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要变性吗?」姊姊丝毫不管我此时的感受,大大方方的接话:「因为你。」
「你变性关我什麽事?」我瞪她──天知道,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姊姊沉默了一会,然後一字一字的说:「因为我爱你。」
脑袋像是有核子弹在里面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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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我?」我呆呆的重复著,然後哈哈大笑起来。
「你爱我?姊姊你爱我?你,任风风爱我任风云?再提醒你一次:今天不是四月一日!」
姊姊默默的看著我大笑。
我笑的很厉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假的笑还是真的想笑,或许是反应上就笑出来了吧。
「你...确定是我姊姊吗?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明明长的比我矮比我小可还是张开双臂要我遇到困难时靠进去......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还是挥著拳、奋力抵抗为的只是因为她那宝贝弟弟杀了朋友......你,女人,你是我的姊姊吗?」我止住笑,双眼胶著在姊姊深黑色的瞳孔上:「你,任风风,落樱组组长,真的是我姊姊吗?」
如自己所想的,眼前的美颜开始扭曲。
你,真的是我姊姊吗?
『姊姊......』
『云,没关系,我帮你跟妈妈和爸爸说明,你放心去吧。』印象中,她有一双大大水汪汪的深蓝色瞳色,脸上柔和可却有一定的魄力的容貌常常让我不明不白的发起呆来。很疼爱的用那纤细的手摸摸我的头,叮咛道:『不过,要小心喔...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嗯。』我乖乖的应了声,眼里是姊姊,心里却是那天跟我聊天的男人──
突然,身体被一股温暖给包围。
姊姊的声音闷闷的、朦胧的从耳边传来:『记得...记得......你可以忘了爸爸妈妈,可以忘了所有人,可是你.......绝对不能忘记我。』说完,身体又被拥的紧紧的。
──绝对不能忘记我。
『姊姊......怎麽了?』我问,手顺势拍拍她有女孩子单薄的肩膀。
『没有什麽。』她松开了有些令我窒息的怀抱,对我微微一笑:『只是,有些事情等你长大後再知道比较好。』
──你年纪还太小了。
『喔。』我对姊姊挥挥手,然後就跑上了一台红色的法拉利。
被车子抛在远远之後的姊姊,脸上有著一道被阳光反射的光,扎的我眯起眼来。
『你姊姊哭了。』身边开车的男人,脸上有著微笑的说。
『云...好久不见了。』过了几年,她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只是,身上多了些与众不同的气质。
一身艳红的连身窄裙,外面披件黑色的长大衣,火辣辣的出场,因为手上还多了把机关枪。乌黑的枪身马上吸引了我身边的同伴注意力。
『......』我没有回话,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回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落樱组组长?』在身边的他倒是发话了,从他的问句里我听出了几分的有兴趣。
自己微微抽动嘴角,扬成讽刺的笑容。
陶雨,你以为我姊姊是好欺负的?
身边男人对姊姊目光中的涵义明显到连姊姊都看的一清二楚,她同样扯了个冷笑,转过来对著我,温柔的说:『云......你现在职业就是这个?那个男人就是教你这个?』
我,同样的,无言点点头。
她将笨重的机关枪甩到肩膀上去,有几丝丝挑染咖啡红的长发帅气的从这一侧旋到另一边。
『这样正好,云。』她微笑,可却没有当初那富有姊姊温和气息的微笑:『要不要加入我?我现在可是堂堂一黑道组织的组长喔。』
有些戏谑的,我抬起头来看她。
『来嘛!顺便连你的拍档也一起来,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她眼里闪著精光,鲜红的嘴唇有如毒蛇的信子,嘶嘶嘶的吐著气。
『......好啊。』我缓缓道。
『你以後当二首长吧。』姊姊坐在厚重的红木办公桌後,悠閒的说著。
我漂了她一眼,慢慢的问:『那是做什麽的?』
姊姊的身体从董事长椅起来,面带微笑:『做我的副手,这样你不用出去执行任务也可以赚钱。』
『姊姊也是不出去的?』我又低下头来,擦著在手里的爱枪。
『出去很危险,而且我人一不在里面就会有人作乱。』她红唇勾起弧度,笑的唯美邪恶。
或许,死在她的枪下,比死在那张美丽的唇和尖锐的长指甲还要幸福吧。
『...可是我不想要整天待在「办公室」里。』我说。
姊姊先是一楞,然後面无表情的说:『那好,反正你是第二首长,除了我没人敢挡你的路。』
『谢谢。』我将爱枪收好,踏步走出有如监狱的「办公室」。
三个月後,我就离开落樱组了,然後在一趟意外回到那栋跟老师,也就是当初开著红色法拉利的男人的公寓,从抽屉里看到了一张名片。
一个星期後,我帮现在这个著名的杀手组织做事。
我默默的看著姊姊。
那道在阳光下闪著光的液体又出现了。
她的指夹紧紧的陷入我的脖子。
颤抖著。
「我当初......是不是应该直接将你绑在我的办公室里面?」
