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拥有了沈舒云的alpha,根本就不存在,沈舒云至始至终都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宁晚深吸了几口气,才抑制住大叫的冲动——事实上若不是他还残存着几分理智,他就要冲到楼下,对路过的每个人大喊“沈舒云是我的”,像个精神病一样向世界上所有人分享这份骄傲,这份喜悦。
“云哥,天哪,云哥!”宁晚全身颤抖,捏着沈舒云的肩膀,叫道,“云哥!”
沈舒云嫌他聒噪,推了推近在咫尺的俊脸,敷衍道:“听见了。”
宁晚捏住沈舒云的手,一个用力将人扯进自己怀里,将沈舒云紧紧地抱在怀里。
原来,他的云哥也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他还没有出局!
宁晚清楚地听到了胸腔内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响,他过去三年所有的担心也好、愁苦也罢,在此刻皆化为飞灰,在三年里他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一颗心脏像是被蜜泡着,甜得他手脚都是酥软的。
重逢时他以为沈舒云已经和别的alpha在一起了,简直是万念俱灰,毕竟三年前他早就尝过了强扭的瓜是不甜的。本打算就这样黯然退场,放沈舒云获得真正的幸福,谁知老天在今天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这惊喜简直快要把他砸晕了。
既然沈舒云没有再寻新欢,宁晚自然不会再给他寻新欢的机会,他甜滋滋地想,既然他已经放手三年了,沈舒云没寻到更中意的,那以后沈舒云就是去到天涯海角,他也要跟到天涯海角,直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为止。
宁晚的斗志被重新点燃,他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人,半是酸涩半是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被闷在怀抱里的人突然开口道:“我很难过。”
宁晚用哄小渡的语气道:“怎么啦?”
“我好像错过了一段很重要的时光,”熟悉的信息素包裹着沈舒云,让他紧绷的神经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心里的愧疚和委屈,在这一刻统统泄了闸,“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小渡,他明明有爸爸,却没有享受过爸爸对他的爱。我一点都没有尽到爸爸的责任……”
“不是你的错,小渡不会怪你。”宁晚的声音低低的,比他的信息素还要醉人,“都是我的错,对不起,云哥。”
这是一声迟到了很多年的对不起。
沈舒云从他的怀抱里挣了出来,脸颊透着醉酒的红意,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带着眼眶都红了:“我才不想原谅你。”
“好,不原谅,”宁晚在他眉梢轻轻亲了一下,从腕上脱下一个珠串,戴在了沈舒云的手腕上,那是品质上佳的翡翠磨成的珠串,玉质温润,戴在沈舒云皓白的腕子上,在月华与星光下散着碧莹莹的光泽,“我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哪能这么轻易就原谅。”
这珠串是他母亲的遗物,据说是高僧开过光的、能保平安的东西。
他只想保这世上一个人的平安顺遂。
“不原谅归不原谅……起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宁晚这样问道。
第57章 左鸢
沈舒云是在床上醒来的,天色尚早,屋内光线暗淡,他捂着因宿醉而晕乎乎的头,看向身边的沈渡,昨夜的事情在他脑海里很是模糊,直到他看到腕子上的翡翠珠串,才确定记忆里残存的那点浅淡影子不是幻梦,而是真真正正地存在过。
他实在是再难入眠,干脆闭着眼来回咀嚼宁晚那句话:“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到了今天,他们之间早就有太多说不清的纠葛,用赎罪这个词,也未免太大了些。
沈舒云按着隐隐跳动的太阳穴,不再自己折磨自己,但片刻之后,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宁晚昨天是怎么进来的??
沈舒云越想越不对劲,他知道宁晚那张嘴惯是能骗人的,从很早以前他就栽过一次了。两个人还不太熟悉的时候,宁晚就骗他是什么大老板的司机,还装穷装到他家来了,沈舒云想起当年还给宁晚找借口,说宁晚行李里那些名牌衣物是小青年爱面子乱花钱买的,就想回到那个时候敲醒单纯的自己,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悔不当初了。
他胡思乱想起来,猜测的版本也越来越怪诞,他想着宁晚不会是根本没离开W市,骗他说要出差去,他又想宁晚手里应该是还有他家的钥匙,不然难道还是小渡半夜爬起来给他开门的不成?
