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疯掉就好了。
淮安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抬头道:"楚沐,如果当时我没有认出他,你会不会比较好过?"至少......你还可以抱着希望过活。
"谁知道呢。"楚沐笑得风轻云淡。抱着永远渺茫的希望不放,与堪破真相以等待绝望后的重生,究竟哪个好一些。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剩下淮安发了一阵呆,喝干凉掉的茶,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点了起来。这当然不是普通的香,而是唐门特制的迷香。等它燃尽,淮安取出一包金针走到了床边,掀掉被子,将熟睡的圣音翻身背朝上,略一凝思,拈起一枚金针迅速刺画起来,手法娴熟优雅,动作行云流水,极端曼妙之感。不一会儿,原本光洁白皙的背部渐渐浮现出茶花的轮廓,连续换了十一枚针,根、茎、叶、脉络随之显现,最后从怀里取出一只玉脂瓶,抖上药粉。这些粉末遇血即溶,因剂量的不同而在肌肤上生出不同的颜色。
终于大功告成,淮安站了起来,擦去额上的汗,将金针放回怀里,凝神俯视着圣音裸背上那丛栩栩如生的茶花,正如他的主人般妖娆绽放。
听见脚步声走了出去,我就睁开眼睛翻身跳下了床,兴奋得满屋子找镜子。其实老子老早就想纹身了,因为怕痛才一直没干。这具身体多好啊,不怕迷药不怕痛,亲亲十三弟,老子真是爱死你了!这么说,我还真有点想念白微了。这家子也太小气了,偌大的屋子居然找不出一面镜子来。
我盘膝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惆怅。心想,等老子默写几套剑谱拳谱出来丢给南宫皓就去找白微吧。也不知丫有没想老子,这么久居然也没来找老子。
伸个懒腰,套上衣服,这么好的太阳,出去走走也好。
运气还算不错,半天也没遇上个麻烦人物。正悠哉着,忽然发现好大一个湖,被片树林挡着,最妙的是周围没个人影。老子兴奋地奔了过去。果然湖水清澈的跟面镜子,倒映着天上的云鸟,水里的游鱼也清晰可见。老子二话不说脱了衣服就跳下去,站在浅水处,费力地扭着脖子看自己背部的倒影,乱流了把口水。
"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我回过头,一个女人抱着上身飞快钻进水里,看着飞溅的水花后知后觉地悟道:原来这里不是老子一个啊。正决定返回岸上,又听到后面一阵扑腾,"救......救命......"
"喂!你怎么了!"
"腿抽抽筋了......救救命......"
"喂!你那边水深不深啊?我也不会游泳啊!"
"救我......"
"你在那里等着,老子这就叫人来救你!"
"你若叫人......我我宁可淹死......"
"那你淹死好了。老子先走了。"我穿上衣服拍拍屁股就走人。
记得过来的时候有看到根老藤树,也不知那藤条够不够长。其实我是会一点狗爬式,但让我下水救人纯粹跟自杀差不多了。
回到湖边,她已经不再喊救命,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我不再浪费时间,将藤条一头甩了过去,缠上她的腰,再一抖、一收,就跟钓鱼似的提出了水面。
"哈哈!好大一条美人鱼!"我伸出手臂将半空落下的"人鱼"抱个满怀。
"啪!"还没得意完就先中了一巴掌,打得我眼冒金星,一怒之下又将人丢回湖里。
"靠!敢打老子!"虽然老子一点不痛的说。
那女人扑腾了几下又沉了下去。我只好拿起地上的藤条再钓一次。她要是死了,老子那巴掌岂不白挨?
这次我可学乖了,没再敞开我温暖的怀抱,直接将她甩到了树上。
"咳咳......我要杀了你......咳咳......从小到大......咳咳......我爹都没舍得打我一下......咳咳......你竟敢这样对我......咳咳......我要先挖了你的眼珠......咳咳......你敢偷看我洗澡......55,脚好痛,我快要死了,爹--"
我领略了一番"湖光潋滟晴方好",决定回去吃早饭顺带把午饭也一并解决了。
身后一声悠长绵延的"娘--"催促我快快走。
三十三、所谓奇女子
"师父,你回来了。"推门进去,南宫皓正在我屋里看书。"师父你的脸......"他放下书站了起来,右手小心翼翼抚上我的脸,眼神有些冷厉,"是谁?"
"不知道。"我耸了耸肩,走到桌边倒了杯茶。
"师父,无论是谁,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南宫皓在身后说道。
我浑不介意一笑,放下茶杯,转身道:"南宫,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他怔了一下,"师父说的什么话,徒儿本来就住这屋子的,况且若没事就不许来看师父吗。"
我点点头,"那倒是。"
他随即粲然一笑,"我猜师父一定没吃早饭,我娘做了斋饭,让我叫你一块儿过去。"
我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任他携着我的手走了出去。
路上我反手搭了下他的手腕,测不出高深,不过可以确定内力已在我之上。我忽然停了下来,"南宫,我现在要试试你的功夫。"说着左手成爪随意袭向他的胸口。他反应倒不慢,右手迅速来截。我微微一笑,却没变招,在腕部落入他掌中的一瞬,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挣脱,没等他来及惊讶,我的食指中指已经截获他的腕脉。
"我输了,师父。"他微微垂下眉目。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你有将半身内力注入手腕,不准我的两个指头已经废了。"
南宫皓抬头盯住我的眼睛:"师父是说徒儿空有一身内力,却是武功招数太差?"他有些迟疑地说道,"徒儿有件事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自己不练......"天心诀?
