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冲一脸尴尬的庄家道:"怎么样,大叔?我们两个折合成二十万两黄金,不为过吧?"
庄家没有理我,反而求救地望向外围的一个男子,看样子那个人才是这里的主事。
我也不甚在意,等着那人走过来,直接道:"可以开始赌了吗?"
男人笑问:"你们拿自己下注?"
"对!"
"赌二十万两黄金?"
"不对。是二十万两黄金加一个婴儿。"
他看了我半晌,冷笑道:"你们确实值这个价。若赌输的话,我可不会放你们走。"
"呵呵,输赢尚定。希望到时候阁下输了银子可别不认账。"
他深沉地看我一眼,取过手下递上来的三枚水晶骰子和一个翡翠骰盅,娴熟地将骰子贯入盅里,盖在桌上。
"那么,可以开始了。"
二十四、赌(后篇)
"等一下!"白微忽然走上前。
众人的目光皆转到了他身上。
男子笑了笑,"莫非阁下也想加入赌局?"说着上上下下打量了白微一番,一脸兴味道,"阁下倒也是个妙人儿,十万两黄金却也值了。"
白微没作会他的无理,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流亦。"
"是。王爷。"一个人凭空冒了出来,肩上扛着一只玄铁箱子。那人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来,顿时满室生辉。居然一整箱子的纯金条,少说也有百万两!
"......蓝冉,你说小银千像你还是像我?"后头哄小孩的春水回过头道。
白微的脸色沉了几分。我他妈比他更沉,直接冲到男子前面,"赌吧!一局定输赢!"见他还愣在哪里,干脆抢过骰盅摇了起来。
男子忽然倾了过来,嘴唇刚好刷过我的耳朵,"你其实......是想输给我吧?"
我动作停了一下,随即不慌不忙地继续摇骰盅,一边听着水晶清脆的撞击,觉得差不多时,才倒扣在桌上,扬眉道:"猜,几点?"
男子合住我的手,两人一道拔起翡翠骰盅,"我猜,一点。"
没错,三枚叠立,一点朝上。
这次男子拿过骰盅,一下一下地摇,没有做秀插花,却有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优雅味儿。
"六点。"
翻开,果然是。六点朝上,三枚叠立。
"不玩了。没劲。"我忽然道,"赌博之所以有趣,是因为它不受任何人控制,可以一本万利,也可以血本无归,全看命运。但若凭一身内力来掌控,岂是大失乐趣?"
"你是说,我们要跟市井的黄口小儿一样扔骰子,输赢天定吗?"
"对!"
他看我道:"我不信天。"
"我也不信。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他重复了一遍,带有咀嚼的味道,然后笑了起来,"好。我跟你赌。"
"春水,把你儿子抱过来。"随即对男子道:"你先选!"
他也不客气道:"我选大!"
"那剩下我就是小。"拎起满桌爬的银千,将三粒水晶塞进他手心。
一会儿,银千将水晶一颗一颗地丢了出来。第一颗落在桌上,六点。第二颗掉在地上,一点。剩下一颗他死活攥在手里,任我们威逼利诱坚决不向恶势力投降。
"春水管管你儿子!"
"靠!别忘了他也是你儿子,自己管去!"春水嚷嚷着,已经在一旁跟人赌了起来。 "来来来,买庄家赢的站左边,买我家蓝冉赢的站右边,压定了离手!"说完自己也站到了左边。结果左边那些人通通跑到了右边。
春水眉飞色舞道:"蓝冉,赢了记得帮我还赌债!"
我这边还在跟银千做思想工作,没空应话。
"银千乖,把手里的珠子扔出去。"
"小千千,乖,明儿哥哥请你吃大餐。"
"小兔崽子,你想打屁股不成?"
"他妈你究竟扔不扔!"
"靠!再不听话,老子拿菜刀腌了你!"
银千依然乐呵呵地冲我傻笑。旁边的男子拿白痴的眼光看我。至于赌徒们则紧张兮兮地直瞅着银千的小手。
这时春水忽然喊道:"蓝冉,你亲一下他,他就听你话了!"
一屋子狂笑。我摸摸鼻子,将小东西转了过来,在他脸上波了一下。小家伙一兴奋就撒了手,骰子承载着人民群众殷切的目光从桌上滚到了地上,居然"咔嚓"碎掉了。
"啊......"无数下巴跟着砸落,"这算几点?"
春水兴奋道:"零点!当然是零点!恭喜各位,大家都赢了!我输了!"
众人没答话,全都小心翼翼地盯着男子。男子却是莫测高深地看我,不发一语。"你动了手脚?"他的目光在说。
"是又怎么样?"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回去。
他忽然道:"小三,拿二十万两黄金。"
我不客气道:"帮我兑换成银票吧。"
他点点头,"小三,去春风钱庄换二百万两银票。"
这时众人才闹腾起来,纷纷向春水要银子。
"真正的输赢,尚未定呢,蓝冉。"男子附我耳边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向白微飘了过去。
"青国的国师兼白王殿下,在下倒是失敬了。在下王梓,木辛梓,可不是皇帝的儿子。"
白微礼貌性地点点头。我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当时以我的状况和他的武功,那一掌没劈死他也是意料中的事。他容貌改变甚多,少年的稚嫩早已褪尽,若我没猜错,当时隧洞崩塌的石头毁了他的容颜,而后才带了面具吧。也难怪我居然认不出他来。
王梓笑道:"白王,可有雅兴与在下一赌?"
