季会是个暖冬吧。

26

清晨的光亮透过淡蓝色窗帘照进了卧室，颜尹轩揉揉朦胧的睡眼例行地偏过头去看睡在身边的人，却不想旁边已经空空如野，整个被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如果是平常，祁浩熙一定会等着他醒过来。摸摸有些凉的枕头，似乎是很早就起来了呢。
披上外套到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也没发现那个人的影子，这下颜尹轩有些急了，他知道自从两人生活在一起后祁浩熙无论去哪儿都会事先告诉他，可现在人不见了，连张纸条也没有。着急地拿过电话机拔出了烂熟于心的手机号，只听到机械所发出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望了一眼墙上的钟，明明才七点半，这人能跑到哪儿去啊？说不定是谁有急事找他吧，最近请他当制作人的联系特别多。颜尹轩安慰着自己，暂时放下心去洗漱。

包着围巾遮住下巴，一方面是为了御寒，另一方面是为了掩人耳目。虽说已经淡出了歌坛，但祁浩熙目前还是算是个新闻人物，那帮小记者们也不忘多给他添些无聊的文字，好在这种情况是越来越少了。冻死了，明明才刚刚入冬，这风就刮得让面部生疼，祁浩熙将领子向上拉了拉，跺跺脚走进了面前的公寓楼。
掏出钥匙走进熟悉的房间，修长的手摸了摸落了一层细灰的桌子，转过身看看门口又呆呆地望着沙发，他和颜尹轩的转折点似乎应该是这里。那个让人心动的眼泪和伤心欲绝的表情现在仍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如果那天沈琳没有来，之后的事会怎样？他多半会以醉酒为借口继续逃避自己的心情，继续伤那个人的心吧。真是个懦弱的人，自嘲地笑笑，祁浩熙打开空调，将外套脱在沙发上。
从卫生间找来块抹布大致打扫了一下房间的尘土，修长的十指相扣压了压揭开了钢琴盖，将早已写好的谱子郑重地摆了上去。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祁浩熙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在上午完成这首歌，今天的机会说什么也要把握住。指尖触到白色的琴键，开始了溪流般潺淳的乐章。
听着前些天有感而发写的曲子，与颜尹轩的过往一一映在脑海，英俊的脸上是令人沉醉的笑容，伴着淡淡忧郁的喜悦，他在思考着歌词。

坐在电脑前，用鼠标点开收件箱，颜尹轩边啃着面包边查看客户的设计要求。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眼睛睹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8：16，都过了快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没回来，至少想办法通知一下自己啊，这么早出去不知有没有吃饭。咀嚼着没有什么味道的面包，两道细眉皱了起来。摸到桌边的手机，又拨出祁浩熙的手机号，听着相同的关机应答声，琉璃般的眼睛满是失望，隐约显现出一丝不安。
拿着手机半晌，他给所有祁浩熙熟识的人发了一条短信。

手指烦恼地插在发间不时地挠一下，嘴叼着恨不得咬烂的笔头看着刚刚写下的歌词。
这么写不会太隐讳吗？可如果直白的写出来不会很露骨吗？
大笔一挥，就消灭了一行字。以前，祁浩熙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一向的有感而发从来都是完美的歌，下笔如流水，思绪也从没堵过车，可现在......自己却一点儿信心也没有，倒不是写不出来，而是这首歌太重要了，他一定要谨慎。
修长的双手拍拍面颊，重新振奋精神。

