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蝴蝶款款飞----念寒雨

"啊--，晚儿，晚儿没有死！！！"倾汐几乎是从软榻上跳下来的，那颗沉默的许久的心又开始狂乱地跳动起来。
"我要去找他！"倾汐心底一遍遍地高喊。可是......
"啊--"倾汐被忽然强烈起来的寒毒折磨得叫了出来。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呢？倾汐想挣扎着提起脚步，却猛然倒地！
"谷主！您怎么倒在地上啊？"声音里包含戏谑，倾汐用力抬头，刚好对上血灸那张狰狞的脸。
"我有叫......你进来吗？"倾汐冷声道。
"哼，你以为你还有命令我的能力吗？"血灸低头，然后粗暴地捏住倾汐的下巴，满脸猥琐地道，"多美的脸啊！终于摸到了！"
"放......开我！你胆子......也太大了！"倾汐艰难地道。
"话都说不好了，还想逞强啊！"血灸将倾汐提起，道，"还是乖乖跟我走吧！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只剩唯一的价值了--那就是好好陪我玩！"
"放开谷主！"正当血灸要将倾汐带走时，鬼珠和鬼魅出现了。
"哈哈哈！！！"血灸忽然大笑起来，然后满脸戏谑地问，"难道你们觉得我会贸然冲进来吗？哼！如果没出错的话，你们现在的功力已经丧失了六七成了。"
"胡说什么！"鬼魅气愤地举着剑，二话不说便要冲上去。
"等等！"鬼珠拉住鬼魅，"好像真的不太对劲啊！你把把脉看看......"
鬼魅看鬼珠一脸严肃的样子，连忙收起剑替自己把了把脉，手中的剑砰然落地......怎么回事？内力怎么少了那么多，而他们居然没人发现？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鬼魅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没什么，只是让我的蝙蝠在你们的饭菜茶水里加了点‘散功粉'罢了。"血灸奸笑着道。
"你真卑鄙！"鬼珠握紧了剑，咬牙切齿地道。
"这叫手段！没点手段，怎么能成就大事呢？呵呵！"血灸将奄奄一息的倾汐搂在怀里，轻佻地摸着他的脸。
"不要动倾汐！"楚玥不知何时已经立在血灸背后了，此时，冰冷的剑直抵他的脖子。
"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血灸偏头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收起你的剑，惹怒了我可不是好玩的！"
"不用吓唬我！"楚玥倔强地咬咬有些泛白的嘴唇，"你这卑鄙小人！专门挑倾汐寒毒发作的时候来逞能，要是等倾汐恢复了，看你怎么保住你这条狗命！"
"是吗？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过，你可能看不到那一幕了。"血灸说完，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立刻铺天盖地的蝙蝠黑压压地压过来了。
"啊！"楚玥连忙倒退几步，慌乱地挥动着手中的剑。
"嘶--"一只蝙蝠趁她不注意时在她脸上划过一道深深的血痕，鲜红的血很快便从她脸上流了下来。
"忘了告诉你，被我的蝙蝠抓破的话，会感染细菌的。不出一天，你就要变成疯子啦！哈哈哈哈......"血灸那令人发指的笑声飘荡在大堂内。
"你--"楚玥用手背擦了擦血，随即又举起剑来，"死我都不怕，还怕疯掉吗？你太小看我楚玥了！看剑--"
"不自量力！"血灸横抱起倾汐，轻轻一跳便躲过了楚玥的剑。
"我们去帮忙！"鬼魅看见楚玥越来越处于下风了，拉着鬼珠便冲上了堂上。
"你们还是先对付我的蝙蝠吧，他们已经饿了两个多月了呢！"血灸跳到门外，冷眼望着被蝙蝠困住的三个人。
"怎么办？蝙蝠太多了，冲不出去！"鬼珠边挥剑边大声道。
"我也不知道......糟了！他要带谷主走了！"鬼魅忽然大叫起来。
"你们快去救倾汐，这里交给我就好了！"楚玥喊道。
"可是......"鬼魅转头，发现楚玥已经被蝙蝠包围了。
"快！"楚玥用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鲜血像泉水一般疯涌出来......越来越多的蝙蝠朝她飞去，没多久，她的身子已经被黑压压的蝙蝠围得水泄不通了......
"你这是--"鬼珠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鬼魅拉起鬼珠飞快地朝门外跑去。

街上车水马龙，人潮熙攘，一切都像过去的每个早晨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异常。
血灸到底将谷主弄到哪里去了呢？鬼魅他们在街上焦急地穿梭着，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他们的影子。
"怎么办？要是从前，一定不会看着他们在眼皮底下消失！"鬼珠气喘吁吁地抱怨。
"都怪我，居然没有半点戒心！"鬼魅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现在的倾汐正处于危险时期，万一有半点差错，也许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要不先回去，楚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鬼珠建议道。
"也只好这样了。"

