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声“叔叔”让少边庭的眉毛不由地一挑。
少荆河的朋友、同学当然都会叫他叔叔,这也不是第一次。但他千算万算没想过,会有个少荆河的“男朋友”叫他叔叔。
这感觉,实在是……五味杂陈,一时有点难适应。
他望着清空了的桌面,又沉吟了片刻,缓缓地问:
“你,你比荆河,大多少?”
梁袈言呼吸又是一紧,半晌才硬着头皮咬着牙答:
“八、差不多八岁。”
“哦。”少边庭听了,点了点头,还是望着桌面,不说话了。
被禁言半天的少琳莉倒是终于忍不住:
“啊,大这么多呀?哟,那不是快小十岁啦?”
她嗔怪地说,却不是看向梁袈言,而是用力地看着少边庭。
她的声音又清又亮,还大得声震八方,梁袈言顿时又被说得仿佛自己是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一阵羞惭涌上心头,脸上火烧火燎,几乎快抬不起头来。
少边庭虽然早知道他是老师,但以为可能是个才参加工作没两年的那种年轻老师,况且一见他也确实很年轻,没想到竟然比少荆河大这么多。
他知道少琳莉什么意思。这就是正正好的借口。
别说梁袈言大了八岁,就是没比少荆河大这么多,这事儿少琳莉都不会答应。
他还是拖到最近才告诉她这事,否则她早就来了。但早知道晚知道都不耽误少琳莉生气。
自从听说少荆河竟然跟一个男老师谈起了恋爱,她从震骇里缓过神,直接跳到了拒绝接受!
少荆河是她看着大的,又是少家的长孙,是少家的骄傲。这孩子从小聪明伶俐,他妈都管不了,全是这个姑母在帮着管。
少琳莉把他当半个儿子看,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从来没少过他。他成长的道路上,除了本身确实优秀,但多少也是沾了少琳莉这个广电第一主播的光。否则学校里优秀的绝不止他一个,为什么那么多上台露脸的机会却都给了他?
所以少琳莉当然自认有资格去管他的方方面面,包括终身大事。
女方条件差一点都不行,更别提还是个男的了!
还是老师!
还有不良记录!
这是鬼迷了心窍了呀少荆河?!
虽然他以前是没交过女朋友,但她敢肯定,少荆河肯定是“正常”的!百分之两百!
她急不可耐地要来看看,能把心高气傲的少荆河迷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的男老师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
现在见了,嗯,看起来是个斯文人,个子挺高,长得也还可以--或者说,很可以。
重点是没有她想象中的女气。
可,也就这样啊。
怎么看,都还是很普通。
就是个没什么出奇的男人。
没什么出奇……那少荆河是看上他哪儿?
“梁老师,听说你之前好像还有点事儿是吧?”
少琳莉决定不管怎么说,这事不能让他们这么下去。
她端起架子,嘴皮掀动几下,倨傲而犀利地扫向他。
直播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梁袈言以为自己那事早就翻了篇儿。所以闻言先还惊讶了一下,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她这意思,应该指的就是“那事”,于是急忙解释:
“您是说三年前的事?哦,不是的,不久前那个学生已经出来澄清了,没有的事。而且学校也已经发布了公告,证实我确实没有--”
“呵呵。你说的是那个学生还绑架了另一个教授开直播给你澄清是吧?”
少琳莉不以为然地打断他,鼻子里喷出一声笑:
“可是梁老师,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什么你们学校那么多老师,那学生不找别人,光找你呢?会不会是因为你平时就给了他这样的错觉,觉得可以和你搞七搞八--”
“没有这回事!”
梁袈言瞪着她,脸色气得发白,但他还是强忍着,尽量平心静气地说:
“不是这样的,少女士。我和那个学生从来没有超越师生的关系,是他对我……是他单方面……我也是受害者!你如果实在不信,我可以请警方来向你解释。这件事他们还在调查--”
“没事就好。这事就不说了。”
少边庭插进来,他手撑着膝盖,看着桌面,声音低沉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大姐,我想和梁老师单独说几句话,你能不能先出去?”
“出去?这是我的房子啊!”
少琳莉不满地惊叫,而后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站起来。
她却没有马上走,而是目光又扫向梁袈言,挂起一张笑脸:
“梁老师,这房子为什么买的,你还不知道吧?一是呢,荆河说在学校住得不舒服,我就买了给他;二呢,我是想万一他要留下来工作,要在这儿安家落户,这里房价不便宜,所以就先备着给他当婚房也行。”
梁袈言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乌青。
“本来嘛,我不久前还给他介绍了个女孩儿,安排了他们相亲。他见过的,条件特别好。当时我就想,如果他们能定下来,那再把这房子装修一下,应该……”
他的神情怔怔的,少琳莉再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心底只有一片麻木。
直到少边庭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才抬起头,发现少琳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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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29章
蹑手蹑脚打开家门,少荆河先推开了条门缝,倾耳听了一会儿。
一片安静。
他本来还想着悄悄摸摸进去给梁袈言个惊喜,结果屋子里如此安静,反倒让他奇怪。
眼底浮出些许诧异,他再次看表。八点。
正常来说这时间他们一般刚吃完晚饭,洗碗、看电视、上网……客厅里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就跟没人一样。
就算只有梁袈言一个人呆着,他喜欢安静地看会儿书,多半他会放一点音乐。
更何况上车前他和梁袈言通过电话,梁袈言的声音语气也都正常。
所以梁袈言当然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到家。
……是不是也躲在什么地方等着给他惊喜呢?
