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打给谁呢?"嘛呢也条件反射的回了句。
陷入一阵沉默。
"野兽!凯子!"我们异口同声的发出喜悦的喊叫。甚至还唱起了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这种老的掉渣的歌曲。
"喂?"
"野兽吗?我和嘿休被困在网吧了。我们身上没带钱。你来救我们吧。"
"晕死。我在家里没在学校估计等我到你们那里了你们早已经寿终正寝了。"
"我靠。没利用价值。"
凯子的手机已经关机。保守点估计他应该在和某一美女花钱月下。没有打错。不是花前月下。而是花钱月下。如今这年头连找个能够赏花赏月的地方都得花钱所以我们管泡妞叫花钱月下。
我和嘛呢大眼瞪小眼。原来哥们也是在有钱的时候不想遇到都会自动出现而没钱的时候却死活远在天边的人。哥们和非哥们的区别在于,你没钱了,非哥们会想尽法子躲避你而且还冠冕堂皇找理由,而哥们就会很直接的跟你讲他们也没钱是爱莫能助说些节哀顺便之类的话来安慰一下你。
只能自力更生。
我和嘛呢的手机一起做了人质当做抵押留在网吧。而嘛呢则回寝室拿钱包。
在等待嘛呢回来赎我的时间里,我望着我开始敲击键盘写下的文字发呆。没有流哈喇子。真没流。就是单纯的发呆。而后开始莫名其妙放肆的笑,笑的一网吧的人都以为我看到了什么极搞笑的颜色笑话或者其他搞怪图片。当他们看到我仅仅是盯着几排毫无趣味的忧郁文字发笑时都开始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我害得我把后面的笑给憋回去了生怕他们一冲动就打了120把我直接送精神病院。
其实我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我们一穷二白的打发着无聊的生活却在文字里做着奢华的爱情幻想。明明就是半拉子灰不溜秋的窘迫加上无可奈何的忧郁却试图去思考有了钱之后应该抽什么香烟约会什么凯子之类高级忧郁的问题。这难道还不够可笑。说不好笑的人只是不懂幽默感而已。
嘛呢用钱领回了我和她的手机。
我们坐在校园里的草坪上。吹风。发呆。没有说话。没有互相斗殴。两个没钱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发生武装斗争的因为彼此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所以能够和平共处。这是我们俩通过这一天的遭遇和我们的状态总结出来的道理。
"嘿休!我看到我们明天的早饭了!"嘛呢突然一下鬼上身般的嚎叫。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凯子。
我们俩以从未有过的百米冲刺速度朝他冲了过去,而后象八爪鱼一样一人拽住他的一只手使劲的摇晃接着很有节奏的俩人一起喊口号:"凯子,凯子,我们没钱你请客,我们的早饭全靠你。"
在我们很投入的喊口号长达一分钟以后,我们才发现凯子身边原来有一美女因为我们的饥渴而被我们自动忽略了的人物。而这一不幸的美女被我们俩的阵势给吓的呆若木鸡,匆匆冲凯子丢了句BYE就落荒而逃。
凯子冲我们连翻了几串白眼就差没冲我们放一响屁表示他的不满了。
我们以皮笑肉不笑的姿势花枝乱颤的看着他。
估计是那表情有够惊竦。凯子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左拥右抱"的在我们的陪同下去吃了一顿极不情愿的夜宵。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但是天下有白吃的夜宵--只要你敢喊我们的口号。
酒足饭饱。
我们开始睡觉。
我们的姿势都一样:上面打着饱嗝下面放着臭屁。
并且美其名曰:上下通气。