"啊--"鬼珠刚进去便被吓出来，倚在栏杆处干呕。
"怎么啦？"刚赶上来的鬼魅看见鬼珠的反常行为，好奇地问。
"里......里面......"鬼珠颤抖着指着屋内，"呕--"
"有那么夸张吗？"鬼魅一脸不相信地走进屋内......
"呕--"没过多久，鬼魅也趴在栏杆上呕吐起来......
就在他们出去追血灸时，楚玥已经被蝙蝠啃咬得看不清面容了。原本整齐的衣物被那些蝙蝠咬得粉碎，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原本水灵的眼睛也被毁了，一只半吊在眼眶里，另一只已经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了。更可怕的是，她身上许多处已经被咬得露出了白晃晃的骨头......
那些小小的蝙蝠居然这么可怕！

在一个荒凉的小山坡上，两位全身披麻戴孝的男子不顾北风的呼啸，纹丝不动地立于风中，身后，枯草连天。
"楚姑娘，你安心去吧！"鬼魅像空中撒了一叠纸钱，沉声道。
"楚姑娘，你也算有情有意之人，我们替谷主感谢你。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早日找到谷主！"鬼珠接着道。
"严府的事情都交待好了吧？"鬼魅撒完最后一把纸钱，转头问鬼珠。
"放心！我已经将谷里的事交给福叔了。各分谷的高手都在往言府赶，只要我们找到了谷主，放出信号，谷中所有力量都会出动。"鬼珠道。
"嗯。那么，我们快点出发吧！"鬼魅道。忽然，他又停下脚步道："还是，你先去找谷主，也许谷主已经被血灸带回蝙蝠门了。你先赶到蝙蝠山，我要先去找二谷主！"
"啊？晚少爷？他不是......"鬼珠疑惑地张大了嘴巴，该不会鬼魅也受刺激了吧？
"我有预感，晚少爷还活着！我一定要去一趟苏紫洞，不管结果怎么样。"鬼魅坚决地道。
"那你为何不早跟谷主说？"鬼珠不解地问。
"因为我也不确定。如果晚少爷果真死了的话，我怕谷主会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所以......唉，反正，现在谷主也不在，不妨试一试！"鬼魅解释道。
"这样啊！那好吧！你动作快点！那么，就此别过，蝙蝠山见！"鬼珠抱拳告辞后，便疾风似的奔下山了。
"哎，希望晚少爷还活着。要不然......谷主该怎么办......"鬼魅望着远处苍老的群山，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感......

第四十章
"嘶--"言晚正在用早膳，心口忽然没来由地抽痛起来。
"怎么啦？"独孤易看见言晚脸色都变了，连忙扶住他问道。
"不知道。只是，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口痛......"言晚捂住胸口道。
"可能是你这几天太累了，要不今天先休息吧！"独孤易拍拍他的背，语气温和地道。
"但愿吧！"言晚笑笑，希望没出什么坏事，为什么这颗心突然变得如此不安呢？

用过早膳后，言晚照例来到瀑布里面调息运功。
由于地上还留着厚厚的积雪，平日里平稳的青石路变得很滑，言晚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朝瀑布走去。
刚进洞没多久言晚便坐不住了，也许，就像独孤易说的，先休息一下也许心就会平静下来了呢！
说干就干！一个时辰之后，言晚已经来到了苏紫洞外的树林。看着光秃秃的枯枝，言晚有些伤感，那曾经繁华的枝头，现在只剩无边的北风陪伴。或许，世界万物都这样，繁华过尽，便剩苍凉。
就像他和倾汐，也许以前真的太幸福了，当幸福用尽后，只剩下空落落的孤寂吧。
眼泪，被风吹落。
抬手，抹尽泪痕。眼泪，不能代表什么。
"汐......"言晚望着那片枯林，"我们的幸福，会像这片死气沉沉的树林一样，来年春天重新繁闹起来吗？"
踩着积雪，言晚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转悠。偶尔树梢的几片积雪闻声抖落，言晚总忍不住抬头，他多么希望，弄落那雪团的，是他最爱的蝴蝶，最好是蝴蝶谷的蝴蝶。可惜，那只是一个美丽的梦。震落雪团的，也许是他细碎的脚步声，也许是不小心从他嘴里逸出来的叹息声，也许是刚刚吹过的一阵寒冷的风......谁知道呢！总之，不是他爱的蝴蝶......
"呼--"言晚呼了口气，暖了暖冻得通红的手掌。也许，倾汐永远不知道，他那么喜欢蝴蝶也是因为他呢。
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他在草地上练功，倾汐坐在旁边，边饮酒边监督着他。忽然，一只蓝的发亮的蝴蝶飞过来了。它围着倾汐绕了几圈后，停落在他的酒觞上......当时的倾汐，睁着他那双充满妖娆雾气的眼睛凝望着它，然后，笑了......
他不得不说，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微笑。从此以后，他便爱上了蓝蝴蝶。他爱，所以，他爱。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倾汐后来似乎忘记了他爱的蓝蝴蝶了。
言晚继续走着，深陷在回忆中的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出了苏紫洞了。

