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绿旖

雷铮点头，表示认同。
寒光转回头看着屏幕，继续说，"可这些，从表面上几乎看不出来，感情不也一样么，几分深浅，几分真假......"
雷铮闷闷的，"嗯。"觉得好象又挨一棒！
寒光随意的吐个烟圈，"金子还能弄个标签，标个成份，情呢？拿什么标？"
"也不见得，"雷铮尽量让自己的口气也显得随意，"可以体会的出来，就如同金子不用标签也能分出真假一样。"
"错，你说的是分真假，我说的是成色，你能说18K金不是金？"
"都是金你还计较什么？难道说人家送个金戒指你不先考虑人家的心意，反而先琢磨金子的纯度？"
寒光斜他一眼，"如果你花了24K的价钱买了个18K的，你不挫火？"
雷铮很意外寒光一反这些日子来的常态，来跟自己争论这个问题，虽然心里高兴于他肯与自己扯闲篇儿，却也隐隐觉得继续下去似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尤其是他并不喜欢这个话题。略一思索，两下权衡，雷铮还是打算结束这次谈话，"没有可比性，刚才说的只是真假和纯度问题，你现在却扯上了钱的问题，嘿嘿!"强笑了一下，"不是一回事，甭费脑子了，睡觉！睡觉!"
寒光没动，轻轻的"嘁!"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扯了扯唇角，象是笑了一下。
这笑容在雷铮看来却觉得那么刺眼，仿佛带着那么一点点讽刺，一点点不屑，忽然不知从哪里生出一丝怒意，虽然并不强烈，口气却冷了下来，"不是么？"
"随你想。"寒光懒懒的应了一句，连正眼都没再看他，眼光停驻在屏幕上，那里正唰唰的冒着字幕。
"随我想？那我说，如果有人肯送我，要的是那份心意，而不是这东西的价值。"
寒光不说话，恍若未闻，继续盯着字幕，面无表情。
"问你呢！说话啊！"雷铮略略提高了声音。
寒光长长的吐出口烟雾，笑的有点凉凉的，"没错，就是说你给我块破铜烂铁，我也得好好收着，因为这是你心意，是这意思吧？"
雷铮噌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欲发作，强自忍了下去，铁青着脸走开。
"雷铮，这回是你跑题了。"寒光的声音平平板板从背后传来。
"咣"的一声甩上了卧室门，雷铮倒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心里渐渐的发冷--破铜烂铁啊！原来就是块破铜烂铁！
无法入睡，脑子里一片混乱，发生的一切都清晰的记得，可看不透其中的联系，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复杂还是想的太简单，至使一切都变的不明朗，而未发生的一切，虽然猜不到，却隐隐的不安。
或许赵辉的做法是对的，安之一隅，仿若世外，不闻不问，可是，寒光呢？赵辉是自己的朋友，他的安排自然不会处于寒光的角度，更不会考虑他的感受，可自己不能......目前的状况，总觉得不是那么心安理得。
正思虑间，门开处，寒光的影子长长的投了进来，雷铮一时想不好该说什么，只好一动不动。
寒光立在门边，轻轻的问，"睡了么？"
雷铮仍然不动，不答。
人影轻轻的晃动，雷铮闭上眼，透过眼睑的光感又消失了，一切又沉浸在黑暗里，想来是他关上门走了吧，正要松口气，忽觉得身边的床微微下陷，然后他的手臂轻轻的缠上来，指间淡淡的烟草味道，温热的呼吸在耳后，语音温软，"我......不是故意的。"
仍然将一口气叹出来，重重的，连带着那些纷乱和无奈，心似乎舒展了开来--还要什么呢？身边这人的此刻如此的真切实在，那些所谓的疑虑，所谓的隐忧，所谓的不安，终不及这一刻眼前，何为珍惜？
念及此，黑暗中悄悄溢出一丝丝笑意，不过架子还是要端一端，平淡如常的语气不泄露半分心绪，"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
寒光低低的笑，黑亮的眼里似乎有点点的星光流动，"一起睡多久了，这还不知道？"
回头捕捉到那温软的唇，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恨恨的道，"死小孩，你他妈气死我算了，大家都干净！"

第 21 章
随着气温渐渐的升高，转眼已是初夏。
一切如常，别墅里还是那么多人，每天还是做那几件事，寒光还是话少，态度还是不冷不热......也有一点点变化，比如刘连被赵辉调走了，由小周来这里主事儿，小周枪法很好，常常跟寒光较量一下，也分不出个高下来，关系倒是混的不错，寒光跟他的话比跟雷铮都多，但仅限于枪械。还有就是雷铮，他的热情似乎随着气温也在渐渐升高，用小周的话说就是--随时随地的发情！