我转身继续向前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若你以为学会天心诀就可天下无敌,那就错了。"老子一不想自废武功,二对天下第一没兴趣,三自然还是喜欢用刀(倚刀而立的姿势很帅)。
到了柳苑,柳氏果然已经做好了饭菜。尽管才四个素菜,却相当精致可口,吃得也还甚欢。
饭后,南宫帮他娘整理院里的那一片菜畦,柳氏坐在屋里念经诵佛。我则找来笔墨,开始回忆那些收集在蓝国皇宫的各派剑谱,取其精华所长,一一默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一群人吵吵嚷嚷。南宫皓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问他们有何事。
为首那人不怎么看南宫皓在眼里,一脸神气道:"回六少爷,奴才是奉四小姐的命令在抓嗯......色狼。小姐说这府里有狂徒上午偷看她洗澡。"
南宫皓冷冷道:"这里只住着我娘,赵总管说的那狂徒是指我娘还是指我?"
赵总管不免吃惊,以前见这六少爷总有些傻乎乎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今天一下子变犀利起来了?但职责所在,仍硬着头皮道:"奴才不敢,况且六少爷跟柳夫人又怎会是那狂徒......不过不能保证那狂徒不会躲到柳苑来。为了少爷跟夫人的安全起见,还是让奴才们找出那贼人为好。"
"赵总管是说我们窝藏敌人了?"
"奴才不敢,只是有人刚才看见少爷跟那狂徒走在一起。"
南宫皓心下已有几分了然,于是好整以暇道:"那个偷看四姐洗澡的大胆狂徒是何模样?"
赵总管小心翼翼地回道:"四小姐说那人长了一头银发,十六七岁样子......"
"她说的可是我?"
"师父--"南宫皓转身看向我,试欲阻止。
我将刚默写完的手稿丢给他,顺道抛给他个安慰的眼神,转头笑道:"想不到你家小姐这么想我,半日未见就急急找上门来了。呵呵,既然如此我就跟你过去见见她好了。"言罢示意他带路。
赵总管也算见多了世面,知道有些人绝不能惹,只好咽下那句"大胆",乖乖在前面给我带路,其余几人则跟后面当我的"后卫"。
不一会儿,他止步说"到了。"前面是座琉璃碧瓦的阁楼,造型奇秀,不失一代武林骄女的派头。
我仰头看了眼招牌上的"齐玉楼"就直接走了进去。里面传出一个少女的叫骂:"......你们这群饭桶连个人都找不出,南宫家养你们有什么用!都给我滚出去!"
我吹响了口哨,告诉她大小姐人已经到了。
"你你......"她骂得正爽利,抬头看见我反倒一时说不出话来,"你怎么进来的?"
我耸耸肩,"不是你让你家奴才请我过来的?"
"老赵!"她有些生气地喊道。
"是,小......小姐!"后头的赵总管赶紧奔前面来,"奴奴才已经按小姐吩咐把人给抓回来了。"
"是抓回来的吗?怎么我好像没看见他身上有绳子绑着。"
"回小姐,奴奴才这就把绳子绑上去。"赵总管回过头哭着脸像要求我表为难他。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只好叹了一口气,将双手送他面前。然后他感激地看我一眼,一边哆哆嗦嗦地往我手腕上绕绳子,完了还打了个蝴蝶结。
她大小姐倒是不置信地冲我吼道:"喂,你傻啦?!"
我偏着头想了一下,咧嘴笑道:"傻子估计不会承认自己傻,我既然没傻也不好诓你是傻子,所以这问题挺难回答的。"
她大脑当机三秒,随即气冲冲道:"管你是不是傻瓜,反正你现在落在本小姐手里,该报的仇小姐我可从来都不含糊!"
我一脸兴味道:"小姐你准备怎么个报仇法?"
"哼!你既然看了我的身子,自然是先挖你眼睛了!"
"唉,我本来以为南宫四小姐是奇女子,原来也不过是个俗人,做出的事果然没半点新意,枉我乖乖在这里让你绑了。"
"你你说什么......你还敢侮辱我我现在就让人挖了你的珠子!"她气急败坏道。
我故作失望地叹一口气,将头别过去没再理她。
果然没多久,她就忍不住跑我面前,小声说道:"喂,若是奇女子该怎么做?"想想有些不对劲,又蛮横地强调,"不过你休想骗我放了你!"
"放心放心,我从不骗人。我若要骗你,干吗还乖乖让你绑住我的手?"我涎笑道。
她想了想,点头道:"这也有理。不过快说,到底怎样做才是奇女子?"
