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蝴蝶款款飞----念寒雨

"好吧！"倾汐起身，"不过，你们要完全听我的。"
"当然！"血灸的一直提着的心落地了。
倾汐没有多加理会，身形飘逸慵懒地走进了后室......

"独孤易的老窝在苏紫洞，迄今为止还没人能破解洞外的八仙阵。如果我们能破解此阵的话，就有机会得到关于凤凰石的线索。所以，武林盟主断无幻、华山派掌门罗森桂、娥眉派掌门黎敏、武当派掌门万狮桦、少林寺住持静忍、嵩山派掌门秦紫狱你们六人马上出发先去破阵，白珍翼和辰岱跟着我们明日出发。"南宫雪气宇轩昂地道。
"是！"大伙中气十足地应道。
"小晚，我们先休息一下吧！明早，我们便要出发了......"南宫雪忽然回过头，温柔地道。
"嗯！"言晚心不在焉地点头。南宫雪早将言晚的表情尽收眼底，只不好道破，怕一不小心说错话，言晚便会像想展翅的凤凰一般远走高飞......
南宫雪引着言晚来到一间依水而建的竹楼里。竹楼并不大，却很精致。走进楼内，一股自然清新的竹香扑鼻而来，全身细胞都放松下来了。
掀开竹帘，一片波光闪耀。皎洁的银月挂在干净的夜空，洒下万顷月光静铺水面。一对戏水的野鸭在月下嬉戏，搅动了一河清水，忽地又"拍拍"地朝远处飞去......
这里还真有点像醉心阁的风景呢！只不过醉心阁是建在水中央的，四面环水，而这里只有一面而已。
小时候，要进醉心阁，必须运用轻功。可他开始时太贪玩，倾汐教他轻功时，他正专心地盯着一只漂亮的蓝色蝴蝶。倾汐为了惩罚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抱着他飞过去，而是叫他自己想办法回去。
他只能咬咬牙，施展着生疏的轻功快速跳跃起来。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飞起来了！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像倾汐一样从湖边飞到阁中，一时兴奋，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啊--"就在离醉心阁五米远的地方，他的身体坠入了湖中。他根本不会游泳啊！一种死亡的恐怖笼罩着他幼小的心，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着自己的脚，然后整个人没入了水中，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双漾满焦急的眼对上了他的视线......那是一双他永世难忘的眼睛！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由于焦急与辛劳，居然出现了几丝不和谐的血丝......倾汐为了照顾溺水的他，居然寸步不离地守了他两天两夜！
言晚托着腮，望着江面。无论多么恨他，想起他们的过去，言晚还是会轻牵嘴角......虽然，心还是痛痛的......
"在想什么呢？"南宫雪忽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其实他在他后面站了很久了，他不忍打扰如此安详的言晚，所以一直没有出声。可是，当他看见言晚忽然痛苦颤抖的睫毛时，他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吓到我了！"言晚轻声责备道，"干吗鬼鬼祟祟站在我背后吓人啊？"
"我不是故意的！"南宫雪一脸真诚地举着双手道，"要不，你也吓吓我？"
"我没你无聊！"言晚又气又笑地道。
"呵呵，逗你玩呢！"南宫雪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进去吧，夜里风大，容易着凉。"
言晚垂下眼帘，转身走了进去。
南宫雪的眉头挂着淡淡心碎，虽然在一起，心却永远隔着大海......