[浩熙没有来找我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天没看到他啊......]
[这么一大早他怎么会来这儿呢？]
[他很久没和我联系了......]
......
一次次点着短信，一次次的失望，颜尹轩不禁着急起来，无论自己是不是瞎担心，可看不到人得不消息心里就是无法平静。紧握着手机想了一下，干坐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出去到熟悉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能碰到。一想到这儿，他抓起羽绒服便出了门。
还没走几步，就被迎面的寒风撩得打了个喷嚏，颜尹轩不由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尹轩！"
刚走过一个十字路口便听到有人在喊他，回过头张望了半天也没发现那个声音的来源处，正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呢，眼皮底下缓缓开过来一辆黄色的轿车。
"尹轩，这里这里。"
摇下只开了一半的车窗，沈琳将脑袋探了出来，"你去哪儿啊，我正准备找你呢？"
去找浩熙。你找我什么事？
"外面冷，你先上车。"白晳的手向他招了招，因为受不了外界与车内强烈反差的温度，她忙将车窗摇了上去。颜尹轩点点头，坐到了车里。
"这么急着去找他，出什么事了吗？"看着那一脸的着急，沈琳不禁问道。
没有，只是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了，昨天他也没说要去哪里，打手机也关机......
纤细的手打着手语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漂亮的杏眼含笑看了他一下，嘴角抹过不意察觉的神秘，"他一个大男人能跑哪儿去啊，有事出去了吧，手机刚好没电而己。安了安了，不要这么担心，陪我去趟KILLER的专卖店好不好？我下星期要做人家的伴娘，帮我挑一套衣服。"
颜尹轩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一看到他这个反应，方才上扬的嘴角搭了下来，"真是的，你们两个是不怕腻死人是吧，天天贴一起怕我不知道是吧。"故意作生气状。
赶忙摆摆手，无辜地看着她打手语说：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实在是不忍心再欺负这个烂好人，再不摆平他，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你带手机了吧？"
小脑袋点点头。
"那就行了啊，浩熙办完事一定会通知你的。再说我会开车送你回来的，不要担心了。"安慰似的拍拍颜尹轩的肩，等着他的回答。
想想沈琳说的也对，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去办点儿事的可能性很大，太急了所以没和自己说吧。果然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再说选衣服也要不了多长时间。清澈的眸子抱歉地看着已经开始挑眉的人，只好同意和她一起去选衣服。
"那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沈琳发动了车子，一脚踩下油门，她笑着用余光看了一眼与自己擦身而过的蓝色车子。

继续往满地的纸团中添加新成员，黑亮的眼睛看着手中几次修改下来的歌词仍是一脸的不满意，双手握起抵在鼻下想了一下，祁浩熙决定不考虑任何附加因素，想到什么就写什么。于是，握起笔刷刷地开始写起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祁浩熙拿着手中的歌词终于开怀地笑了。伸了伸懒腰，他看看墙上的钟--10：24，还来得及，练三个小时的歌再去拿礼物，然后回家。盘算着心里的计划，无比的开心洋溢在脸上。

颜尹轩没有想到被沈琳"诱骗"了出来，不单单是在KILLER陪她挑衣服，在历经长达几个小时的试装以后，他被勒令要陪她吃饭。可怜他是有拒绝的心没拒绝的胆，只好顺着大小姐的意思进了日本料理店。
"尹轩，光穿这套礼服是不是很单调？要配什么鞋好呢？戴上丝巾会不会更庄重一些......"沈琳笑嘻嘻地看着正在吃寿司的颜尹轩。
衔着寿司的筷子抖了一下，险些没让到口的美食落地，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一脸的笑容哪里是商量啊，明摆着的命令。颜尹轩叹了口气，这下午她还是不能放过自己。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平时没觉着她有这么"缠人"啊。
吃下寿司，妥协地打着手语：我下午陪你买齐吧。
纤细的手落在身侧摸进了口袋，低头看了看掏出来的手机，他还是没有消息。

此时，祁浩熙和颜尹轩的家里有个人正在厨房忙碌。

"喂，里面坐的那个客人很像一个明星耶！"
"真的，好像祁浩熙啊！"
"你是说前段时间退出歌坛的那个祁浩熙吗？"
"哇，我很喜欢他哦，能不能要到签名啊？"
......
"唰"地拉下办公室的百叶窗，营业部的经理很有礼貌地向面前的人致歉，一看就知道这家店的素质比较高。他从身后的玻璃柜台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摆在祁浩熙的面前。
"先生，这是你订做的东西，希望你满意。"
笑着点点头，打开盒子查看了一下，"很满意，谢谢你了。"抬手看了一下表，时间刚刚好。