南宫雪独自来到八仙阵前，自从上次破阵未果后，他一直郁郁寡欢。他听属下说，言晚和八仙阵都消失了，言晚死了，和涣散的烟雾一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可是，他相信。因为，是他亲手杀死他的。
没错，的确是他杀死言晚的。他亲手将剑刺进了言晚的胸口，亲眼看见言晚的血染红了他的剑......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爱慕者。他爱自己胜过言晚，这是罪恶的。他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能和言晚在一起吗？可为何他在自己和言晚之间选择了自己呢？
这几个月，他似乎渐渐想明白了。他之所以那么疯狂地寻找言晚，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吗？他是个自私的人，根本不配和言晚在一起。
可是，他怎么还是情不自禁地走到了这里？眼前，不再是大雾弥漫的八仙阵，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的树林。
脚步，开始朝着树林走去。
走着走着，耳边居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小晚？"南宫雪不太肯定地道。眼前，是那个熟悉的火红身影，在雪地这个背景下，那红色更加艳丽显眼。
言晚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人，不是南宫雪吗？糟糕，离开那么久，他居然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小晚！"南宫雪上前了几步，"真的是你吗？为什么你看我的眼神那么陌生？你是在怪我吗？"南宫雪显得有些激动。
言晚走到他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道："雪，你在说什么啊？"
南宫雪抬头望着言晚，眼里早已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你该怪我的，是我杀死你的！我不够爱你！我只是老是把爱挂在嘴边的自私鬼！我对不起你，你把我带着吧，我已经不想活了。没有你的日子，我恍然大悟，没有你，这日子简直没法过。我没有奋斗的目标了，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找不到方向，活得好茫然......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倒流，那么我就可以挽回一切。即使当时我死了，至少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个单纯爱着你的傻瓜......"南宫雪说着说着，整个人已经跪到地上去了。
言晚大概知道了南宫雪说着话的意思了。他那天一定遇见了他的幻影，并且因为一时的私念，出手杀了"他"。
"我没死！你摸摸--"言晚将手放在他额头，"热的。"
"真的！是热的！"南宫雪惊喜得从地上跳了起来，"这不是梦吧？在梦里，我也经常梦见你活过来了呢！"
"不是梦！"言晚笑着道，"我破阵后，遇见独孤易了。他让我在洞中修炼，不得出洞。"
"太好了！一定是上天赐给我赎罪的机会！"南宫雪激动地抓着言晚的手道。
"其实，你不用这么自责。谁没个私心，这是可以原谅的。"言晚道。
"可是，我却背叛了你！"南宫雪说着，眼泪又快出来了。
"好了好了，先回我那儿暖暖身子吧！"言晚拉着南宫雪的手道。
"嗯......"正当他们转身要走时，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虽然没有以前轻盈，步调却还是如此熟悉......言晚连忙回头......
"晚少爷--"
言晚的瞳孔猛然扩大......

第四十一章
"什么！！！"言晚拍案而起，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愤怒，"汐的寒毒复发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血灸，然后便被血灸抓走了？"
"晚少爷！谷主的寒毒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随时都有可能有性命危险。现在，他只要一发作，就会浑身瘫软，内力全失，即使是三岁大的孩子也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更何况落入了虎口......如今，能救谷主的，只有晚少爷了！"鬼魅紧紧抓住言晚的手道。
"鬼魅大叔，不用你说我也会救的！现在，我们得先拿到凤凰石再说。凭我的功力，现在还没有能力自如地驾驭凤凰石......"言晚陷入了苦恼之中，"不如......不如去问问独孤前辈，看看他有什么主意！"
"那就快点行动吧！"鬼魅拉着言晚便要走。
"慢着！"南宫雪阻止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是偷偷进的苏紫洞吗？现在还不知道独孤易发现了我们后，会不会对我们大打出手呢，你居然光明正大地跑去打搅人家！"
"都这节骨眼上了，我还顾得了那么多吗？现在不是你的主人遇难了，你当然会说风凉话了。"鬼魅红着脸道。
"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像你这样鲁莽，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言倾汐有你这样的属下也算是他的大不幸了。"南宫雪也真动气了，那话越说越过分！
"你--"鬼魅在蝴蝶谷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平日里还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听见南宫雪如此侮辱自己，脸色自然不会好看到哪里。
"你们不要吵啦！"言晚大声道，"现在倾汐生死不明，你们却还在这里吵吵嚷嚷，我......我......"言晚话还没说完便哽住了喉，转身冲出了小屋。
"小晚！"
"晚少爷！"
两人同时喊道。可惜，言晚早已消失了。
"都怪你！"南宫雪抱怨道。
"我没时间理你！"鬼魅甩袖绝尘而去。

言晚梦游似的来到了独孤易的门外，举起手欲叩门，却又不知怎么说。按照独孤易那固执的性格，要想说服他让他提前去取凤凰石简直难于登天！可是，如果不去试着说服他的话，等他拿到凤凰石后，也许倾汐早就......
"叩叩叩--"终于，言晚的手指在独孤易那扇朽烂了的木门上叩出了不大却坚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