「......为什麽?」
「给你第二首长的头衔......说好听一点是第二首长,事实上只不过是我的秘书......这样你一整天都不会往外跑,只会待在我的身边......」
我笑,然後困难的伸手轻轻点了她的鼻尖:「所以,我才会跑走。」
她眨眨眼,「所以,我现在才会抓著你。」
「那你干麻做那个什麽手术......既然你这麽容易就可以抓住我。」
「因为,你的性向不一样。」
我挑眉,目光冷洌的:「你什麽意思?」
姊姊的脸低下来,她温热的气息又在度在我耳边玩耍著:「无云,你只有在这个时候像是以前那个跟一般小孩子不一样的小风云。」她有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传来:「医生人不错,很照顾你,假如你跟他的话我放心。风雷很会做人,对你人也不错,我也很放心。」
我身体震了一下,手抚上姊姊始终放在颈上的手,紧抓:
「姊姊...你有何居心?」
她松开了手,跪坐在我面前:「有何居心?呵呵......你说呢?我只是在想,假如医生跟风雷同时出事,你会去救哪一个?要不要姊姊给你弄个实验......」
「......」
「嗯?怎麽了?不回答吗?」
不是不回答,我是很认真的在思考个问题。
「假如是连续剧的主角,面对两个都是她爱的人的话,都会回答『我去救XXX,然後陪OOO一起死。』吧!可是呢,现在这个是现实──我两个都不会救,谁叫他们那麽笨要自己出事。」
我若无其事的回答,其实......心里不停的颤抖著。
姊姊微笑,依旧,笑的邪恶,形状优美的唇上挑,比毒药还毒。
「是吗......那麽,我就等著看了。」她拨了拨头发,眼睛盯著我,脸上全没了笑意:
「云,你要了解,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抛弃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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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的看著她。
她说的我不是不知道,相反的,我很清楚。
没有一个人可以真的抛弃一切、不顾一切的。
老师、连老师这麽强的人,都会为了一具假尸体自杀。
他明明是无敌的啊。
可在那手雷爆炸的一刻,他似乎有了个勇气,去做出他很久以前就很想做的事──
老师,事实上很久以前,就想要这麽做吧?
姊姊坐在看起来很柔软的大床上,面无表情的看著我:「云,你可以走了。」
我从地上坐起来,装作讶异的问道:「这麽简单就放我?」
「要不然你认为我还要怎麽样?」
「至少幽禁软禁个一个月,然後我就等谁来英雄救英雄......打倒邪恶魔女。」
「......嗯,那些都是我的计划之外,我也没时间理你──至少现在没有时间。」姊姊用手扒了扒一头秀发,然後玩起了床单上的皱折,给我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反正,等我手术完了之後自然会去找你......到时候就不是邪恶魔女罗。」很俏皮的对我眨眼加放电,我不禁开始想变成了男人的姊姊会是......
恐怖呀──
「姊,我完完全全反对你变性。」我指出:「我宁可你是魔女也不要你是恶魔。」
她笑的花枝乱颤:「我当然知道你反对,因为你......算了。关於恶魔和魔女的事情,不是我过分,你不认为以你来说,与其跟王子在一起,跟恶魔共度终生或许才会得到幸福...假如是这样的话,我很乐意成为一个恶魔。」
我无言。
不过...既然她能放我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站起来却有些站不直,可能之前都躺著要不就是坐著,结果脚有些血液不循环......撇了姊姊一眼,最後我还是丢下一句话:
「姊姊,你就算是变成男人,我也不会爱上你的。」
闻言,她先是一愣,脸上的面无表情变成了温柔和一点点的悲哀,那种有秋天的感觉:「我知道......因为,我并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可是,云,我希望我做到这样,你会至少记得我一辈子......至少,之後得到幸福之後,会想起有一个这样为你付出为你改变的姊姊......只要你不要忘记我......」
我没有听完。
心目中的人......
是谁?
是谁会给我幸福?
走出那以前很熟悉的建筑物,我看见陶雨靠在一辆普通黑色轿车的侧门上,优雅无比的抽著烟。
听见我的脚步声,陶雨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熄,很意外的脸上没有搬出那一百零一种笑容来敷衍面对我,而是跟姊姊刚才一样,面无表情的。或许是我的错觉,我在他有如希腊神话石雕切割锐利却同时也拥有著柔和感的脸庞上,看到了一些些......冰冷,就如现在从天而降的小水珠们,凉凉的滑过我的脸颊。
我默默的走到他身旁,静静的等待著他开那平常绝对闭不起来的金口。
「你一定在想为什麽今天下的雨不是红的,对不对?」终於说话了,不过一开口就是他从来没用过的讽刺法,实在令我真的如他所说开始怀疑雨为什麽不是红的了。
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菸,厉害的在毛毛细雨中点燃,开始吞云吐雾。
我看了看表,并不意外发现距离我被绑架已经变成隔天早晨了,只是不知道风雷和医生会怎麽样?他们会不会采取什麽行动?风雷那家伙该不会自己杀到落樱组吧?不过就算如此,医生应该也不会放任风雷做一些愚蠢事情......
