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的笑容带上了凄凉。我的一生就像这花吗?不,也许还不如它吧!它至少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而开,我呢?我又是为了什么才到这世上走一遭的?
"蔓茱沙华的美并不在于它究竟沾了多少血,而在于它只为自己心中的信念而开。" 像是听见了我的心声,罗兰轻轻从身后把我拥入了怀中。
"如果可以选择,你愿意为谁而绽放你的生命呢?" 罗兰身上那股清冽的香味浮动着,隐隐和蔓茱沙华的香气交织在了一块。
是谁的声音在问我,我已分不清。我可以选择吗?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醉了...只是不知让我醉的究竟是花,还是人......
今天的量很足啊!不知道为什么,废话越写越多的说+_+
第六章 失防
醉的人不愿醒是因为只有在醉里才能放纵自己,醒的人不愿醉是因为怕醉了会失去防备。
那么我究竟是醉了,还是醒着,或者,在半醉半醒之间......
一阵细碎的脚步惊扰了我们静谧的空间,我警觉地侧向声音响起的方向。脚步有些虚浮不实,来者该是一个老人,只听他边走边带哭音地小声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这样呢?我的小裘丽,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什么,罗兰已经出了声:"纳而森,你这是做什么?"
罗兰的声音并不严厉,至少在我听来是如此。可那个叫纳而森的老人似乎吓坏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微微打着颤:"主子,我并不知道是您在这。还请您原谅!"
"我是问你在干吗?你怎么一开口就是求我原谅。" 罗兰不禁有些没好气起来,"他是这儿的花匠,你取名蔓茱沙华的那种蔷薇就是他培育的。"
我微微笑了起来,"你好,那花很漂亮。"
"啊...谢谢......"那质朴的老人一听到有人赞美他种的花,立刻便兴奋了起来,只知道一个劲的道谢。
"这是桐少爷。" 听到罗兰的介绍,我只是颌了下首。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去介意称呼的问题,随便怎样都好,人毕竟是习惯的动物。
"桐少爷好。" 老花匠似乎很拙于言辞,可我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却是善意的,这还是我来到塞拉丽蒙后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眼光。
"快起来吧。"我几乎是不自觉地就说了这样一句话,等发现这是越俎代庖的时候,话早已出口了。
我不禁下意识地看了看罗兰,却只听到他说:"桐少爷既然叫你起来,还不快起来。"
有点惊奇地望着罗兰,我想象不出他此刻的表情。我这差不多是代他发号施令了,他却维护了我的面子。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罗兰干净的声音中不带任何因素,的确有堂堂一族之长的威严。
"主子,事情是这样。瑞贝卡小姐嫌她房里的花不新鲜了,所以我刚才去后花园准备剪几枝送去换上......"似乎半窥着主人的脸色,老人嗫嚅着说。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就别去管她。你究竟是我家的园丁,还轮不到她使唤。" 罗兰优美的声音中满是嘲讽,瑞贝卡的人缘还真不怎么样啊!我暗想着。
"是...是...,我明白了。"老花匠赶紧唯唯诺诺答应着:"后来,我到了后花园我就看见我养的那只猫--叫裘丽的。它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已经僵死了。"
老花匠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这只猫我已经养了五年了,如今见它就这么死了...忍不住哭了两声,惊扰到主子还请您原谅。"
原来是一只猫死了,我不禁松了口气。早先听见他那哭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不过养了这么些年到底也有感情,却是很难怪的了。
正准备安慰那老花匠几句,一个问题却如闪电般劈进了我的脑子。后花园...口吐白沫的猫...这中间难道......
"你说你那只猫是在哪发现的?"我微蹙眉心,沉声问着。
"在后花园啊,哦...就在那个露台边上。"老人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尽量完整地回答我。
露台边?冷笑着不顾罗兰可能的疑虑,我继续追问:"你说那只猫死得时候口吐白沫,它吃过什么东西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恐怕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可露台那边也没什么可以吃的啊?对了,我好象闻到了一股牛奶味。不过,我也不敢肯定。" 老花匠费劲地回忆着想找出有用的线索。
我却已经完全明白了。瑞贝卡啊瑞贝卡,我是该说你聪明还是说你蠢。你恨我,欲把我除之而后快,我完全可以理解。
可你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塞拉丽蒙动手,你就这么笃定罗兰一怒之下不会拿你陪葬吗?
我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你最后的愤怒了,就差了一点点啊!加了毒牛奶的茶我就要喝下。功败垂成的感觉不好受吧!呵呵~你只道是凯恩救了我,其实那道唤声不仅救了我也是救了你呢!
"纳而森,你先下去吧!记得今天的事情别对任何人提,包括那只猫。" 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罗兰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他也察觉到了什么吗?
