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火星灭了之后,法师喊了一声:“好了好了,礼到了,大家顺顺利利啊。”
仪式完成后,爷爷顺利归祖,阮惜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心里那块大石安稳落下。
法师因为家住得远,办完法事后他就收拾东西先告辞了,阮惜时觉得他出力颇多,不知该如何报答,只好回屋里又多准备了个红包,里面装上五十块钱聊表心意,送法师出门时,把红包递给了他。
“今天真的辛苦您了,谢谢您。”
法师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别人送礼他也不会推三推四,而是很老实地接下了,然后笑眯眯地提点了阮惜时几句话,让他今晚记得上香什么的。
阮惜时额外给法师红包的过程被别人看到了,碍于法师还在场就没出声,等法师走后,才七嘴八舌地跟阮惜时说:“不是已经给过他钱了吗,时仔你怎么又给一次?”
一个个的都在担心阮惜时被人骗财。
阮惜时笑着说:“只是一点心意钱,没有多少的,法师一个人做了这么多事,确实很辛苦了。”
“哎,时仔你就是软心肠,今天这宴席都花了这么多钱了,你应该省着点,不然之后的日子你就要过得紧巴巴的咯。”
“就是啊,我看这个法师带走了你买的红枣,十几个蛋,起码两斤米了吧,这些还不够答谢他的吗。”
村里人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不得别人贪图便宜,大家都过多了穷日子,一把米一个蛋都要斤斤计较,阮惜时也不会怪他们小心眼。
他笑着跟来帮忙的村民说:“没事的,除服仪式能顺利完成就好啦,大家今天也都辛苦了,先坐下来喝点茶吃点东西,一会就该吃晚饭啦。”
大家走了这么远的路,爬上爬下的,当然累了,这会事情忙完,都找了个空位置坐下,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喝茶,好不悠闲。
阮惜时回到客厅,看着神台上的香鼎还烧着两支蜡烛,又过去上了三炷香,拿在手里拜了拜然后插上去。
陆择站在他旁边,遗憾地说:“我刚才都没能给爷爷上香呢。”
阮惜时听到他哀怨的语气,噗嗤一声笑了。
因为陆择当时没有戴孝,又跟阮老师非亲非故,所以法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索性就把他除名在外,陆择当时好不委屈,但又不能公开自己跟阮家的关系,一直憋到现在才得以吐槽一下。
阮惜时安慰他说:“没关系的,爷爷看着呢,他都知道的,不会怪你的啊。”
陆择还是不高兴,不仅是因为不能给爷爷上香这事,还因为他们俩的关系在村里见不得光,只能遮遮掩掩的,像搞地下情一样,让陆择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如今阮爷爷的事情也完成了,眼看着就要到年底,陆择就开始考虑怎么样跟阮惜时坦白,才能让阮惜时不怪他,又愿意跟他回到城市里。
阮惜时给爷爷上了香后,就出去招待今天来帮忙的村民了,陆择看着和村民们打成一片,被村民们疼爱的阮惜时,觉得让阮惜时心甘情愿跟他离开这里会有点难办。
陆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说慢慢的一步一步来,阮惜时一定会理解他的。
晚上这顿饭比中午吃得还好,大鱼大肉的,分量也足,还有啤酒饮料,因为晚上没有其他事情要做了,大家也都放开肚子吃,有说有笑的。
阮惜时也不用自己坐一桌了,而是去跟李婶和牛大爷两家坐一桌,陆择作为村里的男青年,被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汉子拉去凑一桌,喝酒划拳,谈天说地。
晚饭散了之后,村民们也很主动帮忙收拾好残局,才带着属于他们那一份谢礼各自回各自家。
陆择喝多了,阮惜时吩咐他回屋里歇着,自己则在门口送客。暮色降临,村民们拎着打包的饭菜,在阮惜时家门口四散离开,热闹也渐渐归于宁静。
阮惜时在门口站了许久,思绪万千,还是听到屋里陆择大着舌头叫他的声音,山興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进屋伺候喝醉的陆择。
作者有话要说:
除服的习俗是按我老家的来写的,毕竟别的地方怎么办地我也不知道,如果有出入的地方还请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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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冬16 [VIP]
冬至过后,村里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做年货了, 腊肠腊肉腊鸭鱼干笋干番薯干, 还有本地的特色零食小吃。
正好这段时间天气晴朗合适晾晒,每家每户的灶头都没有休息过, 煮了这个煮那个,炒完这个炒那个,好不忙碌。
阮惜时也打算做一些腊肠, 于是他拿上周卖辣椒赚的钱买了几斤瘦肉几斤粉肠,用来做腊肠。
猪肉要切片,放油盐酱腌制入味,然后灌入洗干净的粉肠中,把粉肠塞满, 大概十几厘米用绳子打一个结,方便以后切成一段段保存或者蒸来吃。
陆择闲在家,切猪肉的任务就交给他来做,几斤猪肉可不容易切完, 陆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就站在砧板台前切猪肉,一直切到阮惜时中午下课回家, 都还有一点没切完。
阮惜时放好东西凑过去看他切猪肉,刚靠近陆择就用手肘推开他,嫌弃道:“我身上都是猪肉味, 你别靠太近。”
阮惜时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俊不禁道:“我又不嫌弃你, 让我靠一下怎么了嘛。”
陆择闻了闻自己的手臂,他的鼻子已经被猪肉的腥腻味给堵住了,什么都闻不出来,丧气地说:“我嫌弃我自己。”
阮惜时就安抚地摸摸他的背,哄道:“要么你去休息一下,我来切?”
