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一听有补贴,脑瓜子就快速运作起来,他们公司的出差补贴按级别来算,像他这种总裁助理,在公司是按经理级别算的,出差补贴一天小几百块钱呢!
他权衡了一下,咬咬牙应道:“行吧,作为您的助理,当然要听您的安排。”
陆择看向街对面,阮惜时已经到了队伍前头,他头也不转地跟朱文说:“行了,你走吧,有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朱文跟他道别,转身抬脚就要走,结果他没看路,脚绊到陆择身边放的东西,只听到一阵杂乱的叫声,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笼子的黄/色动物。
陆择看了他一眼,弯腰把笼子扶好,带着几分责备说他:“走路认真点,别把我们刚买的小鸭子吓到了。”
朱文:“小、小鸭子?!您您您、买的?”
陆择见他大惊小怪的样子,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收留我的那个男孩子要养鸭子来养我,今天来镇上就是为了买鸭子的。”
朱文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他家英俊不凡年轻有为的总裁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沦落到了要农村男人包养的地步,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陆择没理他的脑洞,强行把人给打发走了。
朱文只好磨磨蹭蹭地离开boss的视野,但出于对boss的关心以及好奇,他又没有马上回旅店,而是偷偷摸摸地躲在附近,看boss接下来的要做什么。
只见boss像等到了什么人那样,提起脚边的东西走出小卖部,然后跟一个年纪不算太大的男生汇合,极少露出笑容的boss在那个男生面前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一度让朱文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朱文想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不苟言笑的boss变得这样平易近人,他隔得老远打量那个男生,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就看起来清秀一点,斯文一点,朴素简单一点……这是标准的直男啊,就算boss真的弯了,也不至于看上这样不加修整的男生吧?
朱文看着他家boss跟那个男生背对着他离去,看背影让他有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他开始怀疑boss留下来的目的了。
两人回到村里,阮惜时一路把帮别人买的东西送到人家里去,然后才带着陆择回家。
回到家,阮惜时最紧要的是把笼子里的鸭子放出来,就怕它们在笼子里挤得不舒服。
一群黄橙橙毛茸茸的小家伙顿时占据了整个天井,正好奇吱吱叫着,顿时天井就热闹起来。
阮惜时纵容地看着它们玩闹,还用盆子装了一盆水放到天井中间,鸭子对水的喜爱可能是与生俱来,不用阮惜时教,它们就懂得过去玩水喝水。
陆择看着阮惜时跟一群小鸭子玩到一起的样子,忍俊不禁地问道:“你准备把这些小家伙养在哪里?”
阮惜时看了看鸡舍那几只各霸占了一个角落晒太阳睡觉的鸡,觉得就这样把小鸭子放进去会被欺负,而且鸭子跟鸡不一样,鸭子喜欢玩水,鸡不喜欢水,以后也不能养在一起。
看来只能养在院子外面了,阮惜时把小鸭子们拢在一起,小家伙们也不怕他,乖乖地任他圈着,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瞅。
阮惜时说道:“这段时间就先把它们养在天井里,我明天出去看看哪里合适给它们搭个棚子,长大了放在外面养。”
陆择点点头说:“也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
小鸭子们就暂时被阮惜时圈在天井的角落里养起来,为了预防下雨淋到它们,阮惜时还给拉了块防水布,然后往笼子里铺一层稻草,外边放个水盆放个食盆,就是小鸭子们临时的家了。
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些小生命,夜里阮惜时就特别紧张,他担心自己不会养鸭子,把小鸭子都养死,晚上跟陆择看电视,时不时就往外面跑一次。
陆择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也跟着他出去,阮惜时打开走廊的灯,走到鸭棚那里,他刚靠近一点,就听到小鸭子们稚嫩的叫声。那些小家伙天黑以后就乖乖回到笼子里,趴成一团取暖休息,但是看到一点光听到一点声音后,就会躁动起来,对着阮惜时他们吱吱叫唤。
阮惜时安抚地摸着小鸭子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哄安静了,才轻手轻脚地走开。
陆择看他像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那样,笑着问他:“怎么样,小鸭子们还好吗?”
阮惜时听出他在打趣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应道:“它们很乖。”
陆择笑道:“既然它们没事,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喂它们吃饭。”
阮惜时重重地点了点头:“嗯!陆择哥你也早点睡,晚安!”