沈舒云已经找了卖房的中介,把房子信息挂出去了,钥匙还在宁晚手里算怎么回事!他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去找一趟宁晚,将他家的钥匙都讨回来。
送沈渡去上学后,沈舒云打车到了宁晚的公司,他走进大楼里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宁晚当年送他的通行卡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又没有预约,这样冒失地走进去,要怎么才能见到宁晚?
沈舒云叹了一口气,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和宁晚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沈舒云垂下眼,刚打算转身离开,就被人叫住了:“沈先生?!”
这声音有些耳熟,沈舒云循声望去,见到一个高挑的女人,正是宁晚的秘书安娜。安娜一眼就认出了自家老板想了三年的人,不由低呼出声。
沈舒云点了点头,朝她走了过去,轻声道:“安娜小姐,我想见你们宁总一面,可以带我上去吗?”
“自然可以。”
安娜带着沈舒云刷卡后上了专用电梯,有些犹豫地按下了关门键。电梯迅速上升,带来微微的失重感,等电梯门随着“叮”的一声打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来,她却面色一变,忽然变卦道:“沈先生,要不麻烦您先在我的办公室稍等一会,宁总好像在办公室里正忙……”
沈舒云对宁晚的办公室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他只想速战速决,赶快离开,所以一边走一边道:“不用了,我找他没什么别的要紧事,说完就走……”
一阵女人娇俏的笑声从宁晚办公室里传出,接着是宁晚的声音:“左鸢,你差不多够了。”
沈舒云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从半开的门望进去,遥遥望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穿着黑色缎面的旗袍,姣好的身段被包裹在旗袍里,从背后都能看出那玲珑有致的曲线。旗袍的叉开得很高,她坐在宁晚的办公桌上,翘着腿,旗袍上大朵刺绣牡丹随着白腿的抖动而微微摇曳。如墨云发散在肩上,不算长,烫着很复古的大波浪,从碎发下小半个白皙的侧脸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
沈舒云顿时面色煞白,三年前,也正是在这里,他亲眼见着宁晚和唐意川言笑晏晏的场面,如今,是要旧景重现,仍羞辱他吗?
这就是你说的赎罪?
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脚踢翻了走廊里摆着的一盆花,然后转头就走。
宁晚被碎瓷的声音惊了一遭,猛地抬头望去,就见沈舒云的背影,他咬着牙推了一把面前的女人,也不管她是不是要掉下桌沿,连忙迈开步子追了出去。
沈舒云来得不巧,离得也不够近,若是他早些来、近些听,就知道宁晚和左鸢之间绝非他想的那样……
宁晚陪了沈舒云一夜,将他抱进屋内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就离开了。他知道若是留下来两个人都尴尬,倒不如以退为进,给沈舒云一点喘息的空间。
天刚亮他就早早去了公司,一路上哼着小曲,别提多美了,连对安娜都多了些笑容,不由让安娜啧啧称奇,怀疑起老板是不是撞见鬼了,不然怎么会笑得那么灿烂。
不过,宁晚的好心情倒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他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左鸢。
左鸢照常穿着一身旗袍,那叉都快开到她腿根了,但宁晚知道,她腿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上头绑着一把消音枪,是美国货,足以一把将他的脑浆都爆出来,在内层,则插着一把蝴蝶刀,随时都能抹上人的咽喉。
“你怎么来了?”宁晚皱了皱眉,照例赶人道,“出去。”
“哎呀,你好无情呀,”左鸢满不在意他那冷冰冰的态度,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进办公室,在宁晚的办公桌上坐下,借着光线看着刚做好的指甲,“要不是那老头子非说要B市海边那块地,我才懒得来找你。”
她嘴里的老头子,是她的父亲,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左爷。
“不做。”
左鸢双眉一拧,嫣红的唇瓣张开,吐出一口冰冷的气,像是一条毒蛇:“死基佬,少给脸不要!”
