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现代耽美]——BY:星炀

作者:星炀  录入:06-20


  少荆河慢悠悠的很虚心:“不然您有什么好提议?”

  “找工作去呀!”刘勉的眉毛跟着他那音量一同跳起来,“你!啊,好歹我们学校的硕士,还当过学生会主席。成绩拔尖还一表人才,随便拿个本科专业出去也不会找不着饭吃。我跟你说,外面小语种的需求多了去了!什么出版社、外贸公司、医药公司、策展公司……就各种,海了去了!我们学校外语系出去的,有多抢手?那还用说!况且你本科还是A大的呢。找工作去啊兄弟!”

  刘勉又激动又苦口婆心,手指在他面前一直不停地点,简直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少荆河也不打断他,反正也听也点头,并不排斥他的说法,他很快就激动过去了,冷静下来,又问:“所以你其实也有这打算吧?”

  反正少荆河就算只是表面应付听起来也总是很顺应民意。他一向有主意,但也从不当面驳别人的好意和面子。不熟的人不知道他的原则就是“你说你的我干我的”,看着他的反应和顺以为自己的话起效了就很有成就感。熟的人……就家里那几个,根本就不浪费这口舌!所以少纤云这么些年才利用吃个饭的机会跟他说了两句,也没指望他全听进去。

  这会儿他也点点头:“骑驴找马嘛。反正现在先做着,慢慢看。”

  刘勉就很高兴,手往桌上一按:“这就对了!我是说你怎么能真打算这么跟梁袈言窝下去呢。编字典?嘁!”

  少荆河应酬用的笑容很浅,就一点点,挂在脸皮上做个样子,也进不到眼里。他吃着自己的饭,随口就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了:“对了,当年,梁教授那事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我在网上找过,除了几个学生发的帖子看起来是有鼻子有眼的,但也没看到什么真凭实据。”

  刘勉正夹了块肉往嘴里丢,一听这话又一瞪眼:“怎么没有真凭实据?他那认罪书不是?他没干他签什么认罪书?他不签认罪书学校发什么内部警告?”

  “嗯。”少荆河从善如流地跟着点头,依然垂眼吃饭,筷子都没顿一下,“那受害人呢?事发经过怎么回事?我听说是现场抓到的?什么现场?”

  “还能什么现场?”刘勉扒拉两下自己的饭,蔑笑,“那肯定是在干着点什么了。不然呢?两人穿得整整齐齐面对面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嘁!不过你问我倒是问对人了。”说着刘勉把头伸过桌面,声音压低,“院长不是我们西语系出去的吗?所以这事儿我们系里教授都知道。当时院长正在找我们系主任谈话,还是你导师跑来叫院长过去看看,说梁教授让一个学生进了办公室,还锁了门。结果院长带着人过去了,门倒是没锁,只不过一推开就看到那什么,哎哟,院长哪看过这种真人实景儿的?把他给吓的,事后直呼:不堪入目!不堪入目!”

  少荆河的筷子夹着菜杵在盘子里,脸上那点笑也褪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还是挂着笑,语气丝毫听不出异样:“是吗?那是怎么?衣服都脱了?”

  梁袈言平时那正经自持的模样,他就不信了。他猥亵别人?别人猥亵他还差不多!--不然就是和奸,一失恋脑子犯了浑,和学生勾搭上,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个屁!他那个恋是真金白银钻石玛瑙天下至宝失不起是怎么着?不就失恋吗?!失就失了,何至于敢失态到在办公室里公然干这事儿?

  哦,也未必不可能。说不定又喝了酒呢!

  少荆河舌头上酝着冷笑,面上一点瞧不出来那满肚肠翻江倒海的醋意,在刘勉眼里就是好奇,和所有打听这事儿的好事之徒一样,天下谁人不好奇?

  “衣服……”刘勉还真认真想了想,“脱应该是没脱,扣子开了倒是肯定的。不过,”他左右看一眼,旁边没什么人,于是对少荆河挑挑眉,“男人和男人,脱不脱衣服,重要吗?啊,同学?”

  少荆河悠闲地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夹着菜玩,也不吃,嘴角噙着一点古怪的笑:“我又没试过,我哪知道。”

  刘勉自然当他在开玩笑,咧开嘴也继续顺着这个荤笑话开下去:“我也没试过,不过我认为是不用的。就是裤子跟裤子的事儿,跟衣服有什么关系?”