雷铮对此倒是很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经常旁若无人的逮着寒光拥吻调情，甚至上下其手，弄的旁边一干人等，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看吧，不合适，雷铮是老大的朋友，寒光的身份也特殊，不看吧，又有点舍不得，大多情况下随手扯张报纸挡着视线，而脑子里自行上演后续内容，极尽香艳。雷铮似乎很享受当着别人的面把寒光弄得由手足无措进而忍怒的样子，不过再进一步的限制级内容，倒还都是忍到卧室里。
寒光从开始的意外变作厌恶渐渐变为无奈的应付，偶尔情绪好的时候也会认真的回应一下，这让雷铮很得意，笑言这叫习惯。不管寒光是不是真的习惯，小周等人倒是真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这一天中午下起了大雨，傍晚的时候才停，雨后的空气格外的清新，风里带着丝凉爽，空气里浮动着花草树木青青的味道，令人很是舒服。
雷铮去了公司，忙到快十二点才回来，一进门，只见小周他们一干人聚在厅里打扑克，吆三喝四的好不热闹。雷铮径直趴在小周身后看他的牌，指手划脚的出主意，笑他一手臭牌，还跟他们胡扯了几句才上楼。
楼下的热闹更衬得楼上分外冷清，卧室里很安静，没有拉上窗帘，如水的月光映着床上一个修长的身形，静静不动，隐约可以听见轻浅的呼吸声......雷铮默默的看。
默立片刻，雷铮走过去坐在床边，"起来出去走走吧。"
寒光不动。z
雷铮伸手推他，"嘿，嘿......甭装，我知道你醒着呢，平时睡的跟个耗子似的，有一点儿动静都醒。"又推推他，"外面月亮特好，看看去。"
"不去。"寒光终于还是答了。
"走吧走吧，难得我有兴致。"雷铮说着，生生把寒光从床上拖起来，扭亮了灯。
寒光拧着眉，半睁着眼，语气不善，"你这是抽的什么疯？撑着了？"
雷铮笑嘻嘻的胡乱揉着他头发，"醒醒，醒醒，赶紧换衣服。"
"我说你就不能消停消停，我困着呢。"
"整天吃完睡，睡完吃，困个P啊，有时候大半夜的瞪着俩大眼，贼亮贼亮的闪绿光，看一回吓一身汗。"
寒光没说话，只是甩脱了他的手，然后起身去换衣服。
雷铮扬声道，"快点啊。"
拖着寒光走下楼来，小周他们几个人扑克仍然打得热火朝天，吆三喝四的，可看见他俩下楼，都不约而同的停了注视着二人。
雷铮笑道，"我俩想出去，哥儿几个辛苦一趟？"
小周放下手里的牌，"雷哥，这么晚了，去哪儿？"
"睡不着，想出去兜兜风。"
"睡不着？"小周看着雷铮身边一脸半梦半醒的寒光。
雷铮笑的有些轻佻，"我睡不着！出去晒晒月亮，数数星星，浪漫一下......"话未说完，俯头在寒光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寒光怒目而视，愤愤的拂开雷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抽疯。我去睡觉。"转身就要上楼。
雷铮死死拉住，"哎，说话不算数，刚才都答应了。"
寒光似乎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跟他拉扯，任他再度伸臂搂着自己，扭脸不再看他。
"打半天牌了，也该活动活动了，赶紧的，把赵辉那大吉普给我。"
小周看着他俩笑，"说的也是，我腰都疼了。"向身边的人使个眼色，"一起出去兜兜风。"
雷铮当先走出去，顺手抄起沙发上不知谁的一件黑衬衫，"谁的啊？归我了，回头我还件新的。"
小周身边一个人出声，"那是我的，不用还，不过你穿不了。"
"野合的时候垫着。"雷铮笑的有点猖狂。
"靠！"
寒光狠狠一脚踩在雷铮脚上，"你大爷！"
雨后的夜晚，清风徐动，带着特有的清新气味，从车窗透进来，令人格外愉悦。
乡村的路有些颠簸，好在吉普车性能良好，也还算舒服。
车里二个人沉默，雷铮时时的转头看着歪在副驾上的寒光，自打上了车，就没理过他，闭着眼睡觉，鬼才信他能睡得着。
恶意的驶过几个小坑，车子颠的厉害，寒光仍然闭着眼，雷铮终于忍不住了，"哎，不跟我说说话？"
"......"
"都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咱这也跟同船渡差不多了吧？"
"......"
"那你看看风景，你再睡下去我都困了，我一困，就会有安全问题。"
"......"
"要出车祸的话，副驾可是最危险的。"
"......"
"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把危险留给你一个人，死在一起得了，让你丫做鬼都甩不开我。嘿，我说......你要是烦我的话，还是活着靠谱，至少能选择不理人......"
"......"寒光唇角微微掀起一丝笑意。
雷铮顾意晃着方向盘，让车子蛇行了十来米，"小光，要不咱俩干脆一块死了得了，直接修下辈子去，修它个一千年，弄一白头到老。"
寒光仍然闭着眼，一掀唇角，"你还能再酸点儿嘛......"