"沈琳，你再过一个小时送尹轩回来。"
"李勋，我快回来了，都准备好了吧？"

27

拖着有些倦的身子好不容易等到某人开金口说"我们可以回去了。"颜尹轩感激地看着沈琳，完全忘了之前挂在手上大包小包的重量。将买的东西堆上车，他松了一口气靠坐在车座上，一眼触到车上的时间显示--16：23，天，整整逛了一天。纤细的手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看了看，这次发现屏幕上有条短信提示名字正是"祁浩熙"，惊喜得立即坐正点开了短信。
[尹轩，快回来，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我在家等你。]
回了短信，颜尹轩拉拉沈琳，小心地问她可不可以快点儿送他回去。
"瞧把你急的，是浩熙回来了吧，"狡黠地笑了一下，沈琳开玩笑地说："真受不了你们，回去我就把你们绑一起，省得哪个都不省心。"
一句话弄得旁边的人是满脸通红。

难得在冬日里也能满头大汗，祁浩熙紧张地在李勋的指导下完成他毕生的第一个厨艺作品--酸辣土豆丝，是颜尹轩最喜欢吃的菜。虽然这菜谈不上有多难做，但在他看来这简直比临场写首曲子要难得多，巴着眼看向有些发黑的土豆丝，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李勋啊，我看我还是重做吧，这怎么吃啊......看着都没食欲。"
盛好锅里的鸡汤，李勋走到祁浩熙的身边看了一下盘子里的杰作，不由偷笑，"是醋放多了吧，你还是这么喜欢吃醋啊。"
"谁说的，我现在还有必要吃醋吗，"得意的笑挂在脸上，完全忘记了眼下失败的作品。
李勋好笑地看着他，将手腕上的表在他眼前晃了晃，"大厨师，你来不及重新做了，尹轩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到祁浩熙抱怨的话说出口，门口就传来换鞋进门的声音，紧接着好像有人光脚在地板上跑。
"出去吧，别让他急坏了。"

一进门，颜尹轩就开始张望自己牵挂的身影，客厅没有便跑到卧室去看看，还是没有，正想再到厨房去找找，一转身便看到了系着围裙的祁浩熙。
"那个，尹轩，我今天......"
还没等到他说完话，颜尹轩一个箭步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他真的回来了。
祁浩熙没有想到对方会担心成这样，微笑着伸手轻柔地抚摸了几下柔软的黑发，托起被风吹得有些凉的脸颊，望进那双动情的眸子。
"对不起啊，一天没和你联系，让你这么担心，"轻吻了一下还在抖动的唇瓣，"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有些不解地思考了一下，一个铭记于心的日期跳进了脑海--11月29日。阵阵笑意浮在脸上，他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打着手语。
十年前钢琴比赛的日子，也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今天我要让它具有双重意义，现在不告诉你，等下你就知道了。"宠溺地用指腹蹭蹭他的脸，"快把外套脱了，洗个手，先来吃饭，我去准备一下。"
颜尹轩听话地点点头，满脸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满心的期待。

待颜尹轩走到客厅时，发现李勋和沈琳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饭桌上唯独少了祁浩熙，正觉得奇怪，耳边传来了舒缓的钢琴前奏，那是他没有听过的曲子。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弹动琴键，一汪深情映照在英俊的脸上，抬起黑亮的眸子望向桌边站定的细弱身影，含笑轻启嘴唇，牵出了那天籁般的嗓音。

曾经的我伤透了你的心
曾经的我幼稚得可笑
曾经的我徘徊在界限的边缘
因为遇见你，我麻木的心会有一丝悸动
因为了解你，我感染着纯净的心灵
因为爱上你，我祈祷着现在可以永恒
也许我做得不够好，
但我会努力让你不再担心、迷茫
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琴声和歌声在一瞬停止，颜尹轩从醉人的歌声中清醒过来，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缓缓走来的修长身影，不知怎的，心跳越来越快。
静静走到怔住的人面前，深情的眼中抹上一层紧张，祁浩熙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半跪在颜尹轩的面前，修长的手从衣兜里掏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迫不及待地将小盒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