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温柔————十生

作者:十生  录入:12-25

可是......最後,一切都还是脱轨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被夏越胁迫苟合的事情,我气愤,羞耻,抑郁,痛苦,害怕......我每天都没有办法睡得安稳,害怕夏越会来我的卧室,害怕他无休止的欲望,更怕的却是被你们发现......我无数次地想过死去,却只因夏越的一句"你不怕我把这些东西给你妈看麽?"便懦弱地承受著一切,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被强暴凌辱的照片和录像带,那样的你,如果看见了这些......怕是会疯吧......
最终的最终一切还是变得无法收拾,论心机轮手段你又怎是那夏家老爷和夏越的对手?何况你想要夺的可是夏家全部的资产?野心太大,对手太强,本身又没有足够的实力,失败又怎麽不是注定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的是夏家做的那麽绝,在你以为一切唾手可得的时候,在终场突然逆袭,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原来原来,原来他们早就知晓,只是陪著你演一场闹剧,在幕後看著你白态尽出,暗自冷笑,然後以上位者的姿态让你知道自己输的到底有多彻底多可笑,这样的耻辱,这样的嘲弄,你又如何承受?更不用说在这之後你又看到了自己儿子是如此不堪如此肮脏,简直......禽兽不如。
都是我的错啊,我没有办法战胜夏家也没有办法把你从欲望的深潭中拉出,到最後还是给你最致命一击的工具,我......
"都是我的错......对不对?"我回想著一切,苦涩难当。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求得你的原谅,妈妈。"只因为在黑暗中活了太久,突然被阳光照射让我有了想被温暖的冲动。
"可不可以?"
夕阳渐渐隐去,金色已尽,最後铺洒大地的是无尽的残红,窗外一片落日的静谧。
我絮絮地诉说著我的渴望,我说著邱季给我的温暖,我从头慢慢慢慢开始说,我要一点一点地告诉妈妈,那真的是我的温暖,拯救我於无底黑暗的温暖,我渴望碰触的温暖,我,想要它......
整个房间只有我的声音,低缓夹著淡淡的苦涩和淡淡的渴望,我不知何时已经将头低下,看著妈妈的手,继续絮絮地说著。
一直说,一直说,把我们的点点滴滴仔仔细细地回忆起来再仔仔细细地向妈妈叙述,我说了好久,好久──天暗了下来。
"那个人,真的很好,很好......"最後的最後,我只能一直重复著这句话,却再也无法说出别的东西。
我,突然,很想哭。
"妈妈,原谅我,好不好?让我......"抓住这难得的温暖,好不好......
我终於抬起了头,窗外已是夜色。
隐於黑暗,我只能看见妈妈的眼,空洞,麻木,一片死寂。
恐惧渐渐爬上心头,蓦地,发现自己手中妈妈的双手是如此冰冷,冷到扎痛我的手。
我腾得站了起来,带翻了身後的椅子,"咚!"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
我僵硬地站在那儿,丝毫不敢动弹,我只知道,妈妈的眼一直一直盯著我,空洞,麻木,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会,妈妈动了。
我瞪大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慢慢地举起了右手,然後说话了,声音嘶哑,破碎,颤抖像有什麽东西正卡著喉咙深处:"因为,像血。"再然後,她慢慢将右手放到嘴边,开始......撕咬。
"不......不要......"恐惧像冰水一样渗透我的全身,那顺著她的手缓缓渗出的,是血......
她还在撕咬,像在吃什麽东西一样咯吱有声。
"不要......求你......"我终於想起要阻止,拼命移动著已经冰冷僵硬的手脚扑上前去想把她的手拿出来。
"李看护!!!!!!"
黑暗中,她笑了。
满屋都是啃噬的"嘎吱"声。

终於从楼梯上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啪!"一下,整个屋子灯火通明。
我的眼前却只有满目残红。
"天哪!!"李看护低叫一声,连忙上前,帮著我一起想将她的手拿出。她却极是固执,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不肯放松,裂开嘴角划开森然笑容,喉中不停发出类似欢笑的"赫赫"声,血流一地。
"求你......不要这样......求你......"我看著眼前的血红,只觉得世界也要因此淹没。
她却始终不肯放开嘴。
终於,我慢慢跪了下去。
"求你......不要这样了......我......不要了......那个人......我......不要了......"我放弃了,我不要了,我再也不要了,求你,那温暖......我,不要了......
"韩先生......"李看护惊恐地看著我,许是我的样子过於吓人。
而妈妈终於松了口,笑著用那已残缺不全的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太阳下山,好看,像,血。"

"我,我去叫医生......"李看护吓得脸色惨白奔出房间去按铃叫人。
死寂的房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这个房间里......或许早无活人......

 


46

"快!把病人手压住......"
"不行......情况不好......快!镇定剂!"

