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Ⅰ
月,染血之后挂在天空,将半边天空映成可怖的暗红色。
他光着脚蜷缩在仓库之中,鲜红的血将睡袍粘在小腿上面,整个脚上有一种滑腻的不适感。鼻间充满了腥臭的味道,有种想让人呕吐的味道。他捂住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惊恐的眼睛望着上方小窗外的火光,听见了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喧哗声。
--救救我!
--来个人救救我!!
--快来救我!!!
发不出来声音,他的心中不断的呐喊着,身体越来越往稻草堆内蜷缩,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了,黑暗的房间被外面的火光映得通明。
--不要杀我......我不要死......
--救我!!!
他发着抖,看到了那刀刃上面映出的刺眼的光芒。想要逃跑,可是脚却根本无法动弹,眼睛惊恐的注视着闯进来的那一堆人。
"哟!这里还有一个小鬼!"
上方传来了男人们的嬉笑声音,舞动着手中的武器,明晃晃的反光在他的脸上闪来闪去。下体一阵湿热,从两腿之间流出一堆液体,染湿了睡袍。
"你是要死,还是要活?"
最前方的男人突然靠近,他身体剧烈的颤动起来,深深往后方的稻草堆内躲去,然后耳边响起了那骇人的笑声。
"不回答?那就是要死了?"
男人举起手中的刀,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进他的眼睛。
"我不要死,不要!!!"
他害怕的用手抱住头,男人的刀悬在了半空中,颇有兴味的看了看眼前那蜷缩成一团的人。
"过来,舔我的鞋子,求大爷我放你一条生路。"
男人将刀收回,站直身子,发出阴晦的笑声,所有人注视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的他,全部发出同样的笑声。
动了动身体,他爬到了男人的脚边,低下头,捧住了男人的脚。窜入鼻中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男人的鞋子上满是红色的血液,湿湿的,仿佛可以滴下来一般。好难受,好想吐。忍住呕吐的感觉,他伸出了舌头,舔上了男人的鞋子,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窜入喉咙,比刚刚鼻子闻到的更加强烈。
上方,传来了剧烈的大笑声,回荡着狭小的仓库,他耳边只听见了那可怖的笑声,口鼻之中满是血的味道。他不断地舔着那鞋面上的血液,胃中又一阵强烈的不适感涌了上来,想要压下去,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推开男人的脚,脸向一旁偏去,又咳了几声,胃里涌上来的异物全部吐了出来。
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重击打在了肚子上面,整个人被踢到了稻草堆上面,剧烈的疼痛感积压着整个腹部。又是一阵咳嗽,又一些异物被吐出,掺杂着鲜红的血液。
"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
蜷缩着身子,他口中发出细小的求饶声音。亲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倒下的情景再次重现在脑海之中,血光飞溅,粘湿了自己这身华丽的睡袍。父母兄弟姐妹的头颅被砍了下来,佣人们的手臂,腿被斩断,好可怕的景象。
男人的身体突然靠近,他又向后躲了躲,可惜已经无法更深入稻草堆之中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活下来。他无法想像头颅被砍下,或是手脚被砍下是什么样的感觉,光是看到就觉得可怕了,他不想要尝试。
男人的手突然伸向自己,还来不及闪避,肩膀就被男人抓住,只听见撕裂的声音,丝织的睡袍变成了碎步被扔在了一旁。身体被整个反转,脸埋入稻草之中,感觉到一阵刺痛。还来不及将脸抬起,身后一股更强烈的疼痛袭来。
"啊--!!!"
他口中发出惨烈的哀号声,伴随着那不断传来的淫意的笑声,喘息的声音,大火燃烧的声音,还有那口鼻之间浓烈的鲜血味道。
一个......两个......三个......
这是第几个了?身体不断的律动着,身上除了疼痛的感觉外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他不知道在自己体内的人换了多少了,想要昏迷,但是身体的剧烈疼痛却让自己的神志异常的清醒。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
口中不断地发出呓语,除了喊着"不要杀我"他脑海之中已经不记得任何的话语了。
染血的月依旧悬挂在天空之上,映红了半边的天空。原本奢华的大宅,此时却传来一阵阵鲜血的腥臭味道。大火吞噬了一切,站在大宅外面看着那火光的所有民众,却传来了欢呼的声音,那欢呼声,经久不息。
Ⅱ
--这里是......什么地方?
睁开眼睛,少年的视线有些模糊,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种说不出来的孤独感觉。身体传来一阵阵的剧痛,如野兽撕咬之后残留下来的那种剧痛感觉。少年那有些呆滞的眼光直直的望着窗子的方向,窗外的阳光射入,有些刺眼。
--这里是哪里?