  少荆河的筷子一顿,犬齿间快蹦出颗火星来--深吸一口气,不能再想了,再想他怕他压不住脾气。

  他发出冷笑,又问:“那那个‘被害者’呢?事后怎么不报警?”

  刘勉自然还是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笑嘻嘻地答:“报警还得了?那事情可就大了!你知道学校花了多少精神才把事情压下去吗?那学生都直接给保研了好吗!”

  “保研了?”少荆河抬起眼,“那不就跟我同届?哪一个?”

  刘勉摇摇头,低头吃了口饭:“没读。听说直接出国去了。那人叫什么来着……”他想了想,“意语系的,名字还挺武侠--哦,迟、迟天漠?”他抬起头,对少荆河笃定地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个,迟天漠。”

  迟天漠。

  这名字在少荆河舌头上转了一圈,被他咽了下去。

  问清楚了是那几个字,他暗哼一声:哼!查查。

  “长得怎么样?”他又状似不经意地打听。

  “长得……”这可能有点为难刘勉,还是三年前又不熟的一个人,害得他拧着眉回忆。

  “听说高大威猛还很帅?”少荆河提示。

  “噗!”刘勉一听,直接笑喷,“哈哈哈哈,就你们梁教授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高大威猛的他压得住?”

  少荆河一直把许立群那话当真,这下倒真诧异了,抬起眼,很是意外:“所以?那人不是我这样的?”

  “噗哈哈哈哈,”刘勉拍着桌子笑,笑得桌子都震动起来,左邻右舍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他笑得打跌,好半天才擦着眼角,脸都笑红了,一抽一抽地重新把话捡起来:“你是对你们梁教授有什么误解?不然你就是对你自己--哈哈哈,荆河,你怎么对自己怎么不自信呢?你不天天都跟他呆一块儿吗?他什么武力值你不知道啊?你觉得你能被他压过--不是,你不会……真被他压过了吧?”

  他笑停下来,眼角泛泪,这话问得既诧异又自觉荒谬,所以脸上依然带着一点取笑。

  少荆河当然是果断摇头。刘勉笑成这样,他倒也不生气,反而轻松了不少--自然嘛,在隧道里压了他一个月之久的那列火车在刘勉的笑声中“咻--”地开走了。他心情舒畅多了。

  没人喜欢跟别人长得像,尤其是少荆河。不管梁袈言对那个迟天漠是真情还是假意,除了性别他都不愿意跟那人有一丝相似。

  刘勉对他摇头当然不意外,就是个突然冒出的奇思妙想,被否决了也无意再追着调笑,只是歇了口气说正经的:“那人啊,我见过,经常跟在梁教授身边,和他个子差不多,可能还矮一点,瘦瘦弱弱的,有点女气--也不叫女气吧,就是比较柔弱的感觉。长得还行,就是样子看着小,都大四了还像个高中生。反正是那种觉着性格有点软趴趴的,觉得没什么主见的人。”

  他又忍不住憋笑,对少荆河连连摆手:“跟你一点都不像。别担心。你这样的梁教授就算想下手应该也会忌惮很多。”

   第40章第40章

  40

  吃完饭和刘勉道了别,少荆河看了看时间,给梁袈言打了个电话:

  “教授,您午饭想吃什么?”

  梁袈言在那头有些意外,又有些感动。本来已经习惯他每天买午饭回来,到了昨天这习惯突然就断了,还不免惆怅了一下。当然今天也缓过来了,接到他的电话还很客气:“不,不用。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了。”

  于是少荆河就说:“您替我顾着猫呢,我顾您两顿饭也是常理。您别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梁袈言沉默了片刻,只好说:“那、那行,那……就一笼灌汤包行了。”

  少荆河正站在川湘贵菜区前面,看着大师傅端了新做好的热腾腾红艳艳的麻婆豆腐出来,大锅往食盆里一倒,一股鲜香热辣的麻香味扑鼻而来,便又顺便过去排了个队。

  上到六楼,走到走廊尽头视线先往右边瞧,意外地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里头却没人。

  梁袈言那样用功的人,不到叫吃饭通常就不会离开桌子,这会儿人--少荆河就着扭了过头,看向左边的“起居室”,果然门也开着,梁袈言坐在里头沙发上,膝头放着那只猫。

  “来了?谢谢,谢谢,放这儿吧。”梁袈言正一心弄猫,听到他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微笑起来,目光便朝面前小几上一摆。说完又低头看猫,手轻轻在蜷成一团的小猫头颈上撸过,小猫也睡得很安稳,不发一声。

