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在塞拉丽蒙庄园中我是孤立无援的。且不管罗兰对我到底抱着什么心态,这点我现在也弄不明白,我也就索性不想明白了。
换句话说就算他有心偏袒,也不可能一刻不离地跟着我。我要面对的终究还是得自己面对。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 凯恩好象有点抓狂了,"总之你记好了,下次不管她再如何坚持,你都避免跟她单独相处。离开她远远的就对了!"
"这好象有些难度,我眼睛又看不见。当然是她找我容易,我防她难喽!"无辜地眨眨眼,我实话实说。
"反正你就是不怕死是吧?她今天要是在你的茶里下毒,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在这跟我说话!"
凯恩似乎叫我给气得不轻,我也不忍心再去反驳他了。正在我们大眼瞪小眼时,一阵急促逼近的脚步引起了我的注意......
"凯恩..."脚步一会儿就近在眼前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倒很惹人怜爱。
"怎么了,你跑这么急?" 凯恩再度恢复了他一贯有点严肃的口吻,好象刚刚被我气得说不出话都是假的。
"那个...你先跟我过来啊。"好象是有些忌惮我的存在,那个女孩犹豫着只顾把凯恩往边上拉。我的人缘还真是不怎么样!
"好了,我跟你走一趟就是了。"结果没说两句,凯恩就跟那女孩子匆匆走了。没想到凯恩也是个热心肠嘛!我暗暗想着,还是说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
一直想着这些无聊事的我并没有想到,我...不知道目前身处的这个走廊具体在哪?凯恩就这么走了,我要怎么离开这呢?
回答上次忘答的问题,《飞翔》暂时不会填,因为要保持目前的速度。一次填两个坑,偶没本事的说。只好填一个是一个!大人们包涵吧~~~
一个两个...十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已经走过了几个转弯。这栋房子哪来这么多走廊,而且不管我怎么走,好象都不对的样子。
这算不算中国人常说的鬼打墙啊?
我已经懒得去算过去多久了。没一个钟头,也总有半小时了吧!也是奇怪,平时不需要人时吧总有人在身边转来转去的。现在有需要了,怎么我连个仆人都撞不上!
无力地再叹一口气,我暗下决定,要是再走不出这个鬼地方我就索性不走了!干脆待在原地等人发现算了。
捶了捶有点酸痛的膝盖,我继续踩上我今天走的不知第十一还是十二条走道。四周好安静啊!我略咬着唇,留心着周围的动静。
这不是一般的安静,简直就是像是坟场似的气氛叫人不禁毛骨悚然。慢慢停下了脚步,我警惕地环顾着。一种直觉告诉我,这里并不简单。我该不会是闯了什么不该靠近的禁地了吧!
正暗自思索,背后有一只手猛然擒住了我的肩头。其速度之快,是我所始料未及的。一招未防,已尽失先机的我很干脆就放弃了挣扎。
在刚进"潘朵拉"时,也进行过一些训练。但多数是针对敏捷性和平衡性的。力量型的训练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并让骨节变得粗大,客人不会喜欢且易让人生疑。
而且一般来说,在床上的行刺并不需要进行大量对抗。只要够沉着,动作够快,被害者通常都无力反抗。
换句话说,我们不过是老板买来的商品,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一条人命而已,"潘朵拉"又不是赔不起。
所以,此刻想依靠我那三角猫的功夫脱困,无异于痴人说梦。既然有自知之明,那就不妨乖乖束手就缚,也少受点苦不是吗?
"什么人,居然敢在这里偷窥!"一道力喝伴随着肩上的铁腕同时使力。我不由暗暗叫苦,我倒是想偷窥,可我有这本事吗?
"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的,还不快说!"那声音见我闷不吭声越发凶狠起来,手上的力道也加得更重了。
我几乎可以听到骨头发出的清脆断裂声,见鬼!我要不咬紧牙关,此时铁定会失声喊出来的。
"住手!"一道悦耳熟悉的声音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响了起来。罗兰?我惊讶地抬起了头。
惊讶同时,一时忘了咬牙的结果是丢脸地叫了出来。
"还不快放手!" 罗兰的动作比声音快得多,一下就格开了仍搭在我肩上的那只铁腕。
呼~终于得到自由的我却一点没有轻松的感觉。整个肩胛骨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得我直抽冷气。
"怎么样了?" 罗兰赶紧把我扶到房间里。原来我刚才站的地方背后是一扇很隐蔽的门,怪不得我自始至终都没发现有人呢!