死寂的房间突然有人从门口涌进,然後房间里就到处有人影在晃,他们的身上反著白光,我睁著眼,看见他们正试图把一个鲜血淋漓身形佝偻的人从椅子上拉出来,可那人却死死地扣著椅背,在椅子里缩成一团,嘴里一边啊啊地尖叫,一边凶狠地瞪著围在她周围的人,不时用早已残缺的手来回驱赶向她靠近的人,带起一串血珠。
然後,她看见了我,尖叫声突然嘎然而止,像被人卡住了喉咙般扭著头,暴眦著赤红地眼珠一动不动,周围的人被她诡异的样子怔住,暂时不再接近她。
"啊啊啊──"又是突然的一声尖啸,她蓦地从椅子上弹起,向我扑来。
她并没能到碰到我,在她想冲过来的一瞬间,周围的人趁机把她缚住,迅速将她按到了一边的床上。被迫伸展的身体不停地抽搐著,伴随著怪异恐怖的尖叫一下一下撞击著床铺,满屋子都是悚人的声响。
"先生,你没事吧?"
有人走过来问我。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个房间里医生正在抢救病人,而我应该出去,不要给他们添乱。
"韩先生,您去哪儿?"
身後有人在问。
"楼下,坐一会。"
我平静而有条理的回答。


我很清醒,我知道那些人是医生,我知道那个被捆在床上的人是我的妈妈,我也知道那之前发生了什麽,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
我很清醒,清醒到看到邱季从门口冲进来时,还能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告诉他:"我妈又自残了,她吃了自己的手。"
邱季蓦地停在离我两步远的地方,惊恐而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惊恐?不可置信?
竟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真不容易──虽然只是一刹那,我想。
"小古......"邱季慢慢走近,惊疑不定地看著我。
"我没事。"我笑了起来,感觉到脸上有些紧绷的感觉,伸手去摸,是凝涸的血。
"这不是我的血,是我妈的。"
邱季朝不停发出可怕声响的楼上看了看,然後坐到了我身边,轻轻环住我。
"小古,你需要一个医生。"
"我很好,为什麽需要医生?"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
我没有说话。
"究竟发生了什麽?"
发生了什麽?
"我妈听到我说的一些话,然後旧疾复发,而且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
"一些话?"
"就是......告诉她,我......"想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再活一次。
张了张口,却终究说不出来。
"不想说也不用勉强。"邱季将我拥进怀里,轻轻握住我的手,"你累了,休息一会吧。"
累?不,我不累。应该说,现在的我根本什麽感觉也没有,但是我依然顺从了他的话,靠在他怀里,感觉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额前的碎发,他的体温慢慢染上我的双手。
"哥哥!"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越应该是匆忙赶过来的,有些气喘。
"你!"他走进来,在看见我和邱季相依在一起後,声音陡然冰冷,"医院打电话过来说你妈她病情加重了,亏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没想到,你还挺自在的麽。"
我没有抬头看他,也不想搭理他的话。
"为什麽不说话!"夏越走了过来。
"夏总裁,小古正在休息。"
"哦,是邱先生啊,"夏越冷冷地一笑,"难为邱先生那麽有空,守著哥哥寸步不离,过去一个月,还真是谢谢你照顾家兄了。不过,现在既然我这当弟弟的来了,当然不好意思再麻烦邱先生,家兄我来照顾就好。"
"夏总裁客气了,小姑对我来说并不是外人,照顾他并不存在什麽麻烦,况且现在,小古也一定更愿意由我来照顾他。"邱季温温一笑,有些尖锐地回敬。
"邱先生不把哥哥当外人我自然相信,可要说哥哥他到底愿不愿意接受你的照顾,这还值得怀疑。"夏越反击。
"夏总裁......"
"夏越,"我打断了他们这种毫无意义地针锋相对,离开邱季的怀抱,坐直,看向他"你可以住嘴了。"
"你受伤了!"夏越却像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反倒是看见了我脸上的血迹後,急步上前,伸手摸向我的脸。
"你......"夏越突然惊讶地看著我。
"怎麽了?"
"我以为......你会挥开我的手。"
我仔细地看著他,"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是吗?"夏越竟然微微地苦涩一笑。
我闭上了眼。

突然,从二楼传来了器皿破碎的声音,紧接著是人们惊慌的声音。
"快!快!抓住她!"
"别让她跑出去!"
"啊!!──"
我猛然睁开眼,蓦地站起,回头,看见的是妈妈挥舞著双手,站在高高的楼梯口,乱七八糟渗著血的绷带胡乱在手臂和身上纠缠,像一件可笑的戏服,在双手挥舞的瞬间划下一个个难看的痕迹。突然,她指著楼下的我们开始疯狂地啊啊乱叫,瞪著我们像是害怕又像是憎恨。
後面的医护人员已经快要赶上她,我突然知道她要干什麽了。
"不要......"
时间像是被人慢慢拉长了,每一个动作就像是一个慢镜头,她回过身看著快赶上的医护人员,给他们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在他们能碰到她的衣角之前,奋力向後一跃。
带血的绷带在空中扯划著杂乱的弧度,枯黄的头发像一张网一样在空中慢慢散开,宽大的衣服被气流充满露出下面干瘦的身躯。
一个笑,在落地的时候抹开,却没有时间完成,於是最後的表情,是扭曲。
嘴大张,到最後也没合上,因为她在一跃而下时,喊著:"夏──"
"不要跳──!!!"