陆择却不让他接过自己手中的刀,还打发他说:“我来就好,没必要把两个人都弄得一身猪肉味,你快去做饭吧。”
阮惜时就笑嘻嘻地去洗锅淘米了,然后探出半个身子出来问陆择:“中午你想吃什么菜?”
陆择看着一砧板的猪肉,眉头轻轻地皱着,回答说:“反正我不要吃猪肉,我觉得未来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想再看到猪肉了。”
阮惜时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道:“有这么夸张嘛,换做以前,爷爷难得有钱买猪肉回来吃,我闻着那味儿能惦记好几天呢。那我们中午吃番茄炒蛋吧,刚好刚才在球场那边遇到牛大娘,她给了我好几个番茄,然后炒个莴笋,煮莴笋叶汤。”
在吃饭之前,陆择终于切完所有猪肉,他放下菜刀,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麻了,甩了甩连忙去洗手。
他打了好多洗洁精搓手,洗了几次都感觉没洗干净,好像那味儿好像渗进了指甲一样,挥之不去的。
陆择洗着洗着,自己都感到哭笑不得,放在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混得跟半个杀猪佬差不多,要是他母亲看到了,指不定要嫌弃死他。
阮惜时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见他还在洗手,也觉得一阵好笑,出来时提了一壶热水,倒在盆里让他用热水洗。
热水能溶解猪油,陆择把手放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又用阮惜时递过来的毛巾擦干净,这才觉得没有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午饭简简单单的,不像前两天在家里摆宴席那样大鱼大肉,不过他们这两天都在吃宴席剩下来的菜,吃多了都觉得腻,今天换了几道清淡的菜,倒也觉得很合口味。
吃过饭,阮惜时让陆择去洗碗,自己把切好的那一大盆猪肉端出来,倒了一小壶花生油,半袋盐,小半瓶酱油和半罐豉油进去,拿着筷子用力搅拌起来,直至每块猪肉都均匀地入味,然后盖起来,腌制到晚上再灌入粉肠里。
傍晚他们做饭时,李婶过来敲门,问阮惜时今年要多少米花,好让她知道今晚要蒸多少糯米。
阮惜时一听,诧异道:“现在就要做米花了吗?”
李婶一副“你这孩子什么都不懂”的表情,笑着跟他说:“再不做,过几天天气不好就没办法晒啦,距离过年都只有一个半月了。”
阮惜时经她这么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快要过年了,他一边感叹时间过得飞快,一边思考李婶给他的问题。
米花是本地最受欢迎的年货,每家每户新年必备,无论是过年吃,还是供祖,或者招待客人,走访亲戚送礼,都要用到。而且这玩意可不像外面厂家大批量生产包装上市的米花,是过年期间才有的特产,只自产不自销,一般都是自己家做够自己家吃,或者好几家商量一起做,也省下很多人工。
从阮惜时记事起,他们家的米花都是和李婶家一起做的,因为他们家就两个人,还要除去他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就只有爷爷一个人可以做,做米花有好多道工序,每一道都很麻烦,一个人是做不来的。
只是今年爷爷不在了,李婶竟然还记得来问他们家要不要做米花,阮惜时一阵感动,跟李婶说:“我要六个就够了吧,家里就只有我和陆择哥两个人,吃不了多少的,您看到时候用了多少糯米,我回头折成钱还给您。”
李婶说:“嗨,六个米花能用多少斤糯米啊,还不还无所谓的。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今晚就要泡糯米,明天凌晨蒸上,大概出太阳的时候就能做好拿去晾了,等过了糖晒干……哎算了,干脆等我到时候炸好了再拿过来给你们吧,也省得你们浪费油。”
阮惜时连忙道谢:“那就麻烦李婶了,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做,我过去帮忙。”
李婶笑道:“你能帮什么忙哟,长这么大你爷爷都没让你做过,你会吗?”
