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休,你说咱俩算幸运儿么?"嘛呢微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如同高官在开会时说我们即将讨论一个关乎国际民生的大问题的开场白一样。
"让我小小追忆一下我们的似水年华......"我已经开始以为我历经沧桑。
"丫的找抽呢吧,你以为你普鲁斯特啊,追忆个屁。快说!"嘛呢已经将她自诩的纤纤小手脉脉柔荑而实际上是小型熊掌绝世铁砂掌的器官高高举起。
我这个人向来就是非常的人才意思也就是非常的懂得识时务为俊杰说白话了就是见风使舵见鬼推磨的类型,于是我瞬间收拾起准备大发感慨的语气以绕口令的速度说:"基本上来说我们是幸运的虽然我们不是超级美女但也算小小有点姿色虽然我们无法勾引到帅哥但也可以吓跑衰男虽然我们一贫如洗但我们还有两块钱可以搭公车不用走路虽然我们上课不认真有几门挂科还都是五十几离六十差一点的那种但要坚信比我们挂科更多的大有人在。"我一口气没带喘的说了一串。
"我发觉丫的有潜力去振兴一下落寞的相声行业。"嘛呢盯着我以一种屠户看着待宰猪的怜悯表情,继续道:"而且,丫的长的就不淑女最适合耍宝。"说完还把她那硕大无比的肥舌吐出来装可爱。我靠,不知道谁比谁更不淑女。
"啊!"随着嘛呢的喊叫我感到我的左胳膊上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保守估计又将多一块淤青造福我的排骨身材。
"又咋了,你捏我好痛。"我忙不迭企图做最后挣扎。
"我发觉我们是最不幸的人。因为我们虽然长的倾国倾城但没有骗到一个护花使者虽然可以吓跑衰男但是更衰的不男不女总是找我们的茬虽然我们有钱搭公车但是没有座位可以坐虽然挂科比我们多的人大大的有但是全过的也不在少数,而且最最悲惨的是,你看那个人......"
我顺着她残余着我体温和痛感的魔指看了过去......OHMYGOD。竟然在公车上看到了上次在食堂被我们作为实验品的那只野兽!距离我们俩只有三米的距离。
我从来没有想到老天耍我们这么久还没有耍腻而且第一次相信什么叫做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正在我们俩在挣扎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他抽个七荤八素间歇性失忆让他不要找我们报仇还是以德服人以情动人感动他教化他要以德报怨的时候,我们同时看到车上有个贼贼的小偷正在开工。
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就是指我们俩正准备一起向那小贼动用我们的野蛮暴力十八摸掌法和河东狮吼功时竟然发现那只野兽先我们一步出手。
他伸出那只毛茸茸但偏瘦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那小贼的肩膀而后很热情的说:"哥们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变了样子啊该不是去韩国整容了吧比上次见你时又丑了许多啊。"
那小贼一脸愤怒几欲发作。
我们俩及时英雄救美,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及时英雌救兽挤到他边上热情更加洋溢的说:"你没戴眼镜就是不行啊,认错人了啦。傻啦八几的。还不跟人道歉?"说罢对那小贼妩媚一笑。
也不知道究竟是野兽的苦瓜脸吓到了他还是我们的妩媚笑容吓到了他反正他仓皇的在下一站灰不溜秋的下了车。我们仨相视一笑。
"我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那野兽冲我们微笑着说。
气氛真是融洽。可是......
"没想到你也挺聪明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瞧你长的那傻冒样儿~~真看不出来,失敬失敬。"嘛呢这家伙唯一的优点就是直肠子悲哀的是唯一的缺点也是。
美好气氛破灭。
尴尬中。
我挤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容说:"你别介意,嘛呢这人就这德行明知道实话不能说她就是憋不住回去我抽她丫挺的。"
野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
"......"
