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断,沟陷,心一寸寸裂开,好痛!
看到龙啸云忽然脸色大变,李寻欢抢过来,不好!是毒发了。
李寻欢一咬牙,疾点了龙啸云几处大穴,将他扶到床上,双掌抵在他的背后。
不,不,不可以!你这个时候怎么能以内力为我逼毒!龙啸云万般急怒不愿却是无可奈何,李寻欢出手太快,快得他根本反应不及。
感觉他深厚的内力飞快的在体内游走,他手心的汗透过薄薄的衣衫湿润了他的肌肤,火烧一样的灼烫!
虽然忧急里时间如蚁爬般的缓慢,他吐出毒血,背后一空,眼角只看见一抹白色飞扬,快的恍若错觉般的消失在门口,只有阳光刺眼的照了进来。
半柱香!他竟然只用了半柱香的工夫为他驱毒,这种速度任何人都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他却做到了!他油枯灯尽之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怀着怎么样心情做到的。
这样匆匆救了他,匆匆离去。如此毅然、决然!他是去救人还是去赴死?
龙啸云百感交集,早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他只想冲出去,跟着他冲出去。
可他,居然连自己的穴道,也没有解开,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保他安全,却也是将他排除在外了啊!
关天翔觉得力气一点点无情的流失了,失血过多,使他觉得眼前白茫茫的,意志也渐渐飘散了,只是身体还机械的应战着,不知道寻欢怎么样了?不知道被追到了没有?
当初结拜立誓的时候他担心彼此因为立场不同,会有兄弟反目的一天。当时他就悄悄许了个心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希望可以死在寻欢的身边。
再听他吹一次箫,在看一眼他的微笑。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当他舒展开那常常轻颦着的眉头,勾起弯弯的唇角真心一笑时,是多么的的动人,春雪初溶的暖、秋水波动的清、长空夜云的远、微花吐蕊的柔,如果可以在那悠悠箫声飘荡里,暗暗冷香浮动里,最后看一眼那尘世间最清美灵净的笑容睡去,一定可以做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一定生生世世都忘不了。
寻欢,寻欢,寻欢!如果我死了,你眉头还会在展开么?
寻欢,寻欢,寻欢!如果我死了,我怎么还能回到你的身边,实现我未竟的誓言?
寻欢,寻欢,寻欢!我多么想亲手永远的留住你的笑颜啊!
手已经几乎没有力气拿起刀了,脚沉重得再也移不开步子了。
不能放弃啊,寻欢!如果永不言放弃,真的就可以坚持下去么?
连对手都有点佩服了,这个人坚持了这么久,受了这么重的伤,竟还可以不倒,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
忽然迅疾的马蹄声由远而进,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长发在呼啸的狂风里泼洒开来,万缕千丝,绵绵纠缠!白衣猎猎飞扬,宛如暗夜暴风雨中惊放的优昙,在狂烈里优雅着,柔弱凋零却傲骨依旧,清灵不改!
寻欢!是错觉么?他竟然回来了,挟着雷霆之势回来了!
是寻欢!他从马是跌软下来,苍白如落雪轻云,脆弱如飞花残冰,半撑在地上,几乎已无力站起,可他却对他笑了,就是那暖、清、远、柔的笑,“大哥,你莫要忘了,你我结拜的时候曾起过誓,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那笑容,那轻柔的语调化了他心头的痛、化了他胸中升起的怒,了无痕迹。
世间何处无幸福,人生何时不能幸福呢?
凌虚宫犹在战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风也轻了,天也暗了。
李寻欢微微坐了起来,淡淡的问道:“你们一定要杀他么?”
他们一伙人有的去追李寻欢了,留下的四个人,死了两个,还剩下两个。
两人对视一眼,看着李寻欢,他们没想到他还会回来,还是那么令人惊心动魄的回来。
他此刻只是虚虚弱弱,庸庸倦倦的坐在沙尘断草间,只是那么从从容容,轻轻柔柔的问了这么一句。
衣服染了尘,可他的灵魂依旧是风清空灵,声音很无力,可他的气度依旧海深山静。
所以他们无法不注意他,亦无法不认真回答他的话:“是的,主上有命,凡最后跟你接触过的人,非死不可!”
