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炼笑笑,"衣服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快些换上。今天的早餐也会在外面吃。"炼慢慢地走到床边,坐在耀的身边,美丽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我也很久没有在外面吃饭了,今天你正好可以陪我。快些吧,我有些等不及了。"
耀没有说话,在那四个姑娘的服侍下穿上衣服。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衣服和炼是一样的,只是自己的是白色的。洗漱完毕,耀站在炼的面前,说:"好了。"
炼微笑着,上下打量着耀,带着那种欣赏的目光:"不错,很帅。我们走吧。"
耀在炼的夸奖下,本来刚刚平静下来的脸又红了起来。他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说:"谢谢。快走吧,你不是说你等不及了吗?"
"呵呵,是呀。"炼戏谑地笑了起来,然后带着耀向门外走去。
炼屏退了自己身边的手下,带着耀来到了一家法国餐厅。耀知道这家餐厅,他是地道的法国人开的。里面供应着十七世纪中期的法国宫廷菜,不论是口味还是餐具,都是绝对地按照当时法国宫廷的标准制作的。听说这家餐厅的老板是当时法国宫廷御用厨师的后代呢。总之是很有来头的。耀当然也知道这里离自己的家不远。因为这是回家必经的地方。他很奇怪炼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要让自己回家吗?可是他不敢问,怕这个性情多变的家伙生气。
"狱今天应该会经过这里吧。"耀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车流人流,默默地叹息。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狱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炼斜靠在舒适的沙发上,发从额前滑过,手中拿着他最爱的葡萄酒,"我包下了这个餐厅,你不开心吗?"
"呵呵。"耀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所谓的在外就餐吗?包下整个餐厅?"
"你不喜欢吗?"炼小酌了一口葡萄酒,"我是特地为你包下来的。顺便让你看看你所思念的人。"炼抬眼看了看耀,"你难道不想吗?"
"啊?!"耀吃惊地看着炼,"你说什么?"
"我想你一会儿就会明白了。"炼没有看耀,只是站起身来,走到耀坐的地方,淡淡地似乎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了呢?你还记得我吗?"
耀看看炼,没有再说话。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而耀的消息却没有一点眉目。狱这些日子彻夜难眠,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精神,努力地支撑着自己快要崩溃的心。迈着沉重的脚步,狱慢慢地向家里走去。他现在很不想回家,回到那个有着太多和耀在一起的记忆的地方,那个留有太多耀气息的地方。回到那里只会让自己变的更加脆弱,更加不堪一击。他甚至开始有些害怕那个地方,他想要逃离。
"狱,你是不是变的软弱了。"狱暗自嘲笑着自己。
狱摇摇头。e
今天是星期六,学校放假,他连唯一一个可以让他暂时让他忘却耀的地方都没有了。狱拖着沉重的步子在路上缓缓地走着。路上的行人或行色匆匆,或悠闲自得,从狱的身边走过。人来人往的街道,在狱的眼中似乎成了灰色,此刻他的一切似乎就象是在阳光下的灰色地带,他眼神恍惚,似乎在前方的人群里看见了耀,看见他正微笑着走向自己,脸上是那憨憨的有点儿呆的笑容。狱疯了似地跑过去,却在空气中清醒过来,失落,颓丧,站在街心花园的喷泉下,任冰凉的水将自己浇醒。
不顾路人惊诧的目光,狱湿漉漉地走向家,此刻他真的很累很累,他需要回家。
家里此刻没有人......
狱无奈地扬扬眉,走过那家法国餐厅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有什么人在注视着他。那是一种很清晰却也很模糊的感觉。杀手的感觉神经总是比一般人要发达的多,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种注视有两种感觉,一种是那么的温暖,带着丝丝缕缕的思念和忧愁,太令他熟悉了;另一种却是如此的复杂,有思念,有忧愁,还有丝丝憎恨......狱站在那里,停止不前。
而透过茶色玻璃向外张望的耀早已经穿过层层人群,看见了狱。狱的头发有些长了,很乱地披散着,脸上也冒出了一层胡碴,颓废的模样让耀的心很疼。他早已经坐不住了,想要奔向门外。
"怎么了?坐不住了?"炼扬了扬眉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也看见了狱,那个在脑海里萦绕了很多年的人,那个令他不惜离开莫风而要见一面的人。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个颓废的家伙?
