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越比前段时间开朗多了,我很难猜测他笑容的背後隐藏著什麽秘密,我也不想刻意询问或调查什麽,顺其自然,关於他的一切我知道的再多,也比不上他主动告诉我一丁点儿更让我宽心。
但是,如果向越的秘密会打乱我和他这种虽不亲近但还算和谐的生活模式,我宁愿不去知道。
向越对我说,昨天我自己去miracle了,你不会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吧。
我把他抱紧,"怎麽会?你开心就好。"
我希望他多出门,甚至结交朋友,至於他是否会给我带绿帽子,我想这点我不用去担心,向越,他不会这麽做。
就算要做,他也会提前跟我说。
他是个聪明人,我从来不怀疑。
我给他一张卡,对他说,"最近太忙了,你需要什麽自己去买。"
他接过去,躺在沙发上对著这张卡自言自语了半天,然後坐起来笑著对我说谢谢。
可,我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
(二十七)
盛天成给我按上了一个副总的头衔。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什麽滋味,以我的资质顶多能在盛天当一个小职员,能一下坐上副总的位置全是倚仗我的父亲,这让我心里多少有点儿抵触。
我现在有点儿能体会殷翔的想法了,选择自食其力相比拒绝我的好意来说,确实,前者更能让人舒坦。
开会结束,我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
"盛总,刚有人打电话找你。"新来的小秘书跟过来对我说。
我没太在意,当上副总以後,盛天成给我安排了一些比较实质性的工作,电话自然比以前多了。
我翻著手里的文件,"说什麽了?"
"那人让我转告你,向越病了。"
"什麽?"
我抓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就给向越拨了过去。
......
无人接听。
我有点急了。
"电话几点打来的?"我问她。
"有一个小时了。"
"我出去一下,有什麽事儿你让陈姐来处理。"跟秘书交待了一声,我快速下楼,去停车场取了车。
我翻著手机,一个小时前,不是向越的号码啊。
管不了这麽多了,我开车驶向家里。
开了门我就冲了进去。
"越越,越越......"我一声一声地叫。
没有回应。
他不在家。
我在原地伫立了一会儿。
余光瞥到了茶几上向越的手机。
我走过去拿起来,翻到了电话簿。
居然只有两个人。
盛凯,张煦。
我没有思考太多,拿著他的手机拨了第二个号码。
我知道他是谁,张煦,miracle的MB。
电话很快接通了。
"盛凯?"
"是,向越跟你在一起麽?"我想应该是的。
"向越发烧了,XX医院,你赶紧过来。"
"我马上到。"
一路上,我专心开车。
向越没有给我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张煦,然後让张煦打给我......
以上,都是我的臆想,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什麽。
快到医院的时候,我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找到了他跟我说的病房。
门半掩著,我向里望去,向越打著吊瓶闭著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张煦坐在床边看著他。
我没有推门进去,转身走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跟我说,向越高烧不退,外加营养不良。
我讶异。
我不在家,他难道都不好好吃饭麽?
医生说,向越应该是从昨儿晚上开始烧的。
我怎麽一点儿也不知道,昨儿晚上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明明已经睡了,怎麽会......
懊恼,我该早发现的。
"诶,你来了。"张煦见我进来,忙著站起来。
"你坐。"
我绕到床的另一边,伸手摸了摸向越的脑袋,他还没有醒。
"他刚睡下。"
看著向越没有血色的脸,嘴唇发白,我有点心疼。
"这次麻烦你了。"我抬头对张煦说。
"没有没有,向越不让我给你打电话的,说你工作忙,可,你看他都病成这样了......"
"谢谢你跟我说,最近,是我太忽略他了。"
"那个......你在这儿,我先走了。"张煦表现得有点儿不自在。
"那我就不送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把张煦送到门口,我在床边坐下,握住向越的手。
我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我和你之间已经多个张煦了,你可以依赖他,为什麽却跟我一直有距离。
但,现在,我很庆幸你还在我身边。
(二十八)
直到晚上,向越才醒过来。
期间,我一步也没离开他。
"你来了。"他依旧很平静,看著我说,"我想坐起来。"
我把枕头放好,让他可以靠著舒服点儿。
"我好久都没生病了。"他开始自言自语。
"睡得头晕晕的。"
向越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还真不让人省心。"
我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觉热度退了一些,"还难受麽?"我问。
他摇头。
"给我一杯水。"
我递给他。
他咕噜咕噜地喝下,还给我杯子的时候说,"你什麽时候来的?"