意识有些恢复,少年心中再一次响起这个疑问。刚刚想坐起来,身体的疼痛却将整个人重新拉回到床上。
"啊--!!"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觉袭遍全身,少年粗重的喘着气,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关节处已经可以看见骨头的白色。干涩的喉咙传来一股鲜血的腥味,记忆一瞬间在脑海中复苏。
熊熊的烈火之中掺杂死前的惊叫声音,地上满是粘湿的血水,流淌在支离破碎的躯体之中。还有那在眼前不断晃动的刀光,男人们狂野的粗俗的笑声,喘息声,自己不断的律动所带来的疼痛感,恐惧感。
"嗯,啊!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啊--!!!"
少年眼中突然露出恐惧的神情,双手抬起来紧紧地抱住头,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面,剧烈的颤抖着,被恐惧的魔王不断的纠缠着,高声发出惨痛的哀号。
门被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看到了在被褥之中不断发抖的少年,几个护卫模样的男人迎上来,将少年从被子中间拉出来。
"不要杀我,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呀......"
少年的身体抵抗着,挥舞着双手,眼泪喷薄而出,指甲划破了前来阻止的几个男人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之后,四周变得安静下来。少年躲到床角,捂住自己火燎般疼痛的脸,小声地抽泣着。紧接着整个人被拉到了床的边缘,两颊被捏住,强迫少年的嘴张开,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
"咳、咳咳......"
少年剧烈的咳嗽起来,将刚刚喝进去的一点药全部吐了出来。拉在自己身上所有的手才离去。
"那个药水可以让你身体尽快恢复,真是的!昏迷了整整四天了,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同于先前那些男人们粗野的声音,这个声音很细柔,清亮。少年抬起头,注视了好一会,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楚,才看清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
男人轻摇着自己的右手,显然刚刚是他打了自己一巴掌。眼神之中带着鄙夷的色彩看着自己,那种冷冷的眼神,让人觉得有些害怕。湛蓝色的长发微微束起,更多的是凌乱的披散在那身同样是湛蓝色的锦袍上面。
"你是被卖到这里的,所以我们不想花太多的精力和时间用来在你的身体恢复上面。知道的就快点喝了药让身体快点好起来。真是!浪费我这么多时间,若是你没有昏迷那四天,今天应该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男人的语气与那高贵华丽的外表完全不相称。说话的措词完全是没有教养的低下之人才会用的语言。不由地,少年又想起那些强暴自己的男人们,身体向后退,微微开始发抖。
"没见过你这么没种的人,真是有够恶心。反正你给我在三天之内好起来,没有好你也给我乖乖去工作,后果怎么样我才懒得管呢。看你外表是个高档货,买你花了不少的钱呢,要死也要将这些钱全部赚回来再死,不想死的就乖乖的给我喝了药,快点让身体好起来。"
--死
听到这个字,少年明显的征了一下。
"不、不要死,我不要死!"
少年抢过身旁那个人手中的药碗,一仰头,将一碗药全部灌入口中。
"哼,真是令人作呕的家伙!给你一条活路真是便宜你了,你就快点养好伤开始工作吧,真是!"
男人的话语刺耳并且残酷,冰冷的眼神让少年依旧有一种惧怕的感觉。虽然是那样高贵华丽的外表,虽然这间房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山匪寨的地方,但是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
男人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对了,你的名字叫夕月。"
"我不叫夕月,我叫修......"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夕月。你以前是谁,是做什么的,叫什么,有什么身份我都不管,进了这个门,你就是这里的人了。"
男人突兀的打断少年的话,转身带着所有护卫走出了房间,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我不叫夕月,我叫修重楼,修家的小少爷呀......
修重楼眼泪再一次出来,重新覆盖上那些还未干的泪痕,整个人又蜷缩到被褥之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都不想要知道,这是梦,是梦吗?带着这样的想法,修重楼进入了梦乡。
Ⅲ
"哈哈、哈哈哈哈......"
花园之中,传来清澈的笑声。拨开从从花枝树叶,可以看见湖边嬉戏的一群人,一堆可以称得上绝色的女人们围着一个少年,玩着追逐的游戏。
湖面将太阳的光芒反射到岸边,将少年的身姿映衬得闪闪发光。黑色的发泛出青蓝的光芒,那双黑眸嵌在白皙的皮肤上面,看得出是个生活优渥的大家少爷。
"好了,小少爷,该休息了。"
"......呜,月兰......"
原本坐在一旁的月兰走到了修重楼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用手帕擦去了他脸上的汗水。听见要自己休息,修重楼欢笑的脸上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己面前月兰。
"小少爷已经玩了好久了,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了。"
"可是人家还不累嘛......"
修重楼瘪了瘪嘴,极不情愿的跟着拉住自己的月兰向阴凉的地方走去。其他的女侍也围了过来,将原本准备好的食物摆放到矮桌上面。
因为是春末夏初之际,所以食物上面看不见热气腾腾的蒸汽,反而有一种清凉的感觉,细腻的做功,华丽精致的摆设,不知道要做完这一桌的食物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
"爹爹呢?"
"老爷出去了,晚饭时间会回来的。说是会给小少爷带礼物回来。"
"是吗?是吗?"