"还好吧,让我看一下。" 罗兰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焦急,准备解开我的衣服检查我的伤势究竟如何。
按住他的手,我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不用了,只是还有点疼而已。"没错,是疼,可不是一般的疼啊!究竟是哪个白痴,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心里骂归骂,我脑子还算清楚。肩上的伤没动到骨头,顶多大片淤青而已。可这边聚集了这么多人,明显是有要事在谈。
是我自己闯来的不是时候,没把我当可疑份子就地法办了就不错。我实在是没有资本到处树敌了。
"没事就好。" 听得出罗兰并不相信我的话,但也没再追问下去。
"主上,不知道这位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房内响了起来,尽管听来年纪不轻了,可依旧充满了力度。
"是自己人!" 罗兰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堵住了众人的嘴。
"可是,他鬼鬼祟祟在外面溜达了很久,明明就是别有所......"我听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在门外抓住我的男人。
"都给我住嘴,正事要紧。刚才说到哪里,继续吧!费帝,你那边的研究怎么样了?半个月内应该可以完工吧!" 罗兰清冷的声音回荡着,明摆着要结束这场争论。
"这...主上,有不相干的人在场...不太好吧?"看来我的存在的确让很多人不舒服,微微冷笑一下,我开了口。
"罗兰,你这里还有事情办,我先走了。"
"等等," 罗兰轻喝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身形猛然僵住了,一阵剧痛让我的额上险些要当场滴下冷汗来。真是,哪里不好拉!偏偏是刚才被擒到还没恢复的肩膀又被牵动到,疼得我立时跌坐回他膝上。
"反正你回去也没事,就多坐一会吧。等一下我有东西送你。" 罗兰的声音倒是一派轻松。
惟恐胳膊再无辜遭殃,我只好乖乖在原地坐着。罗兰倒是不避嫌疑,继续开他的会,我则发我的呆。
"好吧!最多十天,这是我能给你们的最后期限,决不可以再拖了。十天以后我要看到‘白鼬'的样品。到时你们还是拿不出来的话......" 罗兰听似平淡的声音中蕴涵着足以使人颤抖的力量。
"到时不需主上动手,属下自会以人头谢罪。"都不是傻瓜,没等他说完一票人已经像背书似地齐声喊了起来。
在以上这段对话后,终于,这场会议终于结束了,我不禁偷偷打了个哈欠。其实倒真没开很久,只是他们讨论的都是一些关于军械的事情。
我对这方面真的是一知半解。兴趣不是说没有,尤金就是个收集各类武器的高手。可我的眼睛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缺陷,枪械这种相对精密的东西并不适合我摆弄,顶多就是知道一些名称和特点罢了。
"很无聊吗?" 听罗兰那如水景般剔透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的确是一种享受,但如果他每次能事先给点提示的话,我想我会更乐于接受。
"不是,只是听不太懂而已。就像那个‘白鼬',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耸了耸肩,我有点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么你想知道吗?" 罗兰温暖的气息在发梢缓缓掠过地感觉很是煽情,是种能蛊惑人神智的晕旋。
"不想......"强笑作答,呼吸却因为他的靠近而不受控制地变得紊乱,我从不知道他对我竟也能有如斯影响。
"为什么?"那轻缓的鼻息在我耳畔逗留着,挑战着我每根敏感的神经。
"因为好奇心不仅能杀死猫,人也不例外。"我慢悠悠地勾起一个嘲弄的笑容。
此言一出,只听一阵如水晶泻地般清脆动人的笑声如涟漪缓缓在房间内一圈圈漾了开来。
"那我就更想让你知道了。"略带点恶质的完美嗓音慢慢响起,我不禁叹息......
"‘白鼬'是我们旗下研究所研制出的一种新型狙击枪,不仅射程远,火力也相当强。既适合远程狙击,也可以近身作战;应用范围相当广。据我所知,目前市场上还没有一种已成型的产品能和它抗衡。所以在‘白鼬'还没有完全成功的时候,已经有大批国际军火商争着来跟我们洽谈。"
罗兰简直像做产品发布会一样给我把"白鼬"从性能到背景介绍得一清二楚,这下连着刚才没听全的份全补上了。
说真的,撇开这东西的危险性不谈,既然市场需求相当大,又没有可与匹敌的对手,那可是相当于摇钱树了,我暗暗琢磨着。
"因为目前它的结构还没有达到最完善的效果,所以对外一直是秘而不宣的。说来这也可算得上‘赤蝎'的头号机密呢!" 罗兰的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慵懒却致命。
"不就是种新型枪械吗?也算机密?"我故作漫不经心地问着,其实我心里明白,罗兰会重视的东西必不会如此简单的。
"不只是新型武器而已," 罗兰的语气有些神秘,"‘白鼬'的出现颠覆了原来的武器市场,利益将再次进行分配。我只能说,这并不是每个人所乐见的。"
"而且不只是那些军火商有兴趣而已,无数动乱国家也对它青睐有加,甚至包括美国。正如生产力的变革会对经济造成大规模影响一样,更先进武器的出现对战争格局变化的影响也不可小窥。所以这里面不免又牵涉到政治因素。"
我有种预感,话说到这已经是嫌太多了。有些事情不是知道得越多就越好的,而是能不知道就不知道。
"其实,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么多的。我对这个真的没什么兴趣。"
"没有兴趣?那你无缘无故跑来我书房干吗?" 罗兰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戏谑,"这里可是后楼,不是随便迷路就能迷过来的。"
这个...我略皱起了眉,我该说出是凯恩带我过来的吗?