所谓救世主就是指那种在正确的时刻出现并且造成了正确的后果的人。
在我们和野兽的气氛尴尬的僵持不下时,一颗优美而精致的俗称为帅哥的脑袋从野兽的身后忽的冒了出来。那张脸孔竟然有些混血儿的气质,如同童话里的王子。我和嘛呢俩人瞬间自动忽略了野兽的存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张衰脸,估计那时候如果有照妖镜把我们俩往前一搁一准批阅我俩是色魔。
这王子竟然和野兽很熟络,胳膊揽着野兽的肩膀,:"干吗呢,又欺负美女了?我说叶寿你真是该造天谴耶。"
"我欺负美女?!......"那野兽正欲争辩,不想被王子打断。
"嗨。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F大的学生。中意混血儿。你们可以叫我凯文。你们是叶寿的朋友?怎么没听他介绍过,太不够意思了。"王子侃侃而谈。我开始觉得是不是长相好的嘴巴也一定非常的甜要不这帅哥说话我怎么就这么爱听呢。从耳朵根一直舒坦到心坎里去了。
"对对对,我们是他的朋友。我叫嘛呢,今年20,身高167,CCUP,她叫嘿休,158,没胸。我们是校友。"嘛呢一见到帅哥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祖宗十八代家谱都告诉别人,尤其可恶的是连我的资料也告诉。
"呵呵,你的介绍方法真特别呢。很荣幸认识你们。"凯文很优雅的笑了笑,当时嘛呢的眼睛就直了我知道她这死丫头肯定又是想入非非到什么少儿不宜的春梦去了。为了防止她太失态而我又来不及撇清和她的关系所以我很好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耳语道:"嘛呢,注意点形象,装一下淑女,你的口水快流出来了。"
没想到嘛呢的神志尚未清醒,竟然把我的手拍开,喊道:"丫的找抽呢吧。我本来就是处女用的找装什么装?!"
整个公车车厢里的人都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们四人。
我这才领悟到什么叫做低调可贵,高调可耻。狠不能直接拿头当铁钻在车厢里打个洞钻进去。
由于嘛呢刚才的豪言壮语使得我们四人不得不在目的地到达之前就灰不溜秋的逃下了车。为此付出了步行三站路的惨痛代价。但事后嘛呢回忆起来依旧觉得这是件划算的事情因为使得她足够幸运的认识了一位王子般的帅哥。从这一点可以发现虽然我们都好色,但她是以好色为目的甚至不惜消耗大量体力的色女类型,而我是好色但视男色为粪土懒得为男色浪费表情的色女类型。
一路的步行过程中我们四人都发挥了不管熟不熟没话找话说的优良传统,从二战侃到红学再转移话题到少年犯的长相平均水平偏低再到苍蝇和蚊子交配的后代应该管它叫苍蚊还是蝇子,无所不至。
什么叫相见恨晚什么叫一拍即合什么叫臭味相投什么叫狼狈为奸......总而言之我们四个人难得的发觉彼此竟然都是一德行的古怪分子所以有种与冥冥之中找寻到自己的同类不再沦落为独孤求败的兴奋感。当天晚上四人就去开了一箱啤酒吃了一顿好的。诚然,饭钱酒钱都是他们俩给。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才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野兽的名字其实不是野兽,是叶寿,叶子的叶,寿星的寿。但为了和他的长相配套我们还是一致通过管他叫野兽,野蛮的野,兽行的兽。至于凯文,由于他实在是符合多金有大方的性格,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不叫他凯子简直就是对不起他伟大而高尚的豪爽性格简直就是不给他面子简直就不是人道主义的体现。
从那天起。混世四人组正式挂牌上市。
组员是:嘛呢,嘿休,野兽以及凯子。
人是最最不可琢磨的生物因为人有无限的可能性而这可能性一般就表现成为按照惯性思维去判断某个人应该做某事但实际上他却没有做。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一般是以不劳而获为专业投机取巧为爱好争取不吃亏如果不能避免吃亏就尽量吃小亏如果不能避免吃小亏就要尽量避免只有自己一个人吃小亏。按常例来说我吃亏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到千分之一的单位也就是说有效数字可以很精确,但怪事还是发生了。