「无云。」
「嗯?」我反射性的回答。
「你......你让风风对你完全死心了吗?」吐出这句话,像是花了他所有的力气般。说实话,今天大家怎麽都吃错药了?
「怎麽了?担心你以後在落樱组里没位置?担心姊姊有了我就把你给休了?」我讽刺的问道。
陶雨没作声,可在我无意间的一撇,我看见他的双眼中除了冰冷,又多了许多压迫感──那种绝对不舒服的感受──甚至让我有种错觉,他讨厌我,他恨我,他恨不得可以马上将我剖成两半然後将肠子内脏之类的东西挖出来喂老鼠──不会拿去喂狗的,因为他最爱狗了,不会让他的狗大人们吃我这肮脏恶魔的恶心内脏......说不定还会嫌有寄生虫在里面。
非常突然的,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我差点就呛的没办法呼吸。
想也知道会是谁干的,狠狠的退後几步,却因为失了防备结果莫名其妙的脸上挨了一拳──
「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下次见面可不只是这样。」陶雨用我从来没听过的口气说,还将手骨弄得喀啦喀啦作响,像是担心我以为刚才狼狈被揍是梦一样的提醒我被打的事实。
我掏出完美死亡麻雀,将嘴里的血腥吐在一旁,指著他:「为什麽?」
我可不记得跟他有什麽恩仇,或者是有欠他钱什麽的。
陶雨微微一笑。
「你不是说我最擅长、同时也是唯一会的东西就是搞阴谋吗?那你认为我和风风费了那麽大的劲将大人您『请』到落樱组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你风风对你的不伦感情?光是压下这件事情的报酬开销就不只这样了,起码要将你卖到同性恋酒吧才能凑个底补个小洞。」
卖我?只怕没有人敢买我呢。我心想,没有人想要「下半身瘫痪」一辈子吧?或许我可以超值大放送,可以让买我的人不只「下半身」瘫痪、没办法性福外,外加上面球状物体摘下来踢到喜马拉雅山上去。
看我多慷慨?全部免费呢!啊,忘了说,子弹费要自付!假如不想我徒手做......
我微笑。
「要不要给你们卖到酒吧还要看大爷我心情好不好呢。」我冷冷的说,再配上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好一个完美的恶魔形象!
「是吗?难道风风没有警告过你这种想法应该改吗?」他也跟著冷笑,笑的也频有恶魔的架式:「太过於自信实在不是个好东西......不要给自己带上太过於高大强壮的盔甲,总有一天会跌倒起不来的。」
「是吗?可我宁可带盔甲也不愿意牺牲色相泡妹妹。」回他一句,却忘了沉默是金的古时大道理。
「至少我知道我要保护的是什麽......不跟你扯了,我...很直接的跟你说,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就是威胁你。」他又露出以前天天挂在脸上的死痞子笑容:「请你以後不要再回来了。」
喔?
「我才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在威胁我......不过我倒是对你所说的...你知道要保护什麽?」今天老天一定是在睡懒觉,照今天的情况看来,海水都要被染红、还倒灌了。
陶雨转过头,用很认真的表情......很令人不习惯的表情。
「风风怀孕了。」
那又怎麽样?以为我不知道诺亚是怎麽来的?
「看到那变性手术日期了吗?」
看到了,而且我还记的清清楚楚,打算在那一天先去杀了那个蒙古大夫。
他嘴角形成一个弧度,胜利的弧度。
「她怀孕两个月了,而那手术的日期是在八个月後。」
八个月後......
我张大眼睛,跟死鱼眼一样,白的比黑的多。(眼皮撑大,露出白色的边缘)
「那手术其实是......」
「呵呵,你知道了。」陶雨迷人一笑。
「......」
「我也希望你那天不要将那个蒙古大夫给杀了,人家很无辜的。不过希望你以後就不要再来看风风,好吗?不,不管你答应或者不同意我都不会让你们两个见面的,毕竟你是我的敌人啊,可爱的小舅子。」
「敌人?」
「要我讲解一下吗?说准确点,是情敌喔。」他突然收回笑容,正色道:「这次我是认真的,相信你也了解我的性格。我绝对不会放开我自己想要的东西。」认真的态度,好像给了我个假象──陶雨并不是现在这样站著手还插在口袋里,而是正坐著,身边环绕著凝重的气息。
「......」
「吓傻了吗?你想我会就让风风自己一时冲动跑去变性吗?我可不是个同性恋!」
过了好久,我才被雨滴打回现实。
「陶雨。」
「嗯?喔对了我不该抽菸的,对不对?做一个标准的准爸爸不应该给未来的孩子一个不良的模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