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绿旖

"这不差不多！"雷铮小声嘟囔着，忽又探出头来大骂，"你大爷的，这事儿能快么？我又没毛病！靠！"
小周车里传出笑声。
雷铮愤然的一把拉过寒光，"真TM扫兴！继续！继续！"忽又想什么来似的，大声道，"这车里没窃听器吧？不管了，继续来！"
寒光苦笑，"你丫不是疯了吧？这样都能继续？"
"咋了？"
"我......不想了。"
"我可是难得答应啊，机会难得，过时作废！"
寒光借着隐隐的星光看着雷铮的眼睛，低低的道，"你想干嘛？"
雷铮抬手将他揽入怀里，将他的头按在颈侧，微转过脸，在他耳边低声的道，"我给你准备了样东西。"
寒光只觉得手被雷铮握住，随即一个微冷的硬物滑入自己掌中。

第 22 章
雷铮的声音压的低低的，连情绪都被压抑成平平淡淡，"穿过这片桃林，向西不远，就是我们去钓过鱼的池塘，沿着池塘向南一直走就进村了，村西头是个摩托修理点儿，车就放那儿了。虽然破点，性能还不错，油足够你跑回市里的。"
雷铮在黑暗中笑了一下，轻轻的将吻印在他耳际，"我觉得......养只鸽子比养只麻雀好。"
寒光伏在他颈侧没动，半晌才闷闷的回了一句，"MD，你才是鸟儿！"
雷铮低低的笑了一声，手指慢慢的抚弄着他的头发，顺滑的发丝在指间慢慢流过，仿若依恋......轻轻的叹道，"快走吧，时间不多......"不经意的流露出的黯然让雷铮自己有点意外，忽然换了调笑的语气，"你以为人人都知道我很能干？"
"鸽子也有养丢的时候。"寒光并没接他的话。
"那个......我是想，饥荒的时候，鸽子比麻雀顶饱......哎哟......下狠手！你动静小点，他们要是听见......"
"这样才显得真实嘛。"
"靠！你......"雷铮正要再说，双唇已被覆上，柔软的感觉，温存缠绵，不带半分情欲，辗转间透出浓浓的不舍，令雷铮疑似错觉。
片刻后，吻从唇际滑落，寒光又伏回颈侧，无语。
"小光......"雷铮发现有很多的话想说，想叮嘱，甚至有些后悔，可开口却成了"多加小心。"
寒光没说话，只是略略收紧了手臂。
雷铮继续说，"车上有手机，短期内别跟我联系，那号码别丢掉，我会找你的。"
"用不用我把你打晕？"
"不用那么悲壮吧？赵辉不会怎么着我的。你......快点走吧......"雷铮说着，忽然忍不住低笑起来，"你看，咱俩这象不象八点档的桥段？"
寒光也笑，"那我配合一下--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那腔调还真拿捏的挺像。
"再不走真的走不掉了，有你后悔的。"雷铮说着，抓过一边的黑衬衫披在他肩上。
寒光敛了笑，低低的声音让人分不出是郑重还是懊恼，"雷铮，其实......我没你想的那样想走......"
看着寒光无声的隐入黑暗，雷铮靠回座位上，头顶的一方夜空，几粒星子洒下清清冷冷的微光，四周一片沉寂，偶尔微微的风声，仿若离歌......
面对赵辉的时候，没有如雷铮预想中的发展，赵辉一丝火气都没有，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手里未燃的烟，无意识的在烟盒上轻轻的敲。
雷铮只好也沉默。
终于，赵辉把烟放置唇间，身后有人立刻递上点燃的打火机来，就着那人的手点燃了烟，然后抬眼扫了那人一眼，那人识趣的微一颔首，便携了另外几个人退了出去。
吐出了口烟雾，赵辉的口气很像随意的家常，"你觉得直接跟我说我不会放人？"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小陆出事与我俩有关，你带人去黄老大那虽说没什么伤亡，可也是冒了挺大的危险的。为了那玉，费了挺大劲让我给摔了，也扰了你的计划，再说这些日子，兄弟们一直陪在这里，说放就放，兄弟们会不会不高兴？"
"这件事我若说了，他们没人有意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是没错的。"
赵辉略略聚了眉头，苦笑了一下，"雷子，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向来不喜欢解释，但是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有一件事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我对那玉没有计划。如果硬要说有，顶多是个应变措施，于我来说，就如同你得到那玉一样意外。"
雷铮点点头。
"我圈着那小孩，也是为你好，现在一切还不明朗，如果你俩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至少不会有什么坏结果。"
"谢了，我明白。"
"呵呵，你做的跟说的好像不太统一。"赵辉自嘲的笑了一下。
雷铮有点脸热。
"现在......说什么都白搭了，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范围，万一将来有什么事，你别怪我不帮忙就行了。"
赵辉的语气仍是平平淡淡，雷铮听了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漫漫的侵入身体，可又不知道这寒意来自何方，隐隐的有些惧意。赵辉的意思很明显，虽然跟赵辉服个软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可是人已经放了，似乎为时已晚，索性强撑着平静。
赵辉熄了烟，站起身来，"雷子，朋友还是朋友，兄弟还是兄弟，这件事丝毫不会影响到你和我，只是，我劝你一句，听我的，不要再掺合这件事儿！如果躲不开可以来找我。当然，你也可以不听我劝，只要不后悔就行。"走开了几步又停住，"无论你出了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尽力，至于你那小情人，自求多福吧。"
赵辉伸手拉开房门，对着门外的兄弟轻声一句，"走吧。"转瞬间，一大帮人走的干干净净，偌大的房子里只落个空空荡荡。
雷铮独自呆坐了很久，慢慢的活动了下已僵硬的身躯，发现天已大亮，晨光流泻一室，缓步踱到窗前，心思沉重，也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害怕。
泄愤似的"啪"的推开窗子，惊起了几只飞鸟，雷铮自言自语，"小光，自求多福吧......"