阮惜时红着脸讪讪道:“我可以跟着你们现学现做嘛。”
李婶摆摆手说:“得了吧,明天周末,你难得休息,还是安心睡觉吧,李婶和其他几个婶娘一起做呢,很快的。”
阮惜时实在不好意思坐享其成,减持道:“我过去给你们烧火打下手都行啊,睡觉可以做完再回来睡的。”
李婶拗不过他,只好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起得来就过去,起不来就算了,也不差你一双手。”
李婶跟他商量号明天做米花的事就回家吃饭了,陆择煮好最后一道菜,跟阮惜时吃饭的时候好奇地问:“你刚才和李婶在商量什么啊,好像是关于吃的?”
阮惜时笑着瞥了他一眼,说道:“李婶问我今年要不要做特产,她帮我做一些,我说我明天早上去她家帮忙。”
陆择一听到要帮忙,也积极地说:“那我也要去帮忙。”
阮惜时不是很赞成:“得起很早的,三四点钟就要起床了。”
陆择说:“那我们今晚就早点睡。”
阮惜时叹气道:“你忘了我们今晚还要灌腊肠呢。”
听到这个,陆择就想起今天上午的猪肉味,差点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于是阮惜时就打发他收拾碗筷烧水洗澡,自己却坐在厨房里,前面放着一盆腌好的猪肉,一盆粉肠,手里拿这个漏斗,将细的口子套进粉肠里,然后把肉从大的那个口子塞进去,一点点灌进粉肠中。
陆择洗完澡,忍不住进来看,他见阮惜时塞腊肠塞得挺有趣的,也想跟着塞,结果被阮惜时赶到一边去。
“你刚洗完澡,别又弄脏了身体,我自己来就好了。”
陆择委屈巴巴地缩在厨房的一个角落,用哀怨又渴望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阮惜时手上的动作看。
几斤肉灌出来的腊肠挺多的,三串一米多长的腊肠那么多,风干后能吃好久呢
阮惜时用绳子在腊肠上面打了一个个结,挂在准备好的竹竿上,让陆择帮忙搭在走廊上面的钩子上,既能晾干,又能防止小灰偷吃。
忙完一切,等阮惜时洗完澡上床就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陆择惦记着明天要早起去李婶家做米花,一躺下就把阮惜时往怀里搂,边轻轻拍着阮惜时的背,边哄着说:“宝贝快睡,不然要起不来了。”
阮惜时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两下就睡着了。
陆择的时间观念比较强,他睡前计划什么时候起床,就一定会在差不多的时候醒过来。他听到第一声鸡鸣时就睁开了眼睛,屋子里还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他放开怀里还在熟睡的阮惜时,起床开灯出去看了眼钟,刚好三点半,他打了个哈欠,从外面打了一壶水进来烧着,然后进屋换衣服喊阮惜时起床。
阮惜时揉着朦胧睡眼,乖乖地穿鞋下床换衣服,两人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就关上家里的门,摸黑往李婶家走去。
这会天还没亮,村里的人家绝大多数都还在熄灯睡觉,也有部分人家里已经亮灯活动,应该也是有事情要忙。
去到李婶家,李婶家的门半掩着,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的,有不少人在聊天。
应该是开始做米花了,阮惜时这样想着,就光明正大地推门进去,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李婶一声。
应他的却不是李婶,而是别家的几个婶娘,看来今年跟李婶合伙做米花的人家不少。
李婶正忙着洗印框呢,见他跟陆择过来了,还有点惊讶,小声笑道:“你们俩还真起了这么早啊,我们还没开始呢,糯米饭都还在木桶里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