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完了,少荆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唇,和他依然鼻尖碰鼻尖地相互凝望着。
梁袈言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少荆河说:“六点多。我习惯早上起来跑步。回来之后您还在睡,我就下去吃了早饭。给您每样带了点回来。您不用下去了,我跟他们说您腰还没全好,得多休息。”边说着这些话,边在他嘴角边亲着,说完了又吻住了他。
“好了,”最后是梁袈言理智回笼,果断把他推开,“好了,你先让我起来。”
少荆河便笑着,果然不碰他了。看着他下了床,穿了衣服。
梁袈言背对着他也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不禁有些扭捏,头也不回地怪了句:“有什么好看的?”
少荆河手撑在身后,身体向后倾斜出一个观赏的角度,微微一笑,答:“好看。”
说着看着那瘦削纤细的背影又心潮澎湃起来,讨赏似的没话找话:“您睡得好吧?昨晚上我没让您掉下来。”
梁袈言正要进浴室,临进前睨了他一眼:“哦,这还有功了?”
“没有功。”少荆河跟过去,站在门边看他刷牙洗脸,“我是说就算睡一起,那么小的床,我也不会让您掉下去。昨天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嗯。那谢谢了。”梁袈言含着一嘴的泡沫,又乜他一眼,拉起门一推,直接关上了。
少荆河摸摸鼻子,还是靠在原地,隔着门说:“您腰好点了吗?我待会儿还得再给您上次药。昨晚上--”
“你给我一边去,别站在门口。”里面传来梁袈言的警告,“我要上厕所。”
少荆河笑起来,做了个鬼脸,转身老实地坐回桌子边。
不久梁袈言出来了,不光洗了个脸,还顺便冲了个澡,带着一身半干的湿气回到床边坐下,才刚朝床头柜上的早餐投去视线,少荆河又殷勤地介绍:“那是牛奶。说就是村里的奶牛的奶,现挤现煮很新鲜。”
梁袈言摇了个头:“我不喝牛奶。”说着拿起碗里的包子咬了一口。
“啊?我不知道……”少荆河立即不安地站起来,“那……那您想喝什么?我去给您买。”
梁袈言又摇头:“别一惊一乍的,我喝纯牛奶不消化。你给我倒杯水就行了。”
“哦。”少荆河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又问,“您还想喝咖啡吗?我跑步的时候进了村,里面有间小超市。不过里面没找到您常喝的牌子,我就没买。不过我刚才问了其他老师,周老师也爱早上喝咖啡,她带了一小罐咖啡粉过来。您要是还想喝,我--”
“嗯。”梁袈言听他作报告似的作了这么一篇咖啡心路历程,不禁又想笑了,轻轻地睨着他,“你会泡吗?”
“我查了。”少荆河老实交代,“刚才听说她有咖啡粉的时候我就在网上查了做法,还有您平时喝的那个牌子的配比。正好这也有奶,和咖啡粉1.5:1,您还要多加糖。”
“好,那去吧。”梁袈言慢慢吃着包子,唇角抿起个弧度,“既然功课这么全,我就很期待了。”
本作品源自晋江文学城欢迎登入www.jjwxc.net阅读更多好作品
第67章第67章
早上照旧是集体大会,然后分开小组会。
梁袈言下到一楼的时候,大厅里熙熙攘攘的。民宿里条件有限,所以他们用的依然是吃饭用的大圆木桌,照旧分了三桌,不过是摆法和吃饭不同,都往一侧摆,空出前面柜台的位置好放幕布、投影仪。
他拿着杯子穿过人群,慢慢挤到他们那桌。
这次江落秋终于也下来了,脸上带着青紫,腮边眼角都还肿着,样子不好看,他就早早下了来,先躲在厨房里,等人多了再悄无声息地坐进靠边的座位。
其实人人都把他看在眼里,不过都不约而同地做出视若不觉的表情给他留面子,只有桌上的几个老师主动关切地悄声问候两句,也尽量不显突兀声张。
这会儿梁袈言也过来了,其余人早不动声色地做出了安排,把两人的位置远远隔开。是以两人打了照面,但也没有互出一声气,大家又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两人多半都还在气头上。
梁袈言在给他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下,同时跟两旁的邻居微笑着打了招呼,泰然自若得很。
坐他身边的正巧是周令仪。
梁袈言平时开会手里从来只有书本资料夹笔记本,今天除了胳膊下夹的文件夹,手里巴巴地还端了杯东西来,周老师自然就随意瞟了眼,又笑了,嗔怪地白他:“今天早上荆河到处打听谁带了咖啡来,我还琢磨是他要喝。他来问我要的时候我还怪他这么馋嘴怎么自己不带?原来是给你问的。这孩子也不解释,害我错怪他了。”