  少荆河把手里的袋子放上小几,打开依次把几个食堂的塑料饭盒拿出来摆开。边放边瞧着他温柔地撸猫,神态专注安详,心底也感到了一种春日暖阳微风轻拂的柔软。

  “刚喂了药,它真挺乖的。”梁袈言低头说着,抬起头瞧见几上摆了好几盒,很惊讶,“你怎么买这么多?一份灌汤包就够了,多的我吃不了浪费。”

  “不光您的,我也没吃饭呢。”少荆河在旁边坐下来,当真大喇喇地又拿出了双筷子。

  他们俩都有各自固定的位子,即便现在只有梁袈言一个人,也还是坐在自己那块儿,空出了平时少荆河的座位。

  “哦。”这下梁袈言没话说了,反倒还为自己没考虑到少荆河有些羞赧,赶紧抱歉地冲他笑笑。

  少荆河看他忙着弄猫,自己的餐具也没拿,又起身去给他拿了餐具。

  “谢谢。”梁袈言接过自己的筷子碗,还是那个姿势,并着腿一点点非常轻非常慢地向前移出了小半个身位,好去就小几吃饭。

  既然他这么舍不得把猫放下来,少荆河干脆说了声:“您别动。”直接把茶几往沙发拉进了几分。

  他腿长,平时几案和沙发中间得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这么一挪他的腿就有点没处放,只好努力向后缩,又向旁边撇开。

  “你别挪了,”梁袈言看他坐得憋闷,忍不住说,“我动可以了,行了行了,挺好。”

  少荆河把茶几斜斜摆好,梁袈言那边的窄,他这边的稍宽,两人算是各得其所。

  他把菜都往梁袈言那边放:“我不饿,您多吃点。”

  梁袈言心想,都说了我吃不了,你不饿你还买这么多?

  这话他在心里说,少荆河就像听到了一样,拿起筷子又补充:“光看着多,其实都只要了半份,多几样选择面大,而且什么都吃对身体好。”

  三食堂卖菜很人性化,可以只要半份,再找别的菜要个半份,拼成一份就行,价格照样按每样的一半算。

  梁袈言听着他这话怪怪的,忍不住笑说:“怎么听着像是你妈妈跟你说的话?”话一出口他又反应过来,赶紧道歉,“啊不好意思,我不是--”

  少荆河面不改色,根本毫不介怀,反而还笑着安抚他:“您没必要道歉,我妈不是什么禁忌,您要想提随时都能提。不光我妈,其他事您也不用有顾虑,想说都能说,我不介意。”

  说完又接着刚才的话茬:“什么都吃那话不是我妈说的,是我爸。我妈才不会说这种话,都是我爸跟她说的。”

  “哦。”梁袈言点点头,也不再揪着聊了。

  少荆河吃过一顿,虽然确实也没吃多少,但终究也算有了个半饱,现在再来一顿,一样也还是吃不了多少。他看梁袈言吃麻婆豆腐拌饭吃得很香,就给自己夹过一个汤包,慢慢咬着。

  中午时分,也是休息时间,校园里的空气也都渐渐安静下来,何况是六楼。少荆河坐在梁袈言身边,什么话都不用说,也像躺在一片蓝天白云,细沙海风的沙滩上,有一种静谧无声的舒适悄无声息地在身边环绕。

  两人吃了一阵,梁袈言没话找话地开了口:“你怎么样?答辩准备得还顺利吗?”

  少荆河点了个头,偷眼瞄了瞄他的侧脸,心里又开始漫想:如果说不顺利,我是不是就能借着问问题的机会,干脆回来坐在办公室里?

  但这种显然长久不了而且还容易露马脚的伎俩他很快就打消了念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教授,最近是要有个研讨会么?路萌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怎么没听您提过?”

  梁袈言的手一顿,竟像是有些心虚地扭过头来望了他一眼,眼神甚至还有些紧张:“啊,是……”他匆忙地点了个头,又把头扭回去继续吃饭,“是有一个,很早就定下来了。主要是词典编辑小组的总结分析会,我们学校、C大还有研究所,可能还有一些客座专家,人不多,年初商议下来的。也不是故意不跟你提,你来了,我本来就要带你一起去,不过现在不是,那个--嗯,你不用管了,路萌那里我来说就行了。”

  “哦。”少荆河听完也不多话,很理解,点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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