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胃口了吗?大概都好了。」唯唯说,走过去把手按在小立的额上量体温。「也不会很烫,退烧了。」
「可我的声音还是像头老牛。」小立摇摇头,他的喉咙发炎还没好。目光扫向阿佑那边,眼里流露的是责怪。
「喂喂喂,别这样盯着我,我去弄个泡面给你好了。」阿佑心虚地往别处看。
「不要,我要吃粥。出去买给我。」小立在要任性。哪有人会叫一个几个钟头前还在发高烧的人吃泡面这种没营养的食物?
「小奴隶,多不人道,大冷天要人出去。」
「害人病了,然后要病人吃泡面才不人道!」小立几乎撕破喉咙才能把这话说出来,他说得理直气壮。自己喉咙痛到这个样子还不都是托阿佑的福,现在叫阿佑买他出去买碗粥也不愿......唉!小立暗叫倒霉,还好后来唯唯跟优优也站在自己那边,阿佑逼于无奈唯有出去。
「牛肉粥是不是?」阿佑在心中盘算,要是买牛肉粥回来,起码自己可以偷吃一点牛肉。
「不,我要艇仔粥。最多里面的猪皮都给你。」小立似是察觉阿佑会把买回来的牛肉粥变成一碗白粥。
「......我又不喜欢猪皮。」阿佑感到没趣。
「想吃牛肉粥就自己买多一碗回来。」
「......是谁害我这星期都要吃泡面?」阿佑想起晚上才吃了一碗泡面,饿起来肚子便有火。
「什么?」小立摸不着头脑。
「你去挂急诊的钱是谁缴的?」
「......」小立这才想起来。突然花了百多元,怪不得阿佑这星期也要吃泡面。
「你快出去啦,上面屋邨的餐厅要关门了。」优优催促阿佑出去。
「好好好,算我怕了你,牛肉粥我请你好了。」小立摆摆手,投降。
阿佑妥协出门去买粥,谁知开门又看见一枝白玫瑰。
还是孤伶伶的,一枝白玫瑰。
四人面面相觑,大惑不解。是恶作剧吗?荷兰玫瑰可是贵的不得了的,买三枝回来只是为了一个恶作剧,这恶作剧的成本未免太高了吧。
阿佑把白玫瑰捡起,便出门了。优优在把玩白玫瑰,唯唯跟小立都觉得事情太奇怪了。
「一天三枝,平均分起来,真的是早、午、晚各一枝。」唯唯总结,小立点头认同。小立本来想说话,可是他喉咙真的很痛,没必要他也不说话。
「管的它,一生人有多少机会能收到荷兰玫瑰?」优优百无禁忌。「找个瓶子插花也不错。」
「明天会不会继续有花送上来?」小立按着喉咙问。
「......到时就买个大花瓶回来插花好了。」优优心花怒放地笑,人比花娇。唯唯肆无忌惮,亲了优优的脸一下。
同场的小立觉得好尴尬。他发现这时候最需要阿佑,他不想一个人当灯泡。
一楼的男生宿舍(十七)
更新时间: 03/2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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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要我爬上去,我肯定脚未踏到床人就跌下来。」小立哑着喉咙,拍着头说。
因为这理由,阿佑逼于无奈把床位让出,小立在吃过艇仔粥后再借住了阿佑的床一晚。很快很快,小立便会把阿佑的床当是自己的了。
小立沈睡前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用脚踢踢上层床的床板,害阿佑在睡梦中惊醒。阿佑把头伸出来,没精打采地问小立在搞什么。
「怎么啦?」
「为什么今天早上你会抱着我?」几乎要声嘶力竭地喊才会由喉咙喊出声音来。小立看着阿佑像是悬挂在床边的头,忽然觉得很好笑。本来该是带有责怪的语气,听起来却加了几分笑意,即使小立的声音还是一把像老牛似的声音。