"嘛呢,我今天做了件蠢事。"我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如丧考纰。
嘛呢一边很专心的挖着她的樱桃小鼻孔一边斜着死鱼眼睨着我:"你咋了?被人劫财还是劫色?都不太可能嘛,就你这德行见着钱能跟野狗抢饭吃见着帅哥比我还饥渴你不劫人钱财姿色就已经是他们的大幸了。"
"说正经的呢。去你丫的!"我连翻三百六十度白眼,"我今儿个答应野兽,说,如果他暑假学会了弹吉他我就买一把吉他送给他。"
"啊?!"嘛呢的瞳孔迅速扩张而后更加迅速的缩小,语气也随之恢复正常:"你放心,弹吉他这东西要有气质和天赋才学的会,想你我这种难得的人才都没有学会更何况野兽那种气质平庸长相伤风败俗的异类,他包准一暑假学不会,顶多撑死了也就会弹一和弦什么的,你到时候赖皮说你说的学会是包括古典,民谣,电声都会才算那不就结了。"说完她很幽雅的把手指一弹,一团鼻子的排泄物以优美的弧线掉落到垃圾桶中开始它寿终正寝的生涯。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答应的那么痛快。可是那个死家伙竟然在我答应了条件之后对我阴险的笑了三声说了一句让我彻底明白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话。"
"啥话能让你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他还真是无量寿佛。"嘛呢开始挖她的另一只鼻孔。
"他对我说:嘿休,你也有今天,难道你不知道我其实早就会弹吉他了吗?"我的白眼已经翻过了又一个地球半径的距离。
扑--嘛呢的鼻子排泄物预先的喷出,掉落在嘛呢面前的时尚杂志上,正好粘在封面漂亮女郎的完美脸蛋上形成一个象名模辛迪•克劳佛的美人痣。
"野兽还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阴嘿休~~"嘛呢竟然在我的激发下产生了嚎叫山歌的潜力。
再次证明无奇不有。
可怜我本来已经亏空的皮包又要莫名其妙的更加减肥一把为了买吉他送给一只野兽。天啊。真够让人忧郁的锥心刺骨--将近五百块钱那!!
那边厢,野兽却正和凯子一起喝着百威啤酒啃着鸡爪子庆祝他们白拣了一把吉他。
什么叫做东边日出西边雨。
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
什么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我心疼的眼泪差点没吧嗒吧嗒口水差点没吧唧吧唧的掏钱买了吉他而后眼瞪的快要脱框的拱手让给野兽时,我终于懂得。
而花掉大半个月生活费之后的可怜日子也已经亲密的拥抱了我。
对视钱财为第二生命的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加忧郁的原因了。
我的忧郁。因为一时冲动的失策。灰不溜秋的开始。
一般意义上来说人掩饰自己的某个性格或者某种爱好一定有不得已的缘由。而生存在理工大学的我掩饰自己是一文学爱好者的身份其实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结果。其实混到如今我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一文学爱好者非的把自己往文学堆里凑因为我至今已经混到没有耐性看大部头的所谓名著和思想性强的文章的地步。但我又不甘心非把自己和其他那些从小到大没读过一篇小说甚至不知道课外读物为何的书呆子沆榧一气所以只好冒着被臭鸡蛋打死和有可能背负假知识分子的罪名遗臭万年的危险往文学爱好者堆里凑。
我和嘛呢常常混迹于各个BBS版面。写乱七八糟且自我感觉非常的优秀的文字。而网络上游荡的人一般都比较容易患网络失语忧郁症就是眼睛盯着屏幕会闪闪发光对着活人却双目无神不知道要如何说话的毛病。对于我和嘛呢这样的人物而言最懂得就是视时务所以在网络上写字的时候一般都忧郁的一塌糊涂连隔壁二大妈早上的油条炸老了我们都可以写出:"那一串刻骨的金黄就在不经意间的一缕晨光中凋谢"这类型的句子。别说是流行的小资了,我们在文字里可以扮演任何角色甚至连中产,大资都不放过,无一幸免。