“我可以见你们的主子么?”
——END——
人生长恨水长东
玉楼春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笙箫吹断水云间,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光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南唐 李煜
我带着百万雄师冲进了着往昔繁华风流如今却满目疮痍的南唐国都金陵,走进了南唐金碧辉煌的皇宫,在皇宫东北角,幽静雅致的书院里找到了那个诗词传遍大江南北,于国事却毫无建树的国主,院子里房里都堆满了材薪,踢开门看见他拿着火折子,一身素衣如缟,站在满栋满架的书海里,夕阳的余辉斜斜透进窗棂,班驳的撒在地上书间,他的身上,不得不承认,他很美。时间就仿佛凝滞了,仿佛这屋子本身就是部历史,而他是卷轴中一道宁静凄婉的风景。(后来回忆起来我才发现在那一刹那,竟是忘却了所有的血腥杀戮,原来他有一种莫名的令人心灵宁静祥和的气质。)堂!终于的手中的火折子掉在地上,打破了这凝滞,我看见一滴泪水带着一溜微弱的光影很快的从他的眼角飞坠下来,带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眷恋与不舍,消失在尘埃里。当他回过头来正视我及我身后的军队时,他黝黑的双眸里只有悲痛的决绝了,他拔下了发上的簪子,一头长发轻云流水般披散下来,柔滑的象一匹上好的缎子,美丽得仿佛是江南水乡一个温润微凉的梦。我心里忍不住冷笑,这个纤秀美丽的过分的男人,既守不住自己的国家,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又那样眷恋着生命、眷恋着荣华富贵,连按自己原先的打算自焚殉国的勇气也没有,如今他还想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呢?扬起的簪子的寒光一闪,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立即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他倒在凌乱的地上,竟仿佛是倒在满地如锦的落英上,我大吃一惊,禁脱口喊了声,"快传太医。"几个时辰后,太医来告诉我说,他已经没有危险了,虽然刺中了肺叶,所幸,伤口不深。什么所幸,分明是不幸,虽然大哥要求我要善待战俘,尤其是身份特别的,但是如何处理一个战败国国君总是一个敏感又棘手的问题,他活着,对他的臣民总有一定的影响力,若杀了,又会落人话柄,让他自杀死掉,不是谁都无话可说吗?偏偏自己居然说了句那么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好了,总不能在再弄死他吧,该死的!要死就早点点火好了,偏偏后来又要用簪子,还那么没用,连杀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还害他发傻,原来他之前不是舍不得死,而是舍不得那满屋子的书毁于一旦,真是有够莫名其妙!
三天后,办妥了各项事宜,我带金银绸缎、珠宝玉器、古玩奇珍等无数的财富,与南唐君臣嫔妃侍从六十多人由水陆回朝,来送行的百姓官员挤满了码头,他们与护卫在码头两边的我朝的士兵推推攘攘着,有的人无声的饮泣,有的人痛哭失声,他们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们曾经的君主,喊着陛下。与这哭天抢地的气氛不协调的是那晴空如洗,明媚的阳光散在李煜苍白的脸上却是清清冷冷的,虽然他没有帝王的威严迫人的气势,可是他有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不可侵犯的圣洁,我觉得很奇怪明明是那么失败无能的一个男人,他在位期间几乎没实施过什么有实质性作用的政策,为什么他会有臣民的拥戴,明明是那样单薄的样子,一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白衣,为什么会给人自惭形秽,高不可仰的感觉,难道就因为上天注定他出生于帝王之家,他就可以如此轻易的拥有别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吗?我就是看不起他、讨厌他。我跳上了甲板,命令让他一个人过来,他三天前才受了重伤,恐怕现在连站着都有点困难吧,何况独立走这么一段路呢,我是周朝一人之下万人这上的皇弟,又是指挥这次战役的平南大将军,而他无论身份多么尊贵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战俘罢了,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他的臣民、家人的性命全都捏在我的手里,他又怎么能违抗我的命令呢?看着他慢慢的从他亲友的行列中走出来,我心中有中说不出的畅快。他走的很慢,脚步沉重,江风吹起他的衣袂,仿佛要将他吹倒似的,渐渐近了,练武练就的好眼力,看我看他前襟上的红色渐渐扩大,看来伤口裂开了呢,我心中有中说不出的快感。