白微道:"我对赌博不感兴趣。"
王梓继续笑道:"那若对象是岚殿下呢。"
"是他,我更不会同你赌。也绝不容人拿他当赌注。"
"所以,方才如果他输的话,白王是要拿这箱金条赎人了?"
"不是。"
王梓挑眉道:"那白王是要用这箱黄金赢回他?"
白微转头看我道:"我说过绝不容人拿他当赌注。他输,也只是输你二十万两黄金。"说着竟然朝我笑了笑,那笑有些豪气,也有些--勾魂。我鬼使神差地心跳加速,一时间呆呆地看他。
白微走了过来,揽我进了怀里,"蓝冉,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一声几不可闻地轻叹。
穿过白微的肩膀,我与王梓对上。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笑容,眼神却极致阴狠凌厉。
我勾起唇角,挑衅似的一笑。满意地看到他片刻的闪神。
然后装上百万两银票,牵着白微,吆喝春水抱上他儿子闪人。
"蓝冉,我们去哪?"
"当然是哪热闹往哪!"
"听说一个月后就是武林大会了。"
"呵呵,看大戏去。"
"蓝冉,我开始以为你要故意输给他呢。"
"为什么?"
"凭直觉。"
"你就不怕我把你给输了?"
"哼!我又不是今儿认识你,以你的算计功夫,他赢了怕也是他倒霉。"
春水耸了耸肩,继续逗弄小银千去了。
杀手的直觉,果然敏锐呢。没错,我是有动过这个念头。把自己连同银吹风的藏宝图一起输给某人。王梓果然比以前长聪明了。不过,我可没想故意放水哦,二十万两黄金对我也是个诱惑呢。
至于麻烦,它总是会自动找上门来,躲过一个总有第二个。况且从麻烦中,也不失找出些乐趣来。
那么我,又何必输呢。
二十五、前梦旧事
"主人,关于藏宝图与天心诀重现江湖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黑衣人俯首道。
"狸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暂时还没有。"
挥手让黑衣人离去,男子这才转过身来,借着窗外的月光,赫然就是春风赌坊的主人王梓。
王梓凝神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唇角浮起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照着月光的脸却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前梦旧事。手不由地抚上光滑的脸,一阵细致地摸索,不会儿揭下张面皮来。
此刻,他的面容已与白天方才截然不同。脸阔明晰纤秀,犹遗留着少年的倔强偏激,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脸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略显狰狞。这些自然是那时候留下的。那些石块,不但伤了他的脸,更伤了他的心。而那个人,给了他绝世武功,却毁了他的纯善,他无法不铭记,不仇恨,不痴恋,每看一遍自己的脸,他便恨他一分,又爱他一分。
困在陵墓的十天里,他绝望过、心死过,最后却如蛹化蝶,突破天心诀第九层,破陵而出。而后出江湖,寻蓝冉,赫然发现这个名字十年来一直列于悬赏榜榜首,寻之人竟是青国位尊权重的狸王殿下。凭着自身的风流才品,轻易与之结交,并借狸王与璇玑楼的力量,查出那人竟是十年前二度"死去"的岚殿下。
蓝冉,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究竟还有多少不可思议?
爱他,也恨他。那么他,是该寻仇,还是索爱?
"长安,我回来了!"
春水跑到城墙上,仰天狂吠,无视路人看白痴的目光,然后又跳我面前道:"蓝冉,为什么我会觉好像很久没回来过一样?而且这城门这街道变了很多。中间像隔了十年。可若真有十年,为什么我没有丁点记忆,你却还是十六岁容颜?"
春水难得露出迷茫,锃大的眼睛却透出纯粹的神色,似乎只要我给出一个答案就好,无论什么,只要我说的他就可以相信,才可以安心,才可以平复十年的空洞与落差。
我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无论什么样的借口,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记忆。可若是他本人选择遗忘呢?因为我知道,如若不是春水自己的选择,白微是不会出手的。
"春水,你脑袋磕石头长聪明了,居然会提这么高深度的问题?"
"干!原来是我撞石头去了。怪不得最近脑子不怎么好使。"春水一下子松了口气,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大踏步向前走。银千骑在他的脖子上,灰溜溜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打转。
"......"我早就习惯了这小子突如其来的无理头或者说思维跳跃。至于白微,对于他不感兴趣的事向来不屑一顾。
"白微,"我回过头道:"我想吻你。"
他脸上扬起一抹晕红,我笑了笑,勾着他的脖子贴了上去,来回厮磨着他的唇,一会儿大胆地将舌头伸进去。白微僵了一下,随即与我回应。愈吻愈深,愈吻愈狂,将感情一点点地倾注。
我们站在长安城墙下,当街一吻,肆无忌惮恣意飞扬。三月的风从城门外吹进,带了些凛冽带了些张狂。
"世道混浊,果真是妖孽当道。"一个算命的瞎子自言自语道,摇了摇头,提着个藩子走出城门去。任谁也没注意的一瞬,回身扬手,散飞出一把绿芒。目标是春水!