"我......"耀痛苦地看了一眼正向这边望来的狱,"我要去见他。"耀肯定地说。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炼没有看耀,缓步走到窗边,冷冷地看着窗外,小酌了一下手中的酒。
"为什么?"耀渐渐明白炼是故意的,他是故意带他来吃饭的。他知道这是狱的必经之路,他就是想要自己看见狱,却并不想要放了自己。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炼转过身,抬眼问道,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冽。
"不,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炼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走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见狱,不明白我和狱认识为什么却不相见......是吗?"炼一边说着,一边靠近耀,嘴角边不变那丝奇怪的笑。
耀愣住了,他看见炼的那丝笑--那是怎样的笑啊,悲伤,思念,哀怨,痛苦,抱怨还有不舍,耀看着炼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忘记了后退。突然,耀笑了,由微笑变成哈哈大笑,"呵呵,呵呵,你是胆小鬼!"耀突然定住,大声地向炼喊到。
炼听见了耀的叫喊,愣住了,停住了脚步。他望着耀,愣愣地,嘴角仍是那僵掉的笑,然后一滴泪从眼中滑落,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滑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散落一地。是吗?自己是胆小鬼?
耀也愣住了,虽然他能够猜测出炼的反应,可是他没有想到炼的反应会那么大,那么强烈,尽管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耀觉得是时候点破他的时候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耀渐渐了解了炼的古怪性格。是的,他是多变的,喜怒无常,可实际上他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他认识狱,也许他像自己一样是爱狱的。他从小就离开了狱,尽管那是在狱所无法阻止的情况下发生的,可是他也许怨恨的正是如此,怨恨他为什么没有去找他。炼知道狱是没有力量带走他的,可是他所希望的仅仅是狱来看看他,或是尽力找找他。可是许多年过去了,他没有等到他想要的,于是他开始有所憎恨,有所抱怨,可是他是爱狱的,他不原谅自己会去憎恨狱,所以他又强迫自己不要变成那样,就这样,炼的性格开始变的古怪。耀走上前去,伸手抱住炼,"你不是胆小鬼,你只是在害怕,对吗?"
"我在害怕......"被耀抱在怀中的炼无意识地重复着耀的话。
"是的,你只是在害怕。"耀摸着炼柔顺的发,温柔地在炼的耳边说,"出去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见到他的吗?不是吗?那么现在,就去见他吧,不要害怕。"耀紧紧地拥着炼,紧紧地。
突然,炼像恢复了意识一般,一把推开抱住自己的耀,变成了一尊冷漠的冰雕。此刻的炼是另一个炼,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冷,他望着耀,嘴角浸着一丝冷酷的笑,"呵呵,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天使还是什么?"他咆哮着,伸手抢过手下手中的枪指着耀的脑袋说,"我恨他,我恨他。"
"不,你是怕,你怕见到他。"耀抬起头,伸手扶了扶快要下滑的眼镜,眼中是复杂的神色,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的平静,像一汪宁静的湖。
"哦,是吗?你认为我怕他,是吗?"炼冷笑着,"那我要你亲眼看看,我是不是怕他。"炼回头对身边的人说,"出去,把他带进来,我要让他看看他心爱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不用了,我在这儿。"一个有一丝丝庸懒的声音传了过来,狱优雅地斜靠在门边,脸上却是难掩的疲惫。
"狱!"耀一脸的惊喜,看见多日来思念和惦念的人,耀有说不出的复杂的感情。
"耀,你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害的我吃不好,睡不香的。你却在这里和帅哥亲亲我我的。"狱的话里尽是责备,可是却难掩深深的关心之情。他看见了多日里害他茶饭不思的家伙,虽然此刻他的脑袋还被枪指着,可是却没来由的有一股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
"狱!"耀无奈地笑笑,却也是如此的心安。
炼却在狱进来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是的,就是那个人,那个有着和他相似脸庞的人。此刻他正带着疲惫庸懒的笑靠在门边注视着自己。等了那么多年,一直想要再次见到他,现在,他就在那里,就在距离自己两米的地方,笑着。炼此刻竟然觉得有些紧张和不安。他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他是不是像自己一直记得他一样不曾遗忘过呢?炼设想过再次重逢的画面,不只一次地设想过,可是,现在,他们真的见面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炼直直地望着狱,满是复杂的感情。
"嗨,亲爱的炼,你还要这样看多久。你不记得我是你亲爱的哥哥了吗?"狱开着玩笑,可是眼神中流露的却是思念与愤怒两种交织在一起的感情。
炼的眼中划过一丝泪光,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枪。他低下头,渐渐虚脱了似地跪倒在地上,嘴里低低地念着:"我哥哥,我哥哥......狱,狱?!"炼的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的画面--"你和我长的很像呢,你就叫炼吧,我让你做我的弟弟。"一个男孩子酷酷地说,"不过我可不要一个爱哭鬼哦。"
"炼--"耀看到了炼的脆弱,有些心痛。这孩子是那么地喜爱狱啊。
"炼--"狱看了看耀,然后走到炼的身边伸手抱住他,"炼,抬头看看我,是我,狱,你的哥哥。"
"狱--哥哥--狱--哥哥......"炼低喃着,突然他使劲地想要推开抱着他的狱。他使劲地捶打着,狱却任其撕打,依然紧紧地抱着他。炼挣扎了一会儿后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我讨厌你,我恨你。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你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被带走了,你却没有来找我?"