这天。我按照惯例在网吧的角落里开始写我的忧郁文字。
开头是这样的:
那一个女人,眉梢刻着属于暗夜的痕迹。她的唇涂着萤萤的蓝,一抹抹薄荷香味的烟圈就在她的鼻尖氤氲开来,是MORE,女人烟,那烟雾有着淡绿的颜色,在空气里荡漾着,游移出一片清凉的忧郁。她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精致的表,等待着某一时刻会有一个英俊的男人向她走过来,虔诚的亲吻她纤细滑嫩的手背,而后微笑着说:MY LADY,我终于等到了你。
如此的开头,下文一定要有一场艳遇,而且一定是一个除了不缺钱以外什么都缺少的残破爱情故事。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明显不可得,所以只有在文字里一遍一遍翻来覆去的被勾画来达到对生活的意淫。
在我刚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就是那钱多的没处花到处泡吧只为了等待所谓的爱情的幸运女主人公时,一个该死的人打断了我即将进入的幻想高潮。不用说也知道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这么的没有职业道德。
"嘿休,你又耍小资呢你?"嘛呢的惯用伎俩--尼姑庵大力推头功。
"怎么?不行啊?我现实里没钱小资不起来就一孙子还不兴我文字里装会逼潇洒走一遭?"我没好气的以我的尼姑庵翻白眼功回敬她。
"我知道打断你的思路是一件非常让你不爽的事情你也用不着把白眼翻的比你脸色还白吧,再翻眼珠子就回不来了。诺,你不是写着MORE烟吗,我这有。给你一支。抽不?"嘛呢瞬间从身后象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包烟来。细长的包装。优美的英文标识。绿色的盒身。
"你从哪里弄到的?这可是私烟。挺贵的吧。高级烟呢。都是OL才抽。"我的眼睛已经跟烟盒一样绿了。要知道MORE曾经在我的键盘下被无数的伤感女子抽过。对于一向对烟只知道白沙而且还只知道金白沙银白沙的我来说,女人烟是多么高级的奢侈品。
"什么呀。就在学校里买的。越不起眼越土气肮脏的小店就越有这样的私烟。不贵,十块钱一包而已。不然我也抽不起。咱都是穷人,如今也能抽所谓OL的高级烟。意淫装高雅更加有感觉了不是?"嘛呢说完,从嘴里喷出一口烟圈。果真是薄荷味道,淡淡的绿色烟雾。我一瞬间竟迷茫了,似乎在嘛呢那双牛大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的伤感和对现实的不满嘲讽。
"给我也来一支。"我小心翼翼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MORE。棕色的烟身,比一般烟细些长些。可惜我没有纤细的手指没有妖冶的指甲来衬托否则可以足够名正言顺的忧郁。OL的高级忧郁。我们的奢侈品。
正在我们吞云吐雾不亦乐乎的时候。嘛呢杀猪般的嚎叫了一声彻底的打破了我刚才对于她忧郁女人形象的幻想。
"我发现一个非常之严峻的问题。"嘛呢一本正经的盯着我,说的好象天马上就要塌地马上就能陷似的。
"咋了咋了。天塌了当被盖,地陷了当沙发,头断了还不就一碗大的疤,你咋乎啥啊?"我还沉浸在MORE的薄荷烟味中自以为自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慵懒性感小野猫。
"我们都没带钱出来。记得吗,咱俩荷包都放寝室里了。而且即使你带了荷包你的银子也不够因为你已经花了血本买吉他给野兽为了你愚蠢的诺言。"嘛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象买吉他亏本的是她而不是我。
她一句话瞬间一语惊醒梦中人把我从高高在上除了钱什么都不缺的OL丽人幻想里一把拉回除了钱什么都不缺的可怜兮兮穷学生的现实里。而且还是非常残酷的现实:我们俩在网吧泡了一天但却身无分文而且和网吧老板还不熟。
"我们怎么办?"我目光呆滞以至于手中的MORE是什么时候灭了也不知道。MORE烟熄灭的烟头很突兀的立在手中,似乎在表示它对我们的同情。
"打电话求救。"嘛呢一挑眉毛。
"打给谁?"我条件反射般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