那晚我们恐怕是喝高了。没有继续完成小资的文章。而是呼呼大睡的象一头猪。
青春的花开花谢让我疲惫却不后悔
四季的雨飞雪飞让我心醉却不堪憔悴
轻轻的风轻轻的梦轻轻的晨晨昏昏
淡淡的云淡淡的泪淡淡的年年岁岁
纠缠的云纠缠的泪纠缠的晨晨昏昏
流逝的风流逝的梦流逝的年年岁岁
带着点流浪的喜悦我就这样一去不回
没有谁暗示年少的我那想家的苦涩滋味
每一片金黄的落霞我都想去紧紧依偎
每一颗透明的露珠洗去我沉淀的伤悲
在那悠远的春色里我遇到了盛开的她
洋溢着眩目的光华像一个美丽童话
允许我为你高歌吧以后夜夜我不能入睡
允许我为你哭泣吧在眼泪里我能自由地飞
梦里的天空很大我就躺在你睫毛下
梦里的日子很多我却开始想要回家
在那片青色的山坡我要埋下我所有的歌
等待着终于有一天它们在世间传说
----沈庆 《青春》
老狼出了新专辑。在电视宣传片里看他一个人背着吉他走在漫漫的铁路旁。
依稀记得他这么念着独白:
在现在这个城市。我依旧写着"过时"的民谣。只写给那些依旧愿意安静听歌的人。依旧有梦的人。
没有理由的就很喜欢他说的这段话。尽管对于我们混世四人组而言表面上都是那种典型的精力旺盛心理变态有话说话没话找话总而言之很难搞定的人群来说,要谎称自己是依旧安静的人有点冠冕堂皇恬不知耻的意思可是我们依旧乐此不疲。
每年的七八月是大学毕业生纷纷离校的日子。
这天我们一行四人无聊在校园里闲逛。说闲逛并不是说我们就真正如同那些有秘书文员帮忙起草文件平时不需要用脑子只有开会时照本宣科摆摆官腔的那些所谓政客一样悠闲自得而是我们四人明明有课但是没有去上明明有考试但是没有去复习明明有热水但是没有去提明明有澡可是没有洗反而象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
其实我们学校也就那么一点点巴掌大的地方和任何一所大学一样都有所谓的情人坡情人街情人廊。那些和情人有关的地方并非有什么特别大的可取之处或者说什么风景宜人其实经过我们四人总结一致发现:和情人有关的地方就是荒山野岭月黑风高阴森恐怖鸟不拉屎蚊虫聚集的地方。对于为什么情人们喜欢挑选在这样环境恶劣的地方谈情说爱我和嘛呢都没有想通但是凯子和野兽的见解瞬间让我们稍微理解了一些。
凯子:"你以为每个人都象我这么大方为了爱情可以牺牲钞票请美女去吃西餐呀?现在的哥们都是有投资头脑的人也就是说连谈恋爱也要达到以最低成本获得最大收益说白了就是以最少花费泡到最漂亮的妞。而且选择这种地方除了不花钱有一个好处......"
我和嘛呢同时问:"什么好处?"
野兽抢答:"可以三乱呗。"
"什么是三乱?"
"就是乱摸,乱亲,乱搞呗。"野兽白了我们一眼好象我们已经落伍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而他是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大英雄大学者似的。
"非也非也~~你怎么可以有这种高级想法列,即使有你怎么可以直接说出来呢,即使你要说出来也不能直接当着俩女士的面说啊。"凯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拍了拍野兽的肩膀摇摇头说。
"那是什么好处?"这回连野兽也跟着一起问了。
"好处就是--可以发泄平时对野蛮女友的不满--你可以借口帮她打蚊子而狠狠的打她屁股。"凯子一本正经的说。
砰--地上出现了三个大坑,我们仨砸出来的。
正在这时候我们听到不远处传来悠扬的吉他声,唱的正是那首四人组挚爱--《青春》。瞬间深夜里出现了四道贼绿贼绿的光芒--像狼一样的眸子发出的光--来自我们四个人的眼珠子。
前方目标锁定。具估计应该是大四毕业的学长,因为他们都穿着拖鞋叼着烟拿着空啤酒瓶子大剌剌的坐在文明督导队经常出没的那块最柔软的草地上--只有大四的毕业生才完全不估计那些个该死的督导队不管他们践踏草地会不会被罚款的问题。约莫有八九个哥们围坐成一圈,中间的一个哥们在弹着吉他,从青春唱到一笑而过而后唱到有没有那么一首歌让你突然想起我。