我晃着头悠悠念道:"所谓奇女子,当是如斯。身平仅见,唯有一人,堪称卓然。"
"什么意思?"y
"简而言之,就是要标新立异。"
"说具体点。"
"要追求创新,别人做过的你不做,别人不做的你做。譬如报仇,你就要想一个全新的所有人都没有用过的法子。"
"听上去挺复杂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那个法子吗?"
"当然是要你自己想了。做一个奇女子,首先就得学会独立自主。"
于是她开始趴在桌上托着腮子凝神思考起来。一会儿兴奋道:"我想到了一个,挑手筋脚脉怎么样?"
"从前有个叫公孙止的就用过这招在他老婆身上。"
"我再想想。"
"喂,先搬张椅子让老子坐下。"
"别忘了你可是本小姐的犯人。"
"唉,貌似大家都喜欢用虐待俘虏这一招......"
"老赵,给他搬把椅子!"
"老子口渴了。"
"我说你别太过分......"
"所谓奇女子......"
"老赵,泡茶!给我也来一杯,小姐我火大着呢!......等等,嘿嘿,这下我又想到一个法子了,就用茶水灌死你!怎么样?够标新立异够奇女子吧!"
大小姐乐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拍案道:"老赵,拿出齐玉楼所有碧螺春,不够就拿出全庄的,我就不信喝不死他!"
"等等!"
"怎么,你想求饶?"她得意地冲我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我鼻子,得意非凡,"就算你跪下跟我磕头认错,小姐我也不打算放你!"
"非也非也。"我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懒懒一笑,"我只是给你提个意见,喝茶太慢了,不如改用酒。"
她偏头想了一下,"这也有理。我爹跟沈伯伯他们一壶茶都要喝上老半天,再说若真让你把全庄的碧螺春喝了,我爹岂不要骂死我。老赵,直接拿水来好了!各院的洗手水洗脚水洗脸水洗澡水统统拿过来!"说着转过头朝我轻轻地一笑,杀伤力十足。
妈呀!我眼皮猛跳,若非这丫先前跟我装傻来的?怎么这家子都喜欢玩这一套。
"等等!"
"又怎么了?"她吊着眉看我,眼尾勾圆,带了几分狡猾。
我将左腿放了下来,正襟危坐,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发过一个誓,此生我只喝我老婆的洗手水洗脚水洗脸水洗澡水。"
她先是一愣,然后又一脸红,最后暴怒:"老赵,拿尿水来!"
"小......小姐,谁谁的......"老赵惶恐道。
"就你的!"小姐咬牙切齿。
"小小姐,我我现在尿不出来。"老赵慌忙捂着自己下体,生怕小姐会直接强迫了他家老二。
我在边上看得狂笑不止。
"你你还敢笑!"她气急脸通红,只好死命瞪我。"你你再笑我就......"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玉儿说来听听也让爹乐乐。"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爹!"南宫玉转身往来人扑去,娇嗔道:"爹,有人欺负你女儿呢!"
"呵呵,向来只有玉儿欺负人,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能耐治住了我家玉儿。"进来的是个面相威严的老头,咱用脚趾头可以猜到自然是南宫世家的大当家南宫剑了。
见他往我身上打量,我脑筋转得飞快,收起一身邪气,顶着一张怎么看怎么真诚的脸,礼貌的一鞠躬:"南宫伯伯您好,晚辈蓝冉。来您府上还未及拜访您老,真是不好意思。"附带一个无害笑容。
"蓝公子客气了。老夫岂会跟你们年轻人计较这些。"南宫老头戴着狐狸笑容,冲我点点头,朝南宫玉道,"玉儿,还不快帮蓝公子解开绳子?"
南宫玉气急一蹬脚,"爹,你怎么帮起外人欺负你女儿!"
"蓝公子是你二哥的朋友,怎么是外人了。再说,我看是你在欺负人家吧。"他意有所指瞄了几眼我手上的束缚。
"爹你都不知道,他他偷看过我洗澡--"南宫玉气愤地披露某蓝罪刑。
南宫剑敛起笑容,一脸威肃,"蓝公子,玉儿说的可是真的?"
靠,这种事我若说"假的"你会信吗?
"蓝公子不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南宫剑越说越盛气,"试问蓝公子要如何给我们南宫一个交待?"
交待?我有说要交待吗?等等,接下去该不会说以身相许吧?
"老夫也算跟你一见投缘,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娶我家玉儿,二自挖双目。"
"我不要嫁!"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啊?"
"第三个选择啊?相信蓝公子一定不会喜欢的......"
"那倒未必。"说话间我已向门口窜去。
"老赵,给老爷我来一壶碧螺春。"南宫剑气定若闲地坐下来。
我心下暗惊,老狐狸该不会藏着什么后招吧。正想着,一张渔网忽然兜头撒了下来。四个人凭空出现般,恭恭敬敬朝屋内的南宫剑一鞠躬,却不说话。我一看这网是冰蚕之丝,也就懒得挣扎了。眉眼一转,抬头便笑容满面,"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