梁袈言便微微笑地答:“我也没有一定要喝。他是见我昨天多喝了几杯怕我今早起来精神不好。其实哪有那么严重?他现在有点爱操心,下次你不用理他。”
周令仪好笑地瞥他:“哦哟,你看看,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儿。‘不用理他’?你也不想想,我们是没福气让他天天围着转的。一个那么好看的男孩子笑眯眯地过来问你要东西,谁拒绝得了?又有礼貌笑得又甜,说话还温柔。起床气算什么?我瞬间就感慨早起真好了好吗!别说才几勺咖啡粉,我恨不得把带过来的那一箱子东西都给他了。不怪路萌天天把他挂在嘴边,我要现在还是她那个年纪,一定也得跟在他后面追着跑。”
梁袈言身为既得利益者,除了默默笑着点了两下头作答,就只能拿起咖啡喝一口了。
其实梁袈言让周令仪下次别理少荆河是有原因的。
也不知少荆河自己尝过这咖啡没有。他手边没有量具,又不是喜欢进厨房的人,说是说知道配比,但其实糖和奶还是放得有点多,以至于入了喉就像糖浆挂在食道壁上,齁甜得没法一下喝完。
但梁袈言很承他的情,也照旧一声不吭。一时喝不完就拿在手里随身带着慢慢喝。不然少荆河心细得很,看他不喝完搁在房间里,心里难免又要觉得自己事情没做好生出不安。
梁袈言慢慢抿着那杯咖啡,一边和其他老师进行讨论,并不知道江落秋其实把他和周令仪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眼光从侧面投来,不屑地睇着那杯咖啡,嘴角浮出冷笑,脸色阴沉。
那边厢傅小灯他们布置好了设备回到座位。因为昨晚上少荆河主动找了他聊天,今天他对少荆河的态度就发生了大幅改善,就算看到路萌她们还在找少荆河说话,眼里的针对性和敌意也都少了不少,连坐也不拒绝坐到少荆河身旁了。
他既然坐了过来,少荆河自然就脸朝他转过来,做一些社交寒暄:“这些设备都是你们从学校带来的?”
如果是以前,傅小灯的回答一定是讥笑“怎么可能?”,但现在他态度正常多了,就只摇了个头:“没有。在县里租的,而且好的是店家也负责运送,不然不累死我们?”
少荆河点了个头,顺口又夸了他们两句辛苦,项目组离不开他们之类的,他便很受用,一下就笑开了花。
他们这个研讨会从最早的人马进驻鱼村那天算起,到今天也第五天了。
虽然全员到齐的时间也才三天,但很多讨论并不是等人到齐了才开始的。
梁袈言到的那天工作就已经正式展开,等人齐了之后各种议题就推进得飞快。到了今天各项工作要进行收尾,确定最终方案,因为明天一早,大家陆续都要离开。
其实这个研讨会要讨论的,也是词典的收尾。后期工作怎么进行,每个单位或小组承担的那部分内容完成的时间表,以及最后统合到编辑部的流程等等。
总会开完后,宋空林对编辑部的几个人发了声长长的感叹:“没想到,真的要弄完了。”
大家都一样感同身受,纷纷点头。而梁袈言的感触又是格外的深。
他和这本词典纠缠了十多年,词典早就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很大的一部分。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办公室的桌前站起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望着窗外如墨的夜色,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他日以继夜,三年来全身心地投入,就是想让词典能尽快弄完。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他没有办法走出这个被它框定出的牢笼。
它像个贪婪的吸血鬼依附在他身上,甚至侵入了他的血液、肺腑、神经元……让他从每天早上睁眼开始,到晚上上床合上眼为止,脑子里想的都是它。有时甚至它还会出现在梦里,像个一刻也不愿放过他的怪物,不知餍足地吸食着他,直到要把他的精力和思想统统吸干。
但,随着终于看到完结的曙光,他朝着那个终点,看到那个点从一个亮点,到一簇微光,到一团光芒,他离它越来越近,照在他的脸上的光芒就越加的明灿夺目。那是团让人既感动又感慨的光亮,但同时又让他感到害怕。
因为他不知道,穿过了那团光,他还能看见什么。
光亮的背后往往只有灰暗,这正如他的人生在词典之后可能就要变得再无意义。
吃了午饭,大家一改午休的惯例,很多人开始往村里走,走走看看,拍拍照,算是对这个小村的道别。
大家三三两两地进村,少荆河自然是故意避开了路萌她们要发出的邀约,先回到房里等梁袈言一起。
梁袈言接到了他的暗示,吃完饭果然也回了房。
少荆河一早上都没机会和他说句话,一看到他先不安地问了句:“教授,那咖啡我是不是糖放多了?”