优优和唯唯听起来,倒觉得小立像是在打情骂俏。
「......不是你叫我抱着你的吗?」阿佑打了个呵欠。
有吗?小立隐约可以听见优优的笑声,他羞得脸红了。怎么可能?他只记得临睡前有帮阿佑捶捶骨,其它的事已忘得一干二净。
「哪有?」小立反驳。
「又好像没有。」阿佑抓抓头。小立只见阿佑伸了几只手指,阿佑的头还是像悬挂在床边似的。那景象仍然很好笑,奈何他没心情笑出来。
「......你睡醒了没?」小立没好气地说。
「没。」阿佑不说谎,又再打了个呵欠,倒下再睡。
踢了床板几下,阿佑已经睡着了,不再探头出来。
「给我起来!」小立不忿地用力踢了上层床的床板。床板咚咚啪啪地振动着,阿佑感到地势不稳。木板的啪击声好不吵耳,楼上的女孩子也开始投诉。
「你们楼下是想把房间拆了吗?」高分贝的责备令阿佑精神为之一振,睡意也被赶得七七八八。
阿佑不忿地说了句粗话。
「你这是在骂我吗?」小立又对头顶上的床板踢了一脚。
「不是。」阿佑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我醒来啦!别再踢了,你不想我连人连床褥和床板一起掉下来压死你吧?」
小立开始装疯扮傻,吃吃的笑,虽然装傻真的不是他的长处。
「不是才刚退烧吗?还是这么充满活力......」阿佑像突然想起什似的:「刚刚你在说什么?」
「今天起来的事。」小立摸摸干涸的喉咙。「喂,替我拿杯水好不好?」
「不要。自己去。你说荷兰白玫瑰?」顺理成章,有关今天早上,他只想到门外诡异的白玫瑰。
「不是。」小立摇头,无可奈何地拖着无力的身躯到书桌旁边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把水大口大口喝下去,又再倒了一杯。
「那是什么?」阿佑好奇地探出头来。
「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小立抓抓头,走回床上。
「别闹了,你这样子害我更想知道。」阿佑的兴趣被挑起了,誓不罢休。
「......刚刚跟你说,你又没听。」小立打量对面的优优和唯唯,凭棉被的蠕动情况可以相信,就算小立此刻大叫『唯唯是笨蛋』,唯唯大概也听不见。
察觉到小立正在打量唯唯他们,阿佑更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要小立有所顾忌。
「那你现在告诉我嘛。他们早已忘我,你大喊一句『唯唯是笨蛋』也没人会过来揍你一拳。」不知不觉阿佑把唯唯的禁忌说了出来,明显是唯唯真的浑然忘我,没有爬起来揍阿佑。
「嗯......不要。」本来只是一件小事,阿佑竟把它当是大事了,害小立更难以启齿。
「喂喂,挑起了我的兴致又怎可不继续?快说。」阿佑说。小立心想,阿佑能用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学习欧洲史,成绩自然突飞猛进。
「不说啦。你不是困了吗?快睡觉。」小立不理会在上层床呱呱叫的阿佑,闭上眼睛说要睡了。阿佑见逼供不果,也倒头继续睡。
喝了太多水,半个钟头后小立爬起来上厕所,未入眠的阿佑也一并跟去。
一出房门,阿佑便像是鬼上身的不断逼他说刚刚那件事。怎么阿佑这阵子比女人更八卦,之前几乎要逼他说出『啊,你理林志玲不理我』,现在要逼他说『怎么你昨天抱着我睡觉』。
两句话,就算是女生,面对男朋友也很难说出口吧。
何况,他跟阿佑......