回到自己家，雷铮过起了原来的生活，只是没了出去耍的心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反正，工作也没有干完的时候，只是苦了公司里的员工，老板突然勤勉起来了，员工只有更加紧张忙碌的份儿。
寒光一去没有丝毫消息，连报个平安都没有。雷铮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死小孩，ＴＭＤ发个短信会死啊！
可转念一想，是自己当初大义凛然的让人家短期内别联系自己的，于是想发个短信给他，可又一转念，寒光的身份不确定，不管他是什么背景，对于他的组织来说，他莫名奇妙的消失了这么久，又突然回来了，自要一番唇舌，还不知道说不说的清，自己若冒冒失失的发了短信去，万一给他惹了什么麻烦......唉！叹口气，收起手机。
于是雷铮每天就在发与不发这短信的犹豫中渡过，此外，手机每一次有响动，他那反应都跟触了电似的，令周围的人异常不解。在周围人诧异的目光里，雷铮一次次的失望后，总是不忘恶狠狠的诅咒一下手机的发明。
其实，每次手机响，他也不仅仅希望是寒光的讯息，还有赵辉。那天之后，雷铮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见赵辉，更不好意思去绯夜找他，也找不到什么借口跟他联系。心里也明白，如果自己去找赵辉或是跟他通电话，赵辉不会与以往有任何不同，只是经过这几件事后，自己心里总是别扭，一想起赵辉来，脸上总是有点发热。
多年的兄弟，肯定不至于为这事就散了，只盼着这事早点完了，可以再跟赵辉象以前一样磨嘴嗑牙扯闲篇儿。想到这儿，不觉莞尔，说不定臭小孩回来了，还真不一定有功夫跟他赵辉闲嗑牙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天气热的人没来由的烦燥。大量的垃圾短信，总让雷铮兴奋之后有摔了手机的冲动，大多数的来电是生意上的，雷铮都能打起精神应付，还有一些是以前混过的那些伴儿打过来的，也能扯几句，基本上都是漫不经心。
某天一个陌生的号码，雷铮不甚在意的接起来，半生不熟的男音，雷铮一边漫应着，一边在记忆搜索这声音的所有者，终不得所获。
"你谁啊？"雷铮懒得多废唇舌，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对方的回答，令雷铮觉得掌心里一下子冒了冷汗。

第 23 章
电话的另一端，是于建。
自那次医院一别，接下来的时间，与寒光天天在一起，寒光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以及他时冷时热的态度，占据了雷铮所有的情绪，令他几乎忘记了于建的存在。
电话里，于建很客气的说晚上要来家里拜访，请他在家里等着，雷铮犹豫着该怎么答的时候，他却不咸不淡的接了一句，"这事，由不得你拒绝......"
雷铮"嘿嘿"的干笑一声，收了线，同时问候了一下他妈。
犹豫良久要不要跟赵辉说一声，终究还是拉不下脸来，尽管他知道如果他打个电话给赵辉，赵辉绝不可能不管。想起赵辉曾说让自己不要再掺合这事，可如今，是这事主动来掺合自己......
也曾想过，是否应该联系一下寒光，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独自面对这件事儿，不想再把他搅进来，潜意识里，雷铮还是接受了赵辉的说法，觉得这事危险。
站在自家的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乱七八糟的没个头绪。雷铮不否认自己很紧张，于建与这件事密不可分的联系，把雷铮又拉回那片迷雾里。
他猜不透于建的来意--玉已经被自己亲手摔碎了，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应该也完了吧？还能有什么事儿？肯定不是找自己赔钱......
思前想后的终无所得，慨然一笑，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只是，如今的自己，已不再能有那种"要啥没有，要命一条"的洒脱。
门卫的电话打过来，声音里透着几许犹豫，"雷先生，有位于建先生来访。"
雷铮暗叹了一下，"请他进来吧。"
"还有几个人跟他一起的，您......"