第20章 春20
阮惜时心里惦记着小鸭子,睡觉都梦到那群毛茸茸的小家伙,以至于天蒙蒙亮,他就爬了起来,打开房门出去看小鸭子怎么样了。
小鸭子比他起得还早,这会已经在小棚子里溜达了,一只两只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瞅,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仿佛在说它们饿了。
看到有人靠近,小鸭子们不仅不害怕,还仿佛记得阮惜时是喂养它们的新主人那样,对他扑腾着小小的翅膀,叫得更欢了。
阮惜时一向对小动物都没有什么抵抗力,见这群小家伙们一副饿得狠了的样子,心疼极了,一边吹着口哨安抚它们,一边打开厨房的门,舀了一勺子昨天从鸭崽贩子那里买回来的饲料,放到鸭棚的食盆里,惹得这群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
阮惜时就站在外面看着,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充满了活力和无畏,随遇而安,他在这些小家伙身上学到了积极向上的态度,心态跟以前也大有不同。
陆择也是被小鸭子的叫声吵醒的,他穿好衣服出门,只见阮惜时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窝小鸭子,眼神柔和得要滴出水来。
他再次觉得这个男孩身上有一股能让人放松平和的能力,在阮惜时面前一切尘世喧嚣都可以忘记,陆择想这可能就是返璞归真吧。
阮惜时看了多久的小鸭子,陆择就看了多久他,等他从小鸭子身上回神,才发现陆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床了,正靠在门边面带笑意地看着他,那一张无法形容的好看脸庞,无论看了多久,都能让阮惜时心悸不已。
他微微撇开脸,不自然地跟陆择打了个招呼:“早上好,陆择哥。”
陆择笑着说:“你也早。”
阮惜时不好意思地干笑道:“因为惦记这些小鸭子,所以就起得早了点。”
陆择看了一眼小棚子里的鸭崽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明知故问道:“小鸭子们还好吧?”
阮惜时用力地点了点头:“它们都很精神,适应性很强。”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起床了半天,就一直站在这里看小鸭子,忘记做早饭,他自己倒不要紧,但饿到陆择就不好了。
于是阮惜时洗干净手,问道:“陆择哥你早餐想吃什么?”
陆择回去拿牙刷杯子准备洗漱,闻言应道:“都可以。”
都可以这个回答就很让人为难,阮惜时本身也不是下厨很厉害的人,他在厨艺上的造诣仅限于能填饱自己的肚子,要是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就算早餐一年到头都吃煮红薯或者面条他都能忍受,但现在多了个陆择,他下意识就不想委屈陆择,于是天天绞尽脑汁在想第二天早餐该吃什么。
趁陆择在卫生间解决个人卫生的时间,阮惜时把厨房里装粮食的大缸翻了个遍,他在里面翻出来一袋子花豆,想起来这是去年秋天他从屋子外面摘回来晒干储藏起来的。
他这段时间为了丰富陆择的饮食,尽量每天都做不一样的菜,但农村条件有限,吃来吃去都是那几样菜,阮惜时觉得他想菜式都要想头秃了。
看到这袋花豆,阮惜时突然有了想法,他抓了两把豆子放进碗里用水浸泡起来,准备一会到村中猪肉佬那里买一根尾椎骨,中午煮饭的时候蒸个肉骨花豆,改善一下陆择的伙食。
这样想着,阮惜时就不在早餐上下苦工了,他随便煮了两碗面条,等吃过早饭,他跟陆择说他要去村中买肉,陆择便要同他一起去。
陆择来到这个村子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村里的人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于村里突然多了个陌生人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都把他当成了同村,见到面也会打个招呼。
他们去村中一路上遇到不少挑着有机肥去地里种玉米花生的村民,见了面就相互问一声去哪里,阮惜时就指了指猪肉佬摆摊的方向,跟对方说去买肉。
村里的生活水平还不高,猪肉也不是每家每户天天都能吃得起的东西,买一刀切的猪肉,起码要吃两三天,所以每次看到别人家买肉,其他人都要羡慕很久。
听阮惜时说要去买猪肉,路上遇到的村民就调侃道:“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都要去买肉庆祝了?”