"是。" 老花匠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花房里的气氛顿时显得有点僵硬,我知道这回总是瞒不过罗兰的了。好半晌,罗兰略显低沉地声音传了过来:"是瑞贝卡下的手?"
我的心轻轻沉了一下,虽然是疑问句,却不见任何疑问的意思在里头。罗兰果然不愧为"赤蝎"的领袖,就这么两句话已经瞧出了端倪。
"今早她约过我喝茶,就在后花园的露台。"我答得很简短,但依罗兰的指挥应该是不难明白的。
自嘲地笑笑,凯恩还是说对了。就这么贸贸然赴约的我根本就是活腻了,要是没有凯恩的见机而动,只怕此刻我已去阴曹报道了。
"你没事吗?"一手扳过我的身体,上上下下巡视了一番,罗兰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躁。
"一杯茶全让瑞贝卡的衣服喝了,我能有什么事?"我依然是自嘲地笑着,罗兰却显然没有笑的心情。
"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答应瑞贝卡的邀请?你......"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罗兰大喊大叫,真是糟蹋了他那副完美的嗓子,我不禁连连摇头。
不管怎样,反正我不想再听一遍从凯恩那听过的教训了,要想叫一个人闭嘴最快的方式应该是......
我掂起了脚尖,轻轻把唇送到了罗兰的嘴边,以吻封缄他尚未出口的责备。罗兰唇的滋味一如记忆中的美好,让我想起了浸过酒的樱桃。
足以让人沉沦的味道啊,我想我可以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甘愿为眼前这个男人粉身碎骨了。
"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手段的?" 罗兰的气息有些紊乱,口气颇为恶劣,我却笑了出来。就算我看不见,我也能猜到此刻的他眼睛里一定写满了欲望。
"反正我也没事嘛,我保证下次我会乖的了,今天就放我一码吧!"我存心捏着他的手晃来晃去的,一边用撒娇的口吻讨饶着。
在"潘朵拉"时,这招素来是凯恩的撒手锏。向来都是对付我的,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把它用在别人身上,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这个小妖精!" 罗兰低声骂了一句,再次掠获了我的唇。
乖巧地配合着他的动作,我不禁在心底暗笑着,看来我还满有天份的,初次尝试的效果不错。
转眼又一阵脚步声闯入了我的听力范围,今天还挺热闹的嘛!罗兰也注意到了有人的闯入,离开了我的嘴唇,改把我锁入了怀中。
很熟悉的步子,应该是凯恩。难得他如此步履匆匆,看来是有紧急事件发生了,我暗忖着。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凯恩侍卫就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
"主子..." 只听得凯恩喊了这么一声,一句话没说完就直接单膝跪下了。我听着那咚的一声不禁直皱眉头,这是肯迪斯家族的习惯吗?怎么闹得中世纪似的,动不动就下跪!
"出什么事情了?" 此情此景,只要是一般人都会意识到必是出了大事。罗兰的语气却从头到尾没有变过,淡得如烟。
"主子,书房遇窃了!"
只这么一句,我的脸色已先变了。书房遇窃,撇开塞拉丽蒙的严密防守不谈,一般人要偷东西怎么可能什么地方都不去偏偏瞄准书房?
那根本就是有目的而来的,而那贼想要的恐怕跟罗兰刚跟我提的东西脱不了关系。
"属下有亏职守,请主子惩罚!" 凯恩仍跪地不起,语气中满是羞愧与自责。
"行了!你跪在这一切就能解决吗?还不给我起来。" 罗兰的声音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让人很自然就会跟从他,信赖他。
凯恩一语不发地赶紧站了起来,罗兰纤细的手指静静替我理着长度及肩的发,话却是对着凯恩说的。
"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替我看好桐。一步都不许离开,听到了吗?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惟你是问。"
"属下自当拼死而为。" 凯恩答得极是斩钉截铁,罗兰好象方才放下心来,终于转身离去了。
我却不禁愤怒了,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从我认识他以来,无论出了什么事情他总是理所当然地把我交给别人照顾,仿佛我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出问题。
难道我在他眼中当真如此一无是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吗?没错,我是个瞎子,但我从未奢望过依赖别人而活着。
他难道没有想过我也是个男人,男人在有事发生的时候是不会躲在别人身后的。靠着别人的保护而过的生活我并不稀罕!
"桐少爷,您打算一直在这待着吗?" 才停了一会,凯恩的声音已经如影随形地跟来了。
打算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好,我让你跟......
"我要回房。"冷冷往他所在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我丢下这句话就大步向前走去。
柔和清雅的房间内,我状似安逸地坐在椅子上。房间里安静得悄无声息,但我知道有根大木头就杵在我的对面,随时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天知道我表面上虽作出一副不在意、没感觉的样子,可在桌下紧握的拳头早就泄露了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究竟过了多久了,这根木头都不会累吗?偏偏他连句话都懒得多说,只知道盯着我看。看得我恨不得把他的眼睛有饿给弄瞎了!
