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他们说话很细很低,加上外面有大文在弹琴,盖过他们的声音。外面的声音却传得进来,"可能是林四少的朋友们到了。"
秋冷星与罗彩衣来了,是以他们自己的方式,热热闹闹而来。
"潇湘大侠与罗女侠来啦!"整个扬州城沸腾起来,大街小基行人奔走相告,那番盛况肯怕不低于皇上出巡,虽然皇上出巡未必百姓会从心里欢迎,不过江湖豪侠反而百姓会真心期盼,能称得上大侠者往往对百姓多行善事才会得到百姓真心敬佩。
秋冷星与罗彩衣也不负百姓的寄托,来得极为光彩夺目,秋冷星唇红齿白高大英健留了一点小胡子,罗彩衣娇小玲珑、秀美动人,加上数十名随从车马丰俊,昂首入城,接受百姓的夹道欢呼。那顾盼之间的风采连赵扬风都有些汗颜。
赵扬风用一种十二分有趣的目光打量着这群人马,他旁边立着不以为然的大文与好奇的小武,身后是女扮男装的萧紫莹,陆言与林四少已邹上前去,秋冷星从不群中瞧见了林四少大呼一声:"哈,是你这小子。"飞身下马,其势态得到如雷的掌声。林四少那张冷冻的面孔居然也出现了温馨的笑容。"是我。"
罗彩衣含笑地瞧着他们俩,文静地下了马,站在一旁静静地不出一声。
"糟糕忘了刘不贪!"大文低声暗呼了一声,赵扬风皱了一下眉头,轻轻道:"他已被人杀人灭口,任姑娘去外理他的尸体了。"
"任姑娘......她一介女人......"
"就因为她是女人,但她熟悉这里,这女人作事很细心,她比你先想到,但我们赶过去时刘不贪已断气了。"
"谁杀了他?"
"是花奴!"接口的是任怜儿她已赶到。"花奴自杀了。"
"那个驼背花奴?"大文吃了一惊。
"我们缺少的是经验与实际行动,这次才让敌知先机。"赵扬风沉思了一下:"以后你要多思多想多观察。"
"是。属下吸取此次失误。"c
"我最欣赏你的是败而不妥,很快从失败中得到好的经验。"赵扬风赞赏地点了点头。大文感激感佩一时之间恨不得为他做牛做马为他生为他死。萧紫莹握住任怜儿冰凉的小手轻声道:"姐姐好细心。"任怜儿缩了缩刚搬过尸体的手,不过却让她握住了双眼有丝丝泪花在闪光。
林四少正向秋冷星介绍陆言相识,陆言一至含笑以对,秋冷星闪着调皮的大眼道:"你没有被四少这张臭脸给熏死,我服了你!"他给他一个大的拥抱,同时加了一个拳头使陆言痛得咧了咧嘴,那臂上还有刀伤。"你还没有死?"他俯在他耳边低语道。
"你没有死我怎舍得死?"陆言笑道。
"你们原来认识?"林四少吃惊道。他们一群人已相拥着进入锦香楼,赵扬风几人装着行人游客也一并尾随进入锦香楼。
一直不开口说话的罗彩衣这才有机会开口说道:"他是我表哥。表哥你的臂上伤口裂了。"
"不要紧。"陆言拒绝了罗彩衣的关怀。"家中一切都好吧?"
"还好,只是妈担心表哥,表哥有时间能来家一趟才好。"罗彩衣的声音很甜,也很脆让人感觉很舒服。林四少碰了一下发怔的秋冷星,低声道:"莫非他就是你的情敌?"
秋冷星冷哼了一声:"你这小子怎么和这人作了朋友?早知道我不会来见你。"
"你不用担心,陆言不会喜欢这个小表妹的,他另有意中人,走我带你见其他几个朋友。"
"你这小子到底有多少朋友?(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莫非那臭小子的意中人也在这附近?"
"你说得不错。"林四少把他给拉出雅座。只剩下陆言表兄妹二人。罗彩衣眼圈一红:"表哥你是不是不高兴见到人家?"
