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我虽然疑惑但并未拒绝,而是接受了他的邀请.坐上车后,他就直往郊外驶去.一路上他并没有和我交谈.我也沉默着在夜风中看飞舞倒逝的霓虹.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个空旷的草坪下停了下来.扬兴奋异常的邀我下车,我带着更深的疑惑从车中走出.
但在跨下车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眼前分明出现了另外一个秦园,另外一个崭新的秦园.
"怎么样??很象吧?"
他得意的询问,而我却在刻有精致雕花的铁门前失神."这是?"
"我们的新家啊!"扬更兴奋的回答."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秦园,在这之前我就开始物色相似的园子了,这个可是我费尽心思找到,之前还是有很多地方不象,不过经过改造后已经差不多了."听着他的解释,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舍不得秦园是真,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另外一个仿造品能取代的呀.但尽管如此,我是被他的苦心感动异常.
"很漂亮,很象."
微笑着对他夸奖,他象个孩子般的开心起来."进去看看怎么样?"拉着我的手扬兴奋的嚷嚷.随着他的兴奋的拉扯,我微笑着点头答应,不过在走至门口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下来."怎么啦?"我疑惑着问,他转身笑的诡异."上次,送你秦园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赶回,这次可有机会亲自抱你进洞房了."说着说着,他不顾我的惊讶与反对竟拦腰将我抱起走进了这座崭新的秦园.虽然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甜蜜.
挽着他脖子,任由他抱着我跨进园中.依稀月色衬着园中迷梦幻影的灯光,我忽然有种时空倒换的错觉,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两个人影.猛的怔住,用力的甩了甩自己的头,把这幽灵般的人影甩了出去,今夜应该是个甜蜜的夜晚,无关的事就少想些吧.
这样想着我淡淡的吻上扬的耳垂,两人在轻笑声中走进了月色中的主屋.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两人好象与世隔绝般的窝在这园中度蜜月.连看望阿英的事都给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等想起来时已经离上次见她差不多过了一周了.
周一,扬终于结束他给自己的假期重新返回了公司上班,我也趁这个空挡赶去医院探望阿英,并精心为她挑选了一束美丽的百合花.
赶到医院,满以为可以马上见到阿英谁知病房里却空无一人,难道阿英到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去了.细心的把花插到花瓶里,就坐在床沿无聊的等待.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阿英还是没有回来,有些焦急的起身,我决定到花园去看一看,
到花园里仔细的搜索了一番并没有见到阿英的身影,难道在我的不经意间她已经回房了吗?再次赶回病房,发现房内依然空无一人.我这才慌乱起来.跑到值班室询问,护士告诉我说今天凌晨就有人来为阿英办理了出院手续.立刻拨通的扬的电话,问是不是他派人接走了阿英,可扬的反应与我同样的莫名和吃惊.如此说来不是扬找人接走的.
那是谁接走了阿英,在得知这个震惊消息的同时,我更疑惑那个为她办理出院手续的人是谁.按理阿英的父母都在乡下,应该不会来,就算来了也没有不通知我们的道理啊,更何况办理出院手续的那笔钱他们也不会傻到由自己支付吧.
胡乱的猜测着,我又向护士打听为阿英办理手续人的长相,可那个护士也不清楚,因为凌晨值班的人不是她.失望而又泄气的走出医院.马路上;来往的车辆似乎更频繁了,失神的走在大街上,午后强烈的阳光晒得我有些微微的疲倦.
阿英失踪了,唯一的线索似乎也在一瞬间彻底的断裂了.
22
到底会是谁接走的阿英,彷徨失措的在大街上游走,手里还紧拽着准备送她的百合花.突然间,我好象不知方向,不光失去的是这大街上游走的方向,就在这一瞬间,我失却的还有这个纷繁迷团中的方向.秦园的秘密,小天的死.这一切的一切都失去方向.秦园!想到这里突然脑中灵光一动,撒腿就在大街上飞奔了起来.对,去秦园.看看,或许我能在那里发现什么.
