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你的心里住着别人,如果你早已不再爱我,那么这日子还能如昔的过下去吗?你还能保证你是那个从前的纪吗?"
"我说过,打从娶你那天起,我就告诉过自己这辈子只爱你,只能爱你!这样还不够吗?"
"那你意思还是说你爱过别人罗?你的心里仍记挂着另一个人?!"
对于羽子的追根究底,纪已经失去了力气,失去了耐性。他疲惫的揉搓着开始疼痛的太阳穴。
"我说对了,是吗?你不能狡辩了,是吧?"羽子满腔燃烧着可怕的怒火,她爱他那么深,那么久,那么不顾一切,可是他的心中却藏着别人!这是不能允许的,不被允许的!她才是他的妻子,才是他要共同度过一生的人!任谁也不能抢走他,抢走她的纪!
手机铃声适时的响起,解救了纪。不久,纪收线。
"是谁?"羽子警惕的问。
"医院,有急症。"纪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如实的回答。
"你不能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羽子蛮横的拦住纪的去路。
"小羽,你别这样,我得工作。"近乎哀求,纪对这样的羽子已经无能为力了。
"今天你不话说清楚,别想踏出这个门。否则你会后悔的!"
"别威胁我,你每天这样,要我怎么办?"纪尽量忍耐着。在羽子面前,他觉得仅有立足之地,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压力,那无形的压力使他透不过气来,偏偏又无发泄之处--她不给他独处的机会,纪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逼疯。
"你以为我是谁?我难道不该管你,不该问你?!你忘记了吗?我是你的太太,结婚才三个月的太太。"
"既然你知道的话,那我就省下阐明我们关系的多余话。小羽,我刚才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而你也该明白,管也有个限度,不要太过分!"
"你要挟我?"羽子退后一步,"纪,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纪冷笑起来:"我该后悔的事可多了,何止这一件!"
"你--"羽子的脸色由苍白转成死灰,目光十分骇人,狂乱的、忌妒的、愤怒的。"你说你后悔什么?"
"还用说吗?"她的语气、她的话激怒了他,"我后悔认识了你,后悔和你结婚!"
"你--!"羽子全身猛颤,他的这句话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心上。她完完全全被打垮了,而伤害她、打击她的人竟是她最依赖的人--她的丈夫!
"是的!是的!"纪一连串的说,声音越来越大,"我后悔认识你!我傻的认为你依旧是那个温柔、贤淑、体贴的羽子,谁知道--你简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羽子的身为突然变得十分恶毒,以她这样的女孩不可能会有这种神色。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出其不意的伸手一挥,两声清脆的耳光声。纪两颊多了几条红色的印痕,她用全身的力量掴出了这两掌,掴得非常重。"我是教训你这个爱情骗子。"
纪抚着脸,呆了。斯文柔弱的羽子会打人而且打得这么重,重得他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不住。
纪不假思索的用力捉住羽子的双手,他的牙齿咬的格格响,眼中一片狂乱,自己都无法控制了。他抓的很紧,很用力。羽子的手已经血液不流通了,她忍不住那疼痛,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放开我,放开我!"她挣扎着哭喊:"你这个下流的骗子,你去找他,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大骗子!"
"你放心我会去的。用不着你提醒。"纪大声吼叫,用力的扔开她,转身毫不犹豫的关上门扬长而去。留下伤心欲绝的羽子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不要!她不要他去别人!不要!他是她的丈夫,她是爱着他的,深深的爱着,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常常刺激他,伤害他!
回来吧!纪,回来吧!求你回来吧!
......
泪水无法停止,羽子不能忍受在这样悲伤痛苦的地方呆多一秒,她匆匆拿起皮包,穿上大衣,出了门。
可是离开家之后,她开始犹豫。去哪里呢?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什么地方才可以安抚她的悲哀,解除她的苦难?!
第一次,羽子觉得自己是那么孤单......
第二十一章
夜里,当纪睡熟了之后,羽子偷偷的溜下床来。找到他的西装上衣,羽子象个小偷一般偷空了纪每一个口袋。怕灯光惊醒了纪,羽子拿着那些东西走进客厅里,开了灯仔细检查。
一只黑耳环!
在一个男人的口袋里,一只女人才戴的耳环,这是为什么?或者是开关太紧了,戴的人不舒服而拿下来顺手放在同伴的口袋里,那为什么只有一只呢?另外一只呢?
羽子昏昏然的挨着桌子坐下,把前额抵在桌子边缘上。当一个新婚男人放着妻子夜夜在外对酒当歌,那还有什么话好说?
