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小子,你懂什么是爱?你给我滚出去!"
"少爷,不要发小孩子脾气,老爷快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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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堂堂林家少爷怎么能做这种有辱门风的事?那个小子是什么人,有什么背景?去给我查清楚,我饶不了他!"
"春宇,你是林家长孙,林家的家业以后是要教到你手上的,我费尽心力才让你在这个地方也能受到最好的教育,你怎么可以自毁前程?"
"春宇,看来我不该再把你留在这里了。"
"春宇,你清醒些,他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跟这种人厮混有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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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头,你把我家怎么了?"
"雷家小子,你父亲自己接了我们的定单又交不出货,我们当然要追究损失。"
"卑鄙!是你们掐断了我家的货源,挖走了我家的工人,又让银行催我们还贷款!"
"在商言商,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家少爷?"
"在你们眼里,难道就只有钱?你们让我恶心!"
"我是不会放弃宇的!"
"那我们就走着瞧吧。"
.....................
"春宇,春宇,你快出来啊,我是雷妈妈,小亮出事了!他帮他爸爸去拉货,在路上被汽车撞了,送到医院,医生不给动手术!"
"少爷,少爷你不能去!"
"很抱歉,本院现在不可以做这种大型手术。......我们是二甲医院,可主刀的几位大夫都在上海公干,实在是不能动手术。我劝你们赶紧把人送到上海去吧,不过看他的情况,恐怕......"
"真的,我没有骗你,林老先生给我们医院捐了那么多物资,我们怎么可能怠慢林少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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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乱来,快把刀放下!"
"少爷,你冷静点!"
"不要啊少爷!--"
"该死的!快去叫医生!少爷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们兜不起!"
"快,快把刘主任、张医师、王医师都叫来,准备手术!"
"好,好,我们先给雷亮做,马上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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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少爷的伤口又被他--"
"春宇,这里是林家在普驼山的别墅,那个混蛋无论怎样都是找不到的!你不要以为你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就可以允许你们在一起,告诉你,这里有最好的医生24小时待命,别想和你祖父讲什么条件!你乖乖的在这里反省,一个月反省好就一个月出去,一年反省好就一年出去,我绝对不允许林家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
"大少爷,你还是劝劝小少爷吧,这么倔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春宇,从小你就不像平常人,孤僻、敏感,一看见你的眼睛我就难受,那里面全是冷漠,没有一丝温暖,冷静得让我害怕。我一直对你寄有厚望,因为你天生就有你祖父期待的无情,我想你应该有足够的聪明面对问题。可这次,你显然让我失望了。春宇,爸爸想告诉你一句话:面对困难的时候,只有两种解决方法,要么被它屈服,要么变得比它更强大。林家终究会是你的,当你可以掌握权力的时候,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你呢?好好想想这番话吧,你是我的儿子。我们身上流的都是林家的血,春宇,站起来,做个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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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你想通了,这件事就此永远不许再提,你先去上海,等时机成熟了,我再接你去美国。既然生在林家,你就应该知道,林家人根本不讲什么儿女情长,情,是商场用兵的大忌!"
(十八)
"亮哥哥,亮,不要,不......"
"宇,你醒醒,我是雷亮,我就在你身边,不要怕!"
有人在我耳边焦急地说话,我怎么了?我去VK见了陈海逸,我喝了一瓶酒,我快走出大门,我见到了亮?亮!
"亮哥哥,......"我睁开了眼睛,是他,映入我眼中的人真的是他!"我不是在做梦吧?"费劲地想用手摸摸他的脸,可胳膊仿佛已经不属于我,我丝毫动弹不得。亮轻轻的拉着我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脸上,"是我,真的是我,你摸摸看,看我变了没有?"亮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听出了他话里的心疼。
"亮,"我叫他,"你的胡子茬,好扎手。"我想笑,可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滚落下去,"我好累,陪我再睡会儿。"瞌上眼,我应该可以做个好梦。
我终于完全清醒了,但这次在我床边的是郭跃。傻小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我讲了大致的情况:他把我送到VK后,始终觉得不对劲,又不敢贸然进去,就开车去我家找刘管家打听高春琪的底细,结果在大门碰见了亮,亮认出郭跃车窗上的勤华学院通行证,连忙拦下郭跃问我的情况,一听便和郭跃回到了VK,正好撞见我从里面走出来晕到的一幕。
"你知不知道,"郭跃神秘兮兮地低声对我说,"亮哥打了陈老大!"
