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蝴蝶款款飞----念寒雨

"抽吧！"言晚道。
那两人在大家诧异的表情中，各自抽了一片。
"白珍翼，你的是......"言晚抢先问道。
"哎......"白珍翼叹了口气，将竹叶撕了个粉碎。不用说也知道结果了......
"那么，闯阵的就是辰岱了！"言晚迅速将辰岱拉了过来，堵住了他正要说的话。
辰岱似乎明白了什么，安静地站了出来。
言晚嘴角微翘，其实，他早就想好了让谁去，只不过耍了个小计谋，好体现公平，安抚人心罢了。
"那么，八个人，就这么决定了！"言晚铿锵有力地道。
阳光穿过竹林，闪耀着美丽的七彩光环......

第三十四章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眨眼已经到了晌午。时值深秋，天高云淡。偶尔一排大雁喧闹着掠过头顶的天空，渲染出几分凄凉。
"晚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啊？"秦紫狱浮躁地问。
言晚瞥了他一眼，又眯眼望了望高挂着的烈日，思索再三，下定决心道："准备破阵！其他人守在这里。"
言晚一声令下，选中的人瞬间抖擞起来了，个个做出视死如归的表情。面对他们，言晚不只是该高兴还是悲伤。高兴的是，大家的热情如此高涨，破阵的机会当然也打大了许多；但是，此去必是凶多吉少，也许进去了便没有机会出来了......那么可爱的生命啊！
言晚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原来很多时候，人真的很无奈。
"进去后，大家都要小心点！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要好好保护自己！"言晚一脸严肃地道。
听了他的话，大家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慎重地点头应允。
"嘭--"走在前面的言晚忽然在阵口处转身，然后重重地跪了下去。
"为了我的一己之私，害大家都得将生死提到嗓门上，我谢谢大家！"言晚一字一句，动情地道。
"晚少爷！"
"小晚！"
大家都被他的举动吓到了。
"小晚，你不欠大家的。夺取凤凰石，是为了天下和平，是我们的义务。所以，别自责！而且，我们也不一定会死在阵中，要有自信！"南宫雪扶起言晚，柔声道。
"对！相信我们一定能破阵！"言晚换了一副表情，暗自鼓劲道。
"大家先进！"南宫雪命令道。
"是！"随着声音的响起，大家快速走进了阵中。
正当言晚也要跨进阵中时，忽然被人拉了一把，然后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晚，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南宫雪哽咽着声音道。
"你也是！"言晚没有反抗，安静地被他环着。
南宫雪松开言晚，双眼含泪地凝视着言晚，似乎要将眼前这张脸永远印在脑海。言晚也望着他，忽然眼前恍惚起来，一张他永世难忘的脸与南宫雪重叠在了一起。也许，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了......
突然，狂风大作，竹叶放肆飞舞，渐渐模糊了视线......
"该进去了！"言晚转身，闪进了迷雾中。南宫雪遗憾地咬咬牙，还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没做呢！
现在追进去会不会还来得及呢？想到这，南宫雪迫不及待地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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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渐褪，原本热闹的言府一派残败的景象。一只寂寞的蓝色蝴蝶在空中旋转几圈，然后落到了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
蓝蝴蝶，言晚的最爱。
倾汐轻皱剑眉，怎么又想到了他？
手指一抖，蝴蝶飞走。触景生情，虽然，不愿承认。
那蝴蝶在残花上飞了几圈，然后失望地飞走了......
"出来。"倾汐淡淡地道。
"谷主！"血灸一道光似的闪到倾汐面前，半跪在地上。
"说。"还是毫无温度的声音。
"是！谷主，南宫雪他们已经进入八仙阵了！"血灸回道。
"是吗？"倾汐冷然抬头，望着飘着几缕柔软白云的湛蓝天空，眼底闪过一丝不为人知慌乱。
"下去。"倾汐道。
"是！"血灸应声退下了，一丝诡异的微笑藏在嘴角。

八仙阵果然是名至实归。言晚刚踏进阵中，那烟雾便像沾上了胶水似的一层一层地围了上来，慢慢地居然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言晚渐渐失去了方向感，思想开始变得茫然，最后已经到了不能挪步的地步了。他完全无法估计自己进了多深，也许还在门口打转也说不定呢！
怎么办？不知该往哪里走！
正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灵光闪过，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不是说，这个阵的特点是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吗？只要好好用呼吸来感觉位置就好啦！
说办就办！言晚开始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呼吸的细微变化上，开始慢慢朝中心走去......