陆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傻彩衣,表哥怎么会不高兴见到你,自从表哥知道世上还有姑妈和你是表哥的亲人后,表哥觉得这世上还很美好,还有亲人还有牵挂,表哥很喜欢有亲人的感觉,也很珍惜,但表哥是江湖人,人在江湖总要做些事,做些在意义的事,不能虚度了岁月。"
"彩衣也知道这些个大道理大是大非,只是彩衣会忍不住想表哥,想见到表哥,想和表哥在一起闯荡江湖。"
"傻丫头。有秋大侠陪着你不是很好么?"
"他?"罗彩衣不由得笑出声来,连眼睛都快出水了,汪汪的象海洋:"他呀,笨蛋一个,一天到晚装得象模象样是一只笨狗熊。"轻咬着下嘴唇,那副小儿女骄情的样子让陆言好笑,也明白这个小表妹的心事只怕那笨蛋真的不懂,果然是一只狗熊。
秋冷星打量着赵扬风一行心中着恼,这群人太出色了,他特别留意着中间唯一的女性任怜儿他就放心了,罗彩衣那种清清纯纯的小女孩自然不同于任怜儿这种成熟风俏的女人相比,想到陆言有这样子的红颜知已自然不会同自己争彩衣了,心情一好,人也变得好有礼貌。他的目光却让小武不高兴,如果不是大文暗地里拉住他,他可会发作了。
秋冷星先从大文打量起,冒失地问:"你是不是女孩子装扮的?"这句话得罪了大文,他长相俊美,常被人取笑,也最怕被人取笑,如果不是小王爷在旁边他肯怕会给他的苦头吃。秋冷星的目光落在萧紫莹身上,她着男装一套青衣垂着头很文静,秋冷星最看不惯男人没有男人的英雄气慨,老实不客气道:"你又没有做见不得人的事低头做什么?"林四少暗叫不好,几年不见他忘了秋冷星说话不经大脑的个性。萧紫莹不理他,嘴翘起来了,秋冷星的目光与赵扬风的目光对上了,"真没有教养。"这是他对赵扬风的评价。
"冷星!"林四少恼道。
秋冷星奇怪地回头:"我在这里哩,你叫啥?"
"你怎可以这样子对我的朋友们说话?"林四少责备道
秋冷星哈哈笑道:"不对?"
"说话的口气并不重要。"大文淡笑道"阁下是条真汉子!"
"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的确有事求你。"赵扬风觉得他为人很有趣,只有在这有趣的人面前林四少才表现得象人点,有人的欢喜与莫可奈何与难堪。
秋冷星打了个哈哈道:"我就说就说四少你的朋友个个都烂。"
"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林四少脸变色了,秋冷星搂住了他的肩:"好好不生气了我答应便是,什么事要帮手的?"
"我这些朋友得罪了些想到你那里躲藏一下。"林四少知道他的个性自然不会真的和他生气。"得罪的是大人物,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秋冷星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摸着小胡子,目光打盹过了会才睁开眼睛望着林四少:"有多大风险?我潇湘门吃得下来吗?"
"比你想的还大,你一定吃不下来,可能整个潇湘门都被会除名。"林四少正试严肃地望着他。
"对手是谁?"
"‘东龙'加上官府。"
"我只能以个人的名誉帮助你们!"秋冷星沉吟着,用食指与拇指转动茶杯"我个人的命不要紧,但其他人的命我无权作主。"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林四少高兴道。
赵扬风与萧紫莹对视了一下,赵扬风暗想(这秋冷星的名声响亮绝对不是出于偶然,这人外表看来粗糙不均,遇事则能深思熟虑,果是个人才。)就连大文也收拾起轻视之心。
"不过我还有件事要先办好。"秋冷星皱着眉头,"红枫山庄的柯不凡柯大爷六十大寿,我却是要先去祝贺。"
"红枫山庄离此千里之外,不知柯老爷子是那一日寿辰?"林四少目光询问了一下赵扬风,赵扬风微一点头。"我们正好也受邀去红枫山庄。"陆言在雅座里面搭了腔,秋冷星这时才忆起他,心里不高兴,几步急奔进雅坐,发觉罗彩衣正细心给他上药,心中恼怒,却不便发作,只是冷冷道:"陆大少爷怎地如此娇贵?"