我们这四个恬不知耻的人平时蹭东西蹭习惯从蹭饭蹭钱蹭CD蹭衣服到如今发展到蹭歌听的地步。天知道对于我们四个来说能见到所谓文学作品里描述的那样有风,有夜色,有哥们,有吉他,有歌的画面是多么的难得,所以遇到这种场面当然要去凑一凑热闹,于是就拣了块靠近那群人的草地坐下来,听他们唱歌。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在我们刚刚坐下来连半棵草都没坐扁半边屁股都没坐热的情况下那哥们很优雅的把琴一放说了句多谢我唱完了然后拉起他身边的女友转身就走留给了我们一个很酷的偶像剧式的背影。我刚说了句没关系其他人会继续唱的现在还早呢。结果我话没说完其他那些没人性的竟然也纷纷起身拍屁股走人。
真不给面子!心情瞬间由刚才的兴奋DOWN到谷底。刚才那些美好的画面都与我们毫无瓜葛连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的关系也没有。我们连想继续蹭一点气氛蹭一点吉他乐曲也未遂。
狼狈不堪。灰不溜秋。
散了。我们也走吧。野兽低低的说了句。
于是我们起身往寝室走。一路上四人破天荒的没有嬉笑打闹而是各自沉默。
难得啊简直比六月飞雪还罕见我们四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安静了一次。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黯然。是与刚才的美好错失的黯然。我们的忧郁终于明显的写在了脸上。
我们一直都那么死撑着强颜欢笑放肆嬉闹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就此麻木的生活以为我们已经没有梦没有疼痛。可是,当我们曾经年少向往的那些关于大学的憧憬真实的出现在面前而后又一闪而过的时候,我们感到了一直掩埋在心底的无助和迷茫。
我们是什么。我们要什么。我们有什么。
一切的一切我们都找不到答案。我们找不到正确的答案。我们没有标准。
到了寝室门口。我和嘛呢该进去了。
突然野兽叫住了我们。
"什么事情?"我们回头。
野兽露出了他那招牌式比苦瓜还苦的灿烂微笑冲我们比划了一个胜利的V字手势:"我们可是混世四人组也。即使忧郁也是灰不溜秋的,比老苦着脸。抢我专利啊?"
我们笑了。野兽其实真的很可爱。
"还有,你们俩背后全是草。尤其是嘛呢,屁股上还插了一根草。丑死了。"凯子突然甩了句。
而后就听到凯子的惨叫。不用想就知道他遭了嘛呢的"温柔"暗算。
而后四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死样子。
对。灰不溜秋的忧郁,没有黑白的分明。偶然的涌现,而后淹没。
哗啦哗啦好一阵大雨。天气是唯一一个翻脸比我们还快的顽主儿。比如现在,分明就可以看到头顶上挂着牛大的太阳但偏偏就是要下起瓢泼的大雨把你淋的个透心凉。
我和嘛呢本来是准备以非常悠闲的姿态度步闲逛的然而老天的不作美让我们俩狼狈不堪的一路狂奔之教学楼躲雨。天知道本来为了休闲而穿上的拖鞋会在躲雨的时候成为致命的障碍并且因为拖鞋的恩赐使得我们俩分别以狗吃食和狗吃屎的姿势跌倒两次。
"爷爷的,我好不容易想穿一身白衣装装纯情扮下淑女结果成了这副鬼样子!"嘛呢看着她那条在雨水泥浆中制造出的有毕加索遗风的连衣裙忿忿不平的说。
"拉倒吧,就你还装淑女,难怪我们这么衰会淋到太阳雨,就是怪你土狗非装哈巴狗,不知道自己几两重。"我翻一白眼因为我实在无法把平时爱好挖鼻孔刮腿毛用野蛮手法残酷虐待动物植物的嘛呢和所谓淑女有任何联系。
"你说我们这样子走出去,是先被雨淋湿呢还是先被太阳晒干呢?"嘛呢被我揶揄惯了径直转换话题。
"当然是先淋湿后晒干了。只要不是半湿半干就成了。咦,雨停了!"