"喔?"以亮的性格不至于会和人动粗。
"就在医院里,你被送进急诊室以后,亮哥就问陈老大是怎么一回事,陈老大说事情他会负责,亮哥点点头,一拳就打了过去!"郭跃的口气里满是崇拜。
"那陈海逸没有还手?"他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没有,"郭跃摇摇头,"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急诊室的门,一个劲儿的抽烟。后来医生说你已经脱离危险,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我没有做声。
"其实,陈老大也蛮可怜,"郭跃看着我,有些犹豫地说:"好几次晚上回去,我都看见楼下停着他的那辆保时捷。"
心中一阵纷乱,陈海逸,你我的较量中,没有赢家。
"宇,你醒过来了?一上楼就有护士小姐告诉我。"亮推门而入。
我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我想念了三年的人了:银灰色的西装,同色系调的领带,洁白的衬衫,一丝不乱的头发,标准的白领先生。比三年前更高了,但显得更黑更瘦,但黑瘦并不影响他散发的英气,相反吐露一种出成熟男子特有的魅力,这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青涩少年了。
看着我目不转睛地打量他,亮忽然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我无声地笑了,看见亮神采奕奕的站在我面前,这就是我三年来一直梦想的幸福。
郭跃很识趣的离开了病房。
"你还没吃晚饭吧?来,我叫护士为你炖了青菜猪肚汤,一点都不油腻,猪肚很烂,很好消化,还有白菜,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乖,坐好,我来喂你。"
我顺从地按照亮的话去做了,大概是好几天没进食的缘故,汤的味道格外鲜美。我想,此时就算亮喂我喝下的是黄连苦药,我也会饮之如饴。
喝完了汤,忽然想起他应该也没吃饭,"亮,你也没吃?"
"对了,看我这记性!好的,我马上吃,忙了一天的公事,饿死了。"打开外卖盒,亮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慢点吃,咦,你怎么买了芹菜?"
"没事的,吃多了就习惯了,吃得下。"
"你啊,以前最挑食,雷妈妈骂了你多少次你都不吃芹菜。还有,你还老嫌外面卖的快餐不卫生没营养。"
"嗨,这个挺省事的,再怎么都比工地上的--"亮停住了话,大口大口吞着饭。
"比工地上的怎样?"心里一阵抽痛,亮,三年了,你到底受了多少苦?那个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如宝似玉般长大的孩子,究竟经历了多少磨难?
亮放下饭盒,拉住了我的手,"和过去一样,我没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你。"
"我出院以后,你被你祖父接走了,我家生意也一落千仗,爸爸给气得一病不起,家里什么都没了。那时我很自责,真的,我好恨我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所爱的每个人,反而要让他们为我担惊受怕,范姨找到了我,让我去北京她一个远亲公司里打工,混不出个人样就不要回来。我撕了大学通知书,一个人去了北京。知道我第一年干什么吗?我在工地上做最脏最累的体力活,白天我在工地上玩命地干,到了晚上我就自学英语和工商管理。那段日子真的很苦,还好,第二年我就被提拔进了公司,我玩命般的做业务,抢着加班,从来不休息,范总觉得我还算个可造之才,就把我送到美国学习,三个月前我才回到北京,上星期为了处理业务我才有时间飞到上海,才能见到你。"
尽管亮只是淡淡地简要说了他的经历,我仍然能够体会到他的艰辛。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如他这般宝贝长大的少年,居然可以在工地上干那么粗重的活,而且一干就是一年;在我躺在林府的客厅里吹着冷气,享受少爷生活的时候,他也许要为了一笔小小的业务在烈日下奔波劳累............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手,这再也不是那双修长无暇的手,这双会做风筝会做瓷器的巧手,抡过铁锤,握过焊枪,和过水泥,......手上的疤痕交错,这些丑陋的伤口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刺刀,狠狠的刮着我的心;我宁愿喝下一百瓶当日的那种烧酒,去换回一双完美无缺的手,一双只有亮才能配得上拥有的手。
握着亮的手,我轻轻的把唇印在了每一处伤痕上,就像亲吻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那样,一点一点,仿佛经过了我的吻,那些难看的疤痕和硬茧就会从这双手上消失,我小心的吻着,和着我的泪、我的心疼、我的爱。
亮托起了我的头,透过迷蒙的双眼,我看见亮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不哭,傻孩子,不许哭了,那有男生这么爱哭?"亮强装笑颜,他捧着我的脸,温柔的吻着我的泪,一滴一滴,他把吻印在了我的眉心,"不许,我不许你再不开心,不许你再皱眉头!"我也吻着他脸上的泪水,泪是什么味道?咸咸的,好苦,但我现在好幸福......