春水后头有若长了眼睛,脚下一错,便旋身躲了过去。而后至的几枚像有过精准的算计,恰好到达他闪躲的方位。春水当下提着银千拔高数尺。只一瞬,城口的瞎子几经举藩连人射向春水。犹在半空的春水手里忽然多了把剑。几经交错,瞎子手中的九尺竹竿只剩三尺。春水乘胜追击,长剑刺向他的手腕。瞎子犹不慌不守,双手握着竹竿迎指向春水。
春水瞳孔迅速收缩,手腕一沉,剑尖对上竿头。瞎子刚来及按下弹簧机关,春水的剑已捅穿竹管刺入他的掌心。
两人以这种姿势定格了几秒。瞎子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春水心道不好,急忙抽剑,剑却纹丝不动,刃端竟被肉掌生生握住。
春水当机立断,弃剑、疾退!
瞎子的眼珠弹射出眼眶,追春水而去。
此时我与白微一吻而毕,抽出腰间的玄铁菜刀飞掷过去,千钧一发间砍中第一颗眼珠,而后借着施加的反旋力停搁微秒,刚好截挡下第二颗眼珠。然后"哐嘡"一声,菜刀与眼珠纷纷掉落在地上。
春水落回到地上,还来不及擦把汗,地上的眼珠忽然爆炸开来!
烟尘散尽,我们走过去看,菜刀已经变形不堪,甚至一小块玄铁被熔断。至于眼珠,早就归尘归土了。
春水咂了咂舌,"干!唐门的混元霹雳?!"
"要真是霹雳,你小子早就炸飞了!"
"也对,不然碰到菜刀时就该爆炸了。--难不成真的是珠子?"
我点点头,"将毕身功力凝聚在眼珠,然后使出天魔解体。可惜内力太过丰厚,以至延迟爆发,虽然威力确实强大,却也无用了。"
回头瞎子已经倒在地上,空空的眼窝对着天空,像是死不瞑目。地上散着几枚银针,太阳下绿光宛转,有种夺人呼吸的美。这针也有个美丽的名字,叫绿美人。唐门的绿美人。看来唐门已经决心为他们的二小姐报仇。只是,他们找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我幸灾乐祸道:"春水,看来你以后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春水叹了一口气,"以往都是我追着别人跑,想不到这次倒了过来。也罢,杀手的宿命都是如此。--耶?下雨了吗?怎么我脖子好像湿了......"
银千骑在春水脖子上忽然叫道:"娘......娘......"
-_-|||
某蓝幸灾乐祸道:"春水,你儿子会说话了!"
"蓝冉,你没看见他这是在叫你吗?"
"......"
>_<|||
二十六、南宫
"嗯嗯......快快点......啊上面......再深些......对就那里......啊啊啊啊......"
白微握着少年的腰插得不亦乐乎,满腹的欲火不见褪却,反而愈烧愈炽,紫黑的瞳眸一刻不放过身下迷乱的少年,满心满脑满肠都是他,狡猾的他、邪恶的他、笑若春风飞扬跋扈的他、肆无忌惮当街吻他的他、以及在他身下叫得比谁都淫荡的他。早在第一次见面起,他给他煮那碗牛肉面开始,他就放不开他了。他的十三哥,明明比他还要大上一个月,却依旧顶着十六岁少年的容颜,模糊了那十年的光阴荏苒。可那些疼到骨子里的相思并未平歇,无一刻不在叫嚣,即使拥着他吻着他埋入他体内。明明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可饥渴的血液仍然在叫,不够,远远不够!蓝冉,你心里可有我?
蓝冉,你,爱我吗。z
那十年,我无一不刻想你的时候,你,可有想我半分。
白微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苦涩,渐渐勾引出深隐体内的残虐因子,在身下敏感淫惑的菊花里用尽全力地冲撞着、索取着。
"啊啊啊啊......不要了不要了......"
一个猛扎,进入到从未到达的深处,尽数释放。可还是不够深,远远不够深。因为我想到达的,是你的心里。
吻去只有这时候才会有的泪痕,紧紧将少年锁在臂弯,轻轻咬着耳朵,"蓝蓝。"
我咬着牙,混账,居然敢跟我做这么狠,有些抱怨地踢了踢他,不想牵动半麻木的臀部。虽然不会痛,但腰跟屁股还是难受极了。最后只得浑身酸软无力地缩成一团。
"蓝蓝......"温温软软的气息吹在耳畔,引得身体一阵酥颤,我心里暖烘烘的,忍不住偏过头,在他唇上轻触了一下,又马上闭上眼睛装睡,嘴角微微弯起着。
一会儿,白微小心翼翼地放开睡熟的少年,捡起件衣服披上,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
庭院里,春水刚好解决最后一个夜贼。
两人对峙许久,春水冷哼了一下,正待回屋,白微方优雅地开了口,"我的人,我自己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