"唰--"一只闪着凛冽寒光的飞镖直冲着正在月下独酌的倾汐。
倾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滴落一滴佳酿，手指一弹便将飞镖打落在地。其间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而且，倾汐饮酒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
"哈哈哈哈！果然好功夫！"一位中年男子从黑暗中突然蹦出来，嘴里发出豪爽的笑。
"嗖--"又一滴酒疾速穿刺，那男子的脸上霎时多出一条深红的伤口。
"谷主！我是血灸！"那中年男子抬起手往脸上一抹，居然沾了一手的鲜红。
"如果不是你，恐怕早就没机会出声了。"倾汐浅呷一口，云淡风轻地道。
"吓！"血灸倒吸一口气，原来江湖中传说蝴蝶谷主凶狠残忍、嗜血无情是真的！
"说！"倾汐将觞中的酒顺手倒掉，他已经没有喝酒的心情了。
"啊？"血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倾汐轻抬低垂的眼，然后又慢悠悠地收回。
"噢，我来是有事禀报。"血灸说着，想要凑近一点......
"别动--"倾汐阻止道，"我不喜欢别人接近我！离我远点！"
"是！"血灸只好将提起的脚缩回来，讪讪地道，"对不起，我一时忘了谷主有洁癖！"
"还不开始？"倾汐不耐烦地道。
"是！"血灸松了口气道，"据我的蝙蝠汇报，太子他们的人已经出发去了苏紫洞了。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啊？"
"哦？已经出发了吗？"倾汐饶有趣味地扯出一丝阴冷的笑，"那么心急啊？"
"谷主？"血灸完全看不懂倾汐的表情，当然也完全猜不出这个像谜一样的男人的心思。
"让他们去！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就在暗中帮助他们。"倾汐起身道，晚风习习，衣袂翩飞。血灸看得呆了，那么完美的人，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世间还有何物能及？
"嗯？"倾汐见血灸许久都没回过身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是......一定照办！"血灸低头慌忙道。等他抬头时，眼前早已没了倾汐的影子......
"要是有一天，我能得到这个人该多好啊！"血灸心中游过一丝坏想。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倾汐喘息着坐起，额头细汗涔涔。
果然，身边没有那具温暖的身体，鼻子闻不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耳边听不到那阵熟悉的呼吸声，他怎么也睡不着。
只离开了那么短短的两天，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在思念中煎熬了好几个世纪！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决定将"言晚"这两个字从他记忆里删除了，为什么还是无法忘记？那种窒息的想念，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我恨你！"倾汐抓起被子丢出老远。
还是不习惯睡在这个地方！他之所以不去平时的睡房，是因为那里曾经是他和言晚两人的房间，而且......在那铺床上......
"该死！"倾汐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每次想到这里，眼前总会出现两具紧贴的胴体......
可是......
不知不觉，倾汐已经走到了那间屋子，并且推门进去了......
里面的一切还是老样子，都是按照言晚的习惯摆设的......他看着床，眼前忽然出现了言晚的身影。他正天真地笑着，对着他张开了双手......
"晚儿！"倾汐连忙向他奔去......可是，他刚走近言晚却化成一只蝴蝶飞走了......
"他不会回来了......"倾汐恍然跌坐在床上，两行温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流到嘴边......又咸又苦......
轻拈起被子，然后整个头埋进被窝。那里还清晰地残留着言晚的味道，倾汐狠狠地吸着......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宁愿死在蝴蝶谷，也不要出谷！

在一座清雅的竹楼里，一位俊俏的少年大汗淋漓，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汐......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为什么不要晚儿了......晚儿好痛苦......好......痛苦......别丢下我......"
窗外，一道青色身影独伫月下，黯然神伤。