羽子咬得干唇直浸血,这种委屈她忍不住了。她是谁,她是凌家的大小姐,她是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她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
羽子心中悲恸不已,感觉将会失去纪的悲切中还混杂了更多被欺骗的愤怒,他所衷爱的男人心里想的怀里抱的是另外的女人,这使得羽子感到无法忍耐的愤恨和忌妒。
纪从医院回来,连做了三个大手术令他疲惫不堪,只想一头栽倒在床上大睡上三天三夜。一 进屋,羽子的气色不好,他尽量不去招惹她,回到房间径自躺下。
"你没有话跟我说吗?"羽子冷冷的问。
"我今天很累想休息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冷落,纪又补了一句:"晚上的时候一起去吃饭吧,你最爱的吃的那家。"
"我不需要吃任何东西,我只想弄明白我自己到底爱着一个怎样的人。"
"你又怎么啦?"十分的不耐,纪感觉自己濒临崩溃了。
"这是什么?"羽子将手中的耳环掷向纪,纪捡起来一看,原来是那只耳环。
"这是一个同事的。另外一只不小心坏了,所以就将这只取下来暂时放在我的口袋里,今天早上我还在找它呢。小羽,别瞎疑心。"
"我不是瞎疑心。"羽子不顾一切的吼,"你这号爱情骗子,可以把我骗到手。难道就不能对别的女人下手了?什么不小心,什么暂时坏了,我看不知是哪个狐狸精送你的定情礼物。"
"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别牵扯无辜的人。"纪坐起身就想离开房间,这个地方已经无法再呆下去了,多呆一秒他真的会发疯的!
"讲道理?"羽子笑得毛骨悚然,"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女人,那个不要脸的霸占别人丈夫的女人,那个风骚而无耻的女人,她是哪家酒吧的三陪女,她是哪个场子的婊子......"
纪对羽子冲过来,在羽子还没有来得及辨明他的来意前,他反手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纪抽的羽子头发昏,耳鸣心跳,眼前发黑,羽子踉踉跄跄的抓住床柱,以免跌下去,吸了一大口气,抬起头,纪已转身走向室外。
接着是大门关上的声音,羽子知道他终究还是走了,她终究还是失去了他!
羽子扑到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用牙齿咬紧枕角,以阻止绝望的喊声。
羽子昏沉沉的躺着。躺了一会儿,挣扎着站起身,从壁橱里搬出一口箱来,开始把自己的衣物放进箱里去。
箱子只收拾了一半,一阵尖锐的痛楚使羽子弯下腰。她抓住椅子,咬紧嘴唇,让那阵痛苦过去。痛苦刚刚度过,另一阵又对她袭来、羽子体内象要分裂似的撕扯着,背脊上冒出冷汗。羽子向客厅走,预备打电话给纪,才走到卧室门口,一股巨大的痛楚使她倒在地上,她本能的捧住肚子,发出一声绝望的喊叫。
就在这时,有人冲进屋子,用力托住了羽子的头。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刘阿姨惊慌失色的问,吓的全身发抖。
"孩子......"羽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就在痛苦的浪潮中失去了知觉。
羽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四面是一片干干净净的白色。纪坐在床边的椅子里,武平则站在另一边。屋子里,羽子猛然发现还多了几个人,--智城、信夫人、还有......还有最不想见到的兄长羽纯。
"你们......"
羽子试着想移动自己,想知道自己怎么啦。
"别动。你刚刚动过手术,伤口会很痛。"纪迅速的按住了她。
"孩子呢?"
纪的脸色霎时苍白,他垂下头。
"我的孩子......"羽子抚摸自己的腹部,里面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武平伸手握紧纪颤抖的肩头,避开羽子凄楚的眼神。
信夫人扑到羽子身边,用唇轻轻地在她的面颊上摩擦:"孩子,来日方长,还可以再生的。"
"不--不要--!"羽子疯狂的扭动自己的躯体,发出最绝望的吼声,随即绝望的声音化成最恶毒的语言一并向纪吐出:"是他,是他夺走了我的孩子!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恶魔。你连自己亲生的孩子也不愿放过,你这个恶魔!"最后的言语化为低低的啜泣。
信夫人等连忙上前拥簇受伤的羽子,安慰她的心。
羽纯扶着纪退出了病房。
"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好端端的羽子怎么会弄得如此憔悴、如此不堪?你究竟是怎么爱她的,你是怎么兑现你的的诺言的?"
接到敏心电话的羽纯立即赶到A市,却不料正遇上为羽子流产而不知所措的场面。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又被醒来的羽子兜头痛骂的情景吓着,羽纯在走廊上不停踱步。
"你的眼里只有她的憔悴,她的不堪,难道你丝毫也察觉不到我的痛苦、我的无奈、我的疲惫吗?"
怎么可能没有察觉?羽纯语塞的别开脸,曾几何时,这个高大、俊挺的男子,已改变了许多,他像老了十年,苍白而失神。蓬松着头发,两颊未清理的胡须,不再整齐,不再笔挺的衣服,他简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流浪汉。是什么让这个乐天、愉快的纪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羽纯扶上他的脸颊,眼泪滑出了眼睛。
纪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他的眼睛和羽纯一样潮湿,声调里震颤着痛苦的音浪。
"这样的我,你还要恨吗?"