太阳依旧挂在高空。天空一片晴朗。除了空气里氤氲着的水气以外似乎感觉不到下过雨的痕迹。
"老天可真会装逼,刚还哭的一塌糊涂这回子又装铁面无情。"嘛呢耸耸肩撇下句话。酸不溜丢的不知道是在讽刺我还是在讽刺天。因为自从那天晚上听到吉他声以后我回寝室反复的听着青春那首歌竟然听到潸然泪下无法自控而对于一向自诩坚强的跟铁板似的泪腺不发达人群来说哭简直就是最最丢面子的事情好比你出门走路掉进了水沟好不容易爬起来发现裤子落在沟里了而你的裤衩还在最关键的部分有个大洞。
嘛呢见我脸色有点变化于是马上大剌剌的冲我肩头一拍:"咱骑协力车去。GO!"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被她以拖车的力道拖向出租双人协力车的铺面。
很久没有骑自行车的滋味了。尤其是双人车。刚一上去时俩人由于不习惯而导致车身晃晃悠悠随时可能和大地来一个激情拥吻。我们俩像比赛杀猪似的轮番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引的路人纷纷侧目。
或许是我们叫的太过于刺耳以至于我们骑到兴头上时又开始瓢泼的大雨。彻彻底底的淋成了俩落汤鸡--还是俩骑双人协力车的落汤鸡。
前方是一个下坡。三三两两的行人。嘛呢把刹车按的唧咕唧咕作响,那声音简直难听的比便秘时发出的声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嘛呢狂笑三声,大喝道:"姑奶奶我不用刹车了那声音难听死了,冲啊,谁被撞着了谁倒霉啊。OHYEAH......"说罢双人车随着她的狂笑和我的尖叫像一匹脱疆的疯马一样冲下坡去。
我们在人群里横冲直撞。惊的那些陌生人纷纷露出奇异的神情。我们开始由尖叫变成兴奋的呼喊和放肆的狂笑。原来不在乎他人的诧异只顾自己弃世疯癫是如此让人愉悦的事情。如此。
疯了疯了。我们俩都疯了。头一次如此畅快淋漓的淋雨。真爽。
在我们松开把手,把双臂展开成为飞翔的样子,以为自己就那么可以翱翔。
砰--啊--哎哟--
乐极生悲。两只妄想飞翔的落汤鸡一头栽进了水沟里。
把车还回去的时候那可叫回头率百分之两百五。你想,两个长的还算眉清目秀人模狗样的女生全身湿答答的外加散发出一股陈年臭水沟的致命诱惑气息--简直不能言语形容的性感什么的。
末了发现野兽和凯子也在租车的店里躲雨。冲我们俩甩了句:"两位大小姐还真是够潇洒的,都骑车骑成这模样了,该不是去阴沟下水道视察民情了吧。"
我和嘛呢听后奸诈的笑了笑。而后心照不宣的给了他们两一个非常大力的拥抱。
于是乎--发出怪异味道的空气污染源又多了两个。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没钱!"嘛呢突如其来的吼叫。
我瞥了一眼她,低低的说:"大家都没钱,吼叫也吼不出半个子儿来。拉倒吧。人还以为你吊嗓子练摇滚那。"
我一边说着一边手里很精心细致的数着一毛一毛的硬币,十个一捆的把那些散乱的硬币扎在一起。
经过了十三分零八秒的努力我终于宣告了我的成果:"嘛呢,这个月我的生活费还剩下三块八毛硬币。惨烈吧?"
"哎。你说人W大的女生怎么就那么拽呢,做援助交际的一个月也能赚两三万,贫富差距也忒大了。"嘛呢突然发出感叹。
"赚两三万有什么用,连治病的钱都不够。"
"我晕,你怎么就不能乐观点想啊,AIDS那种时髦病哪那么容易得啊?"嘛呢开展她的翻白眼高级技术让我一度以为她的眼白会翻到把眼珠子给活埋了。
"呃,你说,男的也能卖吗?"
"废话。当然能。而且现在听说还不少呢。男女平等嘛。"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一男一女少儿不宜之后发现两人其实都是出来卖的而且还有价格差比如男的卖一百八一晚女的卖二百一晚那会怎样呢?"
"切~~那还不简单,那女的可以说,亲爱的,你还得找我二十块。"嘛呢绘声绘色的学着极其肉麻的语调。那夸张的表情把我逗的狂笑不止。
"咱叫凯子请咱吃饭吧,反正他家里有钱。"嘛呢掏出手机,冲手机喊了句:"钱啊!"而后手机就拨通了凯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