哎。
怎会想到男朋友跟女生这种烂比喻。
「小立兄,你就说嘛......」
「小奴隶!你敢不说啊?」
名副其实的软硬兼施,阿佑差点要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招数也用尽了,小立还是只字不漏风,装作喉咙痛得说不出话来,阿佑无可奈何。
上完厕所回房间,阿佑一碰到床便睡着了。
小立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再想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竟不知不觉脸红。
最后,他敌不过睡意。之前病恹恹的,抬腿用力踢床板的结果是更快入眠。
翌日起来,小立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不过说话也不会喉咙痛。
阿佑没再问起昨天发生的事,小立也遗忘了。
其后几天,小立睡回自己的床。早睡早起,天天八点半便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闭馆了才回宿舍,决心把生病时落后了的进度以非人速度追回来。阿佑也认真了一点,每天和小立一起去图书馆,虽然他每次都是在小立的旁边趴在桌子睡觉。
小立有意无意,用力掀开书页,响起的声音把阿佑吵醒。
「该用功啦。」小立对阿佑说。
阿佑便会跑出去厕所那边洗个脸,回来的时候会托着腮看一下子的书。约一小时后,会『啪』的声再次趴在桌上。
两个人馀下优优和唯唯,任他们在房间做想做的事。小立他们出门时,都会马上把窗子打得最大,以助空气流通。
「我不要回来的时候嗅到那种味道......」每天早上,阿佑一边开窗户,一边小声地嘀咕。
不知来历的玫瑰仍是一天三朵的送上来。小立和阿佑早上出去的时候会看到一朵,唯唯中午起来的时候看到一朵,四人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也会看到一朵。
三人也觉得有点邪门,偏偏优优喜欢的不得了,要他们把花插在花瓶里。优优的桌上多了一瓶花。
情况连续维持了三天,把凋谢了被丢掉的玫瑰也算进去,已收了十一朵花。
「我们吃完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看到第十二朵?」在图书馆回来时,小立问阿佑。
「我愈来愈觉得那是不祥诅咒。荷兰玫瑰,有必要用这么昂贵的花来开玩笑吗?」阿佑开始觉得心里发毛。
「知道啦,荷兰玫瑰,就是你买给你女朋友的那种花对不对?」小立早已腻了阿佑这番话,他不喜欢阿佑提起他前女友的事。「明明已分手,还整天提起,多不干脆。」
「总比你未有过的好。」阿佑说。
小立作势要打过去。
四人在学校餐厅吃饭的时候,又说起了玫瑰的事。
「回去的时候,再多收一朵便是一打了。」优优期待地说,没留意唯唯抢去了他的糖醋排骨。
「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小立说,一手挡开阿佑想抢吃的筷子,再吃了片凉瓜。
「何出此言?」优优大惑不解。他压根觉得收到花绝对不是坏事。
发现了盘子里的糖醋排骨都没了,只馀下几片青椒,优优用力敲了敲唯唯的头。阿佑跟小立看着唯唯的眼神,像是在说『活该』。
「总是觉得怪怪的。」阿佑说:「为什么只有我们房间有?问过隔壁的房间了,谁都没收到。」
「可是,收花不会很开心吗?」优优还是觉得那些花没问题。
「......嗯。」小立想,一般男孩子收到花也不会特别开心吧,除非是大学毕业时收到的捧花。又或者......大概死了在灵堂才会收到花,还要是白色的。
「是不是阿佑都没送花给你啊?」优优问,害阿佑被牛肉呛到。
阿佑咳了好久,连眼泪也跑了一点出来。小立忙拍着阿佑的背,把阿佑点的冻柠檬茶递到阿佑的嘴边。
「你看你,多不解风情。」唯唯揶揄阿佑,阿佑用一对眼泪跑出来的眼睛怨恨地看着唯唯。
「老说人家,你又有送花给我吗?」优优踢了唯唯一脚,他还为糖醋排骨生气着。再加上,帮理不帮亲,唯唯哪来资格损阿佑。
「别那么说。阿佑其实也很懂风情的。」小立的手还是拍着阿佑的背,阿佑用感激的眼神以表达小立不忍自己被奚落的谢意,可是小立接下来的话向阿佑拨了一盆冷水。
「人家会送花给他女朋友啊,而且还会送荷兰玫瑰,名贵的不得了。」拍背的动作也马上停止,小立接下来安静地吃完晚饭。
阿佑不理解小立最近的情绪化,向优优露出求救眼神。优优了然一笑,却在之后对阿佑扮了个鬼脸。
『吃醋啦。』优优的嘴型像在说这句话,阿佑觉得摸不着头脑。吃醋?吃什么醋?吃谁的醋?
对上唯唯的目光,愤怒的火炬正在燃烧。阿佑马上低下头吃饭,在想自己怎么会惹到唯唯了。
刚刚优优为自己抢白,后来又跟自己打眼色、说唇语......唯唯是不是吃醋啦?