终于,我们的唇触到了一起。亮温暖的舌头添抵着我的唇瓣,我等不及了,我张开嘴向他发出了邀请,亮毫不迟疑,他的舌绕上了我的舌,我热烈的回应着,尽我所知道的一切来回应这个吻。我已经不满足他的舌在我的口腔里嬉戏,我要重温我的天堂!我的反应亮十分清楚,他顺着我的感觉,放松了舌尖上的力道,邀我移往他的口内,终于,我回到了我的领地!我使劲的含着亮的舌头,我听见了他满意的微哼,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出现了陈海逸那张暴怒的脸,一个念头划过脑海,我推开了亮,亮显然还不能适应突来的变化,"怎么了,宇,胃不舒服?"
"亮,去把门锁上。"我倒是冷静得出奇。
亮有些疑惑,但还是仔细的锁好了门,快步走了回来。我挺直了身体,虽然胃部还有些隐隐做痛,身体的一扯一动都牵连到腹部的伤口,但我已经顾不上这许多。
"亮,这件事,三年来,我一直后悔没有做。但今天,我不会再后悔下去。"我盯着亮,一字一顿的说道:"请你抱我,好吗?"我开始解衣服上的纽扣,不能再等了,陈海逸逼我太急,我能保到现在已是万幸,如果第一次是给了亮,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
亮看着我,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做,"别,宇,停下来,你的身体不可以--"
"难道你不爱我了?我的身体是干净的,我要把它给你,抱我,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拉着亮的皮带,想要解开它,亮一把抱住我,"宇,你真的要这样?"
迎上亮的目光,我用唇表达出我的决心。
亮温柔的把我压回了床上,轻轻吮吸着我的脖子,他的舌头在我的锁骨上面画着圆圈,好痒,我的口中不禁发出了一声浅吟。天那,这是什么声音?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这声音刺激了亮,他不再等待,猛的拉开了我的衣服!
闭上眼睛,灯光是暖暖的,空气是冰凉的,我知道亮的唇在我胸膛游弋,我感觉到我尘封许久的欲望正在苏醒............
亮的吻移到了我的腹部。
"天哪!宇--"亮停止了动作,呆呆的跪跨在我的身体上,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的腹部,我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
"不要看!没事的!"我试图去把灯熄灭。
"不要关灯!"亮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在颤抖。
我抬头看着亮,泪水从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流了出来,一颗一颗,滴在我的腹部,热热的,带着他的体温。
"为什么不告诉我伤有这么深?"亮泪眼婆娑的看着我,别哭,亮,我的心会碎。
"宇,为了我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不要看,好丑的疤!"我想捂住伤口。
亮温柔而又坚决的拿开了我的手,他轻轻的抚摸着那道大约有7厘米的伤疤,丑陋的疤痕、变形曲折的逢线、纽绞在一起的皮肉,在我白皙的身体上显得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对不起,对不起,......"亮已是泣不成声。
"傻瓜,当时不这么做,那帮混蛋怎么会出来给你动手术?"
亮低下了头,一遍又一遍的亲吻我的伤疤,每吻一次,便说一声对不起。
我的泪已经流干了,亮,你就不能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亮重新扣好我的衣服,把我拥入怀中,他是那么用力的搂着我,在我耳边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合上双眼,枕着亮有力的心跳,我渐渐进入了梦乡。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肩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朦胧中,我仿佛仍然听见亮还在低声念道对不起、对不起............
(十九)
这大概是我三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没有希奇古怪的梦来骚扰,贴着亮温暖的胸膛,我静静着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安宁,我想,就算此刻是世界末日,我也决不会睁开眼睛。
"Tomorrow is another
day!"伸伸懒腰,不知为何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话。郝思嘉失去了白瑞德仍然能坚强的活下去,亮都回到我的身边了,我还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
咦,亮呢?左右一看,银灰色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
顽心顿起,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我缓缓地推开了门--
"慧儿,你自己也要保重,要保证有足够的睡眠,办完这边的事我会尽快回纽约,......恩,好的,......什么,宝宝在踢你?他想他爸爸了吧?呵呵......"
慧儿?宝宝?爸爸?
我又开始出现幻听了,一定是的,看来这个张医师真的是个庸医,胃上的毛病没有治好,连带把耳朵的问题都给弄出来了,我应该要换个医生了......不对,我还是在做梦吧,不管了,再睡会儿......
"好的,恩,我也想你,再见!"亮收线转过身来。
"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快回床上,我去叫医生!"亮抱住我。
"亮,在我三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五岁之前,我几乎不知道我父亲长什么样,妈妈离开我、父亲冷落我,我祖父只是想要一个冷血的林家继承人。外表上受尽宠爱的贵公子,实际上是个没人爱的孤儿,那些当着面叫我少爷的人们,背地里都在笑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虫!十几年了,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人,让我知道我林春宇是可以被人爱、被人宠,是可以给别人爱的活生生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背叛我?!我只有你一个人啊!为什么!"我歇斯底里的对着亮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