似乎已经不能呼吸了！！！言晚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手箍住了脖子，并且越勒越紧了！
坚持！坚持！坚持！
言晚不断告诫自己，不能放弃！只要一想到倾汐那张惨白的脸，言晚的胸中又会重新充满勇气，脚步也更加坚定。
越来越窒息了！言晚觉得自己被丢进了深海，隔绝了所有空气，周围只剩未知的恐怖......
啊！言晚脚步一乱，踉跄着倒在地上，想发声，却什么也发不出来。
头也渐渐晕眩起来，四肢渐渐变得软弱无力。
不能放弃！为了汐，拼了命也要走到最后！
言晚比上了眼，脑海里不断想着倾汐，想着他偶尔露出的温柔眼神，想着他退去防备安睡的脸，想着他带着冰的笑......
好像一点也不难受了，思绪被倾汐占满，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盛下其他东西。
言晚忽然好像看透了什么，只要能在倾汐身边就足够了，为何非要独一无二呢？与人分享，总比在思念中煎熬好吧！
他决定了！只要能活着出去，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倾汐的身边！
"汐，等着我！"言晚心中默默祈祷。
忽然，一道强烈的光猝然闯入，言晚不得不小心地睁开了双眼......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光球，它的光芒像凝滞的流水，缓慢地"流动"着。
言晚一使劲，整个身体掉进了光球。他有预感，这就是八仙阵的中心，并且不久后，他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
这里面是一个完全真空的世界，因为他只要轻轻一跳，身体便毫不费力地飞了起来。而且这里面不像外面那样大雾弥漫--这里面没有一点雾气，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当然，还是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
好不容易，言晚才掌握了飞行的诀窍。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来......
好熟悉的身影！言晚有种不好的预感。
近了，更近了！现在已经能看清那人的大概轮廓了！
为何这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全身颤栗？
已经足够近了。言晚已经完全软了下来，心里的不安也找到了原因。在这强光之下，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双冷漠的，蒙着淡淡妖娆雾气的眼睛......

第三十五章
"汐？......汐--"言晚很想叫住不断往这边走的倾汐，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声音还是发不出来。言晚急得直咬牙，可是如今也只能飘在空中干着急。
倾汐在离他十米处停了下来，不近不远的距离让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倾汐身上散发出的冷冷杀气。
为什么？为什么倾汐会在这里？为什么他的对手是他？为什么倾汐的眼睛如此陌生？
就在言晚发呆的一瞬间，倾汐已经拔出了那把他还没出过鞘的剑--雪刹！
望着寒光四射的雪刹，言晚先是一愣，随后便艰涩地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一直很好奇，第一个死在雪刹上的会是谁，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这可真够讽刺！
倾汐依然冷眼相望，那份陌生感刺得言晚心里一阵一阵地痛。才分别多久？倾汐居然变得如此陌生！难道，一切的一切，在他心里都是想放就能轻易放下吗？
倾汐没有给太多时间给言晚悲伤，举剑，出击--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是，当倾汐从他身旁掠过后，他的肩上多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剑痕，暗红的血像爆发的洪水一般，气势汹汹地流了下来......
奇怪的是，言晚并不觉得痛。因为心痛已经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他居然......居然真的对他下手了......
言晚捂紧胸口，一直支撑着他的动力忽然消失了，一张绝望的网将他缚在中央，无法动弹。脸色由于憋气太久而呈绛红色，嘴唇已经开始发紫了。
既然他无情，那我为何要有义？言晚忽然打起手结，用尽力量启动了身体里流动着的凤凰之血的力量，霎时火光冲天，言晚完全被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包围住了。
倾汐的表情依然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点波动！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雪刹，笔直朝言晚刺去......整个真空环境居然渐渐扭曲了......
那锐利的剑离言晚越来越近，言晚的心也越来越冷了。
抬手，运功，然后......
"嗤--"就在言晚要攻击的时候，他忽然放弃了，眼睁睁地看着倾汐的剑没入体内......
他怎么可能会对倾汐下手！他冒着生命危险来闯阵，不就是为了替倾汐拿到凤凰石吗？即使，他做得那么绝，也永远无法从他心里消退......
言晚在闭眼之前，深深地望了倾汐一眼，他似乎该感谢他呢！感谢他让他在生命的最后，还能看见他；感谢他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让他笑着离去......
汐......