疯狂的飞跑着,我的脑子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好不容易截到车,却又碰上了堵车,折腾了半天直到快黄昏时分才赶到秦园.跨下车,暮色中的秦园没有让我仔细欣赏的冲动,我只是踢开铁门,直直的朝湖边的小木楼奔去.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有种直觉的力量在牵引着我前去.
奔到木楼下,我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可我根本就顾不上歇气,直冲上了木楼.
果不其然,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阿英.她就平躺在屋子的中央.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肩头,为她稚气的面庞增添了一丝异样的美丽.
"阿英."颤抖的呼唤着.我好象已经失去了靠近她的勇气.
"阿英."再次出声呼唤却仍旧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她似乎就如熟睡一般祥和,可我心中却已知道了答案.阿英多半如同小天一样因为知晓了某个秘密而被凶手杀害了."阿英."免不了声泪俱下,我摸索到了她的身旁.为确认我仍伸手探了探气绝的鼻息.知道她的确已经被害,才失声一般的痛苦了起来.
这时,窗外的夕阳和往常一样斜射进了小楼,我的哭声在夕阳下的秦园回荡倍感凄凉. 可我止不住,想不透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那隐藏于秦园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只是背后冰冷的寒意化做了怒火.
终于平息了伤心,向警察局报了案.但不知这第二桩无头公案谁又会是疑凶呢.
不一会警察赶来了,同来的还有扬.他没有多问.只是握住了我冰冷的双手.我想我此刻最需要的不是询问而是安慰,扬给我的则刚刚好.
果然,警察没有当场向我录口供.而是保护好现场就放我走了,想必这都是扬的安排.坐上车,疲倦地靠在扬的肩头,懒懒的看那相对从车窗急速后退的景物.又死了一个,这秦园的冤魂又多了一条.难道真如扬所说这个园子是受了诅咒的.那为什么,这诅咒迟迟不落在我的身上呢?
没有答案,随着扬回到了新的秦园,夜色中有些相似的景物让我恍然,我仿佛是游走在两个时空的极限.飘渺而无端.
失却思想般的回到房中,将自己的身体抛向大床,在意识弥留之余对扬说了句."明天,我要保释霍非."扬吃惊看向我,但我已没有余力向他多做解释,便陷入了沉沉的梦境里了.
第二天,起得并不早,所幸也不太晚.刚好是上班的时间.开着车,到警察局做了保释的手续后便接到了一脸不耐的霍非."干嘛保释我?在你心中你不是认定我就是凶手吗?"
"我什么时候认定你是凶手啊?"无奈地叹气,我对这个人的执拗有些无措.
"你上次不是已经摆明了不信任我吗?那不就是认定啊?""你......"我真真是对他有些无言,好在他抱怨归抱怨却仍旧乖乖的上了我的车.
"你知不知道阿英死了."闷闷的点燃烟,我向他道出噩耗.他也并未露出吃惊的神情.自若地接过我手中的烟."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松的保释我出来.很显然,阿英的死证明了凶手另有其人.又或者我只是幕后主使者,他们想放长线钓大鱼."深吸了口烟,霍非笑笑的看向我.
说真的,我是最讨厌他这调侃的语气,尽管知道他不是凶手,但还是讨厌."那这样说来我岂不是自投落网?"发动汽车引擎,我也回头向他调侃.,谁知他眼光却直直的向我射来."你的确是自投落网了!"
我呆住,不知他这话的含义,却下意识的红了脸.慌张的转过头去,假装没听到他回答似的看向前方的路标,倒是霍非又在身旁发出了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将车直开到了市工商局的门口.跟随着我下车,霍非惊异了."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查过两年前的房主,是一个叫远航贸易的皮包公司.可就算是皮包公司也是需要注册的,所以我们来这里找资料查查,两年前的那个远航贸易公司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但那个和阿英他们的死没有关系吧."听了我的解释后,霍非的脑子仍旧很拧.我也不想跟他多说,径自进门,丢下了一句."至少这个远航贸易和霍书的死有关吧."