重物坠地的沈闷声响,久久回旋在耳边,扭曲的笑永远地定了格,深色的血慢慢从身侧流出,头发铺满一地。


我想要重生,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麽?

 


47

母亲死後,我拒绝了邱季和夏越,想要离开,却被他们囚禁,不久,他们如是和我说:
──小古,做"我们"的情人,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麽,等你们其中一人不再需要因对方而制肘的时候,我便是那战利品之一而已,在这之前,我也只能是"你们"的情人。


天阴无雨,空气粘稠。
咖啡馆。
"喂,那个新来的......是不是有什麽问题啊,成天一副惨白的死人脸,话也不说一句?"
"嘘,轻点,都快让人听见了......我跟你说,他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灯,你不知道,每天都会有男人来接他,那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俩人一起来接他?"
"不是啦,一天一个,轮著班哪!"
"呀!他是不是......"
"嘘......"
角落里的人掩著嘴,朝我这里看了一眼,低低地细声笑起来,眼神暧昧。
我专心地擦著桌子。
"叮叮~当~"
清脆的风铃响起,有客人。
"韩知古!"来人将门撞得震天响,清脆的嗓音充斥著无法抑制的怒火。
脚步声渐近,手中的抹布被一把夺去扔了,手腕被人死死抓住。抬头,正对著的是多日不见的洛其。他一脸怒火,眉目间早已无了初见时的温柔天真,只剩下锐利和冰冷,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吧,那早先可爱的天使样早无踪影。
"你不是很讨厌被人纠缠吗?你不是很恨夏越吗?你不是说过你谁也不会爱吗?可是,你告诉我,现在的你还是不是你?往来於两个男人之间做他们的情人,毫无羞耻感地和他们交合,被他们养著,宠著,拿身体和他们交易,你想要什麽?钱还是权?嗯?如果是这两样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那麽也让你用身体和我交易吧!之前我还顾及著你的心情尽力地压抑自己,现在看来我错了!辛辛苦苦找了你近两个多月,竟然等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时──恨不得杀了你!"
洛其?霍尔森此时的表情血腥而阴冷,让人绝对不会相信他的那句杀了我会是戏言。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避开他的眼神,沈默了很久。
"为什麽不说话!"
"没什麽可说的。"
手腕猛地被抓紧,再用点力大概就要脱臼了。
良久,洛其放松了力道。
"哈,他们......可真够厉害的。"洛其的脸上没了先前的骇人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藏得很深的无奈和同情。先前的那番话,许是他自己也觉得悔言。
"他们两家联手了,你们敌不过也是自然。"
洛其复杂地看著我:"你都明白?"
我缄默,其实不难猜,邱家要进入本国在初时和同样有黑道背景的夏家直接杠上无异於是自毁前路,夏家若和邱家结下梁子也是毫无好处可言,暂时先保持平和,而我就是那枚暂时平衡的棋子。
其实这个事实也不是最近才有,邱季说爱我要我,却始终没有和夏越撕破脸皮,夏越再疯狂也没和邱季短兵相接过,只是,我直到最近才明白而已──在他们说要我成为"他们"的情人的时候。
"其实你们,也都一样。"挣开洛其的手,我牵了牵嘴角淡淡地说。
洛其语塞,有些恼怒地看著我。
不是麽?你们都以自己的立场说爱我,不让我选择不让我逃避,明明知道放了我才是给我最大的幸福却依旧不肯放手,可是到了最後你们又将自己的立场放了首位,以对自己最好的方式来爱我。
眼睁睁地看著妈妈死去,我已绝望,想要抽离这一切却被他们强硬地锁了起来,我试过自杀,却屡屡被他们制止,我能怎麽办?生无望死无路。
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疯了,然後,便也得了解脱吧。
"叮叮~当~"
洛其最终还是走了,留下风铃摇摇地响。
店里重归平静,只是人们又有了闲话的谈资,我却已无所谓。

"啊!"身上的人用力地撞击,让我惨叫出声,却依旧不见他缓下些。
"轻......啊!呃......痛......"
最後我只能轻声地呜咽,再无气力呻吟。
"哥哥......哥哥,今天见了洛其,是不是?真想把你藏起来,谁也不让你见......可是这样你会不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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