阮惜时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没有啦,也是好久没吃肉了,买一点回家打打牙祭。”
村民这才说:“那行,你们去买吧,等回头路过你家了,你可要请我进去吃饭啊。”
阮惜时笑着应道:“那我中午多加一把米。”
村里人大多会这样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去别人家里蹭吃蹭喝,这也算是一种风土人情,路上阮惜时这样跟陆择解释道:“村里人喜欢这样调侃,你不用放在心上,以后要是有人跟你这样说,你也只需大大方方地答应就行了。”
陆择觉得村民之间这种往来十分新奇,好像一村人就像是亲密的一大家子,说话间不需要考虑太多,而且各个开朗热情,比起城市里头门一关谁都不认识谁的情况要有人情味很多。
村里有一条街,虽然比不上镇里头那么繁华,但也有几个铺子几个摊子,平时卖些肉类蔬菜日常百货小孩零食什么的,是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阮惜时带着陆择认路,一路走到猪肉佬的摊子,猪肉佬算是村里最富的那户人家,早年就承包了村里的猪肉生意,钱赚得多,人也长得肥头大耳油光满面大腹便便,很符合陆择对猪肉佬的认知。
见到阮惜时,猪肉佬大嗓门地问道:“时仔,好久不见了喔,今天来买肉啊?”
阮惜时走到摊前,仔细地打量着摊上的猪肉,他们这会来得早,猪肉还很新鲜,阮惜时指了指上面的尾椎骨跟猪肉佬说:“猪肉叔,我要这段骨头。”
猪肉佬爽快地给他称了,说道:“八块八,算你八块钱吧。”
那段骨头其实也没多长,不过行情就是这样,骨头比肉卖得贵,八块八对于村里很多人家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了。
阮惜时付了钱,从猪肉佬那里接过斩好的骨头——猪肉佬虽然长得三大五粗,其实很细心,他看阮惜时斯斯文文的,不像是有力气干重活的人,所以阮老师去世后阮惜时到他家买骨头,他总会帮忙斩好。
猪肉佬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就问他:“时仔你还想买些啥?”
阮惜时回头问陆择:“你喜欢吃猪血吗?我们买块猪血回家跟菠菜煮汤吧?”
猪肉摊旁边挂着一个桶,里面装着一块块凝固的猪血,这玩意儿便宜,几毛钱好大一块,吃不起猪肉的人家偶尔也会买几块回家解解馋,跟猪头猪耳猪内脏猪尾猪蹄那样,是很难买到的东西。今天他们来得早,所以才看到有,等太阳再大一点,在地里干活的农民收工路过,肯定就会被他们买完了。
陆择没吃过这种东西,廉价的血块上不了他家的餐桌,所以听阮惜时说那个桶里面装的褐色的东西能吃,他还有点诧异。
不过既然阮惜时都能吃,他作为寄宿在阮惜时家的人,自然也不应该端着架子,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可以啊,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阮惜时笑着解释道:“猪血菠菜汤,往里面撒一点葱花,香得不得了。”
猪肉佬给阮惜时捞了一大块猪血,交易之后又听阮惜时问:“猪肉叔,什么时候有猪腰子卖啊?”
阮惜时对于动物的内脏有莫名的执着,这起因于阮老师从小对他的教育,阮老师教他不要挑食,还告诉他吃什么补什么,说吃动物的内脏有营养等等,所以他从小就养成了喜欢吃动物内脏的习惯。
爆炒猪腰可以说是他最喜欢吃的一道菜,猪腰子脆脆的,配上大蒜姜片和辣椒,倒入酱油大火爆炒,光是想到就能让阮惜时流口水了。
他已经好久没吃这道菜,自从爷爷过世后,他对吃的都没有了要求,一日三餐的目的只是用来维持生命,但如今家里多了个陆择陪他,他总算是走出了人生的阴影,在生活上也有了追求。
猪肉佬应道:“这几天的猪部件都已经有人订啦,你要是想吃猪腰,下周的时候给你留一个。”
因为村里只有猪肉佬一家猪肉摊,他杀一头猪就能卖一天,供一村人食用,所以猪内脏猪头猪耳猪蹄猪尾这些就变成了稀有物品,去早了都不一定买得到,于是就流传开了预定购买这种方式,谁什么时候想吃什么,就提前跟猪肉佬说,让他留着,久而久之,这个方式就约定俗成了。
阮惜时跟猪肉佬道过谢,这才提着刚买的东西,带着陆择回家。
他们回家之前还去了趟菜园,阮惜时把菜园里枯萎的菜和杂草处理了,丢进池塘里喂鱼,清理出一块空地来,然后又摘了一把菠菜,这才带着陆择回家。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一盘猪骨蒸花豆,一盆菠菜猪血汤,香葱的味道大老远都能闻到,实在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