"哎哟苍天啊，您终于肯出声儿了。"
"你说出来兜风，又没说出来聊天。"
"光吹风啊？那我在家弄一电风扇不是更好？再说了......"雷铮转过头来看着他，"你真那么听我话么？"
"哪句我没听？"寒光反问。
雷铮想了想，苦笑了一下。
寒光似乎觉得呛着雷铮了，另找话题，"你看你，大半夜的出来玩，还惹的一帮人陪你抽疯。"说着回头看一眼后面不徐不疾跟着的小周的车。
瞟了一眼倒头镜，雷铮不以为然，"干的就是这个嘛，至少不用打打杀杀，不就晚睡会儿嘛，天天没事干，睡的时候多的是。"
寒光再看看车外，简陋的柏油路上，连路灯都没几盏，隔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灯光，因此大部分时候车外都是漆黑一片。整条路上，只有他们两辆车行驶，小周的车技很好，从容的跟在后面，随着他们的车，时快时慢
"你想去哪儿？"
"......"雷铮沉默的开着车，若有所思。
"要是没什么目的，就回去吧，大半夜的，别折腾人了。"
"......"雷铮仍然无语的盯着前面。
寒光也闭了嘴，又回头看看后面的车，无奈的叹口气，"得，随您。"说完拿起车里的烟，抽出一根叼着，又开始找打火机。
雷铮伸手从他嘴里抢下烟，看都不看的随手扔出车外。
无所谓的笑笑，伸手按下天窗的开关，满天的星星的从头顶掠过，很美......
车行到桃林边缘，雷铮拨通了小周的手机，"小周，就这停下吧。"说的同时，缓缓的停了车。
小周的车在十几米外停下，雷铮继续说，"把你丫那大灯熄了吧，跟个探照灯似的，逮贼啊？我把车调个角度，开着灯，能让你看见，行了吧？"
雷铮边说边挪车，把自己的车摆成与小周的车大约一百三十五度的角度，然后打开车里的灯，继续讲电话，"这样行吧？......用不用我再挪一下？"
大概是得到了小周的认同，雷铮停稳车，收了线，隔着窗向小周晃晃手机，然后把座位调成一个半躺的角度，"城里看不到这样的星星，真好看。"
寒光向外看看小周，他们车里的灯也亮着，隐约可见坐在后面的两个各自靠着一边睡了，前面两个人看着自己这边。调了座位靠好，也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车里静静的，夜风吹来，凉爽惬意，树木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随风灌进车里，隐约可以听到一两声蛙鸣，不远处一片桃林，树枝于微风中轻轻的晃动，淡淡的星光下，还真有些诗意田园的感觉。
雷铮忽然到，"这青蛙叫的，真悠扬......"
寒光"哧"的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不是癞蛤蟆？"
"肯定不是，癞蛤蟆不是这么叫的。"
"嗯？什么区别？"
"反正就是不是，不信你下去逮几只来看。"
"你干嘛不去？"
"又不是我不信。"
"就算是青蛙，这响声也不能是悠扬吧？词语匮乏，没文化。"
雷铮看他肯跟自己说话，似乎也随之心情大好，"我给你弄一有文化的，我想想啊......对了！听这个--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这怎么样？"
"哦？应该改一句--旧时茅厕桃林边，路转泥坑忽见。就对了。"
雷铮大笑，"你别糟蹋辛弃疾了！"
寒光也笑，肩膀轻轻的颤。
雷铮探过身去，按住他的肩，"小光......"
寒光转过头来，正好迎上雷铮的唇，索性闭了眼随他去，舌尖灵巧的探入，纠缠间，极尽缠绵。
良久。
雷铮极不情愿的放开寒光的唇，低骂一声，"妈的，硌死我了。"
坐回自己的位置，把座椅调到最靠后的位置，拉寒光的手，"过来。"
寒光使劲往回抽，"不去。"
"怕什么啊？怕人家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禽兽啊？"
"美色当前，不动心就是禽兽不如了！"雷铮的声音还挺大。
寒光极不自然的瞟了一眼不远处小周他们的车，"你倒是大方。"
雷铮捏着他不撒手，"君子坦荡荡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寒光又挣了几下，都没挣脱，瞪着雷铮，忽然展颜一笑，探过身来，用另一只手勾着雷铮的下巴，调笑的语气，"哟，你长的也很漂亮呢，美色当前啊......"又贴近了几分，"怎么办？小爷动心了！"
"我这不打算躺这儿任您予取予求嘛。"
"真的？那小爷不客气了。"寒光说着，竟真的大半个身都压在雷铮身上。
"前戏！前戏会吧？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吧？"雷铮一付半推半就的口气，手却不老实的滑入寒光的衣服里，慢慢摩擦着他的肌肤。
寒光趴在他耳边，"靠的，刚才不是你说让我上的么？"
"当然，当然......"说着微抬起身关了灯。
几乎与此同时，小周的车大灯开了，雪亮的灯光照着车内的两人。
雷铮探出头大喊，"靠！照TM什么照！想看活春宫啊！明儿我给你批一箱A片，让你丫看个够！"
小周也扬声答道，"雷哥，不是那意思，我......"
"我什么我！"雷铮打断他，"这TM也看着啊？赵辉告诉你的？大爷的！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丫要敢说看着，我抽不死他！"
小周的车灯灭了，"得了，得了，您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