"你是说,你想查小书的案子."
"我只是想从小书的案子开始查."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两年前小书的案子和现在这些人的死有关系吗?"停下了脚步,霍非挡在了我的面前,没想到这个家伙脑子拧起来了还不是一般的拧.无奈地叹气,我将他推开."我不光觉得小书的案子有联系,我甚至觉得半个世纪前秦岚的死,也和他们有联系."
"你说什么?"这下换呆了.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原本阴霾的心情竟有了些好转."麻烦你边上挪挪行吗?挡着我的路了."好笑的戳戳他的肩膀,我再次踏步前进.
"喂,你等等,你做这样的判断,难道说你已经发现了什么关联的证据了吗?"不死心的从后面追来他再次拦住了我.我好气又好笑的叹气,无奈地摊开双手摇头示意道."没有,没有证据,我什么证据都没有."
"那你凭什么判定这三个案子有牵连?"再次发出疑问,不过这次霍非疑问的语气已经冷静下来了.
"直觉."扔下这句话,我跨步进了上楼的电梯,在门关的一刹那才听到他恍然大悟的咆哮声。
"什么!直觉!你这个神经病就凭直觉来判断这三个案子有联系.喂...你别走.....你这家伙也不等等我."
听他的怒吼,我隔着电梯门猜测起他变形的面颊和胡须,有些难以抑制的偷笑起来.其实,霍非并非如他外表的那么酷.只是不知道他那张脸刮去胡子后究竟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想必也很有趣吧.
电梯,终于停在了7楼的档案室.门开后,我并不意外的见到了气喘吁吁的霍非,想来他是趁我在电梯里的空隙从楼梯跑上来的.这家伙有时还不是一般的孩子气.没有理他,我找到了早已约好的档案室的管理人员,凭着扬的关系这些事情还不是一般的好办.
那管理员,听我说完远航贸易后在电脑里输完这几个字后,就冒出好几排的远航贸易.看搜索总和差不多有两千多个远航贸易.这个数字,真把我吓了一跳.想来这远航贸易是个极普通的名字,用的人也多,所以导致搜索出了这样一堆.但要真的把这些资料看完,想来是要花一些时间的.
偷眼看了看身旁的霍非,他也面露难色.想必也为这两千多个远航贸易而头痛吧.不过看他为难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他也有几分可爱.再次忍不住偷笑,却见到霍非对我狠抛过来的白眼。
23
和霍非调出所有的资料,无奈地看着那长长桌子上堆积如小山的档案当真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除去嫌疑不大的重名公司,剩下的远航贸易也还有三百多个.看样子,今天是看不完了,但这些档案又不能借回家,唯有在此奋战半日,明天再继续了.
和霍非一人分摊了半搭便开始搜寻着其间的蛛丝马迹.
时间不知不觉半日就过去了,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会议室的灯光何时亮的也不知道.只是刚才那管理员也上楼来催我们下班了.打了个呵欠,整理了面前小山似的资料才拽着霍非依依不舍的离去.
走出工商局的大门,街上已经华灯初上了.熙熙攘攘的人流来来回回的穿息.看了一下手上表,刚好是6点过了,该吃晚饭了.回头望想霍非他似乎还没有从那堆档案中回过神来,拍拍他的肩膀我笑笑的询问道."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好啊,你请我吃火锅."他倒是不客气,狮子大开口起来.无语摇头,我只好带他到附近的一家火锅酒楼用餐.
点餐完毕,等水一开霍非就大块朵佚起来.我倒是不忙,只笑笑的在一旁看他,霍非不免有些奇怪,探过头来悄声开口."你怎么不吃啊?"
"我在欣赏."
"欣赏什么?"霍非惊异."欣赏你烫胡子的绝技啊!"忍不住笑出声.看他那长长的胡须还在锅里飘荡."呃!"霍非尴尬起来,原本挥舞着的筷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是我懒不刮胡子,我只是发过誓,不找出杀害小书的真凶就不刮胡子,所以已经有两年没修理它自然是有些长了."听到这里我笑不出了,想起秦园里那一条条的人命心里难免酸楚起来.