“我说过了,上次是最后一次,是看父辈的人情。以后你们的事,我都不参与。”
左氏是近年来刚崛起的一家房产商,道上的左家赫赫有名,但很少有人把这两家往一处想——说白了,这左氏公司也是一间洗【钱的公司,老大不想做了,要金盆洗手,就派女儿出来做事,开间公司慢慢抽身出来。因为宁晚的父亲和那位有些交情,就答应着帮衬些,宁父私下授意宁晚多合作,不要得罪那群人。宁晚也算是该做的都做了,只是他明白和这些人搅在一起,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便不想再同左家有什么牵扯。
至于和左鸢,宁晚是两年前一场晚宴认识的,那时候左爷有意撮合他和左鸢,把左鸢介绍给宁晚,宁晚也只好硬着头皮与左鸢喝了几杯酒。左鸢拿着高脚酒杯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男人,发现他确实长相和才华都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挂,便有意无意开始接近宁晚。
她从小在男人堆里混大,做事没有那么多女子的扭捏,求爱那叫一个轰轰烈烈,宁晚躲了几次,眼见躲不过去,就和左鸢摊牌了。
左鸢坐在车盖上,手里夹着一根细烟,眯着眼冷冷问道:“为什么我不行?我不够好?”
“左小姐,你很好,是我不行。”宁晚退了一步,面上神色淡淡的,“我是gay,对女人不感兴趣,也就是说无论对方是alpha、beta还是omega,我只有对男人才硬的起来,你明白了吗?”
左鸢脸都快绿了,她一双美目狠狠地瞪着宁晚,似乎下一秒就要抽出她那把蝴蝶刀,将宁晚胯下二两肉给割掉:“你说什么?!”
“我真的不行!更何况,我也已经有伴侣了。”说起这位伴侣,宁晚的神色不觉温柔了不少,“我们只是暂时分居,若是我和别人纠缠不清,我先生会生我的气。”
左小姐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她对宁晚这个死基佬倒尽了胃口,自那以后,所有旖旎暧昧的念想就都烟消云散了。
“不参与?死基佬,你说不参与就不参与?”左鸢咯咯地笑了几声,态度倒是放缓了些,“好了好了,再最后一次吧。这个地皮实在重要,老头子叫我一定拿回来,我怕自己去拍不下来。”
“左鸢,你差不多够了。”
宁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他见着沈舒云的背影,魂都快吓没了,左鸢还笑着看热闹,起哄道:“哟,这又是哪个小情人?”
宁晚回头瞪了一眼她,气极道:“什么小情人,那是我家先生!你这次真是要害死我了!”
一路急追,还是晚了一步——沈舒云先按电梯下楼去了。宁晚对着牢牢合上的电梯门,吃了一鼻子灰,只好去按另一部电梯。好不容易下到一楼,哪还见得到沈舒云的身影?
宁晚急出一头汗,连忙往公司外跑,跑出两百米终于见着沈舒云,忙上前拽住人的手腕,喘着粗气解释道:“云哥,你听我说,我和左鸢真不是那样的……”
话还没说完,沈舒云回头挣扎,错乱间一个巴掌打在了宁晚的脸上,打得宁晚也懵了懵。
不过宁晚很快反应过来,他摸着那巴掌印,有些晕眩地笑了一声。
云哥对他生气了诶……这算吃醋吗?这是不是说明云哥还是在意他的?
沈舒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左鸢坐在宁晚办公桌上的样子似乎与三年前重合了,他胸膛里憋着一股气,烧得他眼前泛花,似苦似怒……还似酸。
到底还是意难平。
沈舒云也没想要打宁晚的,只是真的一时气昏了头,加上昨夜酒气尚未完全退却,叫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挣动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打出去了……他脸色铁青着道歉:“对不起。”
“没事,你还生气吗?”宁晚上前一步,笑吟吟地看着沈舒云,“要是还气,再来一下也行的。”
沈舒云抿着唇,脸色更难看了些。
宁晚叹了口气,解开两粒衬衫扣子,将脖子上银闪闪的链子捞出来,那链子上坠着的正是一对戒环,沈舒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的婚戒。宁晚叹道:“你看,云哥,这我都随身带着呢,怎么可能和别人有什么,三年来,我的心里只想着你。”
见沈舒云眉间攒着的怒气消了些,他又乘胜追击道:“左鸢只是和我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不信你闻一闻,我身上没有别的味道的。”
若是alpha和别的omega在一起,有过什么真格的接触,那么alpha也必将会染上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宁晚靠近了些,他身上那股杜松子酒的气味浓郁地扑了过来,夹杂着一缕茉莉的香气,除此之外,干干净净,的确是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味道,身上连香水味都没沾上。
沈舒云被他身上信息素弄得脸红耳热,猛地伸手推了一把宁晚,道:“你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关我什么事!”
说罢,他掉头就走。
宁晚笑着追了上去,心情大好地跟在他身后,扯了个话题道:“云哥,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粥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