少荆河又来了精神。
他轻轻推开门,闪身进了门里。
一股怪异的感觉扑面而来。
还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异样。
无论是客厅还是厨房,站在玄关望着一条走廊通到底,整间屋子静如空屋。
少荆河有些纳闷。他把行李箱提进家,关上门。
这气氛已经让他开始担心。
顾不上是不是真有惊喜等着他了,他扬声叫:“教授?”
没有回答。
他有些慌张地疾步走向房间,在经过客厅和厨房的时候还特地看了。
左边的客厅没人,像是被特地收拾过,桌面上一张纸片都没有,连阳台上晾的衣服也都收了。
右边的厨房更是收拾得一尘不染,厨具、餐具井井有条,灶台擦得锃亮,餐桌椅也都规矩整齐地收拢在餐桌两边,一眼望去这厨房就跟还没开过火,新的一样。
再怎么说梁袈言也得吃饭啊。
少荆河眉头轻皱。这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突然发生了什么意外,倒像是……
他非常确定,梁袈言和他通话的时候很正常,虽然话不多,但梁袈言讲电话本来也就是这个风格。
他快步走到卧室门前,扭开门把用力一推--
“教授。”
他绷紧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那口提到嗓子眼的气也跟着吐出来了。
梁袈言,正坐在床边折衣服。
房间里的灯是暖光,顶灯全开了,他坐在床边,像坐在一片融融的暖阳里,不紧不慢地叠着几件摆在床上的衣服。
听到少荆河的声音,他也像是一点不意外,抬头对他轻轻一笑:
“回来了?”
少荆河就也跟着笑起来,全身的劲都松了。
他也不再去想刚才觉得奇怪的地方,只像只归雁一样,拖沓着旅途的辛劳和抛却了慌张后的疲惫,几步到了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他,脸埋进他的颈窝里,深吸着他身上的气味,全心放松地答了句:
“我回来了。”
梁袈言一动不动地,让他好好抱了一会儿。
两人就这么窝着抱了良久,少荆河才抬起头,亲着他的耳根嘟囔:
“你就这么欢迎我回来呀?”
梁袈言笑起来:
“那不然?”
“也没个仪式。”
他太淡定了,淡定得就跟少荆河不过是刚才下了趟楼似的。
以至于让一路上畅想遍了各种美事的少荆河稍稍有些不满。
照他们两地打电话时的那个腻歪,他觉得这次回来怎么着也该是小别胜新婚……至少能见着梁袈言比平时热烈得多的一面吧?
所以他不满了。
他把鼻子和嘴,把整张脸都在梁袈言的脖子窝里磨蹭着,咕哝似地抱怨:
“你不想我吗?”
梁袈言转过头,鼻尖和他的碰到一起,低声笑问了句:
“我想你还要什么仪式?”
少荆河的浓睫一抬,眼睛晶亮地看着他的眼睛,嘴角的弧度骤然扩大,下巴抬起吻住了他。
梁袈言别着脖子,和他细细密密地亲在一起。
两人的眼睛都没闭上,就这么近得能看清对方脸上一切细微之处地互相看着。
是久别之后的入骨相思,眼里的这人,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他只觉得少荆河实在是无可挑剔,俊秀帅气,笑容天真,又有种撩人身心的邪劲。
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哪怕唇舌也不例外。
这样仿佛天赐之子的一个人,他怎么能不爱?
他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像爱少荆河一样爱上第二个人了。
一个冗长而甜蜜的吻终于在藕断丝连中拖拖拉拉地结束。
“满意了?”
梁袈言望着他的眼睛,笑微微地问。
少荆河捧着他的脸,当然意犹未尽,笑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
“那你等我叠完衣服。”
梁袈言弯着嘴角,转回头。
少荆河才发现他手里还一直抓着件衣服,跟他亲了这么久都没放。
他也没多想,放开他起身坐到他对面,也拿起另一件衣服帮着折起来。
“晚饭吃了吗?”
帮忙叠着衣服,少荆河顺便和他聊起了天。
“嗯。你呢?”
“车上吃的。在餐车。”
“吃饱了吗?”
梁袈言现在知道了他嘴巴刁,在外面吃饭遇不到合胃口的不一定能吃饱。
少荆河果然沉吟了一下:
“嗯--”
“没吃饱吧?”梁袈言挑眼看他。
他垂着眼,又“嗯”了声,认真叠着衣服。
梁袈言就知道他肯定是对付吃了几口,等着回家来吃他做的。
可是……
梁袈言沉默了。
他今天没做饭。连他自己吃的都是楼下便利店买的包子。
那包子是昨天中午一起买的。
在少家二老走了之后。
他默不作声,片刻后忽然把手上衣服一放,站起来:
“我去给你下碗面。”
少荆河跟着抬起头,看着他真要出去,一把抓住他手腕,笑嘻嘻地说:
“不着急,我也没那么饿。我们先把把衣服收拾好,待会儿再去。”
梁袈言斜睨了他一会儿,伸手在他头顶上撸了一把,又坐下来继续叠衣服。
比起吃饭,少荆河更在意先把床上收拾干净。他还能不知道?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叠着衣服,不时聊上两句少荆河这次出门的见闻,项目进展之类的话题。
叠得差不多了,少荆河继续叠,梁袈言起身把衣服放起来。
少荆河叠着叠着,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梁袈言不是把衣服放进衣柜里,而是从旁边拉过一个大行李箱,把叠好的衣服一摞摞整齐地摆了进去。
这是……整理旧衣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