门卫的话尚没讲完，已听到于建有些无赖的语调，"还有几个朋友跟我一起，不会吓着你吧。"
"叫他们进来吧。"雷铮也不想给门卫添麻烦，觉得这于建应该还是黄老大的阶下囚，肯定得有人跟着他，更何况人家要进来，就算自己说不让，小小门卫也拦不住。
不久，自家门口一阵响动，听来不止二三辆车的样。雷铮打消了先在窗口看看的念头，直接去开门。
门开处，于建一脸的无害笑容，雷铮侧身让他进来，却对鱼贯而入的十几个人矫舌难下，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人数实在让人意外。
于建倒没拿自己当外人，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一坐，拿了雷铮放在茶几上的烟径自点了，"雷先生，我是来要回我的东西的。"
"玉？"雷铮跟着座下。r
于建喷着烟圈，漫不经心的语气，却是开门见山，"那玉你不是摔了么，我是来要那张鉴定证书的。"
"鉴定证书？"
"对，就是跟那玉一起的，我叮嘱过你让你留着的，在哪？"
"好象是扔了，原就没打算相信那玩意儿，还真没太在意。"雷铮也抽出烟点上。
"那......我们只好找找了。"
雷铮抬眼掠了一下那十几个人，"由得我说不行么？"
于建一耸肩，笑了一下，向身后那十几个已经散开的人说，"别给人家翻乱了。"又转回头来向雷铮笑，"他们不一定听我的。"
雷铮吐着烟点点头，没说什么。
"你好好想想，那东西放到哪儿了？你要想的起来，大家都省事。"
雷铮苦笑，"我要记得我还真告诉你，ＭＤ又翻得乱七八糟的，回头还得找人收拾。再说了，你想想，那玉又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就算再转手也赚不了什么钱，我本想将来拿回去给我妈玩玩的，我外公是玩这个的，我妈也喜欢这些，所以那鉴定证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是真是假我妈自己会看。我当时也是闲的无聊，要知道有这么大麻烦，你白给我都不要。"
于建也点点头。
"哎，我说......你们不会一会儿找不着，把我杀了灭口吧？"
于建摇摇头笑，"我还真说不好。"
雷铮送他一个白眼，仰头靠着沙发，盯着天花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操的！"
"赵辉没告诉你？"
"......"
"你那小情人儿也没告诉你？"
雷铮坐直了，"没有，他们都没有。"
"那我也不告诉你。"于建嘻皮笑脸的，"雷先生啊，给口水喝啊！干坐着？"
雷铮无奈的起身走到冰箱边上，拍拍正在翻冰箱的那位，那人唰的转过身来，雷铮毫无意外的对上他举起的枪口，笑道，"别紧张，递我几罐啤酒。"
拿了啤酒递给于建，听他极为不满的说，"我不喜欢这牌子的。"
"下回提前打招呼吧，这回请您将就，要么，您可以选择不喝。"
回答他的是"啪"的一声拉开易拉罐的响动，于建一口气喝了大半，颇为失望的感叹，"下回啊......不知道还有没有？"
雷铮皱眉。
于建满不在乎，"你以为黄老大为什么留我到今天？还不就是不知道这秘密，如今知道了，还留我干嘛？"
"那你还说出来？"
"我烦了......不想玩了......"说着，把剩下的酒喝了，又开一罐。
"生死都不放心上，牛人啊！"雷铮干笑了一下。
"那是！"于建似乎没听出来雷铮的挖苦，"什么事都有个目的，如今，目的不存在了。"
"......"
"得，看在你也许陪葬的份上，告诉你点事，省得到了地下你还缠我，万一再纠缠在一起投胎转世，那我得恶心坏了。"
"真要那样儿，恶心的不止你一个。"
于建笑嘻嘻的探过身来，"奸商，下辈子别乱占便宜了。"
"去你妈的......"
于建没理他的话，自顾自的说下去，"原来的老大得罪了我，于是我就带着东西跑了，一通折腾下来，落在黄老大手里，这些你都知道。原想用这个秘密作为交换条件，救出我要的人，现在......用不着了，我也没能力报仇，于是我决定把这秘密说出来，让这几拨ＳＢ去互相咬吧，嘿嘿，没一个好东西。"
冷笑之后，用挑衅的语气大声道，"我现在要说了啊，黄老大交待你们杀我没？"
果然有几个人盯着这里，却迟疑。
于建不屑的，"看见没？不敢，哈哈，他还要留着我验真假呢！"
"你也够猖狂的。"雷铮算是给个评语。
"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啊？原来还有一个顾忌，现在没了，我更不怕了。"
雷铮皱了一下眉，"我看你有点找死。"
于建故意攀上雷铮的肩膀，"他们想要的东西，设置了很高明的密码锁，一共三道，第一道是把那证书上的数字和字母挨着输一遍，"压低了声音，用旁人能听到说话却听不清楚内容的音量，眼睛继续挑衅的看着身后的人，"然后能找到一个有镂空的模板，附在证书那一串字上形成第二道密码锁的密码，同样的方法开第三道。"
"多做几张不就得了！切！"雷铮推开他。
"切！"于建回了他一句，"要那样的话，是人就能拿到东西了，那还......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现在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