我果然是个嗜血的人呢。那边起了很大的骚动,另一边有人冲了出来,内侍模样,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的贴身侍卫。"站住!"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清澈而低沉,冷冷的命令,那人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李煜看向他的目光坚定决绝得冰冷。(不准示弱)他们的目光无声的交流,他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动也不动,象铁塔一样的站在那里,眼中满是对他的心疼和对我的仇视,心疼?呵呵~~~好玩,那是对主子该有的感情吗?然后他想两边的人看了看,愧疚而又悲痛的,他低低的说,你们不要为我难过,我是南唐的罪人,是你们的罪人,自作孽,不可活。风把他的声音吹得破碎。他终于走到了江边,没有象他所希望的那样跌倒出丑,在踏上踏板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一江碧波荡漾在他的眼底,怎么还不放弃寻死的念头么?你去死好了,反正又不是我亲手推下去的,但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踏板,怎么,不愿意死在大庭广众之下么?哼!死要面子。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好好把握好了,我是不会拦着你的。他的甲板上晃了晃,人就在我眼前了,我总不能担个见死不揪的恶名吧,我长臂一伸,恶劣的将他钩进了坏里,他一把就想推开我,我偏让你颜面尽失,我箍紧手臂,朝他唇上吻了过去,这是我对他的唯二的吻之一(如果这也算吻的话),一点也不美好,因为他偏开了头我吻在他脸上,湿湿的,满脸的汗,不知是累的好是痛的,然后他气的一口血吐在我脸上。
临江仙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惆怅卷金泥。
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南唐 李煜
临江仙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轻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画帘珠箔,惆怅卷金泥。
门巷寂寥人去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南唐 李煜
一天后,船靠岸了,两天后到了别梁,他的状况不太好,所以休息了两天,皇兄才召见了他。我万万没想到皇兄会爱上他,他虽然很美,我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着绝代的风华,在自己称臣的异国的大殿上,遥遥仰视着使自己国破家亡的帝王他的双眸居然清澈得除了浮着一层如雾的的淡淡轻愁,没有一丝的卑微与怨恨。就象被硬生生的从青山绿水间移植到华屋美室的一朵幽雅清丽的水莲花,美则美矣,却一点也不适合这个环境。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够单薄的了,可是他还是越来越瘦,我有时候甚至怀疑,这样瘦的身体怎么还能活着呢?这样骨瘦如柴的男子的身体怎么会吸引皇兄呢?表面上两个人始终是冷冷的,可是我看到皇兄越来越频繁的走神,他经常召李煜陪侍,我原以为是羞辱他,可是皇兄对他竟是不着痕迹的温柔,可是却是似乎总会惹怒他,不知不觉里,他对皇兄的态度也变了,以前生气也好,悲伤也好总是冷漠的,渐渐会回嘴砸东西,我从来不知道他竟只这样伶牙利齿的,砸东西的时候竟是难得的露出生气的。难怪皇兄越来越爱惹他,然后千方百计哄他回心转意。我看到他在府里抚琴,哥哥挥剑起舞。他的琴声就象他的人一样清澈,悠远,淡淡的轻愁,丝丝缕缕,能够缠住人的灵魂,因为在听他弹琴的时候,眼里只有他,心里只有他的琴声,尘俗顿远,凡事皆忘。皇兄很陶醉的样子,但我并不喜欢这样,太沉迷于某样事物,就会失去自我。而我,不但要做自我的主宰,也要做这世界的主宰。