"上午。"
"张煦回去了?"
"嗯。"
"你这样从公司跑出来没事儿麽?"
他抬头看著我,眼睛忽闪忽闪的,让我的心直跳。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没关系。"
他偏过头,看著被角,用淡淡的口气说,"我好像一直都给别人带来困扰。"
我惊了惊。
"怎麽会?没有你我什麽都做不了。"
确实,我已经无法衡量向越在我生活中所占的比例了,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和话语都能够很自然地渗进我的心里,把我的心淋得湿湿的。
他微笑,"盛凯,你觉得我爱你麽?"
"不爱。"我是这麽认为的。
"这麽没有自信啊。"
他笑得很别扭。
"但是,我希望你能爱我。"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麽开始的麽?"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在屋子里游移,但,始终不看向我。
"当然。"
"那时的我,难道你不觉得奇怪麽?
"嗯?"
"关於我的一切你都不问。"他停了一下,"其实你什麽都知道吧。"
"......"
"可你不好奇麽,我,环亚集团的少爷会跟你在一起这麽久?"
"我不想逼你,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盛凯,我真该去爱你。"
我把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你会的。"
他缩回去,翻了个身,继续躺进被子里。
"我真是烧糊涂了,今儿怎麽这麽多话。"他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越越,你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人。"
"我想回家,盛凯。"
"嗯?"我迟疑了一下。
"我们的家。"他又补充一句。
家,刚有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要回向伟那里。
"我去问问医生。"
......
向越坐在副驾驶上眯缝著眼,身上披著我的外套,我时不时地转过头看他,红灯的时候,我会帮他把衣服掖好,生怕他再受了风寒。
身子一挨到家里的床,他就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我找来体温计,"量量。"
他接过去塞到腋下。
"想吃点什麽?"
"吃你。"他不怀好意地笑,"盛凯我们做吧。"
"别胡闹。"
"好久没做了。"他伸手把玩著我的领带。
我确实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好久了,"对不起。"
"呵呵,干嘛要说对不起,你不会有新欢了吧。"他一边把体温计抽出来一边说,脸上挂著笑。
"越越,你该知道,我对你已经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了。"
"38度2。"他缓缓地说,然後将视线重新落回我的身上,"你是这麽喜欢说酸话麽?"
"你不喜欢听?"
"盛凯,你知道麽,你会成就一番大事业,你不应该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
我的手指在他的脸颊上流连,"这个周末在家陪你。"
他笑,"今儿......真不做麽?"
"你知道我舍不得。"
他又缩了缩脖子,"那我睡了。"
"我去洗澡。"
我关了大灯,把床头灯打开,微弱的昏黄的灯光打在向越的脸上,真让我著迷。
(二十九)
我离开家之前再三嘱咐向越要按时吃药,没事儿别下床。
今儿我是真该在家里陪他,可昨儿一声不响地从公司跑出来,一些事儿还没有处理,必须得去。
刚踏进办公室的大门,秘书小姐就告诉我:董事长请您过去。
我说,我知道了。
盛天成看到我进来,微微抬了一下头。
一脸严肃地问,"昨儿干嘛去了?"
我早该猜到他会问这个。
"我有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得去照顾。"
他沈默了一会儿。
"你该知道,因为私事而耽误到公事是很不应该的。"他的语气很平缓,却给人一种压迫感。
"下次我会提前请假。"
他把手里的文件放下,然後靠向椅背。
"盛凯,你的私生活我一直不过问,这不是我对你的放任,而是还不到干涉的时候,我希望在这之前你不要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我愣在原地有一分锺,仔细揣摩了老头话里的含义。
"晚上有个酒会,你准备一下。"
"不行,我家里还有病人。"我不能再把向越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我只是通知你,并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可是......"
"你可以出去了。"
带上门,我掏出手机,打给了殷翔。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盛凯?"
"我有个事儿想拜托你。"
"咱哥俩还这麽客气,有什麽事儿你尽管说。"
"向越生病了。"
"严重麽?现在怎麽样?"
"发烧而已,现在好多了,只是,今儿晚上我要参加一个酒会,回不去,我不太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你如果没事儿的话去我家陪陪他吧。"
"成,你放心去应酬,傍晚的时候我过去。"
"回头有什麽问题你再给我电话。"
"知道了。"
......