"今晚,你睡哪里."下意识的转换话题,我想避开这刚袭上心头的沉闷情绪.
"秦园."
"什么!"陡然提高了八度的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对我侧目过来.不是我不知用餐的礼数,实在是那家伙的回答太过令人震惊."你回秦园做什么?你不知道那地方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吗?"
"我知道,可我没地方去.在这里我没有亲戚朋友,我是为了找小书才只身来这个城市的.不回秦园你要我回哪里?"闷闷的喝了口酒,在我眼前的霍非忽然显得落寞起来.不知如何安慰他的我也只有陪他喝了一杯.
就这样气氛沉闷的吃完晚餐已经是8点过了.走出酒楼街上的华灯已换做霓虹闪现.城市迷离妖媚的夜景已开始上演.但我们,却在这茫然的夜色中失去了方向.是分别,还是继续游荡.我在心底犹豫着,这时手中的行动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知道是扬打来的.接起电话,从听筒的另一端传来了扬急切的询问声.
但不知为何我脱口而出的竟是告知他今晚我不回家.听到这话,扬在另端显得惊异,不过仍旧平静的嘱咐我要小心安全.我觉得庆幸因为扬甚少过问我的私事,也知我时常会去朋友家聚一聚,他这一默许,反倒让我清楚了今晚的去向.
"走吧,我陪你一起回秦园."拉过霍非我准备去取车.
"什么你也去秦园."这下换霍非惊异了."有何不可."我笑,打开了车门,率先上车.霍非没有再继续追问,跟着我上了车.
驶出市区,公路也渐渐空旷起来.高楼从身旁快速远去,头上的繁星却点点的露出璀璨.深吸了一口气,为这刚退却都市纷扰的心情而感动.这样的夜色是适合感动的吧.但不知身旁的人是否有和我同样的感动.
侧目偷看了看霍非,他的神情很肃穆,思绪不知飘到了几何.顺着他的眼光看向前方,蜿蜒曲折的道路竟也是茫然.终于,车子停靠在了秦园的大门外.星光下昏沉的秦园也格外的寂静,仿佛置身于这尘世之外.推开大门,我们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忽然间我的心情怪异,似乎有种莫名的平静在心中沉淀,竟让我忘了这是个发生多起凶案的荒宅.此刻的秦园,难得的宁静与安详.其实,想来关园子何事,鬼影幢幢的本就是人心.
穿过幽深的小径进到了大厅.灯光绚目的亮了起来,只是再绚目的灯光都难寻往日的喧嚣.和霍非对望,两人的独处难免尴尬."那个,我记得之前我们的房间里还有些酒没带走,我去找找啊."
蹬蹬的跑上楼,推开房门习惯性瞥过的方向仍是那夜色中的小木楼.一阵心悸,不敢再多做停留,匆匆的拿着酒下楼了.冲到大厅,刚才那恐惧的感觉却并未完全的退却.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变白了."霍非奇怪的询问,我只好支吾着回答说太冷了.他没有继续追问,一个人拎着酒坐到了门口.跟着坐到了他的身侧,我抬头仰望起天上的繁星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转换的原因,刚才还觉得灿烂可爱的星辰此刻竟有些清冷诡异了.不自觉的挨他更近,但奇怪的是自己刚刚被恐惧震动的心,竟在他的沉稳呼吸声中平静下来
"霍非,你又在想小书么?"
"恩"
"他是怎样的人?"我好奇,霍非只淡淡的喝了一口酒,答道."很普通的一个人,但是他是我弟弟."无语偷笑,霍非的答案总是这样千奇百怪,原以为他会说他弟弟怎生的特别,却原来只是普通,唯一特别的是他的弟弟.
"那他可爱吗?"我又问,却听得他的呼吸沉重了起来."可爱?不,他有时候固执得让人讨厌."
"固执,你能讲讲他怎么固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