"秋冷星先帮我拿点酒来,酒合药敷下去效果才会好的。"罗彩衣低声叫道,生怕他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陆言只是笑笑也不生气。
秋冷星极不甘心地拿酒,却故意装着地板滑。手一松酒壶滑落下手砸落下来,整壶酒给砸碎了。"笨手笨脚。"气得罗彩衣一跺脚。秋冷星扭过头转身走了出去。
"他当酒是醋了。"陆言轻叹了口气,对呆然的罗彩衣笑道。
"什么?"罗彩衣一时反映不过来。
"他打翻醋酝子了。"
这下罗彩衣听明白,脸红了垂下头,揉着衣角。
"彩衣你不应该让他再误会下去,这样他会很心伤,心也会很累的。"
"我。......"这些话怎叫女孩子自己明说?
"好吧,我会跟他讲的。"陆言拍拍她的细肩,穿好衫"我先带你见几个朋友。"
陆言见萧紫莹时那份惊诧,居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先前并没有注意到她已着男装,甚至没有发觉这人的存在,现在才发觉她整个面庞模糊不清,极度之平凡,象极了一个普通得无处不有的少年儿郎,五官也是萧紫莹原有的,不过在排列上变化了一下,就变得极为寻常,一点也不赏心悦目了,让人忽略到他这人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她的五官本是极美的组合,但细细分析却是普通得没有特别的地方,眼睛不是特别大、鼻子也不曾有特别异形、嘴唇甚至全身每一处全是规范的美,最完美的结合,解释起来就无特殊之处,反而容易被遗忘,这是一种刻意的让人忽略。任谁都难以想象她曾是绝色佳人,有了这种感觉他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扬风,同样也吃了一惊,在赵扬风身上也有着显然的变化,是他那双眼睛,在他俊美面孔上那双最有神采的眼神变得平淡无期,甚至有些呆滞。这种眼神下谁都会忽略这个人,男人与女人的外貌除了精致,还需要神彩,否则就是死的,呆的就不吸引人了。陆言是博记多才的人,他记起刘不贪曾说过他们有一种怪异的武功叫 "鸳鸯盟"。陆言观察力本就比旁人敏锐得多。
沌
不过这一惊一诧中被赵扬风注意到了,赵扬风乘了一个机会找他细谈。
"我们夫妻在容貌上常会受到一些干扰,为了对付这种现象我们练成了一种失传已久武林绝学叫着‘面目全非'这是一本武功秘笈《生花妙笔》粗粗我还以为是一本臬做文章的书,后来才知是一本武学书籍。觉得很好玩就和莹儿练了些上面的武功,这本书本是男女双修,一对心意相通和男女才能修练,也不知道这本书如何流入皇宫大内,莹儿父母常年在外上任,调回京城也只有两年的时间,大部分时间就是我照顾她,我功课一向很多,白天在皇宫陪太子读书,晚上要习武,为了照顾莹儿,我常把她扮成小书僮带入宫中,对我不但有朋友之情,还有兄弟之谊,我与太子本是表兄弟,他对我很宽容,对莹儿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这样过来,当我们察觉朝中有股极大势力在进行一项阴谋,太子与一群幕僚定了几个方案,我现在进行的叫‘守株待兔'是用来牵制这股力量中一部分实力的。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与谅解。还有这事关重大不能与他人说起,就连其他朋友都得保密!"赵扬风密切地注意着陆言的表情,但他的表情很奇怪,居然带着少见的忧郁,一种软软的轻愁,这种面庞里是猜测不到他的心思,他这种表情跟他们的对话是绝然不同的。
"其实这些话你用不着告诉我的。虽然我无法了解你,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不会别有用心,因为我们是朋友。天下自有各种各样怪异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省得我自己猜错方向。天下的权力之争本就是残酷的,少人知道受伤害的人也相对就少些,这是好的,我自会遵守这种原则,不过小王爷有什么样的计划说出来,大家避免走入岔口。"