优优无视唯唯的愤怒,不断逗小立和阿佑说话,小立是不想说,阿佑是不敢说。
这顿晚餐,真是令人不安乐。
一楼的男生宿舍(十八)
更新时间: 03/28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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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回到房间,在门外没发现优优期待已久的白玫瑰。
优优大呼失望,其馀三人则担心会不会有什么新花样。
「是不是待会会送张帐单来?」唯唯问:「啊,盛惠三千元正还是二千九百九十九的。」
「还是要改送另一款花?纽西兰雏菊?」小立说。
「我只希望那不是什么奇怪的诅咒。」阿佑颔首。
「哎哎,怎么我会跟整个学校最不懂罗曼蒂克的三个人同寝?」优优摇头。
「这样子也不懂罗曼蒂克?」唯唯像抱新娘似的把优优抱进房门,再一把把对方丢在床上,优优一直哇哇大叫,听起来似开心多过惊慌。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概用屁股想一想也知道。
门外的小立和阿佑早已见怪不怪。
在门外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地板,还有两张双层床的的床底,小立仔细打量了一下,马上蹙眉。
「抱歉妨碍了两位的春光,我们今天不如大扫除吧。」小立忽然说。
「为什么?」唯唯本来还想催小立把房门关上。
「傅天唯,地板上看起来黏黏的,你们的床下还有几个用过的保险套,一进门便是嗅到整个房间都是腥臭味,今天要是洗不了地板我就不叫霍立然!」小立开始抓狂了。他没有洁癖,但想要一个卫生环境,一点也不为过吧。
「......再这样子下来说不定连衣服也要沾上这些味......」阿佑对唯唯他们的不卫生早已麻木,不过他一直担心晾在房间的衣服会沾上房间的腥臭味。
在阿佑和小立坚持下,一二三室在今天晚上进行大扫除。
唯唯负责扫床下的垃圾,房间其它地方的垃圾由阿佑负责。
优优提了个胶水桶,小立去拿地拖。
唯唯在把床下的垃圾扫走之后帮优优提了桶水回来,阿佑也把其它垃圾扫走了。
「要不要把我们的鞋子都搬出来?」优优问。
手忙脚乱地把大家的鞋子都拿出来。四个人也没有多少对鞋子,一人一对平日穿球鞋、毕业典礼时穿的黑皮鞋,还有现在正穿在脚上的拖鞋。阿佑比他们多了一对看起来颇为破旧的篮球鞋。男生嘛,宿舍放这么多对鞋子干啥。
「好罗,我要洗地板了!」阿佑用丹田气大喊,开学以来宿舍的地板一直没洗过,想起也觉得可怕。
「慢着!」小立大喊。
「怎么了?」阿佑几乎一股作气拿着地拖冲到房间。
「还没加消毒药水。」
「哦。」阿佑放下地拖。「厕所有吗?」
优优摇头,清洁剂、漂白剂、消毒药水什么的,都被负责清洁的大叔锁在柜子了。
「用清水洗不行吗?」唯唯问。
「那会不干净。」阿佑说:「你知道你们最爱把东西弄得满地都是,事后只是用面纸擦几下地板就算了......」
「呃......」唯唯鲜有地没恼羞成怒,反而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那跟隔壁借好吗?」
「打电话问欣欣她们好了。」小立掏出手机,才没说两句,便把手机递给阿佑。
阿佑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
「找你啦。说是要听你的声音。」小立说,阿佑被迫接过电话。
叽叽喳喳说了几句,阿佑才把电话挂断。
「去,要是没消毒药水就早点说嘛。」阿佑此刻打从心底觉得楼上几个女孩子无聊顶透。
「去隔壁的房间问问好了。」唯唯说,走过隔壁的一二二室敲门。
门还没开便听到啪啪哒哒的跑步声,开门就只见穿着短裤的学弟。
唯唯礼貌地问学弟有没有消毒药水或是清洁剂,学弟摇头。
「你们级是不是有一个叫黄丰的黄同学,人家都说他是宿舍的百宝袋,我想他大概有。」学弟抓抓头。
「他住哪个房间?」唯唯问,学弟说出了一个房间号码。
「听说啊,如果你跟他说『呀,黄同学,听说你洗地板洗的很干净』,他就会帮你洗了。你们可以试试看。」学弟说,唯唯道谢后学弟便马上关上门。
「真不想跟那家伙借。」唯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