晚上的酒会很无趣。
到场的都是本市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看到高鸣远混在那一团公子哥中,我走上去拍打他的肩膀,"想不到能在这种地方看见你。"
他把我拉到一边儿,"操,我家老头硬逼我来的。"
"了解,知道你不会主动来这儿。"
"我就猜到你会来,正找你呢,妈的,我闷死了,他们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嘛嘛股市,基金又是什麽利率的。"高鸣远端起手里的杯子猛喝一口。
"你喝慢点,在这儿喝多了可够难看的。"
"爷要憋死了。"
我看到老头示意让我过去,我对高鸣远说,"我离开一下,一会儿来找你。"
"成!,你忙去。"
接下来我一直没闲著,老头不停地向我介绍,这是某某集团的千金,那是某某企业的大小姐......我应接不暇,一大片白花花的乳房让我极其反胃,招呼了一圈,终於完事,找了半天也没见高鸣远。
我找了个角落坐著,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恍惚之际,有个人坐到我边儿上。
我转头。
居然是向伟。
"向总。"
他举杯,我迎上,"大家年龄相仿,叫名字就好。"然後低头抿了一小口酒,那动作和向越真像。
"怎麽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
"这种场合确实比较枯燥,但也避免不了,习惯就好,交际应酬也是一门学问。"
"我知道。"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私人的,上面有我电话,我们可以多交流。"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接过去,"那是,以後还请您多帮忙照顾。"我故意把‘您'字儿咬得比较重,好与他划清界限。
"诶,盛凯,我正找你。"高鸣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朝我招手。
向伟起身,"我先走了,记得给我电话。"
"你刚去哪儿了?"
高鸣远在我边儿上坐稳,"遇到一老朋友,上去打了一炮。"
"你丫......"
"刚那人谁啊?"
"环亚老总。"
"什麽?"
"你那麽惊讶干嘛。"
我俩沈默了几秒锺,他忽然特一本正经地看著我说,"那是向越亲哥你知道吧。"
(三十)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殷翔还没走,和向越并排坐在客厅里,正看著电影。
"诶,你回来了。"向越扭头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去继续盯著他的屏幕。
我走过去,手掌抚上了他的脑门儿,"怎麽不躺著,还烧麽?"
"早退了。"他把我的手拿开。
殷翔站起来,"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这麽晚了,你开我车走吧。"我把钥匙递给他。
"楼下打个车就行,我开走了你明儿怎麽上班?"殷翔笑。
我也用不著跟他客气。
"回头这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山上烧烤吧,正好带向越出去转转。"我向殷翔提议,答应好了这个周末要陪向越的。
"行啊,咱好久都没去了吧。"
"到时给鸣远喊著。"人多了热闹。
"成,电话联系吧,我先走了。"
送走了殷翔,转身走到沙发那儿,向越还在聚精会神地看著电影。
"很晚了,睡吧。"我伸出双手从後面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後站起来用遥控器给电视关了。
"你不会生气了吧。"他往卧室走,我在他後面说。
他这个样子,真有点儿像在跟我怄气。
"生什麽气?"他转头。
"是不是怪我今儿回来晚了,没好好陪你。"
"我没那麽娘们儿。"他撇嘴,"其实你不用找殷翔过来,以後你不能陪我我可以找张煦,反正你也跟他打过照面儿了,他人特逗。"
听到他这麽直接地夸奖其他男人,我就是再大度也多少有点儿不乐意。
"你喜欢他?"我试探地问。
"错,他喜欢我。" 我想也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麽直接,听到他这麽说,我突然就释怀了,向越能这麽跟我说,说明他们之间真的不会有什麽。
我笑,"那我怎麽放心?"
"只要我不喜欢他不就好了。"他转过头又继续往卧室走,我跟上去从背後抱著他,蹭著他的颈脖。
他用胳膊肘把我顶开,"去洗澡。"我推嚷著不放手。
他说,你一身香水味儿,我闻著头晕。
确实,我浑身上下都是女人的味道,我自己也觉得不舒服。
我把他放开,然後自己钻进了浴室。
我洗得很快,从里面出来,向越还没睡,抱著书在看,他看到我进来把书合上,随手放在了一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