听到这句话,修重楼眼中闪出亮光,原本垂头丧气的模样全然消失了。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礼物呢......"
修重楼喃喃自语着,脑海中思索着即将到来的礼物的样子,眼睛望着其他地方,身旁的女侍将食物喂入他的口中。
"一定是小少爷喜欢的礼物的,这次老爷去了西边的镇子,听说那里的森林中出产上等的幻兽呢,上次小少爷看见大少爷带着的那个幻兽,不是很喜欢吗?不知道老爷会不会带这个回来呢......"
月兰微微一笑,用手帕擦了擦修重楼的嘴角,看着修重楼脸上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真的吗?真的吗?好喜欢哦,哥哥的那个幻兽。西边的镇子,是什么样的地方?月兰你去过吗?"
从小长大,修重楼没有出过家门一步,不要说西边的镇子,就连自己家门外的那个城市都没有看到过是什么样子。
"嗯,那正是奴家出生的地方呢,是个被森林环绕的镇子,四周都是一片绿色,镇子里就闻得到那属于森林的清新味道呢。"
"森林的味道?是什么样的味道?像这些食物一样的味道吗?"
修重楼一脸困惑的望着月兰,指了指桌面上的食物。
"当然不是!"
"那......是像那些花一样的味道吗?"
"也不是的,森林的味道......是属于自然的,自由的味道。"
"好奇怪的味道哦......"
低下头,修重楼依旧不明白月兰所指的是什么事情,既不是像食物又不是像花朵,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呢?什么是自然的自由的味道呢?还真是无法明白呢。
"我也好想看看哦,月兰出生的地方......"
"嗳!少爷一定会喜欢那里......啊!"
感觉到身旁的怒视,月兰的声音嘎然而止,眼神突然变得黯淡。
"怎么了?月兰?"
"嗯!,没什么,少爷快些吃东西吧。"
乖乖的吃掉月兰递过来的食物,修重楼心中还是望不了刚刚的对话。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听人讲到外面的事情。爹娘还有哥哥姐姐们都说外面是危险的地方,随便出去了,或许会不小心丢掉性命,因为自己还小,所以不可以走出家门,但是刚刚看到月兰那向往的目光,好像外面根本就不是那样危险的地方,或许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到外面去呢?
"小少爷,小少爷!"
远处传来轻轻的呼唤声,然后一个中年的妇女带着一堆女侍满面笑容的走了过来。妇女打扮得雍容华贵,脸上是温柔善良的笑容,举止大方,看来出身不凡的样子。
"怜姨,我今天有乖乖的哦!"
修重楼站起来,扑到走过来的怜姨的怀中,脸在她身上蹭了蹭,如一只正在撒娇的小猫一般。
"我当然知道,小少爷最乖了,快跟怜姨过来,老爷回来了哦,带了小少爷想要的东西。"
"是吗?真的吗?"
修重楼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挽住怜姨的胳膊向庭院外走去。
看到修重楼离开,剩下的女侍们收拾着一切东西,月兰的情绪有些不安,可以感觉到四周传来敌意的目光,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事情。
※ ※ ※
"要你乱说话,我要你在小少爷面前乱说话!"
阴暗狭小的房间之中,传来皮鞭抽打得声音。被铁链锁在墙上的,正是一身伤痕的月兰。而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皮鞭的女人,确是原先那一脸慈祥的怜姨。此时怜姨脸上只剩下狰狞的表情,嘴角泛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几乎只剩下半条命的月兰。
"你很喜欢你自己的家乡嘛,那么想要回去吗?"
"不,没、没有,能来这里做事,是我的福气。"
月兰的回答有气无力的,嘴角流出来的血滴到地板上面,眼睛半闭着,用模糊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身体因疼痛和恐惧发抖着,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将你从你亲人身边硬带回来,还真是残忍的做法呢。"
怜姨伸出手,捏住月兰的两颊,眼中露出同情的目光,但是嘴角确是邪恶的表情。
"知道你的亲人现在怎么样了吗?他们的舌头被割掉,嘴巴用极细的金属丝缝了起来。不过,却都还是好好的活着呢,老爷仁慈,赐予了他们永久的生命呢,所以他们才可以好好的活着,为老爷做捕捉幻兽的工作。"
月兰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怜姨,眼中流出泪水,脸想要从怜姨的手中挣脱出来。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呢?啊!这样吧,既然你如此想念你的亲人们,不如就用跟他们一样的做法吧,这样,即使迟迟千里,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吧。"
怜姨的手指突然用力,硬将月兰的嘴巴捏开,右手拿起身旁那把精致的剪刀,伸入了月兰的口中。
"呜......嗯......呜呜(不要)!呜--!!!"
一声哀号之后,月兰的口中涌出了大量的血水,,身体扭曲的动着,牵动着锁链,锁链上面伸展出来的尖刺深深的扎入她的皮肤之中。
"将她的嘴巴缝好,给她喝下幻兽血,不要让她死了,让她去小少爷看不见的地方工作。"