后来,遇到很多事,烦心事,伤心事,愤怒事,无奈事,终于明白没有人可以掌握一切的,哪怕是天下至尊也未必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多少个午夜梦回,依稀听到这琴声,可最终是再也听不到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当初皇兄吩咐过我要监视他,可是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是很久,久到皇兄应该已经忘了,可我为什么还派人监视着他呢,然后他们汇报我,我却不回报给皇兄,我知道他喝酒喝得很凶,常常喝到吐血,可是皇兄却从不阻止他,还总是挑最好的酒给他送去,不过那都是些比较淡的酒,里面还常常夹着药酒。有一次,我看到皇兄拿着一首词,翻来覆去的看,颠来倒去的念着,"昨夜风兼雨,帘帷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那是他写的一首词,皇兄悲凉的的声音一声声回荡在沉沉夜色里,无限的凄苦无奈。
知道皇兄送了一对南唐特有的黄莺给他,皇兄虽然根本不懂什么诗词,可却常常看他写的东西,他叫人把这些收集起来,包括以前的,他看了他写的一篇叫《秋莺》的诗,就立即叫人千里迢迢去弄了来。可他却放了他们,他是想让它们飞回故土么?我自己都不明白是出于什么心理,我将那两只惨死在别梁连绵的阴雨中的黄莺扔到了他面前的时候,他脸色煞白,没有看我一眼,默默的江他们掩埋了。他可以接受皇兄的礼物,就不屑看我一眼么?我狠狠的攫住他纤细的手腕,狂野的吻他,他拼命的挣扎个激起了我的怒气,我把他压到了地上,他头发散乱,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厌恶,原来这双清澈得仿佛不曾沾染过任何污垢的眼睛里也会有这样的神情。他咬了我,我也咬了他,彼此的鲜血和唾液混合在一起的感觉原来是那么好,仿佛彼此真的可以合为一体似的。可是,我没有得到他,皇兄赶来了,他的脸愤怒得几乎扭曲,生平第一次,他打了我,朝我怒吼,"从今以后你不许在踏进这里一步!"原来几十年的兄弟之情是比不过这个男人的几夕承欢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的味道。让皇兄迷恋的他的味道。他从地上站起来,几乎站也站不稳,却毫不留情的挥开了皇兄伸过去要搀扶他的手。他匆匆离去,不曾看过我也不曾看过皇兄一眼,他的背影是那样单薄,孤独而骄傲。骄傲,我很奇怪自己居然会联想到这个词。
清平乐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
--五代 李煜
清平乐
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砌下落梅如雪,拂了一身还满。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渐行渐远还生。
--五代 李煜
有天晚上,我鬼使神差的去他府第,看到他凭窗泪落,第一次看到他流泪,那么美,美得令人心碎。我没有想到他会去投河,他飘散的长发如无数丝丝缕缕的水草,散开的衣襟宛如深夜忽然绽放的水莲花,美得如此哀婉诡异,我震惊的无法移动脚步,却又在他快要隐没在那一圈圈涟漪里的时候,跳了下去,将他从水中拖起,他双眸禁闭,在我怀里呼吸全无,我好怕,我从来不知道害怕是这么恐怖的感觉,那一次我知道我爱上他了,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的爱上他了。他醒了,可是他却不肯吃任何东西,从他跟皇兄的争吵里我知道了他是无法原谅爱上仇人的自己,皇兄将匕首塞到他的手里,要他杀了他,不要再折磨自己,他望着皇兄,眼神清亮的好象不小心落进了满天的繁星,他微微一笑,象是在笑一个傻气的孩子,凄凉而美丽,"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天下分久必合是历史的必然趋势,你是个真正的帝王。可是成就一个帝王这里面也必然浸透着无数人的血泪,在南唐国破的那一刻,我背负着整个南唐的哭泣,整个李氏皇族的耻辱,无数臣子军民的生命,我注定是不会欢乐和幸福了。你和我是不一样的,你就放开我吧。"我不明白同样是亡国之君,为什么刘伥可以继续花天酒地,享受生活,而他却如此痛苦。皇兄说:"如果知道要使你背负这一切,他决不会去攻打南唐,我宁可不要这个天下。"可是如果事情不是无可挽回,又何必要说如果呢?如果注定是不可能的。皇兄整天整夜守着他,低声下气的哄他,这就是我跟他的不同,如果是我我就会威胁他,如果他敢死,我就血洗南唐。可皇兄却陪他绝食,可是他没有想到,虚弱如他是等不到他饿的倒下时来心疼他了,他奄奄一息的躺着,一天晕过去好几次,即使醒着跟昏着也差不多,皇兄居然用自己的血去喂他。。。。。。。他又一次从鬼门关转了回来可他的精神不好,身体也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