"炼--"狱抱着炼,"炼,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炼咆哮着,"我不要你的对不起。"
"不,炼,你冷静点,你听狱把话说完。"耀从狱的手中接过炼,他安抚着激动的炼。"他不是不去找你,而是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无法去找你。"耀看看狱,给了狱一个理解的眼神。
狱疲惫地笑笑,眼中满是爱意。
"是吗?"炼抬头看看耀,眼中盈满泪水,此刻的炼仿佛是个无助的孩子。
"是的。"耀点点头。
狱点点头。
"炼,炼......"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餐厅里。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欣喜。
狱听见这个声音,向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耀,我们走吧,有人要处理这件事情了。"
耀疑惑地看看狱,又看看闯进来的这个人。这个人他认识,是那个常常上经济新闻头条的恒高科技的总裁莫风。可是他来这里干吗?他认识炼?耀将这个疑问投向狱,可是只看见狱一张放大了的脸庞--原来这个家伙竟然靠在耀的肩上,闭目养神了。
"炼。"莫风快步走到耀的身边,蹲下,从耀的怀中接过正在哭泣的炼,然后他抬头看了看耀,用一种很惊奇的声音问道,"你就是赵耀?"莫风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恩。"耀也奇怪于他的问题,一脸的迷茫。
"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快滚。"本来伏在耀肩上假寐的狱突然睁开眼睛瞪着莫风,狠狠地说,"你不是要找炼的吗?找到了还不快滚,不然我来带走我弟弟,怎么样?"狱一挑眉毛,轻轻地说。
"不了。"莫风立刻站了起来,紧紧地抱着炼,一脸紧张的样子,似乎怕被人抢了去似的,离狱远远的,"不用了,炼有我照顾,况且你和炼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那么快滚。"狱暗自好笑,但仍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哥哥--"炼突然停止哭泣,"你又要抛弃我了吗?"满脸泪水的他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炼,你有我一个就够了,我会照顾你的。"莫风一听炼这么说,立刻独占欲极强地说,"我不允许你再乱跑了。"
"炼,我会去看你,我没有不要你的。如果某人对你不是怎么好的话,你立刻来找哥哥,不过......哎,我还没有说完话呢,莫风......"狱不怀好意地说,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莫风飞快地抱着炼奔离了餐厅,留下的是一串炼抗议的声音。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耀疑惑地问到:"狱,那个......莫风......他,他和炼是什么关系?"
狱打了一个哈欠,伸手敲了一下耀的头,"走了。害我找你找了这么久,没有一天睡好觉过,我要回去好好睡觉。"说完,拉起耀的手离开了。
"哎,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个莫风是怎么知道的......"
"狱......"
"狱!"一声狂暴的吼叫声直直地在狱的耳边爆开。
"唔......"狱伸了一个懒腰,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舒坦了,真舒服啊。
一张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狱的眼睛里,"怎么了,一大清早的火气就这么大?"狱故意问到,实际上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耀为什么会这么气了。原来耀和狱回来以后,狱说自己很累就上床睡觉去了,留下的耀却发现这么多天屋子都快变成垃圾场了--成堆的脏衣服都发了酶,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厨房里是发了酶的食物和没有清洗的碗盘......耀只能是火大啦。
狱笑笑,伸手却把耀搂在怀中,继续倒在床上睡觉,嘴里却向呓语一般地咕哝着:"耀,你回来真好,我好想你......"
耀脸红地趴在狱的怀里,心里却如吃了蜜糖般甜蜜,本来的火气也无法发作了。唉,从遇见狱开始注定逃不开了是吗?
耀满足地笑了。
2005年1月2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