第三十三章
所谓的八仙阵，是由八位阵仙组成。没有人见过阵仙的真实模样，因为闯阵的人都一去不回，无一幸免。所以他们此去，生死未卜。
派那六人先去，主要是为了先了解一下布阵的格局以及特点。
拂晓时分，言晚他们便动身了。一路上，南宫雪居然一反常态，安静地赶路，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言晚当然发觉到了他的异常，但他一直还沉浸在昨晚的噩梦里，也没多加理会。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将沉默延续到了目的地。
那苏紫洞外是一片翠绿的竹林，风沉沉吹过，竹叶相互摩擦，奏出一曲高雅闲逸的隐逸之歌。
言晚一直侧耳倾听着，渐渐地居然将烦恼抛到了脑后。
"前面就是八仙阵了。"南宫雪的声音将言晚拉回了现实。
"哦？"言晚定睛一看，眼前赫然挺立着两根雕龙玉柱，玉柱内是一片茫茫的云海。昨晚先到的六个人已经跪在地上迎接他们了。
南宫雪快步走上前，问："情况怎么样？"
"情况似乎不妙！"断无幻上前回道，"昨晚我们在阵的八方边缘探索了一下，那里面空气稀薄、大雾弥漫，越往里走，情况越遭。在离阵中心一百米处已经完全呈真空状态了。我们闯进了阵中约两百米处，虽然一直未遇到阵仙，但是却因呼吸困难，不得不退出来。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克服缺氧的困难，前进到阵中心，并且还要在隔绝空气的情况下，将阵仙打倒才能破阵。"
"嗯！"南宫雪踱着步思索着道，"的确是道鬼门关啊！"
"虽然如此，我们还是要试一试！如果破不了阵，就见不到独孤易。见不到独孤易，就断绝了凤凰石的线索。所以，拼了命也要闯闯看！"言晚眼神坚毅地道。
"对......"南宫雪听了言晚的话，虽然心里有些酸意，但还是附和道，"决不能退缩！"
"昨晚出阵后，感觉较轻松的人站出来！"言晚快速扫射了一下地上的六个人，大声道。
那六个人面面相觑，骚动了一会儿，忽然又齐齐沉默了。
"难道没一个有用的吗？"言晚激动地喝道，"你们在江湖中可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什么帮主、教主、盟主，难道都只是徒有虚名吗？"
"林晚少爷......我们......"罗森桂想辩解，却被言晚粗暴打断了......
"我姓言！"言晚坚定地道。
"这......"罗森桂朝南宫雪暗递了个眼神，南宫雪微微颔首。
"看来你们这些传说中的高手果然只是浪得虚名而已！哈哈哈哈--"这声音不是言晚的，而是......
"邪零教？"南宫雪首先回过头，望着身后站着的八条紫色身影。那八个人中四男四女，额头上皆烙有一个紫色的圆圈，那是邪零教的标志。
"算你有眼光！"带头的那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傲气十足地望了南宫雪一眼，"独孤易是我的师叔，我们要闯阵那可是易如反掌啊！"
怪不得当初倾汐说邪灵教的人高傲，原来是王牌在握啊！言晚仔细打量着那八个人，虽然每个人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是从他们周围的波动来看，其实每个人内心都有着一丝不安。虽然不清楚这股不安的来源，但是至少知道他们并非如表面上的镇定。
"各位！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冲吧！"为首的那个人一声令下，八个人便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白雾中......
"太子，我们要不要也开始行动？"一直都沉默是金的黎敏开口问道。
"不，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南宫雪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片迷茫的世界，沉声道。
"雪，我们先确定一下冲阵的人吧！"言晚走上前道，"除了你我，还差六人。"言晚绕到那八个人面前，来回审视了好几遍，最后站定在断无幻前面。
"你是武林盟主，武功应该不低。"言晚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沉默许久后，他对着断无幻勾了勾手指，道："你出来吧！"
"是！"断无幻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雪！"言晚满意地看了断无幻一眼，然后将头转向一旁的南宫雪，"其他人我并不很熟悉，你替我大概介绍一下吧！"
"看我糊涂得......"南宫雪立刻拍拍头，走到言晚旁边道，"一直都没机会让你好好熟悉他们。"南宫雪走到罗森桂前面，道："这位是华山派掌门罗森桂，擅长剑术，为人沉稳。"
"嗯，你出来吧！"言晚道。其实，他并不看好他。但是他注意到南宫雪介绍他时，眼底划过一丝钦佩，所以......
"这位是峨嵋派掌门黎敏。"南宫雪指着罗森桂身边的素衣老太道。那老太脸慈目善，虽然已经年过半百，却依然精神抖擞。她对上言晚的视线，点头微微一笑，满脸慈爱。
"黎师太德高望重，在武林中几乎没人会违逆她的话。她最擅长的是轻功，当然剑术也不差。"南宫雪补充道。
"您也出来吧！"言晚的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当然，在场的各位都注意到了，这位一直不苟言笑的少年居然用了敬语！
"是！"黎敏受宠若惊地施礼，然后走了出来。言晚忍不住再次将目光移到黎敏身上，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是......是母亲的感觉......
"这位是武当派掌门万狮桦，为人冷酷，但绝对忠心。他最擅长的是布阵，所以......"
"我们是来破阵的，不是来布阵的！"言晚立刻接下话，听得万狮桦耳红面赤，要不是碍于南宫雪的面子，早就跳出来跟他理论了。
言晚见他一脸不服，却没勇气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只能在心里憋气，更加看不起他了。
"既然这样，那下一位......"南宫雪可不愿为了一个属下跟言晚闹矛盾，连忙接道，"下一位是少林寺住持静忍大师。"
"贫僧见过太子殿下，见过晚少爷！"静忍礼貌地施礼，白色的胡须在初升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静忍大师的武功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江湖中，除了言倾......除了蝴蝶谷谷主外，应该再没能望其项背的人了。"南宫雪有些尴尬地介绍道。他知道言晚对"言倾汐"三个字很敏感，果然，言晚的脸慢慢变白了。
"那就出来吧，既然这么厉害......"言晚强装笑脸地道。
"是！"静忍出列。
"下一位是嵩山派掌门秦紫狱，为人正直，性情豪爽，擅长幻术。"
"哦？幻术？"言晚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这位一脸俊朗，线条粗犷的青年男子，他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吧！
怎么回事？当言晚的目光对上他的时，眼前居然变得一片漆黑。还有脚下......那翻滚着的，是岩浆！
"啊？"言晚想挪脚，脚却像离体了似的完全不听使唤。
镇定......镇定......
言晚轻轻闭上眼，全部心思都凝聚到一个点上......一、二、三......出击--
"轰--"一声巨响后，眼前又恢复了原样。
言晚盯着秦紫狱，这家伙居然敢对他使用幻术！
此时，秦紫狱也正盯着他：这个人居然这么轻易地破除了他的幻术，果然不愧是凤凰的传人！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将出来，言晚拍着他的背，亲切地道："出来吧！"
"是！"秦紫狱朗声道。
他们两人的怪异表现把在场的各位震得一愣一愣的，但大家也只能在心里好奇，并不敢表现出来。
"还差一位！"言晚走到最后两位面前，等待着南宫雪的介绍。
"左边这位是暗夜护使辰岱，擅长各种侦探、暗器。右边的是鬼窟山教主白珍翼，擅长放毒，有毒王之称。"南宫雪上前道。
"嗯......"言晚犯难地打量着他们，最终......
"这样吧，我这里有两根一模一样的竹叶，"言晚不知何时弄来两片几乎一样的竹叶，然后摆到他们面前，道，"其中有一片上有我留下的红印，谁抽到那片，谁就去冲阵。"说完，言晚将两片竹叶抛向空中。那两片竹叶在半空快速地旋转着，最后又落回了言晚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