说真的,这种彼此监视的感觉真是糟透了,糟到让我想大声尖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躁包围了我,让我无法静心思考任何事情。而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通常会......
"凯恩,你其实很讨厌我吧!"
那根木头还是一言不发地对着我,装聋子?好,我就不信你能装多久!
"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依旧是一片沉默,不过我隐隐听到了有人拳头不耐烦地张开又合拢。
"现在你家主子想必正在调查失窃的事情,你其实很想参加吧!"
骨节开始发出卡卡的响声,离成功不远了。
"这种时候却必须看着我,难道你心理不会不平衡吗?"
"啪"是手掌猛击桌子所发出的声音,我的唇边不由勾起一丝浅笑,那根木头终于肯出声了吗?
"你说够了没有?我的确是不喜欢你,那又怎样?你自己也该清楚,整个塞拉丽蒙没有人欢迎你。主子为了你居然不惜荒废正事,按中国人的话说,你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一旦开了头,凯恩不由一反刚才沉默寡言的样子,历数起我的不是来。
"所以你故意引我到罗兰的书房附近,就是想让他对我生疑?"好整以暇地回敬了一句,我并不是傻瓜,只是有些话不愿说出来罢了。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还有必要问我吗?" 凯恩的声音很强硬,笑声却透着苍白。
"我不明白,你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救我呢?我死了,不就天下太平了!"慢悠悠挑起眉,我有意难为他一下。
"尽管我不喜欢你,可我不得不承认,主子对你的重视是超乎寻常的。要是你就这么死在瑞贝卡小姐手里,塞拉丽蒙势必要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如我所料的回答,这个男人真的是很忠心,忠心到凡事都以罗兰为第一考量,忠心到几乎没有自我。
"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一时兴起?也许他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玩物,一个比较新鲜的游戏而已。"
这倒的确是我的真心话,罗兰是和我完全不同的人啊!如果说我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那他就是天生的王者,而帝王的心又有几人能够猜得透呢?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凯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懂的情绪,"但我不敢赌,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主子只是玩玩而已,我也不敢赌啊!只要是主子要的,我就一定会努力为他达成。所以你尽管放心,只要主子一天没下令,我就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这个男人...我不知道该对这样的凯恩说什么。曾经我以为他也是爱慕着罗兰的,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没有妄念,没有占有;只是单纯以罗兰的喜为喜,以罗兰的忧为忧。这样的感情是否已在爱慕之上了?
痴情是苦,苦就苦在不知悔悟。这句话是尤金说的,当时我以为他是在说自己。可现在我明白了,这句话是说给所有动了情的人听的。
苦海无边,自认看透世情的我究竟是站在这岸边,还是已落入了这无边的苦渡之中......
这个,有人认为小桐的转变有点突然。其实我认为这时候他应该还没喜欢上罗兰的说,顶多有好感而已。
其实他是很讨厌被念的(是人都不喜欢)所以耍了点小手段,表忘了他以前是干嘛的,打个KISS小菜一碟。
最重要的是他向来是有目的地做事,从来不干没意义的事情。所以说他强啊!
"桐......"
睡梦中永恒的色彩是黑暗,流过手心的往事像沙,抓不住,也留不下。这究竟是救赎,还是惩罚?
时间的尽头有谁在唤我的名?我转过头却看不清。那声音太熟悉,我却记不起。是梦还是醒,泪水已模糊了眼睛。
"桐...醒醒啊......"那样魅惑,如乐般动听,是罗兰的声音。
"怎么了?"我茫然地睁开眼,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你终于醒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罗兰的语气里似乎有着担心。"为什么在梦里流泪呢?"
我...在流泪?无意识地抬起手背往脸上拭去,还没接触到眼睛就沾上了透明的液体。我真的...哭了......
"你究竟是怎么了?" 罗兰话中的忧虑越发明显,他还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吧!别说是他,我自己都没见过。
我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居然可以让我为之哭泣?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梦是个不详的征兆......
轻轻勾起唇角,我回给他一抹笑靥。"我没事,凯恩呢?"空旷的房间内我只听见两个人的呼吸。
"我已经让他回去了,守了一晚上他也很累了。" 罗兰只是拿起一方丝帕擦拭着我脸上的泪痕,不再往下追问。
"一晚上?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些惊讶地问着,跟凯恩谈了一番话后我记不起接下来我干了什么。
"早上九点了。"这么说,我睡了一整晚了?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啊,我是真的有些奇怪了。
"好了,快起来吧。待会跟我去取礼服。" 罗兰带着宠溺地捏捏我的脸,催促我赶紧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