因为他也一直时不时地在观察梁袈言。正常来说,一杯咖啡不至于要喝一上午。他回想着自己泡咖啡时的每一个步骤,推断可能是手重了。
咖啡杯子梁袈言喝完自然也不会再拿着,顺道就放进了厨房,这会儿回来听他这么一问,立即感到嘴里一嘴的糖酸味儿,让他直接从门口拐进浴室:“有一点,不过味道还行。”
少荆河看他都在开始刷牙了,便有点讪讪的:“我不太吃甜的,所以把不住度。其实您要觉得太甜可以跟我说,以后别硬喝了。”
梁袈言刷着牙从浴室伸出头来,对他眨眨眼:“这不是你的第一次吗?我理应负责。”说完又缩了回去。
少荆河忍不住笑起来,走到浴室门口,目光炯炯地问:“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梁袈言又“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少荆河隔着门当机立断,立时发表结论:“那您得负责到底!”
梁袈言刷了牙洗了脸,开了浴室门出来,经过他走向自己的床,边走边嘀咕:“我连自己都负责不了了还负责你?边儿去。”
少荆河跟上去,抱着他倒在床上,摸着他的头发说:“那我负责您。我会负责到底的。”
梁袈言没做声。类似的话江落秋以前说过不知多少回,后来又怎么样?这种海誓山盟他早已免疫,少荆河说说他当然也不会给他泼冷水,但要他往心里去那是没这么容易了。
他只想安静地枕在少荆河手臂上,感受一下眼前的幸福,就已很心满意足了。
他不说话,少荆河也不呱噪,静静地抱着他躺了一会儿,才问:“他们都进村了,您想去走走吗?”
梁袈言闭着眼睛答:“不着急,反正到了两点宋老师他们要去了也要叫上我的。”
少荆河便乖乖地闭上了嘴,陪他先睡了个午觉。
到了快两点,宋空林一个电话把他们吵醒了。两人起床收拾了一下,一起下了楼。
“哦?荆河也在啊?你没跟他们一起?”宋空林看到少荆河还惊讶了一下。他们这是“老年队”,学生们可不愿跟着他们一起逛。
少荆河就笑:“嗯,我有点累就先睡了个午觉。您要不介意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比跟他们长见识。”
“哎呀,这孩子,多会说话。”崔雪听得笑逐颜开,“那行吧,宋老师,我们出发?”
宋空林也笑眯眯地一挥手:“出发!”
他们这个队伍里虽然都是老师,但从30到60,各年龄段的都有,差距一大从腿脚上就看出来区别了。所以为了配合年纪大的,大家的整体移动速度也不快。
宋空林自然是要拉着梁袈言一起走的,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几个女老师也凑在一起,少荆河则默默地跟在梁袈言身后。
这时几个心细对他又很喜欢的女老师很快注意到了他的“落单”,为了不让他觉得被冷落,就主动找他搭话:“荆河啊。”
“诶。”少荆河立即回头,看向叫他的周令仪。
“你有女朋友了吧?”周令仪问。
少荆河还没答,崔雪就笑嘻嘻地替他先答了:“他不是说还没有吗?”
“他说他有喜欢的人。”周令仪纠正她,“我是问他成了没有。”说完又对少荆河接着说,“有时候呢,感情就是这样的,也不是自己喜欢的都能成。荆河你这么优秀,喜欢的女孩子多半也很不一般。所以你别钻牛角尖,要扩大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