"不要叫我小王爷,在江湖中我也该有个合适的身份,就叫我‘风寂寞'叫我寂寞好了,惯了,觉得亲切。其实这个‘守株待兔'是个笨法子。表面上福王是个闲王,没有官职,没有封地,只有王室爵位,但他本人却是有着惊才绝地的才能,他并不甘心过这种游手好闲的日子。平日里十分低调,每日置身欢乐场所,纵身酒色艳舞中。皇上本对他有所猜忌,见他如此就放下心来,但却不知他已暗中培植不少心腹干将,就凭着王爷身份,不少人巴结相迎,使他权力日渐增盛,不过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皇上不曾察觉,只有太子察觉有些不妙,就派人深入那些风月场所,才发觉那种场所不单单是玩乐,而是种权力财富的交益,那人混入进去挖掘到事实急报圣上,却被人杀了灭口,而且牵连极广,太子不能轻易断定真实情形如何,我们觉得事情可能跟福王有关,于是我努力与福王交好,他不信任我而且很恨我......"
"他恨你?为什么?"陆言对这件事起了很浓的兴趣。
赵扬风叹了一口气"恨我的人岂只有他?‘不招人忌是庸才'这句话真是名言,自从今年春天,立太子,我为太子侍读,在权贵眼中自是大红人一个,自被划分为太子一党。而且少年轻狂,没有明显功绩,却位高权重,自持年少平时也不把人放在眼里,除了圣上对谁对不太服气,讨厌我的人太多。世上很少有人能如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家父家母也极庞受于我,从小对我的要求不加拒绝,岳父岳母对我如同亲生父母般,加上亲朋好友个个对我友善忍让,又有个聪慧美丽的心上人,这世上难找另一个如我这般幸福的,这使许多人看不惯,自然有各种难听的话来说我,同样是皇室中人福王却是有心为国为民,也没有人给他机会,文武双全却被拼除门外,他即不能容于宫中,年幼被迁宫外,母亲赐死陪葬于他的父皇,年稍长被忌于皇室,他的性子因此为求生存变得十分偏激。皇上赐他一门亲事,他的王妃中京城有名的丑女。不过颇有贤名,福王以为皇上故意刺激他,其实皇上认为他流恋风尘,不能认为女子美貌就好,一定家要有贤妻。福王不了解皇上苦心,心中怀恨却不能发作,又不能反抗,在大婚之前他整日狂饮狂嫖,一夜他醉倒外殿路旁正见莹儿在那里等我,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后来我骑马赶到,见他在路旁痴痴望着莹儿,我没有吭声带着莹儿走了,第二日他大婚他端着酒杯特意走到我面前说:‘没有人永远幸运或是永远倒楣的。好好地看着你的女人,别让她上了别人的床。'那种眼神让人感觉很阴冷,那一年莹儿只有十五岁,从那时起我就有了不安全的感觉,我一定不能让别人从我手中夺走我的爱,我觉得福王对我很大的威胁,也十分留意起他,但什么也查不出来,不过每次我和莹儿宣布婚期,我们的婚事却因不同的原因给担搁下来。至到现在我们虽然有夫妻之实三年,却没有真正成亲,不过福王他们已筹备多年已忍不住要行动起来,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福王一直轻视我,如果发觉我不是他所想象那般无能,他一定会分很大一部分实力对付我,反之皇上那边则减轻不少重压。"
"你的意思我们一旁等着人来对付我们,就如同刘不贪事件?"
"没有错。"
"这我明白了。"陆言笑了,"必定会很刺激,很紧张。"
赵扬风微叹了一口气"我却只想和莹儿两个人生活得平平静静与世无争相亲相爱就好。"
陆言迟疑了一会儿,似不好意思开口,赵扬风带着鼓励的目光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