对于罗兰根本没找过我的事,我其实并不觉得惊讶。从凯恩莫名其妙跑了以后,我就察觉不对劲了。
其中的原因我虽然不是十分清楚,好歹也能猜出几分。想必是怕瑞贝卡在独处时对我下手,才借着罗兰的名义逼她不得不放人吧!
且不管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但怎么说他到底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好,我实在是没道理拆自己的台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是迷路了。"心底微叹,我知道自己的话差不多有点耍赖了。在罗兰面前说谎要冒多大的风险,我并不是不知道。
每次在他面前我都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或者应该说是所有人都这样。就算我看不见,可每次接触到他的目光还是让我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伴君如伴虎,假如他真的一怒之下把我当间谍治罪的话我也不感到意外。
可...既然他并不介意让我知道如此机密的事情,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多少对我有些信任?
"好了,那走吧。"时间过了很久,罗兰就静静地望着我,久到我的心跳几乎快要停止的时刻,他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
"走到哪去?"眨了眨眼睛,我有点莫名其妙。
"忘了?我不是说过有东西要送你的吗?"在我还不明所以的时候,罗兰已经把我扶了起来。
"我们究竟要去哪?"一路跟着罗兰的脚步,我已经懒得去记路了,反正也记不住。话说回来,我可不承认自己是路痴,这完全都是凯恩的错。
如果不是他拽着我走得飞快,我也不至于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这会儿就算有人想把我拉去活埋了,我恐怕也只能任人宰割了。
"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你跟我走就是了。"偏偏不管我怎么问,罗兰就这么两句话,嘴比蚌壳还难撬开。惊喜?只要不是惊吓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到了。"跟在罗兰身后的我一个没留神,在听到这句话足足一秒钟后才明白过来其中的含义。
所以,理所当然的,我一头撞进了罗兰的...怀里?他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
"你啊!就不能少走会神吗?" 罗兰的声音中除了哭笑不得,似乎还有一些我不了解的东西......
"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我从没想过我也会有顾左右而言他的一天,脸上有些发烫,我相信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
"就在你面前了。"
我面前?我刚刚才发现,空气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原来,在不经意间我们已经来到室外了。
这里应该不是花园,塞拉丽蒙的花园里种植最多的是金雀花,现在早就谢了,但这里却浮动着一股暗香。
正在思索中,罗兰已经抓起了我的手向前探去。层层叠叠的花瓣簇拥着娇嫩的蕊,柔韧的茎条,形状漂亮的叶子。
是花?我惊讶地收回了手,他这是......
"你送给我...花?"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不了解这个男人的,可现在我发现还不只是不了解而已。他的思维方式,我体会不了。
"对啊,喜欢吗?" 罗兰的声音很美,像是会流动的诗。
"喜欢...可是你不觉得很多余吗?我...我看不见呐!"我几乎没办法说出我内心准确的想法,把花送给一个瞎子...是的,除了多余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除非他是有心嘲弄我,否则我真的想象不出他怎么会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觉得多余?我可不觉得。" 罗兰的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第一次见到这花的时候就觉得它很像你。"
像我的花?此刻的我除了困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花匠新培育的一种金红色蔷薇,可以在盛夏育蕊,深秋开花。初看上去很柔弱,让人不禁想好好怜惜一番。可当你要去采摘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叶缘下布满了小齿,弄不好就会伤人。你不觉得和你很像吗?"
指甲无意地刺入掌心,我再次感觉自己被看透了......
"开错了季节的花,却顽强地在秋风中绽放着。就算是折断了也不要求别人的怜悯,这样的花才配得上你。"
轻轻地伸出手,将那重叠的花瓣纳入掌心。生错了时令却仍坚持着开放的花吗?我不知道在心中涌动着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这就是感动吗?不知道,过去的我从未为了什么而感动过。罗兰他想要什么?我究竟是不懂,还是,其实我只是装作不懂?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搅乱我的心了。是的,我不得不承认就这一点而言,他嬴了......
"它有名字吗?"我轻手抚摩着半开的花朵,那柔软质感就像是上好的丝绒。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朵花,一份有生命的礼物。
"你起吧!这是新培育的品种,还没来得及起名字呢!" 罗兰半搂着我,不置可否的回答着。
"就叫蔓茱沙华吧!"有一些不受控制的记忆袭入了脑海,深吸一口气,我紧握住自己的双手,努力着想摆脱某种不知名的蛊惑。
"怎么起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传说中的蔓茱沙华不是开放在黄泉的花么?" 罗兰好象皱起了眉。
我却笑了,"传说中,蔓茱沙华的红是用人的血染成的,你不是说这花像我吗?我的生命也是用无数人的血换来的啊!盛放在彼岸的花,就踏在生死的交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