纪倒卧在羽纯身边,品鉴着恋人的美丽。被汗水与眼泪湿润的额头与脸颊,沾上了丝丝柔顺的乌发,整张脸的轮廓细腻得脱俗,肌肤晶莹剔透的雪白,骨架纤细的身躯没有一寸多余的脂肪。
"为什么你要选择逃避呢?"纪的眉头突然蹙起,"为什么要葬送我们两个人的幸福?你不单只将自己送入婚姻的坟墓,连我也一并埋葬了。"
纪的嘴唇炙热的压住了羽纯,他呻吟的颤栗的低喊:"羽纯,羽纯今后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羽纯,羽纯!"
羽纯流泪不语,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羽纯,你说一句强烈的话让我绝了望吧!"
纪的唇在羽纯面颊上蠕动,他的手摸索着他的身躯。
羽纯依旧无语,命运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羽子坐躺在床塌上,经过亲人们的安抚,她平静了许多,脸上恢复了往日的斯文、秀丽。
羽纯轻叩门后,走进病房,与孪生妹妹四目相接。羽子一瞬间变得冷硬、尖锐。
与纯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他觉得羽子--他的妹妹是那么陌生,那眼中冷冷的光芒,那脸上的杀气,那不可一世的气焰,已经不再是以前会依偎在他怀中的柔美少女?羽纯不禁怀疑自己是否从未了解过她?!
"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必须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什么话?"
"在此之前,你必须先起誓所言是实,如果不是纪将遭受万劫不复之苦,"
"与纪有何关系,为什么要以他起誓?"
"你害怕了?如果不是做贼心虚的话,你就起誓!"复仇的火焰一发不可收拾,尽管对方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我......发誓。"羽纯的声音低沉的连自己都听不见。羽子冷酷的笑着。
"你和我丈夫没有任何关系吧?"
羽纯屏住呼吸,生怕心脏会破腔而出。他惊恐万分的等着妹妹,脸色苍白的像纸。
"羽子,你何必...?!"
"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或者没有,其它的我一概不听。"
羽纯被逼得走投无路,他的眼泪夺眶而出,身心像被撕裂般痛不欲生。
"没......没有......"
"哼,希望你说得是实话,不然纪可会遭天谴的。"羽子像打了胜仗般仰天大笑。
羽纯夺门而出,跌跌撞撞的逃离这个恶魔诞生的地方。
羽子的笑最终化成了一阵呜咽,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第二十二章
梦里,冷冷的眼神,冷冷的面孔,绝世的容颜刻画着无尽的悲哀,一切早已有了定数。
"平丞相,你专权独断三十年,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朕今日败给你不算耻辱。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如果你忘记了朕是一国之君,那么朕就提醒你,纵使你有千军万马在手,也难逃逼死主君此等滔天大罪。平宗成,朕还没有全输!"
他猛地转身,从侍者的怀中抽出寒冰似的御剑。
早已埋伏在暗门内的随从蜂拥而出,将他口中的平丞相一行人团团围住。
剑拔弩张,情势骇人!
他要干什么?!
剑在他手中一个回旋,直抹脖颈......
惊诧、惊惶、惊恐,痛已注定......
"不--!"他狂呼出声,痛苦的呻吟,无力阻止吗......
他狂奔上前用健壮有力的双臂接住洛玄帝轻柔的身体,猩红的血喷溅在他的胸前绽放一朵朵美丽鲜艳的花。
"羽纯--!"
纪在万分的恐惧中呼喊出声,猛然醒来,背脊上已然汗涔涔。古代男子的身影消失了,羽纯的脸庞也随即隐退了,留在眼前的却是一张无比愤怒的面孔。
纪冒了一身冷汗,正襟危坐,试图扯离与她的距离。身子一动,纪才记起自己在羽纯曾住过的屋内沙发上睡着了,他的手上还紧握着那条绣着墨绿色"羽"字的暗红围巾。
刚才的梦,那个绝世的古代男子,那个身穿朝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纪想弄清楚为何自己会做这样的梦,那失去爱人的心痛这样的真实、这样的悲凄,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该弄明白的是羽子的发飚。
"什么事?"纪本能的头疼起来。
"打搅你的美梦真是抱歉。"羽子嘲讽的冷笑,眼睛扫过纪手中的围巾:"会遭天谴的!"
"你在说什么?"面对不知会耍什么花招折腾人的羽子,纪显得疲惫不堪。
"我二哥可是亲自发过誓与你没半点关系。你别再自作多情了。"羽子趁纪不注意,一把抢过围巾,"你都知道了吧?这条围巾是我哥哥的,哼,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愚蠢,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是的,现在很后悔!"纪冷冷的回答:"此时此刻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很后悔!而且羽纯也说了慌,他不单只爱上了我,甚至我们早已在一起了。"
该是说清楚的时候了。
"不,不可能!"虽然已经猜到,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但从纪的口里亲耳听到还是不免错愕。"太肮脏龌龊了!"
"尽管我知道世人的眼光看法,可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羽纯。曾经几何时,我以为自己是悬壶济世,可以救天下人,现在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搭救不了。我的第一次放弃几乎失去了他,我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