终于到达中心了！南宫雪惨白着脸，冲进了光球里面。
幸好，在出发前他已经将金龙盘的灵力全部融入了体内，功力顿时增加了十倍。否则，连这里都不知是否能够到达。
南宫雪早就做好了在真空中控制身体的准备，所以没用多久便能自由驾驭身体了。
他放眼望去，一个鲜艳的身影慢慢映入了他的视线......
当那个身影靠得足够近了，南宫雪的心也渐渐狂乱起来。
"啊！"南宫雪瞳孔大张，眼前的人，不是......言晚吗？
南宫雪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还是言晚！
怎么回事？南宫雪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细长明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柔软的双唇、尖尖的下颚、齐腰的乌黑头发，还有那身红艳欲滴的衣袍......这明明就是言晚啊！
可是，那眼里闪烁着的陌生的杀气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为了救言倾汐，怕他跟他抢凤凰石而要杀掉他吗？
言晚干净利落地拔出剑--那把剑他见过，以前言晚拿它练过。他将剑举到胸前，然后摆出一副进攻的姿势。
南宫雪见他一点也不顾旧情，心中的怒火和妒火一齐燃烧起来。
要对我赶尽杀绝吗？南宫雪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还不如同归于尽！
"嗖--"一条火龙腾空而起，围着南宫雪打转。
南宫雪默念几句后，火龙变成了一把发着金黄光芒的长剑。他也将剑高高举起，准备全力出击。
两人对峙着，然后又几乎同时挥剑......
"哧--"一剑刺下，鲜血飞溅。动作僵住了......南宫雪回头，言晚已经松开了剑，满脸痛苦地飘在半空......
南宫雪连忙飞过去抱住了言晚，他的身体已经没温度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南宫雪痛苦地闭上眼，他不相信自己杀了言晚！
睁开眼，怀里的言晚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青衣男子......这个男子怎么那么熟悉啊？南宫雪仔细地望着那张还沾着鲜血的脸，忽然，惊慌失措地抛开那男子......那不是自己吗？
不！南宫雪死死地抱住头，大脑像在不断膨胀似的，里面的脑浆似乎在下一秒就会爆裂出来。
"啊--"随着一声惨叫，南宫雪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感觉身体像被丢进了油锅似的，浑身滚烫得难受，言晚终于忍不住艰难地打开了双眼......
"醒啦！"是一位冷峻的老人的声音。
言晚转头，一位身穿粗糙白色麻布的仙风道骨的老人捋了捋胡须，神情自若地看着他。

第三十六章
"你是......"言晚勉强支起身问道。
"你要找的人。"那老人的声音干脆得冷漠，言晚想，这人年轻时一定很像他......想到他，言晚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涩......
"你不惊讶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却开始走神？你真是个怪人！"独孤易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对不起，独孤前辈。"言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
"唔！"独孤易欠了欠身子，边往外走边道，"我会告诉你凤凰石的下落，但是，你得用你两年的时间来换。你如果感觉好些了的话，随便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可是，独孤前辈......"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啊？可惜，那个狂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哎，只能这样了。他一定知道自己一定会答应他的吧！只是，不知道倾汐能不能挨过两年的时间。不行，他得找独孤前辈谈谈，让他将时间减少为一年。
言晚随意地披上外衣，带上门出来了。
门外是一个很小的院子，种着一棵半枯的红松，除此之外，只有一丛生命力依然旺盛的杂草。言晚走上去，差点跌倒在地，围着简易篱笆的院子外面，居然是一眼望不见底的悬崖！
天呐！居然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居住。言晚连忙退回来，拍拍受到惊吓的心脏，定在原地许久后才平静下来。
想起自己出来的原因，他立刻又燃起了斗志，抬脚便朝右侧边的小路走去。
没走多远，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气势磅礴的水声。言晚觉得这种声音熟悉极了，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转角，一片从天而降的银练垂直立于眼前，那气势、那颜色、那形状、那声音每一项都足以令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等你很久了！"忽然，独孤易幽灵般地从水帘中钻了出来。
"独孤前辈？"言晚顺着一条蜿蜒的小石路走了下去。还未走到独孤易身边，一阵清凉的风便混着水汽吹来了。这种感觉......言晚有些恍惚了，那个晚上......瀑布边上......
"你愣在那儿干嘛？我还以为你有很多想要迫不及待知道的问题呢！"独孤易佯装生气地转身。
"独孤前辈，小生不是故意的，请前辈不要见怪！"言晚急忙飞下去，拉住独孤易的衣袖，解释道。
"算了，毕竟我们还要相处不短的一段时间呢。"独孤易习惯性地捋了捋胡须，回头道，"你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前。"
"是！"言晚恭敬地松开手，正声问，"请问，那个八仙阵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倾汐会是阵仙？而他不是明明被倾汐杀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其实所谓的八仙阵，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要能战胜恐惧、自私就能破阵，可惜，人们却往往过不了最后一关。"独孤易说着，脸色变得很严肃，"其实，所谓的阵仙，就是闯阵者潜意识里最重要的人，但是，面对生死考验，大家都为了自身的生存而宁可毁灭那个重要的人。
"知道我为何要设这样一个阵吗？其实，我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挑选凤凰石的托付者。来闯阵的人，都是为了凤凰石而来的。如果得到凤凰石的人，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那么天下将再度遭受浩劫。所以，有资格得到凤凰石的人，必须是一位无私的，心中有爱的人。
"我让你留在这里两年，是因为我要将我毕生的功力传授给你。我知道你是凤凰之血的传人，但是，你现在的功力却无法自由地驾驭凤凰之血。无法自由地驾驭凤凰之血，也就意味着你还无法安全地靠近凤凰石，一不小心便会被凤凰石夺去心智，化身为魔。我不能拿天下苍生来冒险，所以，你必须留下来，好好消化我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